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明星数据造假曝光：这一次，我骂不动了

■ 本期轮值毒叔 ■

■诸葛奇谭·谭飞■

一

名气与自我

王牧笛：最近娱乐圈的动静确实有点大，大到已经财经节目开始关注了。

谭飞：一般开始跨界就说明这个圈出圈了。

王牧笛：出圈了。首先一个话题，全国各地很多人都说，牧笛现在是名人，我一般都摇手说，我是人名，不是名人。那问题来了，名人跟人名这件事情两个字颠倒了一下，有啥区别呢？

谭飞：区别特别大，人名要有10年的沉淀才能叫名人。还有一个词叫“节气”跟“气节”，其实也是这个道理。人名到了一定程度，经过真金火炼了，没问题了才能成名人。

王牧笛：凤老师认为什么是名人？

凤来仪：我觉得它是一个很深的话题，比如说牧笛，你是你吗？“王牧笛”这个名字是你吗？它是你，但是它一旦被注入了资本的概念，一旦变成一个品牌，那它就未必是你。人的属性和你的IP属性，它是存在这样的差别。

王牧笛：明白，郎教授作为知名的人名，你认为名人跟人名的区别是什么？

郎咸平：我先讲我不是名人，我跟名人站在一起。我觉得名人他有一个特定的角色，你要把他扮演好，这个社会赋予你一定的知名度的话，你就有很大的责任。

王牧笛：扮演好。这个词用得好，但问题是现在很多人扮演得不太好。咱们先说娱乐圈有天价合同的、有偷税漏税的、有吸毒的、有出轨的、有家暴的、有学历造假的。为什么这段时间娱乐江湖有这么多瓜、这么多雷。

谭飞：第一，我觉得娱乐圈是一个特别公众的圈子，大家关注度比较高，很多人的粉丝多、效应大，媒体也盯得紧。第二，我觉得娱乐圈有个现象，年轻人特别能挣钱。比如有些20多岁的人一年能挣一两个亿。现在有些上市公司一年利润几千万都已经顶天了，所以就有很多的聚光灯聚在他们身上。第三，现在国家出台一些政策。比如“清朗行动”饭圈清理，它是对青少年健康成长的统一策略下的分策略，为青少年成长保驾护航。有段时间我们看到很多青少年沉迷于追星，甚至把父母的卡偷出来去打赏、不断地买他们的专辑、甚至饭圈互相撕扯。你见过撕番的事吗？比如说一男一女，本来男一、女一是平等的，但是男一觉得自己应该在前面，可能剧组觉得女士优先，让女一排在前面，结果男一的粉丝就跑到女一的账号下面疯狂地攻击她，造成双方的粉丝互撕。你说这种现象让不让人揪心？

郎咸平：对，年轻的明星赚那么多的钱，相比之下，那些对国家贡献最大的科研人员，他受到的重视远远比不上这些明星，所以这一定会引起社会的不满。

王牧笛：但是最近所谓的顶流流量定位发生了变化。前段时间杨振宁先生的百岁以及袁隆平先生的逝世，这些都是年轻人在刷屏，所以现在他们成为新晋的顶流和名人。

郎咸平：对，以前中国香港中文大学的教授高锟，他拿过诺贝尔物理学奖。他过世的时候我登出来一个讣文，刷屏的很多都是年轻人，我自己深刻的感受到这个现象在90、00后的身上产生很大的变化。

谭飞：其实现在的新浪热搜也有特别大的变化，原来前20位都是关于明星的内容。但是现在有许多其他的消息，比如东京奥运会的英雄苏炳添、全红蝉，那天我甚至看到了余华的热搜。

凤来仪：我觉得我们不要认为一个人只能去粉一个人，他可能今天在粉明星，明天看到科学家他也去点赞，因为人的需求有很多层次，有娱乐方面的也有高一点层次的需求，我觉得这两者不该是对立的。

王牧笛：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有这么一段描述，他说美国斯坦福大学的两个可能获得诺贝尔奖的教授，两个人之间的聊天也绝对不会聊量子力学或者薛定谔的猫，他们也会聊隔壁的女教授今天穿了个超短裙和红色的高跟鞋。

谭飞：对，八卦是人性的舌头，谁都会涉及，但确实有段时间八卦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空余时间，这个现象确实值得纠一纠。

王牧笛：所以在几位看来，“清朗行动”、整治饭圈是非常的必要和及时的。

谭飞：我觉得是有必要和及时的。

郎咸平：对，有很多自媒体只要给钱，他什么都敢登的。这方面政府也开始整治了。

王牧笛：首先乱确实是乱，但是治乱，我们也举双手双脚赞成。更重要的是在当下的语境，我们发现新一代的年轻人追星正在起变化。无论是科学家还是体育界的，比如说我们广东的全红蝉，包括一些企业家，包括孟晚舟，这才是真正的顶流，他们开始进入大众的视野。

谭飞：孟晚舟回国那天的点击量有4.5亿，超过了美加两国人口之和。

王牧笛：真正的偶像是春风化人。真正的追星族是见贤思齐,择善从之。尤其有网友说，“让我们相遇在作品里”。这些年我们走入了歧途，让我们迷失在流量里，但是没有作品。

二

资本对名人效应的助推

谭飞：流量跟流星就差一个字，很多人忽视了这一个字的差别。

凤来仪：这个讲的对，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更关注作品。不是有一句话吗？你觉得牛奶好喝，为什么要去认识那头牛呢？你喝你的牛奶就好了。其实我有亲身经历，我见过真正的追星族。有一次我在南京南站，当时全是年轻人排成两行围在那里，他们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我说干嘛呢？原来那天有一个我都不知道名字的明星要去坐火车。后来那个明星走过去，他们就开始尖叫。我当时想说他们是认真的吗？还是有人组织的？这个问题谭老师能不能解答一下？

谭飞：其实凤来仪老师正好说到了资本的力量。我觉得所谓流量其实是资本花钱雇的。

王牧笛：就包括新浪热搜，这些年我经常在热搜上看到说，这个人离婚了，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谭飞：所以他们说热搜最大的一个“失败者”叫汪峰。汪峰准备出专辑、准备开演唱会，马上就会有一位明星把他盖掉。这背后就是钱的力量。其实整顿饭圈，首先是整顿资本。资本一旦成功，它会有很高的利润和性价比。打个比方，在机场花几万块钱雇点人。但是当有一天他的戏播出后广告商看到这条新闻，几百万代言可能就有，甚至上千万。几万比上千万，你说资本会不会铤而走险？

郎咸平：因此政府在这方面还必须予以打击，要疏导。让资本回到该去的地方。

谭飞：娱乐江湖还有一个传言，有些明星喜欢自己做流量，网站也愿意跟这种明星合作，因为他的戏，他自己要花钱去维护，就不用你网站花钱。所以这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它通过制造虚假流量就可以获得大量的收入，同时收入又可以反馈到继续造假流量上。娱乐圈最重大的问题就是它比较反智，低端的韭菜太多了。可能明星都觉得我没钱了、我出个唱片、预期的，半年后才出完，但是在这期间就有人购买甚至是重复购买了。你说这种现象合理吗？

凤来仪：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思考这种现象，实际上全世界都没什么办法。现在是一个下沉市场的时代，20年前网民结构是什么样的？是在论坛里论国计民生。现在的网民结构中小学的学历层次占百分之七八十，大学以上的百分之十都不到。那么在下沉市场中电商卖的是什么？娱乐界一样的。科技发展实际上是带来扁平化。在100年前，鲁迅对话的都是什么人？林语堂。他就算吵架也是和梁实秋去吵。

王牧笛：以前的互联网聊风云，现在互联网聊风月。变化很大。

谭飞：现在互联网有8个字的特点：去精英化、躲避崇高。去精英化，就是说现在一个草根他只要说的是金句就会被传播无数次。精英说的大道理反而没人听。所以现在整顿饭圈文化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应该把所谓的粉丝组织进行消解。现在资本已经在管控了。北京广电局出台一个先审片酬，再审内容的策略。再加上国家税务总局开始查税了。在税务期间有一个著名的段子，有一个自称是中国第一编剧的人接到税务局的电话，让他去税务局查税，最后查了5000多块钱的税，后来税务局再也不管编剧的查税了。

王牧笛：在中国的影视界和娱乐界，台前幕后差别是比较大的 。

谭飞：其实它也有个脑体倒挂的问题。

三

真正的偶像力量

王牧笛：我们要看到一些积极的变化，比如TFBOYS，这几个小鲜肉走到今天我觉得走得特别好。十一档的《长津湖》是易烊千玺主演的，反映抗美援朝志愿军的故事。

凤来仪：我们每一代人，真的不能有下一代不行的想法。我小时候那一代的小鲜肉是唐老师，现在不是老戏骨了吗？其实中国的传统是喜欢小鲜肉的，这是年轻人的偏好，我小时候也追过星。

王牧笛：你追过谁？

凤来仪：阿诺德·施瓦辛格。

王牧笛：追过施瓦辛格。谭老师追过谁吗？

谭飞：我有两个偶像，第一个是鲁迅先生，我从头到尾看完了《鲁迅全集》，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敢说、敢做。第二个是陈寅恪教授，他是中大的历史学教授。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淡泊名利，他会十几门外语，但是他没有拿任何的博士学位。

王牧笛：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

谭飞：对于现在饭圈的小孩，我觉得应该特别强调他们独立思考。

郎咸平：我小时候追过星，但是我年纪大了以后，每天看的都是以军事跟学术为主。

王牧笛：教授的追星领域是学术界。

凤来仪：到现在还值得我去敬仰的是一个黑人经济学家，托马斯·索维尔。我几乎看遍了他所有的书后发出一个感慨。如果全世界的精英们都能认认真真读他的书，这个世界会好五倍。

郎咸平：我真的佩服的学者是马克思，他做很多的猜测。比如说剩余价值一定小于利润，他每一个猜测就是经济学的一个学科。

王牧笛：所以追星是跨越时代的，但是怎么样健康、理性的，而且是像《人民日报》所说，用正能量去追星很重要。比如这段时间全民都在追星，为什么？孟晚舟回国了。她是真正的顶流明星。没有粉头，没有社群。

谭飞：当时还有一件事，她的妹妹姚安娜就在娱乐圈，当时她发了一条微博，欢迎她姐姐回家。这瞬间登上了热搜第一名。你会发现这是第一次娱乐圈蹭了企业界的流量。

王牧笛：这次奥运会也特别搞笑，乒乓球选手陈梦是黄晓明的表妹，黄晓明来蹭她的流量。现在娱乐圈开始蹭体育界和企业界的流量。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向互动。

谭飞：最近的大片也会请奥运冠军去首映礼。《长津湖》就请了跳水冠军张家齐。

四

名气与财富的关系

王牧笛：最后我们来说说财富，大家都跟财富或多或少打过交道，它的链条是这样的，一个人出了名，靠名获取了财富，在三者之间建立了某种关联，这个关联可能有资本的介入，也可能没有资本的介入。那问题来了，在教授看来，作为一个人，不管是名人，还是人名，到底怎么看待财富？

郎咸平：名气和财富也没有那么大的关联，名人不一定有财富。很多科研人员也很有名气，比如说杨振宁和袁隆平，你很难将他们与财富挂起钩来。引起整个社会关注的是德不配和不配的财富。我觉得讨论的重心是如何让整个社会回归正常。

王牧笛：对于大部分人来讲，获取名气是获取财富的一个重要的途径。

谭飞：首先娱乐圈的人要重视两点，第一，要以内容为王，第二，要以作品为王。而且我还提倡四个字叫财要配位。这个财，钱财的财。

郎咸平：对，财要配位。

谭飞：我觉得合法挣钱在哪个社会都应该被提倡，在哪个领域都不应该眼红，最不应该提倡的是你没能力，还要挣那么多钱，还偷税漏税。财要配位的意思是你挣多少钱，你就得有多大的努力和才华来挣那么多钱，这样大家才会平衡。

凤来仪：有一句话讲得好，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所谓的厚德就是载物的。关于财富和人，我在跟我的孩子聊天时，我说钱是个好东西，钱本身它没有善恶，有善恶的是人。你永远记住，是你用钱不是钱用你。是你去控制财富，千万不要让财富来控制你。很多人没有这样的思维，最后导致他被钱给控制住了。他不是在用钱，是钱在用他。

王牧笛：包括李子柒的事件，她发了这么一句话。她说资本真的是好手段。

凤来仪：我觉得这个事合则两利，败则两伤。李子柒有自己的公司，叫四川子柒。她在里面占49%，另外51%由微念来控股。微念又拥有李子柒这个品牌，以及品牌的销售和注册全部在微念。我觉得李子柒有意见很正常，流量这么大，收益这么高，没拿那么多钱。她挣的是卖内容的钱，微念付给她的是使用费。那么后面它挣多少钱，其实和李子柒没有关系。我觉得她这句话实际上是有点问题的，没有资本红得起来吗？资本和明星和名人它永远不是一个对立的关系，它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我觉得双方都有底线。杭州的MCN公司也有这种情况发生。资本花了大钱包装一个人出来，跑了。

谭飞：对，血本无归了。

凤来仪：血本无归。

王牧笛：资本跟名人之间的关联。

谭飞：其它是个双刃剑。

凤来仪：它是个动态博弈。

王牧笛：算是一个好事情，揭开了我们去思考背后资本、名人、生意、作品之间的关系。所以教授认为当务之急是管控资本。

郎咸平：管控资本，管控舆论。

王牧笛：我们也期待“清朗”和整治饭圈之后，我们的江湖能够水清澈、天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