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在野党要员险被特工喂鱼,朴正熙独裁时代的政治暗杀,谁是主谋
20世纪70年代,中国与美、日国际关系上的缓和,让韩国危机感直线上升。长期把控韩国政权的朴正熙政府便以国家安全为借口,绑架民意,经投票后于1972年12月出台“维新宪法”。在增强总统权力的同时,为其下届总统竞选的连任铺路。然而,朴正熙的对手金大中并不会让朴如意,他长期致力于反独裁统治斗争,曾在1971年的总统选举中仅差朴正熙90余万票。听闻维新宪法出台的消息后,还在日本养病的他,通过媒体、日本国会等渠道,积极展开活动宣扬民主政治,抨击总统行为。这让朴正熙政府坐卧难安,欲除金而后快。
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
一、“忠犬”的自救
对金大中采取行动的是朴正熙的心腹李厚洛。他在朴正熙上台后曾担任总统秘书长和特务头子中央情报部部长等关键职务。常年相处和身居要位使得李厚洛对朴正熙了如指掌,当李厚洛要外出办公时,他便会将一份资料交给秘书,并嘱咐秘书当朴正熙需要时将东西原封不动地交给他,因为资料早已按照朴正熙需要的先后顺序整理清楚。甚至是朴正熙的每次出行,李厚洛都能提前预判。随着朴正熙羽翼渐丰,李厚洛与他的默契成了随时可能背刺的利器,于是他开始对李厚洛心生忌惮、百般提防。
演讲中的朴正熙
1973年3月的某一天,李厚洛和首尔警备司令尹必镛喝酒,尹必镛酒劲上头随口说道:“总统现在体力衰老,在他之后您必定是继承人。”此话无疑是僭越之言。朴正熙听闻后勃然大怒,先将尹必镛及其小团体军官以涉嫌政变的罪名逮捕,随后又以贪污等罪名判以重刑,并顺手打压了一大批被李厚洛提携的官员。此举令李厚洛十分恐慌,要知道他的前辈前任中央情报部长金炯旭就是为朴正熙处理诸多脏事后,在1969年被朴正熙当作调解与在野党关系的工具无情抛弃。自己再不有所行动,恐怕也是同样的下场。为了得到朴正熙的谅解和信任,李厚洛便意图除掉朴的政敌金大中来证明自己的忠心。
叼着香烟开怀大笑的朴正熙
二、有惊无险的绑架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很快,金大中的身边人就觉察到了不对。她的妻子李姬镐写信给他,嘱咐其小心中央情报部的海外行动,一定要做好个人安保工作。1973年的8月4日,秘书赵活俊从韩国驻日使馆的线人口中得知,有人想对金大中不利。而金大中的随员金钟忠也发现,在他们居住的公寓附近的香烟店里,常常能看到一个男人在店里边抽烟边盯着公寓门口看。种种迹象表明,韩国方面要对金大中动手了。金大中也格外谨慎,住宿地点常常在公寓和酒店间变来变去,生怕特工们踩点。
金大中和其夫人
虽然住宿的地方安保甚多,但金大中的行程却被中央情报部的特工们所掌握。1973年8月8日,金大中与往常一样在保镖金康寿的陪同下于上午11点多抵达东京皇宫大酒店,与民主党总裁梁一同进行会面。保镖在酒店楼下等候,金大中独自前往22层的2211号房间。
一直到下午1点多,在与梁大同和金敬仁议员享用完午餐后,金大中推开房门准备离开。就在此时,突然从附近房间里冲出六个身着正装的强壮男子将金大中迅速控制。这些人业务娴熟,当金大中拼命挣扎想发出呼声求救时,他们便用手捂住其嘴巴,并脚踹他的膝盖,顶他的下颚,并用麻醉药将他弄晕。醒来后的金大中被绑架者们用绳子捆住了手左右挟持着走出酒店,塞进一辆汽车中带走。
如今的皇宫大酒店
在楼下等待了几个小时的保镖金康寿见金大中迟迟不现身,顿觉大事不妙,搜索酒店无果后迅速将情况上报,并向日本警方报了案。下午3点50分,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播放了金大中被绑架的新闻。
另一边,不明人员押着金大中登上了一艘海船。他们先用布条将其全身上下捆了个严实,又在他的嘴巴里塞上了一块木头条,还将大量铁块绑在了金的手上。据金大中回忆,当时这些人甚至在讨论怎么做才能保证金大中在被扔进海里后不会再浮起来。就在这位韩国重要政治人物命悬一线之时,忽然,有飞机飞过船只上空,特工们乱成一团。近一个小时后,有特工偷偷对着金大中低语:“金大中先生。您得救了。”可劫持金大中的船并未返航回日本,而是在8月11日凌晨时分抵达韩国。劫匪们甚至贴心地派来医生为金大中治疗身上磕碰出来的淤伤。最终, 8月13日晚,金大中在其韩国的公寓附近被释放。
三、金大中绑架案背后的事
这是一次有惊无险的绑架。从金大中的回忆中可以看出,绑架的目的是要将其悄无声息地杀害。但迫于外部压力,幕后主使不得不放弃这一目标。
朴正熙身着正装,严肃地面对镜头
金大中绑架案的新闻在日本播放后,最着急的是韩国驻日大使李澔。他在8月9日与韩国外交部副部长尹硕宪取得了联系,表示金大中的秘书郑在俊已经向日本法院提出了诉讼,控告韩国政府的绑架行为,如果真是咱们干的就赶紧放人吧。
同时日本国内的舆论风向也对韩方不利, 比如8月9日的《每日新闻》指出:“金大中身份特殊,是最有可能动摇朴正熙统治的政治家。此次事件很难说和韩国方面没有关系。”《读卖新闻》的记者则报道了美国方面对此事的态度:“美方认为金大中绑架案是国际恐怖袭击事件,行为者侵犯了日本的主权。美国政府会在联合国会议上和各国商讨此事。”
金大中在安全回到住宅后,日本方面仍在对此案进行调查,意图破解笼罩在案件背后的迷雾,揪出幕后真凶。首先,日本警方在作案现场的酒店房间里发现了日本黑社会使用的子弹和来自朝鲜的香烟。但据日本警察判断,这是特工们为了混淆后续调查,故意布置的诱导线索。因为警察们在房间水槽旁边发现了罪犯的指纹,经过比对这枚指纹的主人是韩国驻日大使馆第一书记官金东云的。由此来看,绑架行动无疑是韩国政府机关发起的。
那这次绑架究竟是李厚洛本人一意孤行,还是受到了朴正熙的指使呢?种种证据表明,此事应该是李厚洛自作主张。虽然当事人金大中一再在采访中表明主谋最有可能是朴正熙,但直到他后来就任总统后,翻阅各种档案资料也没能找到此事与朴正熙有关的证据。
相反,曾担任朴正熙秘书长的金正濂在日后回忆中称:“朴正熙在听闻绑架案消息后十分震惊。常年伴其左右的金正濂认为朴正熙并不擅长隐藏情绪,所以不像是演出来的。随后朴正熙又叫来自己在中央情报部的心腹搜查局长李龙泽,让他暗中调查此事是否与李厚洛有关。”朴正熙的警卫长朴钟圭也提供证言:“朴正熙曾传唤过自己和李厚洛,并诘问这个事是我和李厚洛谁干的。”时任韩国国务总理的金钟泌和驻韩美国情报机构负责人唐纳德•格雷格也都认为绑架案很可能是李厚洛一人主使。
正在招手致意的金大中
文史君说
虽然金大中绑架案最终以政治手段解决,当事人安全归来,指使人也未受什么惩戒。但此事所带来的舆论影响直接推动了韩国民主化运动进程的加速。1973年9月7日,《朝鲜日报》顶着新闻业管制带来的巨大压力,首次报道了金大中绑架事件,韩国国内舆论一片哗然。随即,在10月份,汉城大学文理学院的学生举行了游行,不仅要求韩国政府实行政治民主化,还要求解散中央情报部,并查明金大中事件的真相。到了11月份,示威游行蔓延至社会各个行业。可以说,金大中绑架事件为埋葬朴正熙政府统治埋下了第一抔坟土。
参考文献
金大中:《金大中自传》,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
金铭:《试论金大中绑架事件及其影响》,延边大学2019年硕士论文。
(作者:浩然文史·秋山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