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甲辰春晚“终于开窍了”

今年农历是甲辰年,春晚自然可以叫甲辰春晚。不过我希望以后历史上会有“甲辰春晚”这个专用名词,因为它代表了中国已经搞了40年的春晚,终于在今年探索出了正确的思路和模式。

中国人过年,主题是家庭团圆,亲族和睦。国家搞的春晚,自然也要拿这个做主题。不过既然是国家搞的,不能仅限于小家庭、小家族,要把家的观念外扩,让全国人民在这一刻都感到自己属于这个大家庭。

凝聚起这个大家庭的,最根本的是共同的祖宗,也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往年也注重传统文化的展示,但是展示的传统文化,往往“塑料味”比较明显,让大伙心里不服气,“咱祖宗长这样?!”甲辰春晚几个节目,像《年锦》、《山河诗长安》、《锦鲤》,对传统文化的展示既美且真,这样的才能真正塑造对祖宗、对大家庭的自豪感。

过年的时候、看春晚的时候,大家庭聚在一起,平时大伙都是分散的、有区别的。有地域之别、民族之别、职业之别、阶层之别。春晚要塑造大家庭感,就一定要照顾到这些区别,又不过分渲染这种区别,尤其要把对孤苦老弱的牵挂表现好。甲辰春晚搞的几个分会场,都非常有地方特色、地方活力,出场的明星也大都出生于当地,多少带出点华夏大地“多元一体”的味道。毛不易带着贫困地区留守儿童唱的那首《如果要写年》,基于真实的扶贫教育事迹,显得真诚又不煽情。

既然是大家庭,就有一个世代的问题,有孩子、有大人,孩子会长大,大人会变老。芭蕾舞《鹅鹅鹅》里有幼儿演员、少年演员、成年演员,在经典的《天鹅湖》里增添了世代的因素,就特别有意思。而且这个节目也是在暗示,我们虽然讲文化自信、讲发扬传统优秀文化,但对外来优秀文化也是会欣赏、会吸收,并不是故步自封(外国作品还有一个廖永昌和几个老外唱的《巴黎圣母院》音乐剧)。《天鹅湖》是优秀的西方文艺作品,《咏鹅》是中国优秀古典儿童诗歌,你看,我们可以把它们完美融合在一起。

体现世代感的另一个作品就是《看动画片的我们长大了》。80后可能是第一代看着电视动画片长大的中国人了。这首歌就很好地展现了大家庭里世代继替的主题。当年看动画片时是可爱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各行各业的中坚,挑起了这个大家庭的重担。挺有情感唤醒作用的,以至于吕德文教授写了一篇文章,说甲辰春晚是送个80后的“中年礼”(吕德文:献给八零后的“中年礼”,评央视2024年龙年春晚),应该说,吕老师看春晚体会到的世代感比我强烈。

刘谦的魔术,设计得也好。全国人民都可以跟着做,大家都能参与,而不只是被动欣赏。主持人尼格买提的失误,更是增添了喜庆气氛。

营造大家庭感,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大家熟悉的明星,过去一年中十分活跃、给全国人民带来好的作品的演员、歌手。在大众传媒和移动互联网时代,大部分人群都或多或少成为某些明星的“粉丝”、某些作品的“拥趸”。这部分明星承担了相当一部分大众的情感投射,他们上台,不止带来收视率,也是对观众的情感的一种满足,大家会觉得我跟这个大家庭之间的联结,某种程度上是我喜欢的明星代表我,通过在台上的互动所完成的。

所以春晚怎么使用这些明星,就非常重要。甲辰春晚这方面就做得挺好,明星要用,但要以我为主,融入节目的有机整体中去,而不是只让明星上台刷脸。明星越融入节目和春晚舞台,观众被他们代表着融入这个大家庭的感觉就越真实。

不足之处,就是语言类节目普遍不太好笑,也不是很有意思。总的思路弄清了,框架搭好了,这一块将来可以加强。

春晚就是要塑造大家庭感。“礼主别异,乐主和同”,大家庭有异的因素,有同的因素,有和的因素,怎么淡化政治的直接显现,用艺术的方式辩证地处理它们,在真、美、善中实现“合家欢”,甲辰春晚塑造了一个初步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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