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尚程荀 四种仪态 盈贯万方
梅
花解语,玉生香
苏三妩媚如斯,梅派亦然。
虽说无旦不媚,可梅派的妩媚,是蕴在骨里的。
梅派的美,是中庸的美,是含蓄的美。
《玉堂春》是旦角的开蒙戏,名妓苏三与宦门子弟王金龙的奇缘佳话在戏曲界家喻户晓,不必赘言。俗语有言“生书熟戏,听不腻的曲艺”,虽然听了这么多遍,但是还是想听想看,这大概就是戏曲的魅力吧,若非让人回味无穷,又岂能到此境界?
常听人言,梅派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梅派的“样”即言此意,没有多么突出明显的特点,但是每一处都令人回味无穷。东方的艺术最讲求一个“韵”字,而梅派正是讲求韵味的佼佼者,乍一听平平无奇,细一听处处文章。中国那种含蓄内敛的写意美感在梅派里面彰显的淋漓尽致。梅派一如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字字珠玑,余音绕梁,让人越听越着魔,越听越想听。姐姐本工梅派,此戏贴演多次,打磨多年,已是驾轻就熟,此次一定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苏三起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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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
姣容貌,瘦损腰
黛眉秋波,云鬓素裙,丹青一卷,朝纲大乱。
朔风迷雾,黄沙边草,红颜一身,国泰民安。
祖业国祚,红颜爱姬,抉择之间,汉元帝终是为了国,舍了倾国。
这里的昭君,不是喟叹流水落花的宦门小姐,不是哀怨红颜薄命的冷宫黜妃,而是捐躯赴国难的忠烈巾帼。青史湮没了大半的王侯将相,独留昭君出塞之佳话。杜工部有句“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此等的胸襟气魄,不知羞煞多少男儿。
尚派的“棒”,即言其塑造的角色多是婀娜劲俏、飒爽英姿、不让须眉的女子。“唱死昭君、做死王龙、翻死马童”所言非虚,《昭君出塞》一剧完美的展现了三个行当的鲜明特点,其中的主角明妃昭君,除了成套繁重的唱腔,更有高难的身段,任何一方面做的不足都会影响演出效果,《昭君出塞》可以说是尚派的一块试金石。姐姐幼功深厚,习梅有成,文武兼擅,出演此戏着实是一大看点。
《昭君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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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
可怜侬,深闺等
侬,在吴语里,既有“你”意,亦有“我”意。
台上的你,嗔道“可怜侬在深闺等”,当局者迷。
台下的我们,叹道“可怜侬在深闺等”,旁观者清。
闺怨的题材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骚客的独爱,笔下的香闺女儿仪态万千,却都戚戚幽怨。她们期许的良人,或是明经思待诏,或是学剑觅封侯。总之他撇下她,只由她思念他。“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程先生从陈陶一句诗句,演绎出了这一场悲欢。
程派的“唱”历来备受推崇,一直觉得《锁麟囊》中的一句唱词特别能描绘程派的唱腔特色: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苑,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声腔一起,便自带一种哀婉缠绵,将这空闺幽怨表现得淋漓尽致。前半场春光旖旎让人沉醉,后半场腥风血雨令人心惊。大喜大悲,不过一梦黄粱,诗中情境,在这时长不算长的一出戏中完美糅合。姐姐第三次贴演此戏,期待姐姐为观众带来更多惊喜。
《春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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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
春寂静,貌如花
天下女儿,哪只有一般颜色?
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各擅胜场。前者端庄典雅,知书达礼;后者活泼俏皮,烂漫天真。礼仪教化多让大家闺秀的言行如出一辙,而小家碧玉却是千人千面,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简单纯粹。
《拾玉镯》的羞赧,《梅龙镇》的调笑,《铁弓缘》的豪爽……而到了《金玉奴》,个人觉得娇憨二字最为合适,金玉奴虽是贫家女子,可没有因为家境贫寒怨天尤人,而是开场就唱出了“人生在天地间心要忠厚,富与贵贫与贱何必忧愁?”面对潦倒的莫稽,她不顾大防,雪中送炭,一碗豆汁救活了落魄书生。赤子之心,善良可爱。
荀派的“浪”绝非放浪狐媚之意,而是描述一种小女儿的情态,那是能使观众不自觉嘴角上扬的一种情态,婀娜可爱,我见犹怜。梅派应工的姐姐,出演的大都是青衣戏,鲜有几出花旦戏,而且荀派塑造的花旦和梅派的相比又是另一种感觉。希望姐姐能完美地呈现出荀派的《金玉奴》。
《金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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