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影的隐秘爱好(四)《浪姐》与直男(上)
《浪姐》负责制造混乱,直男负责解释混乱。浪姐的舞台制造了后现代主义,不是歌曲,不是舞蹈,是舞台,后现代主义的舞台。不乱就不能构成舞台。直男从来面对混乱,再没兴趣,早晚也会将这个世界解释了。这很合理。
倘若问起口红与手包的搭配,直男全傻眼。舞台的混乱是世界的混乱,某种机缘巧合的缩影。舞台没有性别,谁都可以解释。直男的解释就是这个世界的解释,所以直男不解释,除非是必须解释。《浪姐》意味着性别和解。
直男是天生的战士,人类至少数十万年的进化产生的战斗本能驱动的基本行为模式的运用。直男不是士兵,士兵有社会属性,战士没有任何标签,从拿着长矛的部落男到控制核按钮的军官都是战士。人不可以只由本能驱动,要有规则约束,产生理性,构成文明。文明一直以压制战斗本能为主要目标,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根本不需要直男,没有用“武”之地。就一个字面意思。
必须解释男性与女性,才有性别和解。性别和解对女性非常重要,而对女性主义一钱不值。女性主义当然知道男性是什么德性,即便不能说对男性完全了解,对于直男是轻轻松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翻个白眼就让直男不知道姓啥的那种简简单单。
加缪说:“我相信正义,但在正义之前,我将保卫我的母亲。”
生活不是童话。加缪实质上收回了这句话,不管是母亲先于正义,还是爱先于正义,都不哲学,怎么看怎么扯淡。
加缪就一直男,就是网络中的女性主义万般挑剔、百般责难的那个直男。就如“女权主义”代表歧视,“女性主义”代表赞成这种毫无意义的语言游戏那般,直男哪里知道口红与包如何搭配,女性决定论,女性认为好就是好,男性完全没有发言权。这叫尊重,直男对女性的尊重。
性别战争,女性注定失败。无论女性是否认识到都是如此,男性一定是胜利者。女性需要关于“直男”的解释,男性解释的“直男”,而不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妖魔鬼怪的瞎扯淡。就如加缪展示那样,只要是解释,这个世界顿时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狗脑子再打成人脑子的争论不休。这种争论太危险,瞬间就可以越过拳头、枪炮与战争,进入毁灭的最后一步。我们不可以解释个直男,瞬间就拉出“哲学”、“战争”、“正义”、“文明”等等与日常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莫名其妙的大词,这叫无耻。然而这些个大词一直围绕的直男,这些大词就是直男早晚需要面对的无法逃避的生活一部分。
这个世界对女性话语毫不关注,完全不在乎女性说什么。生活又是一种模样,直男就如苍蝇一般绕着女性嗡啊嗡的,那个恶心透了的“关心”。“关心”这个词就是最大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关“心”。
萨特说,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加缪说,我不是存在主义者。
然后决裂。然后没有然后。这很无聊,所有的直男都会觉得无聊。打打杀杀不会带给这个世界任何的正面价值,唯一的相对价值不过是纠正错误。倘若没有错误,直男真是嫌命长的才会去打打杀杀。踏上战场,最先死的是直男,最后死的是直男,一直在死的是直男,不管怎么说,战争就是让直男去死!任何的战争,永远是直男在死。没有战争,直男也是三天两头的挂,任何需要勇气的场合,永远都会有直男蹦跶出来的再怎么留神也避免不了的挂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叫无病呻吟。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是直男的战斗宣言。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这是士大夫的战斗。
杀!这叫直男的战斗。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才是直男的胜利。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鼓弄辞藻的卑鄙小人,让直男送死的无耻之徒。能动手就别吵吵,吵吵皆懦夫。其后的历史记录了直男的战斗,一群人去灭一国,一小撮人去灭一国,空前绝后的一人灭一国。直男再也没兴趣灭国了。伟大的直男,唯一人。那就不去并列。直男都知道。就如战神唯霍去病。想学也学不了,24岁功成名就的挂了。
成名要趁早,女人这样说;挂也要趁早,直男不说,只是知道。霍去病之后的那个历史,太寂寞。
先有战士,再有直男。战士是天生的,直男不是,直男需要艰苦的学习。不管被文明如何的驯化,直男永远是天生的战士。男人生而战斗。
女性可以轻易的发现这个世界的吊诡。男性没这么容易,打打杀杀到打打杀杀的打打杀杀不动以后,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吊诡。直男必须摆脱战斗本能,才能去客观的观察这个世界。不要将直男中失败者当成直男的全部,失败者永远是少数。失败的直男由打女人的人渣、罪犯两者组成,其余皆是尚未失败与成功者。
直男有一个非常缓慢的成长,三十而立。孔子说的。三十以前的直男正在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直男。倘若生活只是战斗,不用任何学习,随时随地嗷嗷叫的拼命。打着打着就合格了,不合格的死光光。进化如此。直男的成功,无非活命,其余皆属多余。所以直男赞同女性主义对直男的一切批判,在活命以外,直男真的是一无所有。直男不能将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当成曾经拥有。
网络定义了白左,白左的源头就是萨特。昨天只是萨特与加缪的口水,今天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倾盆大雨。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正义不可沉默。
在保卫正义以前,我们必须先去保卫母亲。所有的直男都这样。
只有一种直男,古今中外的一种直男。肯定无法应对复杂世界,产生了与之匹配的复杂。复杂性根本不构成问题,真正的问题是直男究竟要在多大程度上放弃战斗本能的与这个世界达成妥协。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永远会在瞬间构成冲突,就如萨特与加缪的口水战那样,然后深刻影响世界。
本能驱动的直男行为模式中,没有善恶、先于理性的存在。战斗要什么善恶、理性、对错,从来是先将敌人打倒了再去看看是不是敌人或者是不是应该打倒。直男要什么脑子,有脑子还怎么战斗。有脑子,那就不是直男。女人说征服男人就征服了世界,这是真没错,翻个白眼,就将男人俘虏了。
很搞笑的到了1994年,电影才突然发现还没呈现过直男眼中的世界,才出了一票直男电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种搞笑延续到了今天,十多年前的网络还是直男的天下,不知道咋滴连个活口都没了。反正社会越是高级,直男越应该被围剿、被消灭,网络时代消灭直男是一种必然。
直男是足球迷。解释直男,球迷是代表,然而球迷真的代表不了直男,仅仅作为解释存在。
艺术唯一的现实价值就是守护美好,电影亦如是。最好的电影永远是儿童片,要么是好片,要么当场击毙,绝无第三条道。儿童片就卖个美好,直男看得进儿童片才可以是影迷中的直男。动画片一定看得,《狮子王》、《千与千寻》;科幻片一大把,阿凡达与恐龙,《雨果》;《达芬奇的密码》、《博物馆奇妙夜》那些个奇思妙想一定有;还有哈利·波特,看不下去就别冒充直男了。所以直男爱死了杀手大叔,没事就看个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是成人童话,让孩子去说成人的话,干成人的事。杀手大叔智商堪忧,否则也不会当强盗、悍匪、杀手与一切命中注定呆在大牢的任何营生与勾当。那是罪恶。
最好的给这个世界,给旧时代,给《教父》。第二留给直男,留给新世界,留给1995年9月上映的《七宗罪》。不好看不是电影的错,一定是观众。那就与烂俗的自媒体一个腔调的打个标签,给出副标题,《两个直男的罪与罚》。《七宗罪》不是恐怖片,虽然就几个画面极度不适,不是警匪片,虽然就说警察与匪徒,《七宗罪》是直男的文艺片,直男眼中的世界。
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文艺设定、天主教背景统统屏蔽掉,也别关心什么破案不破案,案子总是有人破的,就看生活,直男的生活。饭桌上两个直男,一个女性,还有镜头外的观众,四个人吃饭。接到老婆电话开始,直男就那个样子,所有直男都那样的一路到吃完饭。随便聊聊的聊个怎么结婚的,居然冒出个一见钟情,老直男不得不问个为什么了,答案是幽默。就小直男那个德性,打死全体直男都不相信能和什么幽默联系在一起。吃完饭闲聊,轮到直男老婆疑问了,为啥没结婚?答案是不够友善,好吧,算是个理由。这个世界对直男太不友好了,所以一脸横肉、满脸凶恶。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直男结婚这件事,老直男就没这个运气,“注定孤老终生”的那个“注孤生”。直男对这个世界没观点、没想法、不负责的那种该干啥的干啥。直男倒是想着负责来的,早晚都会发现对自己负责都做不到,更别说对这个世界负责了。现代社会就是现代主义的社会,直男思维无处不在,结果“注孤生”。这很幽默。所以直男也会咧着嘴巴、顶着不懂幽默的脑袋傻笑。
然后地铁来了,生生闹出个地动山摇的效果,然后解释着解释着,老直男笑了,然后都笑了。观众坐在电影里,不管是一起笑还是不笑,三个人都不会搭理。第一遍不笑,第二遍一定笑。死活笑不出来就别看了,直男的世界,大约永远看不懂了。女性可以轻松的代入电影的笑,直男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微笑,永远是天大的难题,调动情绪,意味着对这个世界放弃警惕。小直男假正经的不笑,老直男就无所谓了,这个世界,总有温馨一刻。女性同样困顿,这个世界说啥,那就是啥,需要笑,那就礼貌的笑一笑。或许这就是开心吧。然而这不是,我们在笑,却不开心。就如那些喜剧电影,都会开怀大笑,然后就没有然后。我们只是笑过而已。这不行,在这一点上,所有的直男都会赞同文艺女青年的看法,笑与笑是不一样的。
这是电影的伟大一刻。当我们也能笑的时候。要有接受美学,有了接受美学才能接受《七宗罪》。有了接受美学,才能理解电影里的直男行为。
也可以啥都不看,只看结尾。两个警察带着罪犯去现场寻找两具尸体,收到快递送来的一个盒子,就从这儿开始看起。看了盒子,老直男直奔过去喊着放下枪。这是可以反复研究的结局。直男只能那样。开枪是错的,枪响了,老直男呆若木鸡,看都不看的放弃了这个世界。
《七宗罪》太沉重,不推荐。这个理由骗鬼呢,直男就没有不敢干的事情。《七宗罪》是直男心底关于电影的那一片柔软。直男不一定喜欢《七宗罪》,喜欢的一定直男。那些个阴暗、低沉、郁闷与犯罪,承托出一个看不见的美好,电影本身具有的那种美好。美好,并不一定需要呈现,一直在,永远在。除了直男,真没什么人喜欢《七宗罪》的撕心撕肺。
第三留给直男与世界的妥协,留给1995年12月上映的《盗火线》,留给现代主义。将那些犯罪、破案、生活与所有的婆婆妈妈都给屏蔽掉,就看个直男的战争。直奔枪战而去。最后一个劫匪走向汽车,笑了,非常突然的开了火。这段枪战被太多人研究过了,研究出一个没意见。匪徒三人突击小组,突击手控场压制射击,副手与指挥掩护。警察将副手分割出去,锁定为主要攻击目标,陷入合围被打死。
接下去没有推荐了,全看个人喜好。有点儿浪漫的直男可以热泪盈眶的去看1994年10月上映的《低俗小说》压压惊。黑老大老婆与钢铁直男跳舞前后吃饭的那一小段,《低俗》也就这个片段可以被正常人类接受了,生生被直男看出个浪漫来。电影里全是坏蛋,坏蛋应该死光光。士兵是直男,警察是直男,坏蛋是直男,就连敌人都是直男,这个世界就是直男的世界。那就两个直男,好直男不干坏事,坏直男不干好事。《低俗》就这样成为直男的放松,副标题《直男与文青不得不说的故事》。两个文青临时起意的打劫,撞上两个黑帮杀手,满天神佛保佑的撞上一个准备金盆洗手的金牌杀手,捡了条命回家找妈妈。金盆洗手的不知道死没死,继续当杀手的死了,死在一个刚刚学坏的疯子手里。没了。
下一个故事是《狭路相逢疯子背叛的生活与钢铁直男日常的疯狂》。疯子是个拳击手,没打黑拳的被追杀,阴差阳错救出黑老大的一笑泯恩仇。只有疯子与傻瓜敢于反抗生活,直男真不敢。只是直男中间,出了最多的疯子与傻瓜,不傻怎么可能当强盗呢。拳手不傻,只能疯了。让疯子非常不爽的是黑帮杀手居然叫他傻瓜,后来就将杀手打死在厕所里报个仇。疯子就是直男里的傻白甜,哪里可能有叫错的外号,纯粹的小白脸。
先秦定义了直男。文明世界里的直男都遵守先秦法则,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五步之内就是直男的地盘,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能进,进来就给撂倒了。敌意环境才会产生五步之内的地盘概念,在这个地盘里,没有身份概念,只有直男对直男的交涉。地盘行为模式太普遍了,跳个广场舞的大妈都会争个地盘。加缪一直反对存在主义的“标签”就是这个原因。杀手将拳手说成傻子有两个意思,理解直男规则就是劝告趁早退出;其次就是字面上的挑衅含义,进这个地盘要守规矩。任何贼窝都这样,可以视作挑衅,也可以视作善意的劝离。拳手疯子没理解,视作莫名其妙的挑衅。又被叫做秃子,这是直截了当的人身攻击了,不敢动手的软蛋,随随便便的手拿把掐的没活路。
1994年9月上映的《这个杀手不太冷》解释了直男的谈判,将钱存在老托尼那儿比银行好,银行会被抢,要填无数文件。第二次小女孩取钱,鼻青脸肿的老托尼接着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银行会被抢,老托尼比银行保险。直男都这样,不看身份、不看对象,再废话连篇的也要将那些废话一点不拉的给说了。讲数的场合是再一本正经不过的场合了。《杀手》经典的解释了五步之内无身份,小女孩与国王是等价的。应景的是,片尾曲玩起了纸牌,纸牌有国王。
网络的最初彻底的无身份,有标签就无发言,加缪式的哲学拒绝,任何的标签都会引来纷争。足球流氓也是这样诞生的,足球流氓都知道自己就是个祸害的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将自己的球队,凌驾于其他球队之上,不可避免、无法挽回、毫无必要的头破血流的躺一地。足球流氓永远窝里斗,出圈就是直男之间的讲数,立马怂。足球流氓的目的就是打架,球迷这个身份就是个扯淡,所有球迷一致鄙视足球流氓。美国佬就有一个非著名的笑话,美国治安非常好,没有小偷,只有悍匪。
足球流氓只是看起来凶恶,并没有胆子凶恶。球迷就算错误进入敌对球队盘踞的酒吧,通常都能全身而退,足球流氓也没法动手。在自己的地盘,将对头球迷给打了,然后对头球迷跑自己地盘上振臂一呼,黑压压的足球流氓杀奔过来。哪个球队都不缺足球流氓,都在闲得发慌找不到打架的借口,送上门的理由岂有不打之理,然后场子就被荡平了?足球流氓打个架,也是很不容易的好不好,通常还没来得及打,先被同伙给干翻了。在外头打了也不行,一旦被认出来就会冲进盘踞的地盘讲个数,或者再给打回来。
每一个年轻的直男都要在成长中面临身份选择,直男向左,社会向右。心理学给出人在各种环境中的心理安全距离,尊重这个距离,避免直男的警觉,就没有冲突。杀手大叔指导孩子当个杀手就是直男童话,直男世界都这样,如果有一份工作落在头上,摆脱不掉,那就干好这份工作。关于现代主义的一切批判,批判到最后都掉进了直男世界。直男世界无善恶、无对错,工作就是工作,谁在乎手里拿的是柳叶刀还是大砍刀,工作而已。战斗这份工作,搞砸了立马死,所以直男会去干好任何工作。干不好的更多,习惯于握着砍刀的大手,既握不住柳叶刀,也弹不出肖邦。《杀手》中的那个疯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爱莫扎特,就是寡然无味。《发条橙》惊世骇俗的运用了贝多芬,疯子一定爱死了库布里克。音乐肯定不能瞎用,纳粹喜欢《女武神的骑行》,搞得所有人神经兮兮的绕着瓦格纳走。《碟中谍》的音乐,就有引用到滥用的《女武神》序章的影子,依然让人身不由己的叫个好。
那么,我们真能对浪姐中的《管他什么音乐》熟视无睹吗?有太多的东西蜂拥而入了直男的五步之内,音乐、艺术、女人、国家、世界、正义、文明,等等乱七八糟的物理存在、法则存在乃至于虚妄存在皆在五步之内。文明世界,就不存在五步之内。加缪最先发现了这一点,我是“我”的局外人,“我”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就如旁观这个世界那样的旁观了“我”。直男的成长是哲学成长,现代社会的直男成长,如此艰难。所有直男都在假装不知道,知道是那样,不知道也是那样,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是那样。这话大有来头,郭尔凯特尔说的,消个毒的改装一下。解释以前是审查,审查通过才能解释。直男的解释首先是一个哲学解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搞到最后都是哲学。语言不用搞,搞到最后就没了语言,现代哲学解释了这一点。所有的工具,都经不起现代性。直男听得懂《管他什么音乐》,那么,性别和解就此启动。
性别和解很简单,困难的是解释。和解一万次也不一定出一个解释。直男世界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在直男尸骨堆积起的那个文明之中,直男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非战斗技能的学习上,直到无法进步。然后去摧毁、去消灭,继续将所有精力放在非战斗技能的学习。这叫历史,文明的历史,直男模式直接推动的那个历史进步的历史模型。当直男穷途末路,就会回到本能驱动的直男世界中去,重塑历史,重塑文明。现代社会消灭了直男世界,这是文明伟大的进步。直男的成功无非是活着,能活着就没有直男世界了。取而代之的是哲学世界,哲学世界就没有成功者,只有尚未失败的直男。能够踏进哲学世界的直男就没多少,不失败就是成功,这种最低意义上的成功就不多。直男哲学,就是哲学书籍以外的哲学,哲学书籍唯一记录的是哲学的失败,哲学从未成功过。去学哲学,基本意味着与直男的哲学世界无缘了。直男哲学就是从那个本能驱动的直男世界里直接成长出来的哲学,与文明世界毫无关系的那个哲学。
直男在文明世界之中,所有人都在,这是最基本的人与世界的模式。
知识分子在文明世界以外,必须抽身世界之外,才能观察世界。现在所有人都能抽身于世界之外的看待这个世界,工作世界就这样,唯规则尔,遵守一切规则即可干好工作。专业就是一个五步之内,只有同行可以踏入,否则瞬间打倒。倘若不能打倒,那是专业错了,专业不可能错,那就是自己错了。网络的最初经典的演示了专业的五步之内,所有的滥竽充数皆被吊打。对于外行来说,看到的是专业在网络里一个又一个崩溃;在专业的眼里,这是网络对专业的自我净化,圈子太小,藏不住人,网络的圈子太大,匿名的干翻滥竽充数。
一直存在的第三世界模式就是直男世界。《水浒传》是直男发给向文明的投降书。叔本华搞明白这事。强盗的世界也需要规则,最终会建立起与我们的文明世界没什么差别的“强盗”世界。强盗世界永远面临着哈姆雷特之问:生存,还是毁灭。强盗世界也是有哲学的好不好,没哲学就降表一份了。直男永不投降,不是不想投降,先活到能投降的时候再说吧。投降永远在大多数直男死了以后才会发生,所以直男永不投降了,一小撮代表不了大多数。
在这个最基本的直男世界里,我们轻易的发现了哲学的荒诞。局外人模式是一个误入歧途,第二世界的失败者。俄狄浦斯模式跳进了第三世界,第三世界的哲学不包括俄狄浦斯模式。没有前提,没有目标,任何前提与目标都是制约,作为出发点的直男世界连善恶都没有,还扯什么扯。西西弗模式就一个扯淡,直男选择斯宾诺莎,注孤生的那个。我们活着,不过是找份工作接着活着,别的都不属于直男。荒诞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对这个世界的解释。成长无荒诞。不将自己先给批判了,怎么去批判这个世界?批判性就这样。那么,女性主义亦如是。如果这个世界不接受女性主义的批判,先去自我批判去。只有直男世界,可以和女性主义达成和解,直男哲学就这个观点。女性主义大可以继续寻找与这个世界的性别和解,如果实在找不到,和直男聊聊,或许会有发现。
我们先有对这个世界的解释,才会去解释电影,反之不成立。只有最好的影片,才能拿来作为例证。批判性之下,从来没什么活口的。
《盗火线》的悍匪头目吃个饭,遇到个女“粉丝”,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发现纯属路人甲,才能随便聊个天。钢铁直男眼中的女性只有老妈与老婆,别的统统无视了。直男世界没有女性,只有危险与安全。女人一定是安全的,直男对女人没兴趣。你知道,没兴趣和没兴趣也是不同的。所以《杀手》只能是童话,居然冒出个不杀女人和孩子的杀手守则出来。直男规则就是直男之间有规则,否则没规则。直男对一切危险以外的世界毫无兴趣。美国警察永远手放在枪上的高度戒备,永远复读机一样的话唠与大喊大叫,永远拔枪就射。通常都是对的,打死的都是该死的,少数倒霉蛋统统上了新闻的一个都没逃掉。然后在那些不该死的倒霉蛋中间,没有女性,没有任何一个美警会轻易对女人开枪。直男本能的不对女人动手,人渣进了大牢,就被直男分分钟教育起做人了。不是去干坏事就是人渣的,进了大牢的都在干坏事,而是对着女人干坏事。所以直男支持女性主义对人渣的一切批判。
老托尼告诫杀手大叔离女人远点,太多的影片都有这个告诫。直男创造了人类第一个规则,就是没有规则。然后,就有了这个世界。尊重规则,没了。规则就是直男的世界观,随时随地的讲数,随时随地的确认。讲不通就是敌人,有我无敌的撂倒。没了,彻底没有其他的了,其他都太复杂,直男的世界无法容纳。就连女人都容纳不下的。看个足球就已经危险,谁知道会不会头破血流的躺地上。在这个任何身份都会导致头破血流乃至于送命的直男世界里,谁去喊“宁有种乎”,谁就被所有直男围剿,“宁有种乎”直接崩溃掉直男世界。如果直男赞成“宁有种乎”,崩溃的就是这个世界了。所以中国直男将“宁有种乎”挂在嘴边,西方直男就喊着斯巴达克斯。直男是社会的敌人、文明的敌人,永远都是。所以“注孤生”。我们不能将生活当成战斗,也不能将战斗当成生活。在这个吵吵闹闹、纷纷扰扰、混乱不堪的现代社会,所有人都在庸庸碌碌、默默无闻的生活着,这是多么的美好。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在这个没名没姓的现代社会里,不需要任何身份就能安安心心的生活,绝大多数直男都不需要打打杀杀,只需要去将工作干好,这就是美好。所谓乱世,就是直男不如狗,狗还能去抢个骨头,直男只能去抢个狗屎。
一嘴的狗屎。
黑人的街头生存技艺就是话唠,直到搞出了饶舌乐。任何的讲数都是对话为主的,完全不能让人误判。《低俗小说》的餐厅对峙就是话唠的技艺了。这是电影,并不现实。1998年上映的《两杆大烟枪》给出完整精密的故事,那个话唠才是可信的。“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如果你敢耍我,或者我认为你在耍我,我也杀了你。如果你忘了,我也会杀了你。事实上你要很努力才能保住小命,我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因为如果你不懂,我就杀了你。”完全控场的情况下才能话唠。黑人的话唠带着太多只有街头才明白的话语,不是街头混混的出身,真不是容易理解的。多嘴从来是一种冒犯,会被当场击毙。直男眼中的话唠大致是天赋异禀与努力学习的混合体,战斗模式无话唠,极低戒备度才能开启话唠模式。另一种打开方式就是熟练,一紧张,那些个重复千万遍的废话连珠炮的话唠。太紧张又会没话说了,本能接管语言控制。
直男偶尔也会放飞一下心情,眉飞色舞的扯个淡,表达自己的厌恶与喜爱。那是一个只有脏话的语言世界,每个笨嘴拙舌的直男都会灵魂附体的成了语言大师。厌恶一定是脏话,喜爱更是脏话,越黑越喜爱的那种要多黑有多黑的黑。只有这灵魂附体的一刻,直男才会是幽默的。要多冷有多冷、要多黑有多黑的幽默。文青制造笑话,直男创造幽默。
虽然满世界的都是直男,但是女性所能面对的直男永远那么少。直男就是被这个世界永远嘲笑的沉默的大多数,一切坏事都是直男干的,直男认。除了直男,也没谁还会去干坏事了。或许也有,直男不知道也看不懂,反正任何来自文明世界的惩罚都落在直男的头上。一切好事都不是直男干的,直男沉默。直男真不知道什么是好事,倘若不是有惩罚,直男连坏事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好事都是英雄干的,直男赞成。胆敢打破沉默的跳出来,不是疯子就是强盗,就被这个世界当场击毙。所有的直男都赞成将这些疯子与强盗当场击毙,先给打死了再去看看是不是应该打死。打破沉默,需要善恶,需要这个世界需要的一切,直男没这个本事打破沉默,故而沉默。
直男有一个成长序列,那么,跳过一切的婆婆妈妈,直接给出哲学成长,唯勇气尔。勇气的对象是真实的世界,直面这个世界,就是直男的成长,成长到哪一步,就能直面到什么程度。可以做到直面这个世界,再去直面这个世界,而不是相反。这是一种能力的培养,纯粹的直男意志的成长。面对真实的世界完全不用训练,一点点的勇气就可以了。没脑子的直男很容易适应,却有一个很低的天花板,最残酷的战斗中,直男也会崩溃。局外人模式最不受欢迎,跟着疯子战斗,疯子死没死不知道,直男死光光。《杀手》中的警察头子就是真正的疯子。法西斯主义也是这个套路,横竖是个死的统归极权主义。强盗世界都不敢这么玩,没完没了背叛的黑帮也都不敢这么玩,拳头、刀片与枪子乱飞的美国街头也不敢这么玩,很快就会玩的直男死光光。如果直男不能活,死掉的就是世界。从街头混混到精英世界,都懂这个理,不懂就死光光。直男没脑子,没脑子才能战斗;打着打着就有脑子了,没脑子的死光光。有脑子的直男,还没死,就成了钢铁直男。只关心这个世界上必须关心的那些事情,此外毫不搭理。无论这个世界成了什么样的破烂样子,钢铁直男都会接受,接着战斗。世界的归世界,自己的归自己。放弃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放弃自己,那就面对,那就接受,那就战斗。古今中外的勇敢都是这个。这是唯一的勇敢。谁在乎眼前蹦跶出来的是棕熊、坦克、牛魔王、外星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打不过拔腿就逃。
本能也会出错,现代社会太危险了。面对冲过来的汽车,可以“吓傻”。进化模式是战士突然遭遇冲过来的猛兽,全神贯注的准备生死一搏。跑路的基本死光光了,人类跑不过任何猛兽。狭路相逢勇者胜,猛兽也有可能吓退的。过个马路,突然发现冲过来的汽车,大脑宕机,直接调用最底层的本能模式,悲剧了。不是吓傻了,而是肌肉没有预热等条件的制约,大脑没法给出立即行动的指令,哪怕立即作出判断,自己对自己狂喊快跑,就是没法立即行动的,大脑切换反应模式需要时间,传递到行动的最短反应时间也要0.3秒。过马路必须提升戒备度,进入风险模式,才能略有停顿(0.3秒)的立即奔跑。
《低俗》里的拳手就是个小白脸,连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咋回事。任何直男都可以被冒犯的叫做娘娘腔,无非是满脸横肉的娘娘腔与身高马大的娘娘腔而已,谁关心有什么区别,娘娘腔都这样。在钢铁直男面前,所有直男都会展示至少是礼貌上的尊重,尊重支撑着直男世界的勇敢,就在识别出钢铁直男的那一刻。感谢可以随便的给,谢天谢地谢神佛,是个人都可以感谢一把,尊重不行,只给勇敢。贞德带着一群杀胚大杀四方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直男追随勇敢前进。直男世界无性别,无身份就无性别。没有身份,就没有尊重,跑去直男世界里找尊重,实在是想多了。《盗火线》的餐厅对话就是这么来的,老黄瓜就别刷什么绿漆了,讲个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