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电影里,卖的全是“牛马命”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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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电影,好像不提打工人,就不会拍了。

今年暑期档,从古代到民国,从现实到神话,放眼望去,全是牛马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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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工人包围

如果说2025年电影关键词是什么,那一定是牛马。

《长安的荔枝》是古代背锅牛马。

芝麻官李善德为了还房贷,也为了妻女的安危,在上司的连哄带骗下,从长安奔波到岭南,完成老大荒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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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山小妖怪》是被困在取经系统里的牛马。

在妖怪职场里,从考编到冒名顶替去西天取经,四个小妖怪拼命想活出个样,却连名字都留不下来。

公鸡画师给野猪和蛤蟆画唐僧师徒四人像,结果改来改去,最后选了最敷衍、最抽象的那张。

这场景,像不像被甲方反复蹂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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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讲民国的唱戏牛马。

洪大帅一句要改戏,整个戏班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领导不懂唱戏,但他说好就是好,他说谁行,谁就能当主角。

外行指导内行,你再不屑也不敢反抗,因为要保住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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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维度的牛马在不同的电影里拼尽全力,以至于有观众说这是“牛马元年”。

其实,从23年底的《年会不能停!》,牛马赛道就渐渐形成了。

因为结合了互联网黑话、大厂生态,让这部没有一个大咖的小成本电影,成为跨年档冠军,豆瓣评分高达8.1分,叫好又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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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牛马就越来越多了。

《逆行人生》是遭遇中年危机被裁的程序员跑去送外卖。

《胜券在握》是被裁的老员工智斗无良公司。

甚至连鬼片都要加入职场牛马元素。

鬼也有三六九等,KPI渗入阴曹地府,主角死后成了鬼,也要面对考核、评奖、晋升等一系列职场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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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那么喜欢给牛马拍电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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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造梦变成照镜子

其实,电影一直都是拍给牛马看的,只不过以前是给牛马造梦,现在是给牛马照镜子,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

之所以出现这种变化,最主要的还是社会情绪变了。

社会现实压力下,观众需要的是确认感,而非逃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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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下行,打工人的生存压力成为普遍情绪。

当现实足够魔幻时,纯粹的造梦就会显得苍白,不仅无法缓解现实焦虑,还可能因为“脱离实际”引发反感。

但影视的作用是提供“清醒的共谋”,既承认困境,又通过集体吐槽获得短暂喘息。

所以观众才会为刺痛感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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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焦虑下,观众更渴望看到与我有关的故事。

这种照镜子式的牛马电影,通过展现不容易,可以让观众感觉到“原来大家都这样”,自己的处境不是个例,从而获得某种心理代偿。

社会有这种情绪,影视自然要抓住这个痛点,开始玩共鸣营销。

《年会不能停》《浪浪山小妖怪》都因为影射职场现实成为同档期的票房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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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短视频也让观众的审美和过去不一样了。

竖屏的短视频让大众更习惯真实感的内容,现实主义在今天大获全胜,为适应这种审美变迁,电影也得减少悬浮的“梦幻感”,转向更接地气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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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大家现在也更喜欢情绪直塞。

短视频擅长制造即时共情,电影也借鉴了这一逻辑。

传统电影需要叙事铺垫情绪,但牛马电影能设计许多高密度、碎片化的痛点场景,这就能快速激活观众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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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业角度看,照镜子式的牛马电影也比造梦式更安全。

后者大多制作成本比较高,而前者,虽然也有成本高的,但却容易造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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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年轻观众对造梦的耐受度越来越低了。

比起虚假安慰,他们更喜欢“残酷但与我有关”的内容。

《浪浪山小妖怪》中,小猪妖的“努力毫无意义”,就比“努力就能成功”更让他们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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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马电影,也要有度

虽然能引发共鸣,但也有不少负面反馈。

“上班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去电影院照镜子”

“把打工人的苦变成刻奇的景观,让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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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山小妖怪》也没逃过。

小猪妖的妈妈教诲他“领导器重你才派重活”,引发了大家对“自我PUA”和“过度提醒”的讨论。

本来是想放松的,结果还收了一肚子气,看个电影搞得跟自费上班一样。

上班受苦,看电影还要受苦,越想让打工人共鸣,就越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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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多数牛马电影只有问题,没有答案。

它们只擅长揭露困境,结局又往往依赖天降贵人、强行正能量。

要不就是把矛盾归因于个别坏人,而不是社会的普遍困境。

就像《长安的荔枝》,主角的困境被简化为“奸臣作祟”,而系统性压迫这一真正的问题却被忽略了。

散场后,观众面对的依然是无解的现实,自然会产生被戏耍感。

因为拍的多了,现在很多牛马电影只会敲锣打鼓,匆匆渲染一下情绪,很多场景反而变得奇观化。

就像《胜券在握》里的男主,和邪恶boss火拼、和同事彼此救赎,燃了两分钟之后留下的只有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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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牛马电影需要做的,就是平衡好造梦和照镜子的天平。

既不让观众沉溺于虚假安慰,也不把他们推入绝望深渊。

比如可以像《寄生虫》《瞬息全宇宙》那样寓言化现实。

用类型片包装社会议题,通过陌生化降低直接刺痛感。

或者也可以像日本那样,类型混搭。

日本就很喜欢疼痛+治愈的组合。

社畜电影《我,到点下班》,既揭露加班文化,展现职场黑暗面,又加入治愈系元素,提供理想生活样本。

这就相当于给苦药裹上糖衣,缓冲了沉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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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结局,其实可以用微小的反抗代替正能量。

据灯塔专业版数据,70%的职场题材观众更希望看到“有缺憾但真实”的结局,而非强行大团圆

比如《濑户内海》,高中生用废话文学对抗无聊日常,《编舟记》里,辞典编辑到最后也在坚持,主角依然在系统内,但找到了自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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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牛马电影总是想走钢丝,像挖掘痛苦,但又不能提供出路。

没有人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观众现在愿意照镜子,不代表以后一直有情绪余量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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