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大大误解了先秦儒家(《新论语》)

原  文

       子路、有若、子贡游于有夏之国，归而见孔子。

       子曰：“二三子有异闻乎？”

       子路愤然而对曰：“嘻，殊有异闻焉。然不敢闻诸夫子也。”

       子曰：“由，何伤乎？但言之也。”

       子路对曰：“今者，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而贬儒斥儒之声彻九州矣！”

       子曰：“何以有是言邪？”

       子路曰：“夫子之说，传至元明清，殆已绝矣。三代皆尚集权，集权之极，而为独裁。三代之君虽皆高唱王道，实则饰儒家冠冕而施霸道，篡夫子之说而行申韩，刻薄万民，奴仆天下也。遂使儒者秽名远播矣！”

       子愕然曰：“果有是乎？”

       有若对曰：“有甚者。夏国因近代数遭西洋内侵，国势日衰。其一时之英，急于图存而不暇辨，矫其枉而过其正，皆以元明清之儒视夫子之儒也。《吕氏》曰：‘夫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盖斯之谓也。是说流毒百年。然今之夏人复承其谬说，加之以推仰嬴氏，复攻讦之，诋诟之。其民望者，殆以毁夫子为是矣！”

       子贡对曰：“今者，有自诩狂生南溪子者，奋其不平，数作文章，欲清其源而反其正。但云‘元明清之儒非先秦之儒，二者义理，仿佛云泥，实相去玄远耳。’然其顽其嚣者，乃如蝗之蔽野，云之掩日，复群起而毁之，曰腐儒，曰老朽，曰阴诈，曰乱国。……夫子有三恶，‘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其斯之谓与？”

       夫子默然良久。曰：“易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惜乎，磐桓其道，困蒙其民。然则紫之为紫，其果能夺朱耶？

       二三子，大道其穷已夫？文，不在兹乎！”

译  文

       子路、有若、子贡到夏国游玩，回来后谒见孔子。

       孔子问道：“你们有新奇的见闻吗？”

       子路很生气地回答道：“哎，有特别新奇的见闻啊。只是（我们）不敢使您知道。”

       孔子说道：“由，有什么妨害呢？你就说说你的见闻吧。”

       子路回答道：“现在，像杨朱、墨翟这样（虚妄）的言论满天下（传播），批判儒家的声音响彻九州了！”

       孔子说道：“为什么会有这些言论呢？”

       子路回答道：“您的学说，传播到元、明、清三个朝代，差不多已经断掉了。这三个朝代都崇尚君主集权。君主集权到了极点，就变成了独裁专制。这三个朝代的君主，虽然都大声表明自己推行王道德政，实际上却是堂而皇之地披着儒家的外衣推行法家政治。他们篡改您的思想主张，施行法家（独裁专制），对百姓进行非常残酷地统治，把天下人都当做皇帝的奴隶和仆人。于是，就使得儒者的恶名传播得很远啊！”

       孔子吃惊地说道：“真的有这件事吗？”

       有若回答道：“（事情）比这还要严重。夏国由于在近代多次遭到西方洋人的大举入侵，国家越来越衰落。那个时代的精英们，急着拯救国家，没有时间辨别（儒家思想真假），就矫枉过正，全都把元、明、清三个朝代的儒家看做您开创的儒家。《吕氏春秋》里说：‘有一个人因为吃饭噎死了，（国家）想要禁止天下所有人吃饭’，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不辨儒家思想真假的人吧。’这种观点流传、毒害社会一百多年。但是现在的夏国人，又继承了这些荒谬的观点，再加上他们崇拜秦朝，于是就又攻击、辱骂儒家。那些社会精英，大部分都把诋毁您当做正确的做法！”

       子贡回答说：“现在，有一位自称‘南溪子’的狂放的读书人，他对大部分人诋毁您这件事感到非常生气，就多次写文章，想为儒家思想正本清源。（他的文章）只是说‘元、明、清这三个朝代的儒家，并不是先秦的儒家。这两者的核心思想（的区别），就好像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确实相差太远啦。’但是，那些顽劣、轻浮的人，又一次好像蝗虫遮蔽了田野、乌云遮挡了太阳一样，再一次成群地站起来诋毁南溪子，辱骂他是迂腐儒生，是衰老陈腐，是阴险狡诈，是扰乱国家……。老师您有三种厌恶的人，‘（我）憎恶紫色夺去红色的光彩，憎恶粗俗的乐曲淆乱典雅的乐曲，憎恶用巧言善辩颠覆国家的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些攻击南溪子的人吧？”

       孔子沉默了很久。说道：“《周易》中说‘追逐野鹿时，没有掌管山林川泽之官虞官的指引，还想进入到树林之中，是很危险的’（《周易》屯卦六三爻辞）。可惜啊，大道徘徊不前，（这么多）困于蒙昧的民众（（《周易》蒙卦六四爻辞））。这样看来，紫色就是紫色，它果真能夺去红色的光彩吗？

       弟子们，我们追求的大道无路可走了吗？华夏传统文化，不是在我们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