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日本就已经是严重的边患

作者:永乐通宝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1914431234366480634/answer/1915832264891307033来源:知乎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年底,大明向高丽、安南派出使节,宣告建国。第二年一月,又通告占城、日本。同年六月、八月、九月,除日本以外的三国陆续做出回应,称臣朝贡。

唯独日本不给老朱面子,期间还发生了倭寇袭扰山东的边衅。

老朱自然不高兴,于是在洪武二年又派使臣杨载赴日递交国书,国书中曰:

比尝遣使持书,飞谕四夷。高丽、安南、占城、爪哇、西洋、琐里即能顺天奉命,称臣人贡…蠢尔倭夷…已尝谴人往问,久而不答……向者山东来奏,倭兵数寇海边,生离人妻子,损伤物命。故修书特报正统之事, 兼谕倭兵越海之由。诏书到日,如臣,则奉表来廷;不臣,则修兵自固,以应天修,永安境 土。如必为盗寇,朕当命舟师扬帆诸岛,捕绝其徒,直抵其国,缚其王,岂不代天伐不仁者哉。惟王图之。

当时室町幕府足利义满面对老朱的威胁虽然示弱称臣,但也复书表示若明朝征讨日本,自己将积极备战:

臣闻天朝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羞!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日本这篇小作文颇富文采,又充满挑衅的意味,表示日本根本不怕明朝,要打仗便打仗。老朱纵然生气,但鉴于元朝征讨日本的覆辙,还是将日本列入了不征之国。

即使如此,倭寇作乱的问题也未见减缓。

洪武五年,倭寇海盐、温州、福建宁德、福宁;

六年,倭寇即墨、诸城、莱阳;

七年,倭寇胶州、定海;……

洪武十三年(1380年),胡惟庸案爆发,老朱猛然发现日本这股境外势力也插足其中,意图颠覆我大明,彻底大怒。

先是,胡惟庸谋逆,欲藉日本为助。乃厚结宁波卫指挥林贤,佯奏贤罪,谪居日本,令交通其君臣。寻奏复贤职,遣使召之,密致书其王,借兵助己。贤还,其王遣僧如瑶率兵卒四百余人,诈称入贡,且献巨烛,藏火药、刀剑其中。既至,而惟庸已败,计不行。(洪武)帝亦未知其狡谋也。越数年,其事始露,乃族贤,而怒日本特甚,决意绝之,专以防海为务。

于是在《皇明祖训》〈祖训首章〉「四方诸夷」中,明白地指出:日本国【虽朝实诈,暗通奸臣胡惟庸,谋为不轨,故绝之。】

一方面断绝了与日本外交关系(直到建文时期才恢复),一方面加强海防措置用以对抗倭人之入犯。

乃着祖训,示后世毋与倭通,而令信国公汤和、江夏侯周德兴分行海上,视要害地筑城,设卫、所,摘民为兵戌之,防御甚周,倭不得间小小入,与我军相胜败。

以此为基调,在整部《明实录》里,包括诸如「倭奴狡诈异常,海外势难遥度」;「倭奴谲诈变幻,眈眈未已」;「倭奴诡谲叵测,……;若其往来频数,乘我不备,俱未可知」……等内容近似的语句,反复地出现。

到了嘉靖年间,更是爆发了被视为「天地一大劫」的浩大倭乱,当时倭寇兵峰直指陪都南京,残暴比之后来的侵华日寇也毫不逊色,「婴儿缚之竿柱、沃以沸汤,视其啼号为笑乐;捕得孕妇,与其侪忖度男女,剔视之以中否为胜负」。

万历朝鲜之役时,由于北京方面仍然不清楚日本此次入侵的目的与路线 ,怀疑日本侵略朝鲜仅是个牵制作战 ,主攻方向其实在大明本土 ,因而要求沿海各省加强戒备、留饷征兵。

历时七年的万历朝鲜之役结束后,万历二十八年(1600)时,德川家康为表达善意,命人送回先年被虏的人口,闽地的官员认为日方此举不怀好心,目的在透过遣返人口途中,窥视了解来华航道。

日本送回被虏难民时,倭船曾长驱直入泉州湾,直抵泉州城下。此一景象,令部份人士感到十分地忧心,泉州知府程达便是其一,时人黄国鼎便言道:

中国苦倭久矣,而闽泉郡为甚。泉(州)与倭隔一海,可一苇而至。……时观察信吾程公 [即程达] 为郡(守),叹曰:「岂有丑虏卒来,如入无人之境,门户安在哉!」

万历三十年(1602)四月和六月日本再次送返中国被掳之民众和捕获之盗贼。朝廷负责兵防业务的兵部依旧认为此事大有蹊跷,指道:

闽海首当日本之冲,而奸宄时构内讧之衅;自朝鲜发难挫衂而归,图逞之志未尝一日忘。今迹近恭顺,而其情实难凭信;与其过而信之,宁过而防之。除通事王天佑行该省 [即福建](巡)抚、(巡)按径自处分、王寅兴等听发原籍安插及将倭书送内阁兵科备照外,请移文福建巡抚衙门亟整搠舟师,保固内地;仍严督将士侦探,不容疏懈。

万历四十五年(1617),倭人明石道友送董归抵福州海防重地小埕时,曾参与处理此事的明将沈有容在回忆录中指道,「省会城门尽闭,人心惶惶」。倭人仅是用船送回被掳将弁而已,竟然可以让福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省城还为此戒严,城门关闭不开,以应不测之变。

不仅如此,在此前一年(1616)即明石掳走董之前出现在福州外海时,倭船的数量亦不过两艘而已,却已让该地百姓大众惊慌不已,董的族亲董应举在〈中丞黄公倭功始末〉一文中,亦曾指出:

至丙辰 [即万历四十四年] 五月,明石道友船停泊东涌仅二只耳。内地不知多寡,大家争奔入省城;城门昼闭,无一敢出侦者。军门黄公 [即闽抚黄承玄] 以厚赏募人远侦,而董伯起应命。……伯起念二只倭船,(福州)省城惊惶如此;若十一只俱到,岂不倒了城墙?

文中指称,先前明石停泊在福州外海东涌的两艘倭船,已让民众争相逃入省城避难,福州城门白昼为之紧闭,没人敢出去侦察倭人动态,之后,因闽抚黄承玄重赏勇夫,才有董伯起应命侦倭一事,……然而,两艘倭船就可让福州官民惊慌成这样,假若当时情形是换成村山完整船队十一艘船同时入犯的话,那福州省城岂不是倒了城墙。

万历三十七年(1609)日本出兵控制琉球,闽海局势变得较前紧张之后,明政府亦又始戮力海防以恐有变,例如闽抚陈子贞并曾经为此,亲身「视师海上,修明前(巡)抚赵参鲁之政」。

万历四十年(1612)以后,琉球的情势似乎稍有缓和下来,然而,在背后控制琉球的日本究竟有何企图或目的,却让明政府不敢掉以轻心,中央的兵部便认为,「倭不可不备;备非徒设,在务得其情以制御之。……所在沿海抚、道、镇将湔此宿弊,查虚冒、习水战、严军律;而又委任得人,移驻海上,躬自简阅而劝惩行焉:庶其少有济乎!倭之桀骜似虏,而狡诈过之……」。

为此,次年(1613)二月,闽抚丁继嗣亦奏准〈陈防海七事〉,将闽海防务进行全面性的加强。三年后,即万历四十四年(1616)又发生村山南征台湾事件,中日双方船舰在浙江水域爆发过海战,之后,接连地又发生董伯起被掳、料罗大金失事、倭人送回董伯起、擒抚桃烟门等一连串的事件,让中日关系持续地紧张,进而催生一系列的兵防变革或增置构思,诸如添设水标游、创建浯澎游兵、屯田台湾的主张……等。而上述这些的措施,主要都是为了备御日本或倭人入犯而做的。

明朝中叶,民间出版了大量介绍倭情倭史的书籍,如《筹海图编》、《江南经略》、《皇明驭倭录》、《备倭记》、《嘉靖倭乱备抄》、《虔台倭纂》、《倭情考略》、《倭奴遗事》、《倭志》。

像其中的《筹海图编》、《江南经略》虽然是在嘉靖年间胡宗宪的召集下编成,但到万历时才在民间广为流传,这些书被编写出版的原因是为「监古知来」,希望藉嘉靖大倭寇的经验,来面对当时日本的侵略。

正如的《倭情考略》中所说:

海南诸国,倭为最强悍。其人轻战乐死,且黠而多智。自国初不以荒服治之。然向者入讧,志在俘掠而已。今其形势张设,大非昔时,蹂践我属国,伪为乞封而寻倍盟窥伺之心,殆将叵测。

到了清际,盲目一厢尊大,这种对于日本的警惕之心才消失得一干二净。

站务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