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衰退，日本工业旅游如何接力发展？

作者 | 1/6图片工作室

随着中国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变，经济多元化与消费升级的时代背景下，工业旅游作为一种新兴的旅游模式，正逐渐崭露头角，成为旅游业发展的新蓝海。

它不仅为游客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旅游体验，更是在推动工业与旅游深度融合、促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近年来，政府对工业旅游给予了高度关注，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2021年，国家发改委等8个部门联合发布了《推进工业文化发展实施方案（2021-2025年）》，明确提出要将工业旅游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鼓励各地区利用本地工业资源，推动工业旅游项目的建设和推广。

▼

越来越多的工厂开始重视旅游

2022年，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联合多个部门共同发布了《关于支持和推进上海工业旅游发展的实施意见》，旨在通过擦亮上海品质之旅的新名片，大力促进上海工业旅游高质量发展，满足旅游者和工业企业更加全面、多元的工业旅游需求。

2024年，山东省提出了做好工业旅游「五篇文章」，即规划、保护、产品、线路和服务，实施工业遗产高质量保护利用工程，推动旅游与工业深度融合发展，打造国际化工业旅游基地，建设全国工业旅游首选地。

在这些政策的推动下，工业旅游不仅成为展示企业文化和技术实力的新窗口，也成为了推动地方经济发展、优化产业结构的有效手段。

从传统的钢铁、汽车制造到新兴的电子信息、生物医药等高技术产业，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探索将自身生产过程与旅游体验相结合，打造独具特色的工业旅游景区。例如，宝钢集团的钢铁文化公园、海尔的智能工厂体验中心等，都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参观体验。

▼

发力文旅的首钢园

放眼全球，工业旅游在众多国家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型过程中，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其中，不得不提的国家就是日本。日本的工业旅游是产业观光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加速于2003年「观光立国战略」提出之后。

虽然欧美发达国家的工业旅游起步更早，像法国上世纪50年代便开始探索雪铁龙的工业旅游，但日本在短短十几年间，凭借独特的策略，特别是完善的工业旅游体系建设，迅速崛起，成为全球工业旅游领域的佼佼者。

▼

日本制造企业开展的工业旅游

（来源：jnto）

01

日本工业旅游的崛起

在1980年代，日本制造业如日中天，汽车、家电、电子产品等领域全面占领全球市场，「日本制造」成为了高品质的代名词。

与此同时，美国产业界受到日本制造的竞争压力，导致贸易摩擦加剧，抵触情绪高涨，美国媒体不断从舆论上打压日本，以阻挠日本的进一步发展。

▼

上世纪70年代起，日本制造电子产品风靡全球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随后就是我们熟悉的日本资产泡沫破灭，进入「逝去二十年」的剧情了。与此同时，许多日本制造业企业进入衰退期，像东芝、日立、富士通、NEC等一大批企业走下神坛，陷入巨额亏损。

这些制造企业一方面探索转型升级，另一方面探索二三产融合，以适应社会的经济转型，工业旅游就是在这个阶段开始起步。

到2006年，日本提供参观学习体验的工厂、研究所等有964所，年度参访人次推测有3千万人，经济规模相当可观。以食品行业为例，全国前20大食品企业全都对外开放工厂或是博物馆参访。

「产业观光事业是指将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产业文化遗产、生产现场以及产业、产品作为观光资源，通过它们接触生产精神，并促进人际交流的观光活动」

—— 日本全国产业观光论坛

1. 日本工业旅游的基础与发展阶段

工业基础是日本工业旅游兴起的前提。

按照发展历史划分，日本工业分为传统手工业、近代机器大工业、现代工业三个阶段：

传统手工业：早在奈良时代（710年—794年），日本从中国引入了先进的农业技术，带动了纺织、刀剑铸造、陶器等手工业的发展，慢慢形成了古代匠人手工艺为基础的技术体系。

即使近代大机器工业的兴起，日本仍十分重视传统手工业，把传统工艺品视为构成未来存续和发展的重要基础，很多传统手工艺在长期的传承中已经演变为「绝技绝活」，有着丰富的文化价值，这也就构成了日本「工匠精神」的底色。

1974年，日本颁布《传统工艺品产业振兴法》，确立了传统工艺品的国家认证制度等。

▼

绝技绝活，构成日本工匠精神的底色

近代大工业：日本引进西方近代工业技术，由手工作坊生产转变成为机械大工业的开放式生产，搭上了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列车，形成了以科学为基础的工业技术体系。不少工业遗址保留至今。2015年，日本将23个工业设施以「明治日本的工业革命遗产：钢铁、造船和煤矿」的名称，申报为世界遗产。

现代工业：1950年代起，日本将制造业作为重振国民经济的起点，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制造」开始进入黄金时代。特别随着日本动漫的流行，形成了融合工业制造业元素的「工厂萌」文化，在年轻群体间形成了广泛的传播。

像神奈川县川崎市、北海道室兰市、三重县四日市市、福冈县北九州市、山口县周南市、兵库县尼崎市、静冈县富士市这七座城市被工业萌们评选为最适合去感受工厂萌点的城市。

▼

北九州是最适合去感受工厂萌点的城市之一

2. 21世纪的旅游业发展

进入21世纪以后，为了解决经济增长速度缓慢、后现代社会所出现的一系列社会问题，2003年，日本政府首次提出了「观光立国战略」，对发展旅游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2006年，日本通过了《推进观光之国基本法》，日本政府专门成立了「产业观光推进会议」，出台了一系列文件及政策措施，这让制造业找到了积极发展旅游，促进发展多元化的抓手。

到2012年，在来日本旅游的外国人中，38%有工厂见学经历，其中欧美游客比例最高，86%和70%的欧洲、北美游客来日本体验工厂见学。

▼

工厂见学吸引了大量境外游客

02

日本工业旅游体系的构建

在日本，工业旅游不仅是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更是文化和教育的重要载体。为了构建一个健康发展的工业旅游体系，日本在宏观层面采取了多项措施，形成了一个多层次、多维度的支持网络。这个体系主要由以下几个方面构成：

1. 观光立国战略为基础

2003年，日本政府提出了「观光立国」战略，旨在通过开发国内丰富的旅游资源，吸引国内外游客，使旅游业成为国家经济的重要支柱。这一战略的核心是文化-经济-观光的良性循环，即通过文化资源的开发带动经济发展，进而促进旅游业的繁荣。

基于这一框架，日本对全国的工业资源进行了全面的梳理与升级，确定了旅游体系的四大推动力——文化力、兴趣力、共情力和服务力。这些推动力不仅满足了游客的不同需求，也为工业旅游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

观光立国战略，

推动文化-经济-观光之间形成良性循环

2. 因地制宜形成主题分区

日本各地根据自身的产业特色，形成了互不重合的工业旅游主题区。这种差异化的发展策略，使得每个地区都能在工业旅游领域找到自己的定位，避免了同质化竞争。例如——

爱知县：以丰田汽车为代表的汽车制造之旅，展示了日本汽车工业的先进技术和企业文化。

石川县：越前工业品主题，游客可以参观越前漆器、越前日本纸、越前餐具、越前抽屉柜、越前陶器等传统手工艺品的制作过程。

▼

石川县的越前工业品主题

岐阜县：世界三大餐具产地之一，游客可以参观关市的各种刀具锻造工坊，体验传统工艺的魅力。

德岛县：阿波工艺主题，包括阿波和纸工艺、阿波染色、阿波印织、阿波蓝染等，展示了日本传统工艺的精湛技艺。

地方的积极推进，也是特色工业旅游成型的关键。

如山口县的宇部市、美祢市、山阳小野田市三个相邻城市达成了合作协议，成立了「宇部-美祢-三阳小野田产业观光推进协会」，共同开发工业观光项目，并运营了以企业社会责任（CSR）为主题的工业观光巴士之旅。

桐生市作为「纺织之都」，在发展自身纺织工业旅游的同时，加强与周边纺织地区的联络，与足利市等纺织城市合作开发「北关东丝绸之路」品牌，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参观。

▼

桐生市绘有「北关东丝绸之路」吉祥物的巴士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3. 全国产业观光推进会的持续推动

全国产业观光推进会在日本工业旅游的发展中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该机构通过以下七个环节，为工业旅游的发展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

支援地区人才培养：截至2020年，推进会已经举办了19次「工业观光工坊」支援活动，前往20个地区进行组织构建、资源活用、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培训与支援。

开设B端信息网站：面向产业观光组织者开设网站「产业观光指南」，展示先进的工业旅游项目实例，提供实用的信息和指导。

激励工业旅游城市建设：设置工业观光城市建设大奖，表彰和认可设计或商业化程度优秀的旅游目的地，共举办了14次，涉及60个地区。

▼

常滑市为发展工业旅游，

打造了体现产业特色的陶器之路

产学结合促成交流：举办全国工业旅游论坛，邀请业内学者专家对工业旅游招商、旅游主题设计等方面进行研讨，该论坛已连续举办了19届。

建立地方管理组织：帮助桐生市、燕三条市等10个地区建立地方管理组织，构建商业模式，促进地方经济振兴。

借助居民的力量塑造旅游品牌：激发居民意识，引导当地居民深入挖掘社区历史文化，借助社区故事塑造工业旅游品牌，成功帮助约80个地区成为近代化遗产故事认定地区。

▼

小樽市是近代化遗产故事认定地区之一

倡导数据公开和决策科学：要求地方政府官员开放调查数据，并基于数据制定战略，提高解决问题的效率。例如，在此要求下，小松市制定了观光店铺修整补助制度，让当地石头加工业店铺更加美观。

此外，全国产业观光推进会还积极推广日本工业旅游的国际形象。例如，在社交平台Facebook上开设账号，面向海外游客宣传；与海外旅行社等组织合作，促进游客引流，进一步扩大日本工业旅游的影响力等。

03

日本工业旅游的三种类型

根据项目的不同内容，日本的工业旅游可以分为三种类型：

1. 景观型

景观型项目利用独特的工业景观吸引游客前来观赏打卡。例如，新居浜市的别子矿山，从明治年间就开始开采，曾是世界铜矿产量最大的矿山。

这里保留了许多铜矿遗迹，几乎完全再现了明治维新后日本第一个工业发展「黄金期」的面貌。独特的废弃铜矿景观吸引了大量游客，新居浜市也借此打造了以铜景观为主题的小镇旅游品牌。

▼

景观型的别子矿山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景观型项目也可以是「建设中」的。例如，三条市的八十里越观光项目，在国道建设工程进行时开设观光项目，向游客展示土木工程技术的力量和施工过程中自然环境与基础设施的相互作用，为游客提供了独特的体验。

▼

三条市八十里越观光项目，将建设本身作为旅游资源

（来源：新泻县观光协会）

2. 体验型

体验型项目通过独家技艺和知识，让游客的旅途更具故事性。例如，滨田市的神乐产业一直是当地的手工业王牌，当地匠人擅长制作栩栩如生的「日本纸面」（和紙面）、华丽的「神乐服装」和压迫感十足的「蛇身」（蛇胴）。

滨田市开放了神乐面具、服装工作坊的参观和体验，游客可以亲手尝试制作这些传统工艺品。

▼

游客可参与神乐服制作

（来源：岛根县观光协会）

神户市的川崎重工企业博物馆「川崎世界」也是一个典型的体验型项目。博物馆以航空、铁路、摩托车为主题，展示了企业的制造能力和技术实力，游客可以通过互动展览和模拟体验，深入了解工业制造的全过程。

3. 创意型

设立创意型项目通过创新视角重新诠释工业旅游，使其更具吸引力。

例如，武藏野市的垃圾处理厂内设有酒吧。吧台有一扇巨幅玻璃窗，窗外是23米深的垃圾坑。游客可以在享受饮品的同时，观看垃圾处理过程。酒吧的酒均用果皮等常被丢弃的食物制成，游客还可以参观垃圾处理厂，了解更多环保技术。

▼

垃圾处理厂内的gomi pit酒吧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姬路市在修复古建姬路城时，设置了观察设施「天空白鹭」，将工业旅游与文化遗产保护相结合。

游客可以近距离观看世界遗产姬路城的保护和修复工作，了解工匠们技艺和古建修复知识。2014年姬路城的修缮工程结束后，「天空白鹭」接待了超过184万名游客，成为工业旅游的一个亮点。

说完了日本工业旅游的体系搭建和分类，接下来是日本的城市们，如何实施工业旅游发展。

04

工业旅游城市的三种发展策略

在日本，工业旅游不仅是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更是文化和教育的重要载体。不同城市根据自身的资源和特点，采取了不同的路径来发展工业旅游，形成了各自独特的策略。总体而言，这些策略可以归纳为三种：振兴传统工艺、推动城市转型、展现产业实力。

1. 挖掘传统手工业资源，

振兴传统工艺

以名古屋市为例，名古屋市拥有丰富的传统手工业资源，如名古屋纸扇、名古屋友禅、名古屋灯笼、七宝烧等，被评为日本第五大国家指定传统工艺品产地。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传统工艺品的需求下降，不少制造传统工艺品的企业收益恶化，纷纷停业或倒闭，传统手工业逐渐成为缺乏魅力的「夕阳产业」。

为了振兴本市的传统手工业，名古屋市以工业旅游为切入点，制定了《名古屋市观光战略飞跃计划》，提出了「艺所名古屋」的概念，将传统手工业的开发与名古屋先进制造业的观光结合起来，提高城市魅力，将名古屋打造成为世界观光交流地。

▼

名古屋市

（来源：图虫创意）

该观光战略的核心包括两方面——

强调观光内容的发掘、打磨和创造：抓住「物品」消费向「事件」消费的需求转变，重点充实有松、鸣海等传统手工业体验圈的体验型观光内容。通过「名古屋的职人展」等活动，充实传统产业体验内容。

积极营销宣传，增加名古屋传统手工业的影响力：与各类工坊合作开展体验内容；邀请专家学者开设讲座，如邀请中京大学专门研究民俗与传统技艺的讲师鬼頭秀明成为历史文化委员，介绍名古屋的传统手工业；面向市内中小学生开展「魅力星期六」活动，学生在周六学习传统手工的相关课程。

▍具体实施案例：有松・鸣海绞染

名古屋的有松・鸣海绞染，已有400年的历史，是一种在棉布上以多种结扎技法，通过蓝染形成各种纹样的传统手工业。

▼

有松・鸣海绞染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有松・鸣海绞染产业的分工较为细化，没有任何一家工坊能够完成所有工序。

有松・鸣海绞染在当地设立了专门的博物馆——「有松・鸣海绞染会馆」，除了展示有松·鸣海绞染生产的全流程之外，还设有工匠表演和体验教室。有松当地的小学，也经常会把绞染作为基本科目，带领学生来此体验。

▼

有松・鸣海绞染会馆内的工匠表演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结合名古屋发起的「创造即对话」（传统手工业交流）项目，有松・鸣海绞染邀请了一批年轻设计师，参与绞染工艺的创新，这些设计师，在绞染生产聚集区的有松町开设了个人工作室。

逐渐绞染技术也从服装逐渐运用到钱包、手袋、手巾等日常物品，更适合作为旅游纪念品，增加了游客的旅游购物体验。

此外，每年6月的第一个星期六，有松地区都会举行「有松绞染祭」，这是一个在日本及国际绞染行业中非常有影响力的节庆，每年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

有松町是举办这一系列活动的中心，绞染祭就在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中举行，在2016年有松町被选为「重要传统建筑群保存地区」，成为名古屋的工业旅游名片。

▼

举办有松绞染祭的有松町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2. 转变近代工业遗址，助推城市转型

以北九州市为例。北九州市位于日本九州岛最北端，隶属福冈县，是日本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

北九州钢铁业的鼎盛时期，产量一度占到全日本的一半。然而，这也导致北九州市环境污染严重，「七色之烟」弥漫天空，海湾污染，甚至鱼都无法存活，被人们称为「死之海」。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日本传统重工业的转型，北九州的产业日益萧条，原有的企业逐渐迁离，建筑物大量遗弃，带来了人口增长、经济发展的衰退。

▼

位于北九州的八幡制钢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为了推动城市的转型，北九州市政府推出了《北九州市复兴计划》，目标是将21世纪的北九州市打造为以科技、环保、旅游等产业为中心的绿色工业城市。北九州市梳理、整合区域内的工业遗产，推动一批近代化工业遗产入选日本「工业现代化遗产名录」。

2010年，北九州市工会商议所提出「利用北九州产业特色的工业旅游来振兴地区」计划，在多座城市设置了「工业旅游推进办公室」。2014年，北九州市政府、工商协会、旅游协会联合成立了北九州工业旅游中心（KITC），推出一站式工业旅游窗口服务。

▼

治理后的北九州市中心

针对近代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北九州市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争取废弃工业建筑产权，进行改造：北九州市一批废弃的近代工业建筑被登记为国家文化遗产，如旧三菱合资若松分社、旧门司海关等。北九州市政府陆续与原企业达成了产权转让协议，并斥资修缮和改建为怀旧休闲旅游区，成为面向国内外游客宣传推介的重要旅游目的地。

例如，三井物产株式会社的门司分社是大正时期九州地区最高的办公楼，2005年北九州市得到其所有权，将其改造成为集音乐厅、美术馆、资料室等于一体的场所。

▼

改造后的旧门司海关

工业遗产融入商业场所：为了减轻地方财政负担，北九州市政府有意识地将部分工业遗产改造成咖啡馆、餐厅、特色店铺等商业空间。例如，北九州市旧门司海关，除了介绍海关历史的展览空间以外，还设置了复古咖啡馆、游客休息室、画廊和展望台等设施。

▼

旧门司海关周边的工业遗产改造中，

格外强化了商业、文化功能

产业「老人」再就业：随着工业遗产旅游的发展，游客不再仅仅局限于参观工业遗产，对参观过去工业时代工人的生活也抱有浓厚的兴趣。

为此，北九州市政府总共聘请了80多位在本地土生土长的老人，作为导游，他们对北九州工业时代有着深刻记忆，对游客讲述工厂和城市的历史。

打造工厂观光主题旅游：北九州市以门司港为中心，规划建设工业旅游片区「门司港怀旧」，将此区域的街道、旅馆、酒店均严格设计成近代大正时期风格，该区域入选日本国土交通省都市景观100景，获得土木学会最优秀设计奖。

▼

门司港怀旧区俯瞰

北九州市还打造了许多壮观的工厂夜景，被评为日本「新三大夜景都市」第一名。

▼

门司港夜景打造

（来源：图虫创意）

为了满足工业粉的需求，北九州市与当地旅行社推出工厂夜景观赏旅游项目，游客可以夜游工业遗产、冶铁厂等。

北九州市还将城市夜景作为影视动漫取景地，部分成功的作品在海内外传播的同时，也成功带动了拍摄地的商业和旅游开发，吸引着前来「圣地巡礼」*的忠实粉丝。

*圣地巡礼：指漫画或动画的爱好者们，根据自己喜欢的作品，造访现实中的场景原型所在地。

工业遗产主题研学：作为日本重工业城市成功转型的典范，北九州市政府打造了多个环境保护研学项目。

例如，八幡制铁厂的建筑设施与附近的「北九州工业技术保存继承中心」「环境博物馆」「生命之旅自然博物馆」等科技研学场馆整合起来，在加强民众与学生的环境教育同时增加工业遗产观光量。

▼

水处理博物馆内的研学

2015-2019年，北九州市平均每年接待国内游客2477万人，接待国际游客51万人。北九州产业观光中心荣获「产业观光城市大奖」金奖，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评为选的亚洲首个绿色成长模范城市。

3. 外秀工业肌肉，展现产业实力

以川崎市为例。位于东京湾的川崎市是日本创新型工业城市的代表，也是制造企业聚集区，还拥有神奈川科技园、川崎新产业创造中心、技术创新川崎等新产业创造基地。

川崎市进驻了177家知名企业研发中心，24所大学和其他科研机构。该市拥有日立、佳能、东芝、富士通、NEC、味之素等跨国企业的研究所，以及庆应义塾大学、明治大学、产业医学综研等大学和政府研究所等。

为了展现城市实力与先进理念，川崎市大力支持现代工厂旅游。

▼

川崎市

（来源：图虫创意）

川崎政府颁布了《川崎观光振兴计划》，并指出川崎的工业旅游品牌是在制造产业、环境技术、先进研究设施等参观体验的基础上，利用不断新增的产业观光设施和开发教育旅行充实旅游内容。川崎工业旅游分为四个主题：

▍川崎制造，走在世界前列

川崎市集中了许多大企业的制造工厂，在京滨工业带的分工体系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别是在大田区，开展精密加工的工业企业有4778家。

以JFE钢铁东日本工厂（高性能钢板）为例，工厂会定期开放参观，游客可以仔细观察原料泊位、高炉、船运泊位等设施。工厂按照接收原材料到成品运输的生产顺序设计游览动线，让游客仔细观察先进的设备和高效的生产过程。

▼

工厂外景融入川崎工厂夜景，满足游客观光需求

（来源：图虫创意）

▍川崎食品，严守安全底线

食品产业的代表性企业集中在川崎，川崎市政府切实监督和指导食品经营者，传播食品卫生知识，达成全市食品安全共识。

以味之素川崎工厂为例，这家全球十大食品企业之一的「百年老店」，可以让游客看到产品制作的全部流程，如安全的原料、制造工序与品质管理等。游客还可以在工厂中，亲自制造一瓶迷你味之素。

▍川崎科技，成就美好生活

川崎市以先进的研发著称，研发机关员工的比例占13.55%，居日本首位。川崎市的高新技术产业生产总值一直位居日本各大都市的前列，无疑展现自身的科技实力，是最好的招商宣传。例如川崎东芝未来科学馆以「人与科学的接触」为主题展示科技。

▼

川崎东芝未来科学馆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科学馆内，展示东芝从创业初期产品到最尖端的量子密码通信装置，社会服务技术超高速电梯，用RFID（无线电子标签）等技术，展望了未来的高科技生活和精准医疗技术，并为游客讲解科学原理。

▍川崎环保，践行先进理念

川崎市发布《产业构造的课题和展望》，提倡工业升级和都市环境的和谐发展。建设的零排放工业园达到了污染废弃物就地消化处理、变废为宝的效果。以川崎生态生活未来馆为例，该馆拥有全球变暖、可再生能源、资源循环利用三大主题的环境实践学习设施。

不同于普通的展览馆，游客在未来馆可以实地参观环保设施。展览馆能直达浮岛太阳能发电厂，这是川崎市全球变暖对策推进基本计划的一部分，浮岛上的垃圾处理站会展示垃圾处理过程。

▼

与川崎生态生活未来馆相连的浮岛太阳能发电厂

（来源：网络开放平台）

05

日本的工业旅游有三大借鉴点

在《全国工业旅游发展纲要（2016—2025年）》的影响下，各省市纷纷加快推进工业旅游。相比工业旅游刚刚起步的中国，日本的工业旅游可以总结出三大借鉴点：

1. 尊重市场规律，

让游客「为体验消费」

日本的产业观光经过近20年的发展，逐渐走上了一条市场主导的健康发展道路。市场证明，游客更愿意深度体验，而一味追求经济效益，以增加门票或销售商品为主要目的的工业旅游项目难以长久。

例如，日本的许多工业旅游项目注重游客的互动体验，让游客在参观过程中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亲身体验工业生产的各个环节，这种深度体验大大提升了游客的满意度和口碑。

▼

札幌白色恋人巧克力工厂主打体验消费

2. 打造有国际竞争力的工业旅游品牌

在品牌竞争时代，工业旅游品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是其发展壮大的核心支撑。如日本九州通过精心的品牌建设和市场营销，工业旅游不仅吸引了大量国内游客，还吸引了许多国际游客，成为日本工业旅游的一张亮丽名片。

▼

北九州工业旅游还串联了自身的历史文化资源

3. 将工业旅游与其他旅游资源串联

日本地方政府十分注重将工业旅游融入其他旅游项目，既避免了工业旅游的「单调」和不可重复性，又弥补了其他旅游项目的「缺知识性」。

例如，川崎市将工业旅游与环保教育、产业相结合，打造了多个综合性的旅游项目。同时，日本注重发挥相关行业协会的宣传和推介作用，通过行业协会的力量，将工业旅游项目推广到更广泛的市场。

总之，工业旅游不仅是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更是文化和教育的重要载体。通过借鉴日本的成功经验，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中国各地可以探索出适合自己的工业旅游发展模式，为实现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和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