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秋雨润苍颜——周波太行绝壁写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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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云上郭亮》 46cmx68cm 2025年

《太行秋雨润苍颜》

文/周波

太行深秋,霜色入墨。当我展纸临崖,试图用笔墨收摄这一山一魄时,笔锋竟在砚边迟疑了——这莽莽苍苍的赤壁丹崖,这嵌在绝壁上的村庄与公路,早已超越了传统山水画的程式,它要求一种新的笔意,一种能凿穿纸背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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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云中路》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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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郭亮天路》 68cmx68cm 2025年

墨色:太行秋山的层次

研墨时特意调淡了秋阳的金黄,以赭石打底,再以淡墨层层罩染。太行山的秋不是江南的明净,而是岩石与植被较量了亿万年后达成的凝重妥协。远山用枯笔擦出嶙峋骨架,近处的山楂树却要用饱满的赭红点染——那些挂在三百米高空的红,是人类在绝境中点燃的灯火。最难的是表现山体的体积感:它不是柔软的土山,而是整块抬升的地壳断面,必须以斧劈皴结合折带皴,让笔锋如地质运动般横向推挤、纵向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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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铁壁披云裳》 68cmx46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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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崖上秋风起》 68cmx68cm 2025年

笔法:绝壁上的生命痕迹

画郭亮村的石屋时,我改用秃笔中锋。那些垒在悬崖边的房舍,与其说是建造,不如说是从山体里生长出来的结石。笔触需沉涩,像老农握钎的手腕一样有不容退让的倔强。而真正考验笔力的,是表现“壁挂公路”那些凿痕——我尝试将毛笔侧锋如凿子般抵住纸面,逆锋推行,让宣纸纤维微微突起,形成类似岩石崩裂的肌理。那些长短不一的凿痕,在画面中成为最震撼的笔触语言:不是描绘,而是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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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山里人家》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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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崖上人家》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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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空山新雨后》 68cmx68cm 2025年

留白:雾与光的哲学

太行山的云雾最有画意。它们不从溪谷升起,而是突然从千仞绝壁的半腰横生,像时间忘记带走的哈达。我在公路隧道的“窗户”处大量留白,这些不规则的空白不仅是光影,更是呼吸的通道——是石壁对天空的妥协,也是人类意志凿出的光之裂隙。最妙的是秋阳斜射时,光从隧道窗口投在对面崖壁上的光斑,需用极淡的藤黄湿染,边缘要模糊得如同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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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天柱浮云烟》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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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太行秋雨润苍颜》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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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关山白龙瀑》 68cmx68cm 2025年

写生状态:与山互为镜像

在崖边写生三日,渐渐懂得郭熙“身即山川而取之”的真意。我不是在画山,而是在记录一场对话:毛笔的提按顿挫,对应着钢钎的凿击;墨色的浓淡干湿,呼应着晨昏的光影流转。当我画到那十三位凿路者的纪念处时,下意识地换用了最粗的狼毫,笔杆抵在掌心有如握钎。那一刻,笔不再是文人雅玩,而是开山的工具;墨不再是烟云供养,而是浸透汗水的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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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太行山里晚炊时》 68cmx46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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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郭亮洞行走》 68cmx68cm 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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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会逃寨暮秋》 68cmx46cm 2025年

收拾画具时,太行暮色已如宿墨般沉入谷底。我的写生册里,山是未完成的,路是正在延伸的——就像那支在山风中微颤的毛笔,它凿开的不是一张宣纸,而是我与这片土地之间,一道刚刚开始对话的缝隙。或许所有伟大的风景,最终都会在笔墨中找到它们的金石之声;而所有真正的笔墨,都应该有开凿一条挂壁公路的勇气与孤绝。

2025年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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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

周波,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现为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艺术创作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国画创作研究院院聘画家、深圳市时代书画院副院长。2019年贾平凹文学艺术馆艺术邀请季获贾平凹提名艺术家。2021年荣获第26届秋季广州国际艺术博览会艺术新锐奖。同年,周波画册《水墨大境·周波山水画集》在岭南美术出版社正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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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写生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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