“克洛泽尔”,“克洛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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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职的“罗斯福”前舰长布莱特·克洛泽尔海军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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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泽尔在“克洛泽尔,克洛泽尔”的含泪欢呼中凝重地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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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有更悲情的“含泪欢送我们的好舰长”的场面了。在这一时刻,可能克洛泽尔要发动兵变,都有人跟他干

还记得像悲剧英雄一样下舰的“罗斯福”号航母舰长的布莱特·克洛泽尔海军上校吗?3月24日,舰上发现3名新冠病人,次日增加到8名,,几天后就增加到几十人。“罗斯福”号在3月27日到达关岛,所有人最终都接受了检测,发现100多人已经感染,最后有一人死亡。克洛泽尔要求大部分人下舰,否则舰上难以隔离和控制传染;但战斗群司令斯图华特·贝克海军少将不同意,只同意患病舰员下舰,其余人留在舰上,维持战备状态。

3月30日,克洛泽尔向10人发电邮,强烈要求舰员下舰,并阐明理由,其中3人是直接指挥链里的海军将军:战斗群司令贝克海军少将、太平洋舰队司令约翰·阿奎里诺海军上将和太平洋海航司令德沃尔夫·米勒海军中将,还有7人是海军上校,其中5人在“罗斯福”号上,另外两名海军上校是海军中高级将官的副官。但出于不知道的原因,克洛泽尔的电邮没有发到贝克海军少将的上司、第七舰队司令威廉·默茨海军中将那里。

3月31日,电邮在《旧金山纪事报》上披露,引起舆论大哗。克洛泽尔的用词“我们没有在打仗,水兵们不必要去死”引起巨大反响。

4月2日,代理海军部长托马斯·莫德利把克洛泽尔解职了。下舰时,克洛泽尔上校受到悲剧英雄式的欢送,在几千人高呼他的名字声中,他孤独地走下巨大的“罗斯福”号,向人们挥了挥手,上车离开了。不久,克洛泽尔本人也被诊断为感染了。

克洛泽尔的解职立刻高度政治化了。特朗普批评他,拜登赞扬他,国防部长埃斯帕和海军作战部长吉尔戴海军上将都为莫德利的决定辩解,尽管吉尔戴和参联会主席米利上将都建议莫德利不要急于把克洛泽尔解职,而是等海军的内部调查后再做决定。

4月6日,莫德利坐军方专机飞了8000英里,赶到关岛,在舰上做了15分钟严厉的训话。在训话里,他指责克洛泽尔“要么天真,要么愚蠢”,但他的讲话被人偷录下来,几小时内就流传到媒体,引起大哗。莫德利当天就被迫道歉,第二天辞职了。

海军作战部副部长罗伯特·伯克海军中将领导了初步调查,调查结果呈交吉尔戴时,他表示要考虑恢复克洛泽尔的职务,但这将是美国海军历史上绝无仅有的。

在关岛两个月后,“罗斯福”号在5月21日再次出海,由卡洛斯·萨蒂埃洛海军上校代理指挥。在此期间,吉尔戴和代理海军部长詹姆士·麦克弗森在4月24日提议,恢复克洛泽尔的职务,但国防部长埃斯帕搁置了决定,要再做深入调查才做最后决定。在此期间,克洛泽尔调任岸上职务,担任海航司令的特别助理。

6月19日,美国海军的最终调查结果公布,克洛泽尔和贝克决策不当。克洛泽尔撤职决定维持原判,贝克晋升决定推迟。换句话说,克洛泽尔的海军生涯到头了,因为过失而撤职的海军上校是不可能晋升海军准将的,但晋升无望后,就必须到期退役。贝克也一样,因过而晋升推迟的结果是错过时间点,尽管他的时限比克洛泽尔稍微宽松一点。

克洛泽尔的错误在于越过指挥链而直接诉诸公众。在理论上,他没有直接捅到媒体,但莫德利在这一点上是对的:他把应该只发给指挥链上上级军官的电邮发给那么多人,就是期望有人泄露的,尽管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到底是谁泄露的。

克洛泽尔可能是被迫出此下策的。如果听贝克的,而舰上传染开来,他是舰长,责任难逃;如果越级报告而最后批准了,他没有责任了;如果越级报告而被驳回,他只有诉诸公众、用公众舆论自保,否则就要由他一个人兜着了。

吉尔戴要求暂不解职是对的,先挂起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大家都主动一点,等风头过去了,很可能就可以把事情压下去了。但莫德利是特朗普钦命的,急于表忠心和显示领导能力,直接把克洛泽尔解职了,这就使得美国海军没有退路了。

下级军官不同意上级军官的指挥决定是可以上诉的,这本身就要冒抗命的风险,上诉失败的直接结果就是以抗命为名解职。但越过指挥链直接捅到公众,这是在军内犯忌的,不仅仅是抗命,还违反军人操守。所以克洛泽尔很难不解职。

贝克的决定在技术上没错,保持战备状态是他的职责,但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也属于“判断失误”,这是美国军内捅漏子的统称。这种引发公关灾难的事情也是军内政治不容许的,他的海军生涯也到头了。

吉尔戴在公众政治压力下左右摇摆,差点打破美国海军永不复职的惯例,影响军令系统的权威,这也是领导能力不足的表现。不过他的海军生涯本来就到顶了。他的错误不至于导致撤职什么的,干满时间退役就完了。

詹姆斯·麦克弗森的海军生涯本来就是代理的,现在回到陆军部,回到陆军部副部长的职务上,这是临时调任代理海军部长之前就在做的。除非出现特殊情况,现任陆军部长瑞安·麦卡锡(原陆军部长埃斯帕升任国防部长了)离任,麦克弗森估计就在陆军部副部长的位置一直做到大选后换届了。

“罗斯福”号这场大戏落幕了吗?未必。

克洛泽尔尽管在军内可能呆不下去了,但他在民间(尤其是海军老兵)中积攒的人气使得他成为两党都会拉拢的政治人物,尤其是民主党。作为美国新冠期间特朗普无能和政府从上到下混乱、独断的受害者,克洛泽尔是理想的旗帜人物。他的形象、口才和军人干练都不是民主党内暮气沉沉的老人帮能比拟的。只要包装得当,他就不是抗命、推卸责任的的舰长,而是不惜丢官也要为兵请命的兵头。特朗普是以为红脖子打拼的面目拉铁票圈的,希拉里、拜登这些都是高居在云端之上、与普罗大众脱节蓝血精英,很难与特朗普的民粹主义比拼。克洛泽尔年轻,亲民,悲情,这是民主党的天赐良机。

不管是在军心,指挥链凝聚力,公众形象,国会政治,还是其他方面,美国海军会在未来几年甚至更长时间为这场政治闹剧付出巨大代价,但在美国海军看来,这是双输里输得较少的一头。只有时间才能说明美国海军的赌注到底对了没有。

在更大的政治层面上,吹哨人问题会再次火热,到底会引向哪里,还期望方方们给大家说道说道。

但克洛泽尔本人的政治倾向如何?他会愿意被政治化吗?不知道。他还没有辞去军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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