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特殊退休制虚与实：涉及多少人？提早多久退休？

欧洲时报 2019-12-4 

法国政府退休制度改革引发罢工风潮，成为冲击整个法国社会的头等大事。近期热议焦点集中在法国铁路国营公司（SNCF）和巴黎大众运输公司（RATP）为代表的“特殊退休制度”上，但在这些制度下的退休员工究竟有多少人？是否真如外界所说那样待遇丰厚、提前退休？此次改革究竟会造成哪些变化？《世界报》对此进行了梳理和澄清。

法铁的火车司机享受特殊退休制。图为参加游行示威的法铁员工。（图片来源：法新社资料图）

特殊退休制只涉及“极小部分”？

极左的不屈法兰西党（LFI）党魁梅朗雄接受电台采访，称法国享有特殊退休制度的人只有3%，其他人都遵循统一退休制。

《世界报》认为这一说法不够严谨，事实上，目前法国存在42个退休金管理金库，82%的退休人员遵循统一退休制；此外面向农民的MSA退休金库，以及面向自由职业者的退休金库也是比较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所谓严格意义上的“特殊退休制度”，在42种退休制中占13个，其中既包括SNCF和RATP等公立机构，也包括电力、燃气、矿业、宗教、公证人等领域。根据官方研究机构测算，法国1720万退休者中，属于严格意义“特殊退休制度”的有110万人，即占6%。

在“特殊退休制”下可提早退休？

法国电视台LCI总结称：RATP、SNCF、电气行业、公务员和统一退休制的工作人员平均退休年龄分别为55.7、56.9、 57.7、61.3和63岁。

《世界报》认为，这一表述同审计法院7月份公布报告的数据相符。同时解释说，综合看来，7%退休者年龄低于60岁，统一退休制里面只有1%的人能在60岁以下退休，但SNCF和RATP涉及到的比率分别为89%和84%。

RATP平均退休工资3700欧元？

《巴黎人报》报道称，RATP职工在法定年龄退休后，平均退休工资3705欧元，但私营企业职工退休金仅有1260到1410欧元。

《世界报》表示，这些数据来自官方报告，但并不全面，因为报告曾指明，3705欧元属于“理论数据”，前提是退休人员交足退休保险征摊金交纳年限，可根据最高比率获得退休金。巴黎大众运输公司退休职工每月实际收到的退休金平均只有税前2375欧元，而不是3705欧元的理论退休金。

部分退休金库管理不善致亏空？

不少政府成员暗示，一些特殊退休金库由于管理不善导致亏空。如法国卫生部长布赞（Agnes Buzyn）对媒体表示，一些特殊退休制金库赤字严重，这都是用公众的税收去填补的，抗议者的诉求是在维护小团体利益。

《世界报》表示，法国退休制度属于分摊制，退休金额和年龄会影响退休金库财政状况，但人口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以SNCF的退休制为例，目前在职员工14.3万人，但退休人员则有26.1万人，双方比例为0.55：1，比法国平均1.7：1的比率低不少，因此某些退休金库的赤字，很大程度是由于在职和退休人员不成比例导致。

退休制统一后 部分行业很吃亏

法国崛起党负责人杜蓬-埃尼昂（Nicolas Dupont-Aignan）曾表示，有些退休金库管理良好，辛勤工作的“蚂蚁”节省下来的资金，就这样被那些贪图享乐的“鸣蝉”偷走了。

但这样的表述不够严谨。确实，负责退休金制度事务的国务秘书德勒瓦（Jean-Paul Delevoye）在7月一份报告中表示，如能将所有退休制度合并，将会消除相关退休金库的赤字。他还提议，部分赤字金额将由其它退休金库余额抵消。目前各类退休机制现在共计1289亿欧元余额。

政府的提议尤其引发律师团体不满，不过他们所在的退休金库余额多，并非由于管理良好，而是受益于“人口红利”，目前律师行业中，在职人员和退休人员的比例为4.2比1。

民选官员同样享有特殊退休制

在当前关于特殊退休制的辩论中，不少网友称，法国政府的民选官员（élus）同样享有特别丰厚的退休条件。

《世界报》认为这一议题比较复杂，没有非黑即白的答案，并列举出不同职位的不同退休待遇：

前总统：3名前总统和法国最高行政法院退休法官一样，每年退休金大约75000欧元。不过他们还享有额外补贴和优惠。

部长和国务秘书：他们的基本退休金属于统一退休制，但补充退休金则隶属国家和地方公务员退休金库（Ircantec）。部长在政府工作几个月后，不会一直领取“部长退休金”。法律规定，部长“退休”后，在找到其它有薪工作之前，国家会向他们发放3个月的补贴。

议会成员：他们享有特殊退休制度，不过其中涉及的优待正在减少。此前他们可以双倍交纳退休保险征摊金，这可以保证他们提早退休，并获得较高的退休金。2017年后，国民议会议员退休制度已经跟普通公务员统一，但参议员尚未统一。

地方官员（省市和大区民意代表）：情况同政府部长相符，都隶属于国家和地方公务员退休金库。

……………………相关新闻…………………

法退休改革触众怒 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欧洲时报记者来米报道】法国《解放报》11月26日发布的民调显示，62%的法国人支持12月5日大罢工。89%的受调查者认为法国正在经历一场严重的“社会危机”；69%的人认为，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日常开销压力增大；49%的法国人认为危机由“退休金问题”导致。

5月27日，位于法国巴黎的卢浮宫遭遇工作人员罢工闭门谢客，很多游客无法进入卢浮宫参观。（图片来源：中新社）

【工作年限增加、退休金减少】

除所有的特殊退休制，改为以积分计算退休权利的全民统一退休制。改革矛头直指的首先是巴黎公交公司（RAPT）、法国国家铁路公司（SNCF）和法国电力公司（EDF）等几个大企业职工的特殊退休体制，引起反弹最强烈的也是这些行业的抗议运动。

除了将42种“特殊退休体制”揽入统一积分制，政府提倡的退休改革还包括退休积分点数算分以及延长退休年龄，直接涉及1963年及以后出生的人群。目前大多数人隶属的普通退休金制度，基本上以职业生涯薪水最高的数年或数月工资等为参照系统，而新的积分制度意味着将职业生涯内所有薪金数额纳入退休金计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意味着退休金减少。

法国francebleu新闻台报道，尽管政府强调，退休改革的目标是改善不稳定的退休生活，实现社会财富再分配，但专家们在reformedesretraites.fr发布的报告显示，子孙后代都是此次改革的输家。比如父母将在2025年退休、孩子将在2054年退休的两代人，孩子与父母工种、工资相同，均在工作42年后退休，父母一代获得的养老金相当于退休前工资的73%，而孩子仅能获得56%。如果要获得相同的退休金，孩子需要多工作3年。

【左派政党呼吁上街】

左派政党一水儿支持12·5大罢工。社会党第一书记Olivier Faure呼吁支持者参加这一天开始的示威游行。他认为，当局“对养老体制的改革原则模糊，处理方法局限于会计逻辑，不利于养老体制优化设计和社会团结”。

绿党呼吁支持者加入社会运动，谴责政府“令脆弱者更脆弱”。

“法兰西不屈服”表示，12月5日将是伟大运动的开始，并揭露政府的最终目的是将养老金转移到私营部门，为资本家和大财团牟利。

法国共产党PCF书记Fabien Roussel确认将与工会一起站上街头，“政府低估了法国人日益严重的愤怒”。PCF呼吁左翼政党和环保主义者参加12月11日将在巴黎北郊Saint-Denis举行的联席会议，目标是推进该党提出的关于退休金改革的另一套建议。

【也有赢家？】

平常薪水低于最低工资者

按照现在缴纳退休金的制度，劳动者每月工作150小时以上、月工资达到法定最低工资SMIC以上者方有权缴纳退休保险。政府的退休改革倘若成行，劳动者每挣一欧元就可以按比例缴纳退休保险。有利于工时少、工资低者的养老金积累。

低收入农民

目前的政策规定，每年至少缴纳1800欧元养老金的农民，可以在退休后领取至少相当于最低净工资75%的养老金。改革之后，该比例将提高到85%。但另一方面，农民应缴纳的分摊金比率将从现行的21%提高到28%。

退休后继续工作者

政府推出的改革措施规定，退休后继续工作者，其薪水仍可按比例计入退休金结算。在现行体制下，不存在这种算法。18岁开始工作者根据马克龙政府8月底公布的退休改革纲领，退休金缴费期限将从现行的41年半延长到43年半。同时，法定退休年龄将从62岁延长到64岁。工龄不足的情况下，目前享受“全额退休金”的年龄为67岁。关于“全额退休金”年龄今后会否顺延，马克龙强调改革仅关乎工龄，不涉及年龄。对于文凭无需太高、可以18岁就开始工作的工人、小商贩来说，保持目前的62岁退休是可能的，但由于需多缴两年分摊金，退休金较目前更少。高收入者改革规定，年毛收入12万欧元以下人缴纳的分摊金比例统一为28.1%；收入超过12万欧元这个上限后，超过部分的收入缴纳分摊金的比例降到2.8%（目前的情况是，超过32.4万欧元后超过部分不用交分摊金）。官方的理由是，超过12万年薪的部分虽然缴纳2.8%的分摊金，但不再赢得退休积分，也就白缴了，为社会做贡献了。然而事实上，高收入者超出部分的收入往往选择逃离退休体制，进入资本市场。改革将原来年收入32.4万欧元的上限调低到12万欧元，意味着让更多的钱逃离退休体制、逃离再分配体系，也意味着支持退休体制资金来源的缩减。

【共和党：与沉默的大多数在一起】

共和党LR主席Damien Abad对《回声报》记者表示，LR既不支持“不愿改变”的示威者，也不支持“不说实话”的政府，而是与“沉默的大多数”站在一起。他强调，法国人直到改革是必要的，但他们希望它是公平的。Abad表示：“法国人拥有罢工权，但工会行动不能使经济瘫痪。”极右派国民阵线内部意见出现分歧。主席玛琳娜·勒庞表示党团高层将参与12月5日的街头运动，她将政府的退休改革比喻为“世纪浩劫”。然而另一边，被视为国阵接班人的Marion Maréchal则表示不支持游行，“我们要捍卫劳动的法国，而不是罢工者”，另外“我们不会与工会、极左派等那些为伊斯兰分子游行的人站在一起”。几周前，左翼政党参与了反对“伊斯兰恐惧症”的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