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单车收取“违停”调度费，属不属于“乱收费”？

法治网

近日，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发文，“炮轰”在政府指定区域无法还车而被哈啰单车收取停车调度费，从而质疑其合法合理性问题引发舆论关注。

陈音江表示，他之前在骑行哈啰单车后准备将车停放在政府部门划定的“自行车停车点”时，被哈啰单车以没有停进共享单车电子围栏内为由收取调度费。然而，让其气愤的是，他发现部分哈啰单车运营人员却把大量哈啰单车都停在了此处。为此，因被哈啰单车收取1元调度费问题，陈音江将哈啰单车告上法庭，索赔1元。

法治网记者调查发现，在黑猫投诉等平台上，有大量关于还车难、乱收费等问题的消费者投诉。其中有消费者反映，其明明停在了规范地点，却被收调度费。还有消费者表示，按照哈啰单车APP上显示的P点还车点准备还车时，却难以找到准确位置，来回不下几趟，最终还是无法按照哈啰单车的要求停车，只好交纳车辆调度费作罢。

此外，消费者反映的诸如多次自动锁车，并收取调度费；将车停放在P点位置，仍然收取调度费等问题，也较为突出。

客服回应：因产生运营成本所以收取调度费

针对上述问题，法治网记者以普通用户身份拨打哈啰单车客服电话。客服表示，目前对于用户还车、停车点有明确位置要求，但哈啰单车在投放车辆时，会根据用车需求、人流情况等自行确定投放点。

单车停放点是公司与相关主管部门协商后确定，也就是地图上显示P点的区域。在此区域内停车，视为符合还车规定，否则属于不规范还车。要想成功还车，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按照P点位置还车；一种是在P点区域外还车，但要收取车辆调度费。以北京市为例，相关调度费为5元。

该客服人员表示，之所以收取调度费，是因为如果车辆未按照要求停放，运营方需要将车运回车库进行重新投放分配，从而导致产生交通运输等运营成本。

而对于有消费者提出的政府指定区域无法还车、地图显示不准而导致的还车难问题，客服称，哈啰单车停车点以APP上显示的P点为准。按照P点区域内停车，就符合还车规范。针对目前地图有时会出现的地图不准的情况，今后他们会改进相关技术。

此外，哈啰单车APP上还有一项申请停车点的功能，客服表示，为提升用户还车便利，原则上任何消费者，在任何区域如果觉得有必要增加停车点，都可以通过在线提交申请。哈啰单车在经过审核后，确认需要增加的，会与相关部门协商，最终决定是否增加停车点。

用户还车交钱就可以“违停”？

据企查查显示，哈啰单车运营方上海哈啰普惠科技有限公司，显示有大量行政处罚，很多都是因未能及时清理未按规定停放互联网租赁自行车而导致。

法治网记者调查发现，在北京多家地铁站附近、商超附近的路面、绿化带内，也有大量哈啰单车及其他品牌单车无序停放，甚至有的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在一定时间内运营方并未及时进行清理、管理。

法治网记者在骑行一辆哈啰单车后，将其还停于某地，APP提示在停车P点外，无法还车。同时还提示，可以接受调度费还车，并提供了“接受并还车”选项。但记者注意到，在其APP骑行页面首页位置“学习骑行规则”中的用车规则、计费规则两项说明中，虽有注明收费为5元，但费用名称却不一致，分别为车辆管理费和车辆调度费。而在接受并还车这个环节，APP并未提供详细收费说明。记者点击“接受并还车”选项后，还车成功，并随即弹出付费页面，其中除骑行费用外，还出现规范停车区调度费的付费选项，显示需付费5元。与此同时，记者注意到，在该待支付页面下方，一行小字显示“学习还车规则，可免除本次调度费，去学习”的字样。

对此，有网友表示，尽管车辆停放的位置被哈啰单车认定为非停车区域，但很多时候，往往上一个用户交纳调度费还车后，很快就会有下一个用户正常使用该车辆，因此并不存在所谓调度成本的问题。

还有网友表示，“既然是所谓违停区，就应该禁止停车，而不是收取调度费就可以停车。否则，只有企业收钱获利，消费者停车难还要被多收费，共享单车规范停放政策根本得不到有效落实，市容市貌也不可能得到有效改善。”

律师：单方面加重消费者责任内容属无效条款

针对上述问题，《法治日报》律师专家库成员、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苟博程律师认为，虽然哈啰单车收取调度费有一定合同依据和合理性，但骑行人在用车之前勾选同意的条款属于格式条款，如该条款中有单方面加重骑行人责任的内容，则属于无效条款。另外，收取调度费时存在的计费标准不透明、扣费规则告知不明确等问题，也可能造成哈啰单车收取调度费的行为不合法。

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工委副秘书长、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成员胡钢表示，由于相关经营者在管理和技术方面存在的缺陷或瑕疵，致使部分消费者无法在结束骑行后及时便利还车，问题的责任显然在经营者一方，不应由消费者来承担相关责任、收取调度费。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副教授于程远则认为，既然经营者主张这一费用属于“调度费”，那么如果并未真实发生调度，即并未给经营者带来额外的成本，是否就不需要支付所谓调度费？如果坚持收费的话，经营者是否需要证明自己确实因消费者违约停车而带来额外支出，才可以就该费用向消费者求偿？

于程远表示，此类调度费的收取通常并不以实际成本的发生为前提条件，而是采用“一刀切”的方式针对消费者违约停车的行为收取额外费用，其实质应为违约金。消费者如果违约停车，则需要向经营者支付所谓调度费，那么如果经营者提供的停车场地、条件存在瑕疵，出现例如电子围栏信号不稳、蓝牙道钉遭到破坏或者因技术故障无法锁车等情况，给消费者带来麻烦，是否同样应当支付违约金？

专家建议明确调度费收费标准和规则

相关数据显示，截至今年9月份，全国共投放1200多万辆共享单车，日均约有2700多万骑行人次。截至8月底，北京市共享单车年度骑行量已超过7.28亿人次，再创历史新高。

针对当前消费者关注的调度费收取问题，苟博程认为，收取调度费的合理性，在于可以补偿哈啰单车远距离调度的运营成本，一定程度上规范停车秩序，保障城市的正常通行和管理。但前提是，此部分费用被真实用于对于车辆的管理调度。为此，他建议，未来主管部门应制定明确的共享单车调度费收费标准和规则，并要求共享单车企业在显著位置公示调度费的收费标准、收费范围、收费依据等信息，让用户能够清楚收费情况，保障用户的知情权。

胡钢建议，相关主管部门应加强对企业的监管，指导相关经营者严格按照法律规定从事运营活动。经营者还应将其格式条款的内容，特别是相关调度费收取的内容，以黑体字、大号字体等足以引起消费者注意的方式，明确清晰地进行告知。同时，进一步加大高清数字地图的使用，提升技术水平，便利消费者出行。

“此外，经营者还应进一步提升管理水平，打造科学管理体系，而不是以缴纳调度费就可以不停放在指定还车区域内的方式进行管理，从而推动行业健康发展，维护良好交通秩序和城市市容市貌。”胡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