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 | 联合国安理会究竟如何评估塔利班和阿富汗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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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2021年6月1日,联合国安理会制裁委员会依据第1526(2004)号决议发布《关于塔利班及其他对阿富汗和平、稳定与安全构成威胁的有关人员和实体的第十二次监测报告》(下称《报告》)。《报告》介绍了2020年5月至2021年4月期间阿富汗国内动向及相关恐怖组织近况。值得注意的是,一、阿塔上层是战是和存在分歧,领导层及央地关系之间因利益分配等问题关系张力持续增加。二、阿富汗的罂粟毒品问题仍未得到解决。毒品继续成为阿塔最大收入来源,COVID-19疫情似乎没有对贸易路线造成实质性影响,周边国家及国际禁毒压力进一步增强。三、尽管阿塔进一步强化对外国恐怖主义组织的管控,但相关外国恐怖分子持续涌入阿富汗。总之,阿富汗国内局势恶化恐对周边国家的边疆稳定造成更大压力。有鉴于近期阿富汗国内局势迅速变化,对周边国家潜在影响迅速增加,南亚研究小组特摘编此报告,供各位读者参考。

一、阿富汗形势概览

阿富汗安全局势始终紧张且具挑战性,目前和平进程前途未卜,安全部队遭遇塔利班的顽强抵抗。阿富汗继续存在由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组成的武装团体。据评估,这些团体分别与塔利班、基地组织和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伊黎伊斯兰国)结盟。在阿富汗部分地区,敌对行动持续不断,提供应对2019冠状病毒病(COVID-19)大流行所需人道主义援助受到阻碍,脆弱的卫生保健系统难以维系。

2020年5月至2021年4月,各方对实现停火促成阿富汗内部谈判的前景保持乐观。塔利班2020年打破传统做法,没有宣布春季攻势,因此各方预计塔利班试图减少暴力,至少达成临时停火。塔利班没有袭击国际部队,但在2020年4月至5月期间,针对阿富汗部队的行动节奏明显加快。塔利班发表声明为袭击进行辩解,称政府应该根据《多哈协定》的规定释放5000名塔利班囚犯。2020年5月23日,塔利班宣布开斋节停火三天。塔利班领导人哈巴图拉·阿洪扎达在一年一度的开斋节讲话中强调,阿富汗冲突各方应遵守外交承诺,但没有提及塔利班的军事目标。开斋节讲话首次偏离了以往均谈及军事目标的做法,相反,对国际部队撤出后塔利班的行动作出了保证。

2020年停火期间,由于担心作战人员和政府部队之间再次出现2018年短暂停火期间洋溢的兄弟情义局面,政府拒绝塔利班作战人员进入政府控制地区。鉴于暴力有增无减,在民众抗议和美国日益增加的压力之下,塔利班宣布停火,这一举措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并使塔利班得以展示其对和平的表面承诺。但是,塔利班领导人担心失去军事势头,拒绝了政府的延长停火提议。与此同时,塔利班减少了暴力活动,以换取政府加快囚犯释放速度。在维持了一段不长的相对平静期后,6月22日,战事再度爆发,阿富汗部队称这是“19年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周”。2020年7月29日,阿洪扎达发表宰牲节讲话,对阿富汗内部谈判给予有条件的支持,即谈判应符合塔利班关于撤出外国军队和建立“纯伊斯兰政府”的主要目标。讲话重申了两天前阿卜杜勒·加尼·巴拉达尔·阿卜杜勒·艾哈迈德·图尔克毛拉对伊朗媒体发表的谈话,即根据商定时间表撤出外国军队是一项绝对要求,这一要求如不满足,将要“作出必要决定”。

8月,阿富汗政府释放了5000多名塔利班囚犯,其中400人需要加尼总统召开特别支尔格大会作出决定。由于囚犯罪行严重,加尼总统此前表示不愿释放。阿富汗官员称,在释放的5494名塔利班囚犯中,有720人已重返战场。据报,24人目前担任影子省长,54人担任塔利班特种部队等军事部门负责人。有5人被再次抓获,13人被击毙。

从9月12日开始,塔利班和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代表团在多哈举行第一轮阿富汗内部谈判。双方随后举行了几次会议,寻求就谈判进程的行为守则达成一致。会谈在中断后于2021年1月5日恢复进行。2月下旬,塔利班发表声明强调完全遵守协议,并指责美国不遵守协议。2021年2月28日,在纪念《多哈协定》一周年的声明中,塔利班要求出席签字仪式的卡塔尔、联合国、其他国家和国际观察员共同承担执行协定的责任,但没有详细说明今后的前进方向。

针对华盛顿宣布对《多哈协定》进行政策审查和重新评估,塔利班几次发表声明,呼吁美国遵守撤军最后期限,并威胁如不遵守期限就将采取军事行动。2021年2月,塔利班第一副手西拉杰丁·杰拉卢丁·哈卡尼表示,如美方不遵守协定条款,塔利班将发动前所未有的攻势。4月11日,塔利班再次表示,任何违反5月1日最后期限的行为都将自动导致恢复军事袭击。塔利班重申,谈判的唯一方案是重建“伊斯兰酋长国”而不是维持民主制度。而美国提出的和平计划草案则呼吁各方讨论如何落实解决冲突的政治方案,包括阿富汗未来的指导原则和根据新宪法举行选举之前过渡和平政府的政治路线图。作为多哈谈判的补充,有关和谈定于4月16日在伊斯坦布尔举行。4月12日,塔利班政治委员会表示,仍未就是否参加谈判作出最后决定。尽管如此,4月13日土耳其、卡塔尔和联合国三方正式宣布召开阿富汗和平进程伊斯坦布尔会议。14日,美国总统拜登宣布,在2001年9月11日袭击20周年之际,所有美国和盟国军队将撤出阿富汗。前一天,在媒体报道即将撤军的消息后,塔利班通过推特表示,在所有外国军队撤出之前,不会参加任何旨在决定阿富汗未来的会议。截至本报告撰写之时,仍不清楚正式谈判何时恢复。

关于和谈,阿塔领导人哈巴图拉·阿洪扎达的立场不得而知,但据告,塔利班副手毛拉·穆罕默德·亚库布·奥马里和西拉杰丁·哈卡尼都反对和谈,主张采取军事手段。因此,塔利班的既定目标仍然是外国军队全部撤出,另行释放7000名塔利班作战人员,取消联合国对塔利班人员的制裁,获取国际社会承认其为阿富汗合法政府。监测组认为,2020年塔利班将继续寻求军事优势,以此作为砝码,迫使阿富汗政府继续让步。2021年,塔利班似乎仍将采取这一战略。

 

二、阿富汗塔利班组织现状

(一)塔利班领导

在本报告所述期间,塔利班中央领导结构保持基本不变,但最高领袖办公室层面,2020年5月任命穆罕默德·亚库布·奥马里毛拉领导塔利班军事委员会。亚库布毛拉是第二号人物,仅次于塔利班领导人哈巴图拉·阿洪扎达的第一副手西拉杰丁·哈卡尼。亚库布是已故塔利班创始人穆罕默德·奥马尔·古兰姆·纳比毛拉的儿子,据报他有意成为该组织的领导人。

塔利班领导委员会(奎达协商委员会)继续执行外交政策和军事战略,为谈判创造有利条件,并提升塔利班的国际形象。虽然有内部紧张或分裂的报道,但委员会表面上保持团结形象。奎达协商委员会控制着阿富汗南部、西南部和西部11个省的塔利班事务。被称为白沙瓦协商委员会的另一派别控制着19个省。两个委员会在喀布尔省都有存在,协同工作。两个委员会并交流作战人员,以加强各自的军事行动。领导委员会日益关注塔利班战地指挥官的独立行动和权力。政治领导人与萨德尔·易卜拉欣和阿卜杜勒·卡尤姆·扎基尔毛拉等一些军事指挥官之间的紧张关系,反映了持续的内部对抗、部族分裂以及在塔利班收入分配上的分歧。2021年2月,阿洪扎达对全体塔利班省级官员下令,隶属于外省指挥官的塔利班部队仅向其活动所在省份的影子省长报告,禁止并不再承认团体派别。另外,指挥官不得再寻求与在其他省份行动的部队建立联系,也不得向其发出指示。萨德尔·易卜拉欣和扎基尔毛拉等军事指挥官有效建立起自己的部队,通常在几个省份开展行动。这些部队在某些情况下起到了支持塔利班大规模行动的作用,但也不时拒绝派部队参加可能造成重大伤亡的行动。由于萨德尔·易卜拉欣、扎基尔毛拉以及其他指挥官过于强大和独立,领导层担心紧张关系会导致大权旁落,特别是在阿富汗南部和西南部地区。从命令发布时间来看,领导委员会意在确保指挥官站稳立场,不要擅自在地方上作出停火决定,也不要采取任何违反领导方针和意图的行动。虽然塔利班领导层掩盖内部不同意见和紧张关系,对外则始终保持团结一致的形象。出现争端的主要原因是部落竞争、资源分配、毒品收入以及对个别指挥官的自主权等产生的不满情绪。塔利班内部仍相当团结,但也需加大努力增强凝聚力。

在新的作战季开始之前,塔利班如期更换了几位影子省长和军事指挥官。在2020年底对赫尔曼德省和坎大哈省发动攻势后,2021年1月和3月陆续披露了为2021年作战季进行准备的几项新的任命。1月,塔利班任命穆扎米毛拉为坎大哈省影子省长。(萨德尔·易卜拉欣领导军事委员会时,穆扎米是其副手。)赫尔曼德省前影子省长穆罕默德·巴洛赫毛拉出任扎布尔省影子省长,坎大哈省前影子省长哈吉·尤瑟夫·阿明毛拉被任命为赫尔曼德省影子省长。1月领导层变动之后,3月初阿富汗南部的影子政府和军事指挥官继续改组,任命易卜拉欣毛拉(别名阿肯德·沙希卜)为扎布尔影子省长,莫拉维·塔利布和穆巴拉克毛拉分别担任赫尔曼德省的影子省长和军事指挥官,迈赫鲁拉·哈马德毛拉和扎卡维毛拉分别担任坎大哈省的影子省长和军事指挥官。在法拉、法里亚布、加兹尼、古尔、赫拉特、朱兹詹、迈丹瓦尔达克等省以及东部、东北部和东南部地区也作出了任命。

2021年2月,忠于哈巴图拉·阿洪扎达的塔利班与尼亚齐毛拉领导的拉苏尔毛拉塔利班分裂势力(又称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高级委员会)成员进行了谈判。经过谈判,至少三名拉苏尔派指挥官重新加入了塔利班的主流机构。据称,三人都是已故拉苏尔派指挥官南加拉毛拉的亲属。当地对话者认为,拉苏尔毛拉塔利班分裂势力的内部分歧,加上对未来前景的预估促成了拉苏尔派指挥官反水投诚。

(二)2020年作战季和2021年预期

暴力活动方面,2020年暴力事件超过25000起,比2019年增加10%,成为联合国在阿富汗记录的暴力事件最多的一年。2020年9月12日以来,随着阿富汗内部谈判在多哈启动,暴力水平急剧上升。通常春季或夏季的战斗更为激烈,冬季是战斗休眠期,然而2020年冬季的暴力频率反而更高。冬季前所未有的暴力状况延续至2021年,1月1日至3月31日,全国记录安全事件7177起,比2020年同期增加61%。多哈阿富汗和谈开始后,塔利班针对政府官员以及妇女、人权维护者和记者等实施了一系列暴力和杀戮。2020年,联合国记录的各类安全事件显著增加,报告的暗杀事件从2019年的780起增加到2020年的996起,增幅为28%。2020年,暗杀目标从政府和安全人员扩大到民间社会活动家、卫生保健工作者、记者、法官、检察官、宗教学者、知识分子,以及如上所述阿富汗女性知名人士。多数暗杀事件无人声称负责,但监察组的对话者称,大约85%是塔利班所为。在许多情况下,受害者曾公开反对塔利班,或曾受到塔利班的威胁。《多哈协定》签署以来,塔利班始终否认暗杀宗教学者事件,但许多被杀害的学者往往是塔利班的公开批评者,他们积极领导政府发起的宗教委员会,或者仅是和平谈判的公开支持者。阿富汗官员称,阿富汗国家安全委员会办公室2019年成立了乌里玛保护委员会,但2020年至少有14名乌里玛高级官员在定点击杀中丧生。2021年第一季度,这一趋势仍在继续。一个会员国称,仅在喀布尔,1月25日至2月8日就记录了33起重大事件,包括3起针对阿富汗安全和政府官员的未遂暗杀、16起简易爆炸装置爆炸事件,2月2日又发现一个9个遥控磁性简易爆炸装置的藏匿处,这些装置经常用于暗杀行动。据报,定点击杀增加主要是哈卡尼网络策划的结果,但据说也得到了亚库布毛拉的支持。

军事力量方面,2020年作战季塔利班和阿富汗部队均遭受大量伤亡。塔利班人员招募保持稳定,目前塔利班武装作战人员的兵力大约在58 000至100 000之间,人数因作战部署或后备待命而有所波动。虽然过去几年有大量人员伤亡,但塔利班的兵力依然强壮。而阿富汗部队的招募人数继续减少。截至2021年2月,阿富汗安全部队的兵力约为308000人,远低于352 000人的目标兵力。如果没有盟军支援,阿富汗军队的战绩尚有待观察。阿富汗突击队等特种部队承担了打击塔利班的主要责任。如果阿富汗国民军和阿富汗国家警察中纪律松懈的官兵出现崩溃或叛逃,这一责任将大大加重。阿富汗部队继续依赖外国的技术支持和财政援助。在塔利班和阿富汗政府达成最终和平协议之前,即将到来的国际军事撤离将减少空中行动,减少无人机,减弱雷达和监视能力,减少后勤支持和火炮支援,并中断训练,对阿富汗军队构成挑战。在塔利班内部,哈卡尼网络仍然是备战状态最好的部队,由塔利班领导人哈巴图拉·阿洪扎达的第一副手西拉杰丁·哈卡尼领导。[据评估,他也是基地组织领导层成员,但未进入核心领导。] 哈卡尼网络虽已并入塔利班,但仍保持半自主地位,并直接向塔利班最高委员会汇报。据报,哈卡尼网络拥有一批技能高超的核心成员,专门从事高难度袭击,并提供简易爆炸装置和火箭制造等技术。约有3 000至10 000名传统武装作战人员在霍斯特、帕克蒂卡和帕克蒂亚等省的所谓“P2K”地区活动。哈卡尼网络仍然是与区域内外国恐怖团体联系与合作的枢纽,也是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之间的主要联络渠道。

控制区域方面,塔利班现在争夺或控制大约50%至70%城市中心以外的阿富汗领土,还直接控制57%的区行政中心。2020年,塔利班一度占领4个区行政中心(坎大哈省的阿尔甘达卜、巴达赫尚省的达尔瓦齐巴拉、昆都士省的达什蒂阿尔奇、法利亚布省的科希斯坦),阿富汗部队经过1天至4天的战斗分别夺回了这些区行政中心。塔利班去年占领了巴达赫尚省的Yamgan区,并在本报告撰写期间,仍然控制着该区。2021年第一季度,塔利班占领巴德吉斯省的Murghab区、法利亚布省的Almar区(政府予以否认)和卢格尔省的Charkh区。在北部,塔利班已将部队转移到巴达赫尚、巴格兰、朱兹詹、昆都士和塔哈尔等省,目标是限制阿富汗部队的行动自由,建立公路交通和边境口岸控制权,为非法毒品和矿产贸易提供便利。据评估,2001年以来塔利班部队不断收紧对北部公路网的控制,并动用大批非法车辆作为检查站,收取税费并以政府雇员为目标。有分析称,塔利班利用2020年作战季进一步加强对几个省会城市的控制,并试图在外国部队在撤离过程中无法有效应对的情况下主导未来的军事行动。2020年10月11日,塔利班对赫尔曼德省省会拉什卡尔加发动了本报告所述期间规模最大的攻势。塔利班部队同时包围附近的Nahr-e Saraj镇,切断601号公路,有效隔离拉什卡尔加,并阻止来自附近坎大哈的支援。这次协同攻击迫使阿富汗部队战术撤退,各方担心该市将落入塔利班部队手中。美军认为袭击省会违反了《多哈协定》,因此空袭并重创围攻塔利班,迫使塔利班撤离。塔利班声称,2020年10月对拉什卡尔加的袭击旨在夺回几个月前阿富汗部队占领的地区,但会员国评估称,这次袭击不过是塔利班一次试探性演习,是为了评估能在多大程度上违反《多哈协定》条款,美方才会作出反应。会员国报告说,塔利班因此受到激励,在保持更大行动自由的同时,在较长时间内持续发动袭击。塔利班在主要省会和区中心集结兵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同时在技术上继续遵守《多哈协定》的条款和条件。

 从塔利班的言论和塔利班春季积极备战的报告看,无论是否宣布发动春季攻势,2021年该组织都可能增加军事行动。塔利班虽然在4月否认召开白沙瓦协商委员会会议(一般在新的春季攻势前举行),但表示在神圣的斋月期间组织圣战战果将更加显赫,塔利班会进行战斗。

(三)塔利班和基地组织

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继续保持密切联系,没有迹象表明他们会分道扬镳。目前基地组织和塔利班高级官员的正式沟通不多,但二者就和平进程相关问题定期进行沟通。有报告说,双方关系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通婚和共同战斗使双方关系日益深化,并正通过第二代得到巩固。

虽然《多哈协定》为切断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之间的长期关系带来些许期望,但《协定》的公开文本并没有说明期望的具体内容,《协定》附件仍然保密。根据会员国提供的信息,基地组织至少分布在阿富汗的15个省,主要是在东部、南部和东南部地区,由谢赫·马哈茂德 (未列名)领导的基地组织努斯拉阵线派领导。基地组织的近期战略是为基地组织核心领导层维持在阿富汗的传统庇护所。监测组注意到,一些评估表明,基地组织的长期核心战略是在再次策划针对国际目标的袭击之前,保持一段时间的战略耐心。据报,有基地组织成员的省份包括巴达赫尚、法里亚布、加兹尼、喀布尔、卡皮萨、库纳尔、昆都士、拉格曼、楠格哈尔、努里斯坦、潘杰希尔、帕尔万、塔哈尔、乌鲁兹甘和扎布尔。塔利班已将该团体成员转移到更偏远地区,很多基地组织领导层人员仍然驻扎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地区,避免潜在暴露和攻击。基地组织与塔利班保持联系,但尽量减少与塔利班领导人公开沟通,以“低调行事”,维护塔利班对《多哈协定》的外交立场。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存在也得到了该组织宣传和媒体部门的证实。基地组织的每周通讯“Thabat”报道了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行动,包括2020年以来基地组织在18个省份发动的袭击。2020年5月,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发布开斋节音频信息,认为《多哈协定》是圣战神圣胜利和奖赏的范例。虽然为助力塔利班实现目标,两个组织互相保持距离和谨慎姿态,但基地组织将受益于塔利班重新获得的声誉。

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加入了基地组织核心,并与之密切合作。在塔利班庇护下,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在坎大哈、赫尔曼德(特别是巴拉姆查)和尼姆鲁兹等省开展行动。该组织主要由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国民组成,也有来自孟加拉国、印度和缅甸的人员。而阿富汗境内包括基印度次大陆分支在内的基地组织人数在数十人至五百人之间。其核心成员主要由北非和中东的穆斯林组成。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现任领导是奥萨马·马哈茂德,他接替了已故的阿西姆·奥马尔。据报,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是叛乱的一个“有机”或重要组成部分,很难将它从塔利班盟友中剥离出来。过去有几名基地组织指挥官在塔利班控制区被杀,两个团体的密切关系可见一斑。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副手穆罕默德·哈尼夫(别名阿卜杜拉)2020年11月10日在法拉省Bakwa区被杀。一个会员国称,他一直在那里训练塔利班叛乱分子制造炸弹。两人似乎都得到塔利班的庇护。2021年3月30日,阿富汗部队在帕克蒂卡省Gyan区发动突袭,打死了基地组织印度次大陆分支著名指挥官道拉特·别克·塔吉基(意为“你的国家是塔吉克”)(别名阿布·穆罕默德·塔吉基)和来自瓦济里斯坦的塔利班指挥官哈兹拉特· 阿里。

三、塔利班的财政情况以及与犯罪活动的联系

塔利班的主要资金来源仍是犯罪活动,包括贩毒和罂粟种植、敲诈勒索、绑架勒索、矿产开采以及塔利班控制或影响地区的税收。据会员国称,富人捐款和非政府慈善基金会网络等外部财政支持也是塔利班收入的重要来源。虽然无法精准确定,但塔利班的年收入估计在3亿美元至16亿美元之间。亚库布毛拉自成为哈巴图拉·阿洪扎达的第二副手以来,一直在寻求加强塔利班的财政独立性,手段之一是集中力量控制阿富汗未开发的矿产丰富地区。一个会员国估计,2020年塔利班从采矿部门获利约4.64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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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矿业方面,在所有矿区中,阿富汗政府只控制了16个省的281个矿区。另有12个省的148个矿区由当地军阀控制,而据评估,塔利班对分布在26个省的其余280个矿区拥有控制权。塔利班从直接控制的采矿业中获得收入,据评估还从军阀控制的部分矿区获得进一步收入。目前不清楚每个非政府控制矿区内实际开采矿场的数量,也没有任何可靠方法来衡量单个矿场的日开采量。阿富汗政府宣布改变政策,向在塔利班控制区经营的合法矿业公司发放合同(通过将现有采矿合法化来获得税收)。对此,阿富汗矿业和石油部报告称,塔利班控制矿区的开采量增加了400%,以避免政策改变带来任何潜在收入损失。

制毒贩毒方面,尽管没有关于2020年4月至2021年4月报告所述期间阿富汗罂粟作物产量和趋势的权威资料和最新信息,但有报告说,罂粟作物仍然是塔利班最主要的收入来源,2020年该作物的收入总额估计约为4.6亿美元。当前的COVID-19疫情似乎没有对贸易路线造成实质性影响,所谓的巴尔干和南方路线仍然是阿富汗阿片剂的主要贩运渠道。这些路线的高加索支线似乎仍然是阿片剂进入欧洲市场的可能过境通道。据报告,2020年阿塞拜疆缉获的阿富汗海洛因增至2 240公斤,而2019年为802公斤。同时,阿富汗邻国缉获甲基苯丙胺的模式和来源表明,疫情期间阿富汗的毒品生产保持稳定。2020年头9个月,阿富汗内政部禁毒警察局开展了2 072次行动,与2019年同期的2804次相比有所减少。这些行动逮捕2 400多名嫌疑人,缴获约195吨毒品,与2019年同期相比减少50%以上。缉获的大多是大麻类毒品。这些行动捣毁12个毒品加工点。数据显示,总体而言,与前几年相比,2020年阿富汗执法机构缉获的非法麻醉品总量有所下降。阿富汗当局认为,至少部分原因是塔利班逐渐扩大在该国控制的地盘,特别是货物转运的关键边境省份。

除了捐赠、采矿、贩毒之外,塔利班加紧采取过去的做法,不断扩大地盘,从道路建设、电信和道路运输等多种公共基础设施服务中榨取钱财,对基础设施服务进行敲诈勒索。据估计,塔利班每天从波勒霍姆里和马扎里沙里夫之间的非法车辆检查站收取相当可观的税款。塔利班控制交通要道,绑架、杀害基础设施公司的工作人员和管理人员。袭击实体基础设施,如炸毁移动通信电线杆和电塔,似乎是塔利班有组织、有计划行动的一部分,目的在于破坏战略要地的政府公用事业,阻止私营公司与民选官员合作,既获取巨额收入,又严重限制阿富汗军队的行动自由,并在总体上恐吓民众和该组织的潜在反对者。随着塔利班扩大对地盘和道路交通的控制,这个问题将益发严重。

 

四、阿富汗境内的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

长期以来,塔利班始终否认阿富汗存在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但来自多个国家和好战团体的作战人员继续在阿富汗活动,而且据报告,其中大多数人至少受到塔利班的容忍或保护。监测组估计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保持在大约8 000至10 000人,主要来自中亚、俄罗斯联邦北高加索地区、巴基斯坦和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等地。他们大多与塔利班有关联,但也有不少支持基地组织。还有一些同情伊黎伊斯兰国或与其结盟。

监测组从对话者那里了解到一些塔利班的文件,这些文件涉及对塔利班控制下的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采取的不同做法。第一份是2020年9月发布的一项法令,内载关于塔利班保护下外国作战人员的简要指南。法令授权塔利班情报委员会成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的总体监督、培训和生活福利。法令规定,情报委员会将对外国作战者进行普查,记录他们的个人资料和组织关系,并发放带照片的身份证。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不得参与绑架和敲诈勒索,不得擅自旅行或招募,不得与敌人交往,只能悬挂塔利班旗帜。根据这份文件,外国人必须居住在塔利班指定的地区,必须宣誓效忠伊斯兰酋长国。另一份文件是2021年2月中旬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一页长的普什图语指示,是塔利班军事委员会对所有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发出的禁令。这份带有伊斯兰酋长国信头的文件,指示所有塔利班成员不得将外国人带入队伍,也不得为其提供住所。违反者将被解职,所在武装团体将被解散。这份文件在社交媒体出现时,国际社会对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基地组织和塔利班之间持续联系的关注日益加强,对塔利班切断这种联系施加了更大压力。这份塔利班军事委员会的内部文件异乎寻常,文件日期以公历格式和罗马字母文字显示。鉴于这份文件也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监测组的许多对话者认为,该指示仅用于对外宣传,目的是让外界觉得塔利班正在遵守《多哈协定》规定的条件。有消息证实9月的第一份文件真实可信,但他们同时认为,塔利班对待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的方式并不一致。对于涉嫌倾向于对伊黎伊斯兰国和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的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加大执法力度。据报道,由于塔利班试图限制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的行动,双方时有冲突发生,有的甚至造成伤亡。

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和塔利班之间的互不信任日益加深,但双方关系基本得以维持。2019年12月至2020年8月,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和一些分裂出来的小派别在阿富汗实现了统一,其中包括沙赫亚尔·马哈苏德团体、自由人党(QDe.152)、“卫士”团体、阿姆贾德·法鲁奇团体和乌斯曼·赛富拉团体(原称羌城军)。据报告,基地组织参与推动了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与这些派别的融合。这些小派别重返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使该运动的力量得到壮大,目前估计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有2 500名至6 000名武装作战人员。2018年6月以来,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由努尔·瓦利·迈赫苏德领导,副手是卡里·阿姆贾德。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具有鲜明的反巴基斯坦目标,但也支持阿富汗境内的阿富汗塔利班与阿富汗军队进行军事对抗。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传统上盘踞于巴基斯坦边境附近的楠格哈尔省东部各区。

2021年1月28日,伊斯兰军的创始人和领导人曼加尔·巴格被简易爆炸装置炸死,据称该装置安放在楠格哈尔省Naziyan区他家门口。巴格的两名保镖一同遇袭身亡。当地对话者将此次袭击事件归咎于巴格的前副手法齐尔·阿敏。巴格和阿敏意见不合,导致后者加入塔利班。与伊斯兰军关系密切的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对巴格遇害表示哀悼,并敦促伊斯兰军的新领导人扎拉·汗·阿弗里迪与其联合。

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有数百名成员,主要盘踞在阿富汗巴达赫尚省及周边省份。许多会员国将该组织认定为“突厥斯坦伊斯兰党”,这是一个被广泛接受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的别名。该团体也自称是突厥斯坦伊斯兰党(2020年12月2日,该团体的叙利亚分支发表声明,将“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明确表述为“突厥斯坦伊斯兰党”)。阿卜杜勒·哈克担任该团体领导人已有二十多年之久。许多会员国评估认为,该团体寻求在中国新疆建立维吾尔国,并为此协助作战人员从阿富汗向中国流动。该团体还建立通道,将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的大批作战人员运往阿富汗,以加强其战斗力。一些会员国称,该团体仍然活跃在阿富汗。一个会员国称,该团体参与了2020年7月对巴达赫尚省Kuranwa Munjan区的围攻,与阿富汗安全部队发生武装对抗。据报告,该团体与基地组织、伊黎伊斯兰国-霍拉桑、真主辅士团以及统一和圣战组织保持关系。会员国还报告说,该团体副指挥官哈吉·法尔坎领导多达1 000名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其中大约400人是在巴达赫尚省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突厥斯坦伊斯兰党成员。一个会员国报告说,法尔坎也是基地组织的副指挥官,负责招募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2020年下半年,法尔坎向巴达赫尚省西部和北部以及邻近省份派遣“作战队”,以寻找安全藏身处。一些会员国指出,该团体组织恐怖分子进行训练,在社交媒体上保持活跃状态,并定期发布宣传恐怖袭击的音视频信息。该团体采用敲诈勒索和绑架勒索等手段筹集资金。

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成员达700人,其中包括作战人员的家属和大约70名脱离伊黎伊斯兰国-霍拉桑后加入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中亚人。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领导人阿卜杜勒·阿齐兹·尤尔达什于2020年11月在法里亚布省Ghormach区被杀。他的遇害细节尚不清楚,但据当地对话者报告,尤尔达什的儿子在同次袭击中受伤。一个会员国报告说,前领导人的弟弟贾法尔·阿卡·乌达什继承该组织的领导职位。据会员国称,该团体目前分布在法里亚布、萨尔普勒和朱兹詹三省,据评估他们依靠当地塔利班提供资金和武器。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与相关团体伊斯兰圣战组织和真主军,几乎完全被塔利班压制和控制,因此一个会员国称这些组织为“以前的相关恐怖团体”。会员国评估认为,这些团体受塔利班紧密指挥和控制,未来自主行动的可能性不大。

其他具有中亚背景的团体也出现在阿富汗北部,但人数较少。如上所述,伊玛目布哈里战斗营(QDe.158)大约有25至150名作战人员,多数在巴德吉斯省。据一个会员国报告,伊玛目布哈里战斗营在对乌兹别克斯坦进行威胁之后,已从法里亚布省迁往巴德吉斯省。伊斯兰圣战组织大约有100名作战人员,在塔利班庇护和控制下在阿富汗北部的法里亚布省和昆都士省活动。据报告,根据对外国恐怖主义作战人员的新禁令,塔利班禁止这些团体独立开展行动,导致他们的收入减少。11月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领导人阿卜杜勒·阿齐兹·尤尔达什遇害,使这些团体的处境更加复杂。

本文摘编自联合国安理会制裁委员会2021年6月1日发布的《对关于塔利班及其他对阿富汗和平、稳定与安全构成威胁的有关人员和实体的第十二次监测报告》,全文有删节。

摘编:王思远 | 审校:陈安澜 穆祎璠 杜文睿

本期编辑:杜文睿 穆祎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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