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炮击金门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NO.2479 - 炮击金门

作者：季风 / 编辑：冷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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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克劳塞维茨《战争论》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武《孙子兵法》

战争可能是人类最复杂的社会行为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之一”这个后缀。作为一种行为，战争并不是目的本身，而是实现目的必须经历的过程。在这一点上，古今中外的军事家、学者虽然时代不同，表达方式各异，但基本默认了这一事实。

所以从古到今，世界各地的政治家、军事家，或者说合格的政客都不会盲目发动战争，甚至是军事冲突。除非他们想实现某种目的，但能否通过军事冲突或战争完美实现自己的目标，那就非常考验决策层的能力了。因为军事行动一旦展开，就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难以控制与改变。

1962年，印度尼赫鲁政府在中印边境挑起的事端就是失败的典型。本来想借果阿战争大胜的机会挑战中国，控制西藏，借助战争的红利实现印度现代化转型。结果短暂的边境冲突中，印军惨败，甚至首都都一度暴露在解放军兵锋之下。印度中央政府从独立以来积累的政治威望和国际声誉一扫而空，压制地方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糟糕的是，惹怒了中国这个强邻，推动了中国和巴基斯坦的握手。为了应对中巴准盟友的军事合作关系，印度只能在印巴边境和中印边境部署大量军队，给国家财政带来巨大负担。更糟糕的是，内部的改革被迫中断，印度的发展进程被打断。

与印度失败的冒险相比，1958年解放军炮击金门可以说是军事行动实现战略目标的成功典范。通过一场短暂且烈度有限的军事行动，新中国真正实现了一箭多雕，成为战略博弈中的经典案例。

金门的战略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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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准确说是元代以前，金门只是东南沿海数千座小岛中极为普通的一座。如果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金门成为内地居民迁居台湾本岛的重要中转站。因此，金门也扮演了台湾本岛与大陆以及周边岛屿贸易的重要节点。虽赶不上泉州、漳州、厦门这些延续千百年的大港，但比其他岛屿的地位高不少。

明末，通过新航路到达中国的葡萄牙、荷兰等国曾觊觎这片土地。不过明朝此时的实力足以自保，这些殖民者的妄想并没有成功。然而海峡对岸的台湾本岛却没有那么幸运，因为明朝在台湾的统治力量薄弱，荷兰在明末强占台湾，开始殖民活动。台湾作为中国东南沿海第一大岛，控制南北海岸线的战略价值也凸显出来。

随着台湾在中国政治版图中地位的上升，金门的价值也随之水涨船高。明清之交，郑成功在父亲郑芝龙降清后，一度占据厦门、金门对抗清军，时间长达十余年。

这一时期，郑成功不仅着力经营厦门、金门两地，还曾出兵北伐，意图恢复，但最终功败垂成。尤其北取南京的功亏一篑，促使郑成功决意进取台湾，并最终从荷兰人手中收复台湾。从金门出发，取澎湖列岛，直接进攻台湾本岛成为后来大陆军事力量面对台湾时经典的进攻路线。

1683年，进攻台湾的清军沿着当年郑成功的路线进攻台湾。在澎湖海战中，清军主将施琅击败郑军大将刘国轩，撕开了台湾外海防线，兵锋直逼本岛。不久郑氏家族名义上的掌舵人郑克爽在冯锡范等人的推动下，投降清廷，大明最后的旗帜至此终结。

1949年，随着解放战争的推进，国民党政权退居台湾，金门岛的战略的地位再度重要起来。10月下旬，因为轻敌、准备不足、不熟悉水文条件等因素，三野第十兵团解放金门的作战失利，首批登岛的三个团9000余战士和船工大多牺牲，少数被俘。这也是整个解放战争期间，解放军罕见的团级建制部队全军覆灭的惨痛失败。

更重要的是，金门战役的失败让解放军错失了解放台湾的时机。随着朝鲜战争爆发，美国第七舰队驶入台湾海峡，解放台湾的行动被迫搁置。原计划参加解放台湾战役的第三野战军下属第九兵团北调，成为后来长津湖战役的主力。

抗美援朝胜利后，解放军逐步清扫东南沿海岛屿上的国民党军队。随着一江山岛的解放，以及国民党军队弃守大陈岛，金门和马祖成为距离大陆最近的国民党控制区域，也成为两岸博弈的重要战场。

炮击金门的战略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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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看来，炮击金门是一场典型的突然袭击，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事实上，炮击金门的军事行动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长期战略思考下做出决策。

1957年末，持续数年的中美大使级会谈被迫中断。从1955年开始，中美围绕多个问题反复交锋，但始终无法达成协议。尤其是在承认新中国地位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上，美国始终设置障碍。

另一方面，美国不断给台湾方面提供武器装备，虽然不支持老蒋“反攻大陆”的疯狂，却让台湾的国民党军队有了起码的自保能力。美国人甚至鼓动台湾当局放弃金门等沿海岛屿，退守台湾本岛，将台湾彻底与大陆隔离。对此蒋介石集团虽心有不甘，但又受制于人，难以抵制。

面对美国人的一系列操作，新中国的决策层决定换一种表达方式。既要粉碎美国分裂中国的野心，也要把他们逼回谈判桌，至少保持双方有效沟通。

就在我国想尽办法应对美国的时候，苏联也开始作妖了。朝鲜战争结束后，中苏关系进入蜜月期。奠定中国工业化基础的“一五计划”，就是在苏联帮助下完成的。但苏联的帮助，不是无条件的，大国沙文主义、民族主义思潮影响下的苏联领导人不仅想要控制东欧各国，也想让中国服从于苏联的利益和全球战略。

对于强调独立自主的新中国，这显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1958年，苏联提出与中国共建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在冷战的大背景下，这些必然会成为苏联海军指向太平洋的利剑。

如果中国同意苏联方面的要求，必然会卷入美苏争霸。这与中国独立自主的外交严重背离，不符合中国的利益。再加上中苏两党从革命时期积累的矛盾，中苏关系的矛盾在和谐的表象下逐渐扩大。中国需要一个时机向世界说明，新中国是独立自主的。不会任由苏联摆布。

目标已经明确，在哪里出手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金门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距离大陆近，完全在我军的火炮射程内；岛内国民党军队云集，不像大陈岛那样可以轻易放弃；依靠陆基战机的掩护，可以有效限制美军海空优势的发挥，限制美军介入的强度……

既然选定了目标，那就需要等待时机了。1958年7月，中东地区局势突变，黎巴嫩亲美政权被推翻，美国军队随后介入。不久，英国也卷入其中。苏联为与美国争夺影响力，也向中东地区投送力量……

就在世界的目光聚焦中东的时候，1958年8月23日解放军突然炮击金门，同时出动海军舰艇协助封锁金门，阻止其物资输送通道。对于金门，这无疑是致命的。金门土地狭小，资源有限，只能供给本地居民，难以保证大量驻军的后勤供给。金门炮战开打后，面对解放军的封锁，海陆补给线被切断，空运补给难以为继。

为了突破解放军的封锁，蒋介石集团在美国支持下试图突破封锁。在解放军的火力打击下，蒋军的尝试失败了。而美国的反应很微妙。面对解放军的炮火封锁，美军看似硬气，却在最后时刻临阵退缩了。哪怕解放军事实上制定了只打蒋舰，不打美舰的政策，美军还是不敢硬闯，事实上放弃了金门的国民党军队。

为了挽回面子，国务卿杜勒斯主张深度介入，可美国的盟友们可不这样认为。英、法等国都反对美国帮助蒋介石防守沿海岛屿，担心卷入更大规模的冲突。毕竟当时的中苏同盟依然存在，中国的行动有没有苏联的支持，他们不确定。

之后美国又改变路径，劝说蒋介石放弃金门、马祖，脱离与解放军的接触。进而利用台湾与澎湖曾被割让的历史，制造“台湾地位未定论”，推动“两个中国”的阴谋。这个计划被蒋介石拒绝！蒋某人也不愿意当分裂国家的罪人。

同时，教员为首的新中国领导人也认为解放金门、马祖的话，大陆与台湾政权相隔整个台湾海峡。而如果保留这些岛屿的话，大陆与台湾还能保持“鸡犬相闻”的状态。只不过双方的交流不是电话与温情，而是炮弹。

解放军确立了“单打双不打”的习惯，尽量不打人口密集区，而是打在荒地海滩上；不打实弹，多打空包弹、宣传弹……对面也是照方抓药。于是双方隔着几公里的海，用这种方式进行联系。直到1979年，这种象征意义的炮战才随着形势的变化，最终取消。世界形势大变，新的时代来了。

金门之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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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炮战真正交战的时间并不长，但影响很大。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中美之间半官方的接触得以恢复。金门炮战后，中断数月的中美大使级会谈恢复，只不过会议地点转移到华沙。这成为中美关系走向正常化的过程中，双方少数能够直接对话的平台。

在之后的十年时间里，中美大使级会谈发挥了很大作用，尤其是珍宝岛冲突后，美方提供的信息对中国作用极大。虽然美国提供的信息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却成为中美关系走向正常化的关键步骤。

其次，中苏分歧逐渐浮出水面。中国发起金门炮战，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苏联认识到中国的独立自主。一般认为，中国并没有事先通知苏联炮击金门的计划。这让苏联很不高兴，觉得中国的行动有战略绑架的意思。

再加上早期中苏两党积累的矛盾，中苏关系破裂已经成为必然。1959年，中苏关系正式破裂，双方的“蜜月期”结束，一度走向兵戎相见的地步。中苏关系的破裂，成为世界格局大变的关键所在。

第三，金门炮战试探出了国民党政权对于统一的态度。国民党败退台湾后，依然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这成为海峡两岸交流的基础。两蒋执政期间，海峡两岸的交流一直在进行。统一是两岸都认同，唯一不同的是统一的方式和权力分配……

总之，金门炮战时间极短，作用极大，是新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战略操作的代表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