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带来的成长,dceu的“成长”——《闪电侠》

基于作品创作的思路,《闪电侠》对于“宿命”的主题表达运用,谈一谈个人的看法。

本片有着非常高的完整度,这与它对dceu的重启诉求相结合,拥有了出色的平衡性。“时间”的要素独立运作,是影片的重要支柱,又与“神速力”这一类型化元素在各个段落中形成了紧密的结合,并发生在“两个巴里”的设计之中,构成了对主题的表达系统。

它当然关于超级英雄,关于原作《闪点悖论》,也关于亲情和宿命。但更重要的是,它是一部叙述“人生”与“成长”的电影,试图告诉我们---如何面对“成长之前”的人生悔恨,如何定义自己“必须由时间积累而完成”的成长。过往时间点中的宿命,正是由“成长之前”的幼稚所导致,扭转它的意图也就等同于对成长所需时间的抹除,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无视”,而这些恰恰才造就了如今时间点下的成熟自我。因此,接受过往宿命,也就是接受了“时间”的价值,认可了“成长”的意义---唯有完整地经历一遍,才能真正有所质变,所有的过去伤痛都是成就当今自我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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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本片会不可避免地与《蜘蛛侠纵横宇宙》形成对比,产生“为何蜘蛛侠却可以改变宿命”的疑问。如果我们暂时放下二人在原作设定上的区别,而从电影创作的角度上看待这个问题,那么这种对比其实同样并不恰当。因为每部作品都是各自导演的个人化产物,对宿命的理解,借由宿命想要说明的事情,都不尽相同。不同作品都拥有各自主题的语境与逻辑,都局部对应着一部分客观现实中的事件、理论、思想,而又在更大程度上属于导演的主观个人表达。它显然不能因双方在选取要素和表层设计上一定程度的重合,便强行进行跨作品系统的比较。

《纵横宇宙》和《闪电侠》相同而又相异,前者的“接受宿命”被呈现为一种“对失败和创伤的逃避”,而“改变”则要通过“直面”来实现,构成人生的成长,后者的“接受宿命”则是对其背后人生经历的接受,同样是“直面”。“直面而表现成长”的思路相同,对宿命的元素运用与拆解则完全相反,这恰恰是导演个性化的体现,也是电影创作的丰富性。否则,电影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八股文而已,丝毫谈不上艺术所需的自由与灵感。电影毕竟是导演的主观产物,没有一定之规的绝对真理,无论是看待宿命的“思想观念”,还是如何去拍摄宿命的“创作思路”。

所谓的完整度,首先当然体现在叙事结构的方面。在本片的第一场戏中,导演就强调了“时间”的要素,在此处以“物理层面“的形式出现,反复展示巴里对于自然时间的超越性。由此,巴里“回到过去而改变宿命”的能力便得到了展现。在第一场营救行动中,导演安排了巴里能量不足的剧情,从而顺理成章地将特写给到了计算能量的手表,强化了能量数字上方的时间。当他进入神速力状态时,导演用他相对于周围更快的动作与环境形成对比,凸显了他身上的“时间流动”的加速。特别是微波炉和手表的运用,前者理应在他放入孩子后开始计时加热,后者也应该显示正常的时间,但在巴里的空间里,它们的流速却都变“慢”了,微波炉直到地面才“叮”地一声,手表上的时间数字也没有改变,而巴里却已经做了那么多动作。而在第一次发现自己穿越时间能力的段落中,巴里回到的也正是此处节点,再一次呼应了这一幕含有的“超越物理时间”之内在寓意。

此外,作为这次行动的首尾,巴里与“食物”产生联系,未能在行动前吃到早餐引出了他随后的能量不足,而当他回到这里时又恰好拿到早餐,在回头出餐的店员眼中仿佛从未离开---对说着“我够快吧“的店员体感的正常时间的“超越“,又强化了巴里对时间的凌驾。自身之于自然物理时间的超脱,正是巴里回到从前,扭转时间的“过去时”的基础。但这只是闪电侠的能力,“巴里”却是不能回避个体人生之事实的,因此才形成了最后的失败。

并且在开头,巴里对“当下”的不在意也得到了体现。在打斗间穿插的,是大本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对巴里的毒舌和赞扬,而神奇女侠和他们二人用真言套索所开的玩笑,更加深了这种友情。这正是类似于母亲亲情的友情成分。巴里一开始就拥有它们,然而却并未珍惜,而是将自己在正义联盟中的定位理解为“最后才被想到的那个人“,感受到的不满远大于快乐。这一点也延伸到了巴里的爱情部分,当他的心仪对象到家里时,他却沉浸在对过往的拯救意图中,心不在焉地招待着对方。

可以看到,本片对要素和情节的运用具有兼顾性的优点,像真言套索的笑料便是如此,既对应了dc在追求的幽默元素,又服务于主题表达,而不像很多前作一样,在“幽默段子”与“沉重主题”之间做两极化的生硬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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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巴里穿越回过去后,他的改变意图就显得更加明显了。导演让两个巴里产生了持续的交互。他首先清晰地展现了两个巴里的区别,经历创伤与大战的大巴里更加成熟而“阴郁“,而年轻的巴里则是磕药的话唠。这正是他的“过往”重要组成部分,它偏向于负面,对应着巴里在过去的种种悲剧。在巴里的认知中,在一定程度上正是由于自己在当时的幼稚,他才没能挽回母亲的死亡。

因此,巴里与小巴里的交互也就成为了对过去的“重制”,也蕴含着他对曾经稚嫩行为的悔恨。他反感那个轻佻的自己,从话唠到不听人话到乱搞男女关系,也在不停向小巴里传授超能力的用法,让他能够提前完成自己的成长过程,从而在这个时点中完成自己未曾做到的事情。“正确运用超能力”成为了扭转一切的关键,大巴里将超能力“转让”给小巴里的设计节点,让其对于主题的表达起到了重要作用:大巴里必须教育小巴里,让他成长为如今的自己,而不再能够自行解决问题。

可以看到,“时间”在此处再次得到了使用,它成为了大巴里对小巴里进行的“超越”对象。大巴里经历了很多事情,才得以成长为如今这个成熟的形态,从超能力的运用到思想意识的“成人”。而为了扭转母亲死亡,他就必须“处于当时节点”的自己做出改变,提前成长为如今的自己----从心理上,深刻理解亲情沦丧的痛苦,不再是轻浮与跳脱的及时享乐。从能力上,完美使用神速力,而非只图好玩地娱乐。“超能力”成为了“人生成长”的具象代表,是大巴里自己用时间去经历和感受,方才得到的结果,此时却需要帮助小巴里略过这段时间长河,才能在自己“未完成形态”的过去时点上取得成功。

在两个巴里的处理上,借由大巴里失去超能力的设计,导演制造了“能力(人生成熟度”)与“时间节点”的强烈矛盾。大巴里来自于“当下”,他具有成熟的人格与超能力,却无法挽回“过去”的什么。小巴里站在“过去”,他具备神速才能,却在超能力和人格上都远远不够担当拯救家庭的重任,甚至不算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大巴里急于带着小巴里跨越“成长所需的时间”,他努力地压制着小巴里乱用能力的玩乐之心,强迫他听自己说话,学着运用超能力,并在为人上有所担当,而他对对方“你觉得自己很嬉皮很酷”的怒斥,更是直观地说明了他对过去自我的悔恨,以及通过眼前的“过去自我”的提前成长而实现扭转的意图。

然而,在个人心理层面上的“时间”却始终是无法跨越的。小巴里在每一次战斗中都显得不够成熟,甚至会在子弹到来时躲到无超能力的大巴里的身后,也始终没有好好听巴里说的话。有趣的是,导演设计了一组潜在的对比,他先是让大巴里带着小巴里激活神速力,跑到了实验室,展示了物理意义上的“带人神速“的可实现,这恰恰成为了对个人层面上同行为的对比---神速力可以穿越时间,大巴里对小巴里的“促进提前成长“正等同于“带其开启神速力”。

但是,这一点在物理层面上可以成功,却无法延续到“个人”之上,因为成长是由“自己”与“时间”共同完成的事情,无法由任何外人进行灌输式教导而实现物理意义一样的加速,这也对应着一层更宏观的内容:大巴里可以跨越外部物理世界的时间,却无法缩短自己心灵成长的“时间”。大巴里忽视的一点是,如果他没有经历过曾经的一切,便根本不可能成为如今的自己,因此他对“曾经自己”的小巴里所做的“缩短时间”努力必然是无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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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小巴里第一次使用神速力时,导演已经点明了“此时此刻”的价值:他用洋溢的摇滚乐烘托了小巴里的快乐,而非如大巴里一样抱有“乱用神速力”与“不听人话也不成熟”的否定态度。显然,“激情的青春”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年轻的巴里唯一匹配的事情,而责任、担当、成熟的“沉重”则只能留给成长后的那个巴里。

此外,在神速力的“转让”与“重获”之上,我们也能读出导演的一种暗示。巴里想要让这个时间点上拥有两个闪电侠,自己却失去了能力,闪电偶然激发的“阴差阳错”正带有强烈的宿命意味,强调了其既定感---巴里试图人为地有意制造“闪电击中”的瞬间,这在客观上改变了“巴里偶然被击中“的既定事实,而结果则依然是源于“偶然”的,暗示着巴里的扭转努力之失败。而当他重新获得能力时,他不惜被烧焦的代价也不放弃,宣示着扭转“偶然成为闪电侠”的既定,但由此带出的正义联盟却完全敌不过佐德军团。全员就位的正面定格镜头,高度还原了《bvs》和《正义联盟》里正联集结时的临战一幕,但此“正联”能做到的也就只是这般“形似”罢了。

比起眼前的现实存在之物,巴里一味地沉浸在对已失去之过往幸福的留恋之中,试图强行扭转“既定”的宿命,也不得后迎来新的“似乎需要被改变”的负面命运:他落到新宇宙里的蝙蝠侠并非大本,阿尔弗雷德更不用说。而似乎被拯救出狱的父亲,也不是真正与他建立关系的原本宇宙的那个人。

可以想见的是,在第二部中,或许巴里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宇宙,去真正面对并接受自己过往的一切好与坏,而非看似扭转实则逃避它。这也正是《闪点悖论》原漫画的主题:扭转宿命本身,便是一个不成立的悖论,因为一旦扭转了既定事实的过去,巴里就不再会是如今的这个巴里,所有的事情也都会随之而陷入不确定的变化,那么这就并非扭转原有的过去,而是创造了新的平行世界。神速力是闪电侠的技能
,可以在物理上回流时间,但在回流中不能改变的东西却是“过去”本身,它只能被原原本本地接受。

值得注意的是,本片对纽约佐德之战的运用非常巧妙。在《钢铁之躯》里,这是克拉克战胜宿命的一战,他在基因定型上属于科学家,理应被战士基因的佐德将军压制,在战斗中佐德也屡次强调这一点,而他最终获胜,也扭转了这种血统盖棺定论的弱小宿命,其内在驱动力便是作为克拉克肯特--而非卡尔艾尔---的情感:为了保护地球上他珍视的家庭和爱人,这是属于地球人的动力,超出了血统所属的“氪星”范围,也即破除了后者带来的宿命。

而到了《闪电侠》,巴里刚刚获得超能力并抵达纽约战场,此刻的他处于“失去父母”---“(惨案发生时)我刚获得超能力”---的前后节点,由此产生了试图改变既定命运的动力,希望能够挽回母亲的生命,拯救入狱的父亲。这与同在纽约佐德之战的克拉克形成了内在的对等。而在实现它的途中,卡拉和基顿蝙蝠侠在佐德之战中的死亡,则是对《钢铁之躯》的反向对应,也强化了巴里在此刻的“反克拉克状态”。卡拉没能像克拉克一样越过血统压制,基顿蝙蝠侠也没能摆脱他在第一次出场时的老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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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巴里为了扭转宿命的到来,似乎改变了基顿蝙蝠侠和卡拉在该宇宙里的命运,给出了一条完整详尽的叙述线索,让巴里鼓励基顿蝙蝠侠逐渐走出老迈的自我认知,建立信心,改变自己的“既定”,随后一起救出被人类囚禁的卡拉,改变她在此的“弱小”。

电影用了相当不错的手法,去展示基顿蝙蝠侠和卡拉的个人“成长”线索,并与dc漫改电影的两部前作形成了一些呼应。从失落的原因,对自我的能力与所属的迷惑,到进发的驱动力,再到激动人心的“崛起”奋战。这样完整且“流程化“的经典发展曲线,让他们与巴里和站在巴里立场上的观众产生深切的情感交流,也让这两条线索似乎走上了诺兰版《黑暗骑士崛起》和扎克版《钢铁之躯》的轨道。在这个部分的高完成度和情感打动力,让巴里和所有人都产生了命运可扭转的强烈信心。而这一切的最重要作用,恰恰就是最后的“被推翻“,这也是导演相当大胆的一点设计---投入巨大的心血去完成“正向“塑造,只为了打破它去服务于核心主题,形成对最终结局的反向铺垫:即使看上去如此接近成功,但也依然是无法实现。

当“扭转宿命的象征之战“,最后的佐德大战来临时,基顿蝙蝠侠终究还是老迈了,卡拉也无法战胜佐德,这完全相悖于《钢铁之躯》的克拉克,在巴里本人的扭转失败之外,又增加了一个表达的切入点,扭转宿命意图的结局甚至是比原来更糟糕的“失去亲友”。

对于卡拉和基顿蝙蝠侠,本片有着不错的主题表达设计,且同样围绕着“时间”。片中强调了基顿蝙蝠侠的伤疤,来凸显其“不堪为蝙蝠侠”的现状,而他也确实接受了这一点去隐居---作为蝙蝠侠的“时间“积累带来了他的老迈和伤病,让他无法再做蝙蝠侠。于长年战斗摧残之下的残破之躯和隐退,让人想起了《黑暗骑士崛起》。而在细节上,导演也展示了基顿蝙蝠侠的多套战衣,这正是他在不同阶段的象征,以数字形式直观表现出了他身上承受的“时间消磨”,给出了纯粹彩蛋之外的作用。

卡拉的线索也同样如此,当她接触阳光,首次飞翔,神性落地的时候,导演的构图都与《钢铁之躯》的相关场面在构图上颇为相似,与那部电影形成了潜在的对比:克拉克从上述构图的“初生”去到最终的“佐德之战”,走过了漫长的时间,而卡拉却是“无缝衔接”了二者。克拉克经历了亲人的死亡,对于如何使用超能力的困扰,在地球人、英雄、氪星人之间的三重自我认知困境,方才坚信了自己作为“地球人克拉克”与“英雄超人”的二元统一身份,这让他足以冷静地面对佐德说出“杀死氪星父母”时的精神打击,并以足够成熟的心智对付佐德,从而站在“地球人”定位上冲破“氪星人血统”的天然压制。然而,在卡拉的身上,我们却没能看到这种“时间积累”带来的人生成长,她的前半生都处在“到达地球后即被囚禁”的状态,心智其实停留在幼儿阶段,完全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事,随后便直接到达了佐德之战的“最终考验”时点。由此,她也必然无法像克拉克一样地冷静处事,反而面对着佐德大喊大叫,丧失理性,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地战败。

具体而言,在《钢铁之躯》中,克拉克完成了多重的认知困境突破。“代表氪星(相较于地球而言的超能力之神)”或“代表地球(相较于地球而言的普通人类)”,“有上帝之力的救世主”或“隐藏力量的普通人类”,形成了他内心的复杂矛盾。电影围绕着“自由意志”的主题展开,这正是对宿命的反击关键。超人父母追求“与反乌托邦的秩序化社会”相反的“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直接推出了自由意志。而在后续的正篇中,克拉克在孩童时期即意识到自己的能力,随之开始了困境突破的“成长之路”,一直到成人阶段才树立起了自由意志的强大自我。这无疑是卡拉所不具备的过程,也是《闪电侠》对《钢铁之躯》中初始与高潮段落进行无缝衔接后被抹去的部分,由此强调了“缺失”。

巴里之于宿命的关键,来自于他对自己不完美人生的直面之觉悟,同样由平行宇宙的穿越而呈现。他的“自我”首先化作了来自未来的黑闪电侠,是此间与他一起的小巴里长大后的存在,因共同的经历而拥有了他本人的“未来发展结果”之一的意义。“二号小巴里”黑闪电侠百般尝试各种时空穿越而扭转不得,却始终不肯放弃扭转,最终堕落于愤恨,变成了黑暗的产物,这正是大巴里自己“如果不放下扭转之执念”时的一种可能性结果。巴里战胜了他,也就等同于认可了过往之不完美的必然存在性,否定了纠结于此终不甘心的“可能之自我”。

就像卡拉和基顿蝙蝠侠的结局所展示的那样,每个人之于自身的“人生”是只有一次的“单向时间”结果,这不同于物理意义上的时间概念

。即使后者可以反向穿越,但其中的人却无法跨越“人生”的长河,预支其带来的厚度。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重来,它是你走过的既定痕迹,好与坏都是你必须接受与承担的结果,反而正是你之所以成为如今这个成熟强大的“闪电侠巴里”的必经之路和宝贵财富。如果没有失去家庭的痛苦,巴里也不会反复自省,就没有了痛苦中磨砺出的成长,就像小巴里一样,即使到了最后,他已经反复地穿越时间,看到了过去不可变的事实,却依然不肯接受它,而是继续下去,甚至变成了黑闪电侠。

“事实”是不容修改的,修改的心态只是你对于过往人生的逃避,甚至会酿成卡拉和基顿蝙蝠侠那样的---比之漫画中二人的“原有人生”---“更糟糕的结果”。直面如今人生的一切,才是最需要勇气的事情。当巴里返回一切与影片的开始,在神速力空间推开了想回流时光的自己时,他就直观地完成了对片头那个“自我”的超越。在电影里,导演反复强调了巴里一家的照片,这正是对过往的确凿,并在随后延伸到了神速力空间中各节点上的定格瞬间---那就像是同样凝固的照片,每一幕都不可改变,无论是巴里和各人的成长经历,还是基顿蝙蝠侠与卡拉的阵亡。巴里也只能拥有这些而已。

对于这一点,在影片开始的时候,大本蝙蝠侠便对巴里做了点化:“不要纠结在过去,面对当下。”事实上,布鲁斯也正是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在这一刻,他已经了解到了巴里穿越时间的能力,却不为所动,哪怕他自己便始终沉浸在双亲死亡的巨大黑暗中,这也正是“真言套索”段子的又一个作用:让布鲁斯说出“我制造恐怖的形象以掩藏内心”的真实伤痛,从而引导出他对扭转过去可能性而无动于衷的可贵。对彩蛋服务作品的多重运用,对各人物基于原作设定的主题表达使用,恰当而有效。

在巴里看到各宇宙内的超人和神奇女侠等人的彩蛋段落中,导演也悄然实现了主题表达范围的再扩大:每个英雄都在自己的宇宙中,过着自己的生活,进行着自己的努力,面对着自己的困难,一切都是不可重来的既定事实,是只有一次的人生,因此才格外宝贵,也在大银幕上呈现以“光辉瞬间”的美好样貌。而黑闪电侠小巴里所做的事情,只是会导致这所有世界的碰撞与崩溃,让一切由“既定“产生的美好陷入毁灭。就像卡拉和基顿蝙蝠侠展示的---比起dceu前作中宇宙---“比既定更糟糕”一样,它不会让世界更好,而只是在破坏了时间积累出的人生成长之下的更糟。巴里在人生观上的成长不完全,个体时间层面的欠缺,最终会导致物理时间的毁灭:三个闪电侠同聚的“超越时间之神速力空间”,在黑闪电侠的行为下即将迎来各世界与其自身的崩塌。

最终,“巴里”面对了自己经历与造成的一切伤痛,直面现实并走出了对它的挽救执念。在一次次的穿越改变佐德战的失败之中,大巴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后他再一次运用了“扭转时间”的神速力,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却只是向她表白了自己对她的爱,这是他曾经因幼稚而不能出口的真情,由此向母亲展示了他的成长。而成长的另一个侧面,则是对过往的接受,神速力不再是大巴里尝试扭转悲剧的工具,他离开了自己的母亲,这是神速力运用方式的成熟化,也是人生观念的质变点,正对应着他表白母亲所体现的人格成长。另一方面,小巴里其实也体现了成长,他拿出小熊并请求大巴里转述自己爱意时,完成了与大巴里一样的亲情面成长,而他的牺牲也是为了帮助大巴里修正过往。导演巧妙地处理了小巴里的成长,让他合理地消解了之于“时间”的矛盾:他亲眼看到了不停穿越时间之后的自己,等同于完成了不成熟行为导致失败的经历积累。

这个表达思路,甚至和日剧《求婚大作战》有几分相似之处:在无数次穿越改变的最后,主角发现,回到过去“改变自己”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其实是对自己在性格懦弱下引导出的如今人生的抹除,是对自己性格造成“失去爱人”后果的回避。因此,真正的改变自己是立足于当下接受一切,并在承认失败的基础上坦白心声,直面现实。

而结尾的设计也颇为巧妙,它似乎让巴里扭转了父亲入狱的命运,但这不过是又一个宇宙,这个父亲也并非与他产生亲情连接的原宇宙之人,后续的蝙蝠侠也并非大本或基顿,而是克鲁尼,可见扭转并未成功。而在最后一幕中,大巴里的门牙掉落,这呼应了“扭转宿命失败”的重要暗示段落---“改变闪电侠由偶然事件引发”---中,这个细节正发生于闪电击中大巴里的“偶然“,也再一次唤醒了“宿命不可变”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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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进了系列宇宙重启进度,引出后续作品的同时,导演也顺利完成了作品的独立表达闭环,可谓非常优秀,对系列化的整体项目诉求与单片创作完整度的平衡,拿捏非常到位,这也正是dceu,特别是主管权混乱的中后期作品之中,一直以来缺少的素质。

有趣的是,《闪电侠》强调了命运的“不可改变”,它却在电影之外的现实世界引发了某种改变的可能性。它在很大程度上重塑了dceu的形象,也展示了类型化、系列宇宙化、单片表达在兼顾平衡上的可能性。扭转岌岌可危的dceu,不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此外,它还完成了两个“搞怪”式的扭转。

乔治克鲁尼终于摆脱了自己“只演过失败作蝙蝠侠”的命运,而尼古拉斯凯奇则不再是“竞选超人失败”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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