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长安教坊》（十二）

那边厢，窦娇娥自然也看到《长安杂报》（虾蟆陵版）关于杨禄士与教坊附属高等学校女生疑似开房的绯闻。只看了标题，及个别寥寥数语，就羞得面红耳赤，立刻扔掉了报纸。

尽管连续几天看到《长安杂报》的报头，就心跳加速，不敢打开；但由于总是见不到杨禄士本人，无奈之下，窦娇娥最终还是去翻虾蟆陵版，因为他是该版的常客。

窦娇娥看到杨禄士在该版上关于鸿胪客馆的绯闻澄清，却并不在意，她“理解”这是杨禄士的不得已：杨禄士明确跟她说过，凡他在报纸上说的都不要信，因为那些东西，用胡语说都是“马可听”。

但是看到今天的这条新闻，窦娇娥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定了：杨禄士辞职。这不是在虾蟆陵版的娱乐八卦，这是教育新闻，发布单位正是本校。

娇娥心慌了，辞职这样的事情，杨禄士不应该让她从报纸上才得知。再忙也应该提前跟娇娥打一声招呼，而且直到全长安城都知道杨禄士离开教坊附属学校的此刻，杨禄士依旧没有现身。

窦娇娥当然听说过杨禄士那些声名在外的桃色花边，但是，你知道吗，跟杨禄士相处的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些桃色花边都是抹黑，来自他竞争对手的打击，来自得不到他的女人的怨恨，总之都是蓄意抹黑。

外人可能无法想象，恋爱中杨禄士的真实模样：他情真，说出的山盟海誓若是佛祖听了都想还俗；他又情深，眼里的星星爱火即使遇到汪洋大海也能燎原如瀑；他还情专，红罗帐里的鱼水欢腾抵死合一，失去彼此就是万劫不复；他会情苦，面颊垂泪怒吼：我这就准备娶你，你只能给我一个人跳舞！

如果问窦娇娥，世上什么最快乐？假如问的人是玉春善才，窦娇娥会答：练琴。问的人是女掌柜，娇娥会答：跳舞。问的人是她自己，娇娥会答：什么都不快乐，最快乐就是和杨禄士那个。

有了那一次之后，只要空闲的每一刻，窦娇娥都极为盼望着再一次。再一次当然是和杨禄士。

于是极为失态的窦娇娥，什么都顾不上了， 慌慌张张地跑到玉春善才的办公室，询问杨乐师辞职去哪儿。

玉春善才正在研习乐谱，看着平时一向乖巧沉默的窦娇娥，如此突然的出现，并问这样的问题，十分讶异，只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窦娇娥，你看你从中等学校考高等学校多费劲啊，还好，总算有惊无险得考上了；后面的善才编制考试可不能掉以轻心，要不就功亏一篑了。窦娇娥，我得跟你说实话，你的基础很差，我都不知道他们中等学校招生考试的时候，怎么把你招进来的。但既然你分到了我的门下，我可不能砸了招牌。基础差，就笨鸟先飞，你就安安心心地练琴，通过善才编制考试，准备好牡丹节才是王道。”

玉春善才说话向来如此，规规矩矩，正正确确。但窦娇娥不甘心：“…….那，杨乐师有没有，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万一……万一我们的琴需要调试什么的……”

玉春善才告诉娇娥，教坊会派章善才过来，接杨乐师的班，不会影响教学。有什么琴方面的问题请教章善才是一样的。

窦娇娥仍不死心地问：“那，杨乐师有没有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再来？”

玉春善才面带愠色，放下了手中的乐谱：“窦娇娥，你怎么了？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杨乐师首先是宫廷乐师，他的日程安排，是连教坊主管大善才都不能过问的。你一个学生，张口问这些问题，你懂不懂规矩？你之所以琴技一般，就是外务心太重，你要多向珠娘、雨南、章裴她们学习，知道了吗？还愣着干嘛？快回去练琴啊。”

窦娇娥彻底没辙了，她眼中噙着泪水，连连说着是，将要转身走时，突然看到已低头看乐谱的玉春善才发髻上的玉簪……这个玉簪跟杨禄士送给自己的竟然一模一样！

窦娇娥慌慌忙忙地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拔下藏在袖子里，定了定神，强颜笑道：“玉春善才，您发髻上的玉簪真好看 ……上面的图案好像是一位美丽的嫦娥骑着一只鹿吧 ……”

玉春善才仍看着乐谱上，头都没抬，漫不经心道：“可能吧，我也没细看。就是杨乐师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给教坊的善才们戴着玩的，看着像和田玉，但不是真的，不值什么钱……”

窦娇娥强装镇定地告退，离开玉春善才办公室后，取出袖子里的“一娥一鹿”玉簪：不行，杨禄士，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上天也许是可怜窦娇娥，没有让她等太久，就让她弄得一清二楚了：《长安杂报》（虾蟆陵版） 独家重磅：《羽裳郡主默认：与杨禄士无限可能》。

整版都是关于羽裳郡主，长安城里的一位50多岁的贵妇。除了今天的头条消息，还有她的情路历程分析，关于她的寡居、她的亡夫、她的指婚、她的旧情人们。在盘点她的旧情人列表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程荃宁大人。

虾蟆陵版无不揶揄道：“大唐女人只要够富，男友还在读私塾！”

窦娇娥不管怎样都笑不出，躲在长恨池墙脚处失声痛哭。

连载小说《长安教坊》是根据苏子娇创作的舞台剧剧本《长安教坊》改编，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版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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