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国防工业部门未完成的改革

印度防务评论（IDR）网站2023年12月8日刊登了前印度国防部航空航天联合秘书米斯拉博士撰写的文章《印度国防工业部门未完成的改革：一张路线图》。文章梳理和分析了印度在国防制造领域面临的诸多问题，例如技术基础、技术创新机构、私有化、专业智库支持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加大投资、促进私有化和全球化的发展建议。本文对于了解和认识印度国防工业发展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相关内容编译如下。

（来源：国防科技要闻）

2020年，印度国防部提出了一系列重大变革，鼓励外国企业与私营企业建立技术转让伙伴关系，确定进口负面清单，限制全球进口额不超过500亿卢比（6亿美元），创立不可撤销的装备采购更新换代基金，规定本土设计和生产制造优先于许可协议生产与进口。更重要的是将国外直接投资限制比例提高至74%，优先面向中小企业；将军械厂已改为公司制，以改善其功能性、财务可行性和问责制。公平地说，印度国防部的改革进程，特别是国防生产已经走出公务员、国防公共部门和军械工厂的阴影，走向更专业的国防参谋长职业架构，私营部门在国防生产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卡拉姆博士（阿卜杜尔·卡拉姆，被誉为印度“导弹之父”，第11任印度总统）展示了类似布拉莫斯航空航天公司（生产巡航导弹）这样的合资企业如何成为吸引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合作的有效方法，其与以色列联合研发以及合作生产中程地对空导弹也是一个值得效仿的模式。

随着军械厂转变为企业，有迹象表明，它们已经更加符合成本和质量标准。随着国家技术研究组织的创建，情报网络变得更加完善。虽然一体化战区司令部仍在组建中，可能需要更多关注而不是强力干涉，但印度在“印度制造”加强本土设计能力的领域却相当没有说服力，这些令人担忧的领域需要得到妥善解决。

设计缺陷

在关键子系统设计方面，国防研究和发展组织（DRDO）实验室、大学和国防公共部门的成果记录仍处于低谷。早在1964年，苏布玛妮姆委员会就已经认识到，印度的工程学院没有技术资源来设计燃气涡轮发动机，需要与世界知名的发动机厂合作。由于印度理工学院坎普尔分校是唯一一所提供海军工程设计的印度理工学院，这也难怪在本土设计中，无论是声纳还是鱼雷，海军都比其他两个军种领先。在DRDO的研究记录中，尚不能令人满意的关键子系统包括被动导引头、焦平面阵列、有源电扫描雷达、隐身技术、惯性-GPS器件、空对空导弹、智能弹药、碳纤维等。事实上，推进系统、武器和传感器仍然是印度的致命弱点，此类关键子系统90%仍依赖进口。

没有变化的自主指数

1993年，卡拉姆领导的一个委员会评估印度国防采购的自主指数为30%，并制定了通过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和设计公司合作，专注于导引头、FPA、雷达和通信关键子系统等举措，在2005年前实现70%自主指数的路线图。然而印度仍然拥有常规武器进口量最高国家的记录，这使得“印度制造”的炒作以及卡拉姆博士的愿景更像是即兴发挥的口号。迪兰德拉·辛格委员会只是将70%自主指数的实现日期延后到了2026年，尽管外国直接投资限额已经提高到74%，但印度仍然无法吸引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和设计公司的稳定合作，这证明缺乏吸引外国投资的有利环境。一些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合作的私营公司，如L&T公司和巴拉特锻造公司，仍然缺乏稳定的订单。

结构性挑战

在法国，装备总局成立于1961年，是协调技术开发和装备采购的机构。西索迪亚委员会强烈推荐这一模式，但这不太可能发生。与之相比，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的模式值得认真考虑效仿。DARPA是与工业界、学术界和重要的政府合作伙伴合作开发新兴技术的机构。经济学家称DARPA为“塑造世界的机构”。它的成功案例包括互联网、GPS卫星、无人机以及COVID19疫苗等。

私有化

将军械工厂中的大部分涉及低技术含量的工厂私有化，而不是转变为初级供应单位，将更有价值。印度斯坦航空公司中的先进轻型直升机教练机，国防公共部门的近海巡逻船（IPV）和外海巡逻船（OPV）等业务更容易进行私有化。当OPV和IPV开始私有化实验时，订单可以更低成本、质量合规和及时交付的要求打包给私营公司。塔塔、L&T等主要私营企业可以介入主要国防生产，而不是无休止地依赖国防公共部门。

智库与专业差距

部长小组曾建议为每个军种建立智库。值得一提的是印度国防研究与分析研究所，该智库成立于1965年，是印度国际关系、国防、战略和安全等领域最重要的智库。印度陆军和陆地战争研究中心、印度空军与空中力量研究中心、印度海军与海军基金会的军种-智库的关系也已经建立起来，这些智库的资金由其各自军种提供。然而，与美国的兰德公司不同，这些智库的运行受到了极大阻碍，因为印度国防部几乎不分享任何超出公共领域的信息。军种总部对任何有关决策过程或定性要求的数据共享都保持警惕，即使是可以共享的数据，也仍然被列为机密。此外，财务等关键服务由于缺乏职业的注册会计师和工商管理硕士而受到严重阻碍。这些服务由印度国防账户服务部门（IDAS）负责，IDAS在涉及预算、生命周期成本核算、项目提案的内部收益率等问题上认识不够深入，并且明显缺乏重大合同相关的深入法律知识。国防部的法律服务支持也很薄弱，这造成了军事官员和综合财务顾问之间不必要的信任缺失，他们通常依赖于直觉，而不是健全的财务、合同和法律知识。

未来之路

巴加瓦蒂教授和帕纳加里亚等经济学家认为，印度正在通过保护主义制度让自由贸易和全球化倒退。印度制造要真正成功，需要政府和私营部门加大研发投资，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建立合资企业，与设计公司和建筑设计院进行设计与开发合作，并为印度理工学院的航空航天工程课程提供资金。目前，印度的研发支出仅占其GDP的0.8%，其中80%来自政府，而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体则为3%-5%。关键生产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人力资本、优质教育以及研究和创新的投资。索洛和罗默都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一直反复强调内生和外生增长，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科技的投资和人员技能的提高。为了使印度成为全球制造业的一部分，印度军事工业综合体必须平等对待私营和公共部门，简化原始设备制造商的投资过程，并促进全球化进程。2013年，当拉古拉姆·拉詹接任印度储备银行行长时，他曾说过一句名言：“印度政治的不稳定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增加经济的不稳定。”由于莫迪很可能在下届大选中顺利当选，而且印度已经走出了 Covid19的风口浪尖，经济正高速增长，政治领导的作用对于引领国防部门的下一代改革至关重要。主要是它如何在印度工业（公有和私营）与原始设备制造商和设计公司之间带来协同效应，打造合资企业，联合研发和生产，并为关键技术的外国投资创造有利环境。印度必须尝试建立一个类似DARPA的组织来利用最好的新兴技术。虽然采购的透明度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及时为军队提供最好的装备和平台。政治意愿和优先事项将会确保印度军事工业综合体的结构和功能改革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