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开放15年失意记(中)

——40年前的希望与失望(1980-1995)


目录:

一,开放与汽车事件

二,特区省与洋浦风波

三,第三次热潮与地产泡沫

四,回归海岛之源


 

二,特区省与洋浦风波

(1986-1990)

 

中央认为汽车事件说明海南不是不应开放,而是需要更多改革。根据邓小平最初所设想的海南以20年的时间达到台湾80年代初的发展水平这一目标,仅有政策优惠还不够,还需要进行更多体制的改革。

首当其冲的是海南的行政体制。行政区、自治州、农垦、央属省属单位,四方利益与权力的格局,不利于管理和经济发展。

汽车事件结束后,中央领导前后三拨到海南视察,回京后向邓小平反应了同样的这个看法:必须尽快解决海南岛上的一元化领导问题。经过多位领导人的支持,有了关于海南建省并设立特区的初步提议。

邓小平又安排了三个人到海南考察。其中两个来自广东,是原广州市委许书记,原深圳市委梁书记,两人当时都已退居二线。另一个是原江苏省委第一书记。

三个人分别考察后写了三份报告,都提到了几个重点:

一是海南建省;

二是海南全岛设立特区,执行比深圳等特区更开放的政策;

三是将海南办成一个大试验场,进行最超前的改革试验;

四是发展外向型经济,加强海南和港台两地的合作。

此外,梁还提议把海南政策放宽到类似香港,实行人员、货物、资金全面自由进出。

李嘉诚更是专门向中央提出更进一步的建议,将整个海南岛设为特别行政区,由港商负责投资开发。这接近于再造一个“一国两制”,遭到上层否定。

中央讨论海南发展的同时,中国共产党正在面临资社争论,一派反对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另一派则鼓吹西方民主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两派都将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和经济建设两者对立起来。海南的建省和办特区,就在两个极端派的不满和争论中推进着。

此时的海南依然是个落后地区。上一年(1986年),海南人均GDP为798元,是全国均值的83%;全岛还有1/6人口处于贫困线以下;12岁以上人口中有1/3是文盲或半文盲;三个产业的比例为2:1:1;基础设施严重落后,发电不足。全年海南地方财政收入为2.59亿,中央给予补贴4亿。

1987年5月,谷牧到广东再谈海南发展,结合各方面的意见,在《关于海南岛进一步开放的一些初步设想》中提出了海南建省,办特区,在经济政策和管理体制上更加开放这三点。《设想》得到了中央和国务院的认可。

事情开始正式推进。

9月,海南建省筹备组成立,许和梁分任正副组长。同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发布当年的【中发23号文件】:《关于建立海南省及其筹建工作的通知》。

《通知》主要有四个改革内容:

撤销黎族苗族自治州,下放海南农垦的管理权,下放央属、省属单位的管理权,全部归新成立的海南省委省政府统一管理;

海南进行地方行政体制改革,原则是党政分开,政企分开;

大力引进港澳和海外资金,建立外向型经济结构;

中央给予海南更多自主权和优惠政策。

海南所具有的自主权,从一个细节可以看出来。深圳建设特区时,由中央起草发展战略。但海南作为最大的特区、唯一的省级特区,中央放权,由海南建省筹备组起草发展战略,提出所需要的政策,再报中央审批。

筹备组请中国社科院参与制定这份战略。

社科院共14人成立了海南调研组,在49天的调研工作后,1988年初完成《海南经济发展战略》。这份报告包含1份总报告和9份分报告,共计18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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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海南经济发展战略》目录

报告给出的海南战略目标是:

坚持以开放、改革促开发的方针,实行社会主义的有指导的市场经济,最终建成为以工业为主导、工农贸旅并举、三次产业协调发展的、外向型的、综合型的“自由经济区”。

这里面最具体的是三个标准是,1,以工业为主导;2,外向型;3,“自由经济区”。

为此,在3-5年内,主要工作是:

抓好农业生产和现有企业的改造;抓紧基础设施建设;大力引进“三来一补”,办一批内联企业;发展乡镇企业;着手改革政治和经济的体制;健全法制建设;引进技术人才、管理人才特别是外经人才;在国家支援下,通过拍卖土地等方式积累资金。

在战略对策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海南的痛点:钱。报告测算得出,走这一发展路线,需要在2005年之前总投资2000亿元,其中前5年投资180亿,第二个五年投资370亿,后七年投资1500亿。

报告认为,解决资金问题,还是需要中央的政策支持,首先是增加给海南的留成和贷款,其次是海南通过拍卖土地,再次是通过开放金融市场。

这份《战略》面世后好评如潮,获得1977-1991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优秀成果奖。只不过几年后,工业为主导,外向型,自由经济区,三个最重要的目标,都以失败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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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88年4月14日《海南日报》

1988年4月13日,全国人大批准海南建省和办经济特区。次日,国务院下发当年【国发24号文件】:《关于海南岛进一步对外开放加快经济开发建设的座谈会纪要》。

4月26日,海南省委、省政府正式揭牌,海南省正式成立。5月4日,国务院下发当年【国发26号文件】:《关于鼓励投资开发建设海南岛的规定》。8月1日,补充了《关于贯彻国务院【1988】26号文件加快海南经济特区开发建设的若干规定》。这是海南建省时最重要的三个政策文件。

三个文件联合起来看,并没有明确提出“以工业为主导”这样的战略方向,而是制定了比较笼统的目标,通过“充分挖掘内部潜力”,以及“积极吸收利用外资”等,“争取在三、五年内赶上全国平均经济水平”,“到本世纪末达到国内发达地区的水平,进而为赶上东南亚经济较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水平”。

此外都是对海南开发的支持。相对1983年的《纪要》八条,相对其他特区,海南得到的政策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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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88年4月26日,海南省委挂牌  来源:《党员文摘》

自1987年8月29日海南建省和办特区的消息传开后,直到建省后的几个月,出于对海南发展的向往,也出于响应“建设海南”的号召,发生了“十万人才下海南”现象。

此前,海南是一个人才匮乏的地区。比如三亚市当时有30万人口,其中大专以上毕业生共817人;万宁县当时有45万人口,其中具备高级技术职称的教师和医务人员共20人。

当初,1983年《纪要》公布后的一年间,曾出现7000多名青年干部和大学生申请调往海南工作,当时已经算是个天文数字。而1987年8月到1988年3月之间,海南收到的求职信多达12.3万封,其中大学本科以上学历者占48%,专业学历者占29%。同一期间,亲自登岛的外来人口有50万(人次)。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人才找不到工作,没有钱回家,滞留海南的情况。

到1988年末,海南在两年间引进了专业技术人员2424人。

建省热的标志,除了人才下海南,便是基础设施建设,电力,通信,航运,港口,高速公路,基建项目纷纷上马,为海南的硬件补课,也拉动了GDP增长。

建省这年,海南的GDP和财政收入分别增长34%和63%。次年,海南GDP首次突破百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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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建中当然少不了开发区。

彼时海南的开发区多位于海口,包括金盘工业开发区,港澳工业开发区,滨海大道金融贸易区(后来地产泡沫的重灾地之一),海甸岛东部开发区,美舍河开发区。除了海口,还有文昌的清澜经济开发区,澄迈的老城工业开发区,以及儋州的洋浦经济开发区。

这里就发生了洋浦风波。

和汽车事件一样,洋浦风波知名度高,充满喧嚣,颇有些扑朔迷离,曾带给了海南人希望却成为泡影。

1989年1月,全国政协教科文卫委员会的5个人到海南考察,第二天返京。3月28日,全国政协会议上,五人之首张维公开指责洋浦开发模式。

所谓洋浦开发模式,重点是三条,1,将洋浦港30平方公里土地的使用权出让给外商,为期70年;2,外商进行开发,承诺在10-15年内持续投资,将洋浦港建成国际一流港口;3,港口实行封关操作,人物钱自由进出,免关税。

承接者是日本承建企业熊谷组在香港的合资子公司香港熊谷组,主事人是祖籍辽宁的香港人于元平(又名于镜波)。这家公司后来陷入亏损,易主、改名,正是今天的香港建设(HK.0190)。

香港熊谷组和海南方面当时的协议草案是:土地出让价每亩2000元,总面积27.353平方公里(4.1万亩),总价8205.9万元;香港熊谷组负责开发,在15年内总投资180亿港元,其中前五年投资100亿港元。

这个承包模式叫做“成片开发,综合补偿”。

方案经过海南省内论证并同意,1988年12月31日以《关于让外商承包成片开发洋浦的请示》上报国务院。

而张维等人表示,这种做法类似于清政府割让香港,是制造新的租界,新的国耻。紧接着,100多名政协委员联名上书国务院,反对洋浦以这个方案开发。再紧接着,上海等地出现学生游行,声讨海南“卖国”。

这样的指责当然已经是诛心了。

另一些人反对的重点,在于出让面积太大,地价太低,期限太长。

而海南方面的反驳也很充分。

洋浦港位于海南西北,三面环海,有长而笔直的海岸,港口连航道,港内不聚泥沙,避风好,是一个深水良港,在孙中山和周总理的建设方案中都曾出现,后因时代原因而耽误。

洋浦港的缺点也很简单。这原是一片偏僻原始的海岸,1987年在第七个五年计划的项目里启动港口建设,才有了最初级的现代经济因素。但总体上依然是土地贫瘠,乱七八糟。

此时海南一年财政收入不到5亿(1988年),洋浦港投资一年需要上百亿,结论是两个字:没钱。除了利用外资别无选择。

这是洋浦开发模式的事实依据。

而在1988年的【国发24号】《纪要》里,特别提到过土地问题:

国有土地使用权的出让,一次签约期限最长为七十年,期满后可以申请续约。境内和境外的投资(统称投资者)可以在海南成立合营或独资的开发公司,成片开发土地(含国营农场)。投资者开发的土地,在土地使用权的有效期限内可以转让,也可用作向银行抵押贷款。

其原因在批转纪要的一开始就说明了:

中央要给予特殊政策……特别是在开发初期,条件很差,困难很多……

这是洋浦开发模式的政策依据。

许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做了解释发言,并以个人名义给邓小平写信说明情况。

4月末,在中央领导纷纷表达支持后,邓小平也批示说,海南省委的决策是正确的,“机会难得,不宜拖延。但须要向党外不同意者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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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邓小平对洋浦开发的批示

至此,“洋浦风波”算是平息。

但洋浦开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海南的发展之路有“对手”,那么,在汽车事件里,“对手”主要是领导人的急躁和行政管理的矛盾。在洋浦风波里,“对手”是国内的保守派和争论派。到了外商开发洋浦港的故事里,“对手”是开发商,而结果是双输。

1989年4月,关于外商能不能开发洋浦港的争论算是结束了。很快就出现了春夏的事件。其后梁被撤。

当年,海南遭遇强台风,首要工作变成救灾。次年,许查出胃癌,带病工作几个月后离职,一年后病逝。许和梁直到现在都是具有争议的人物。相关档案目前都未解密。

原本预计在1990年开工的洋浦港,受到一系列事情的影响,当然主要是政治方面的影响,一直拖到1992年3月,终于,洋浦港被正式批准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

然后没有立即出现“如火如荼的建设”。得到批准后过了整整5个月,香港熊谷组和海南政府总算签订土地出让合同。又过了整整7个月,1993年3月,海南洋浦开发区土地开发有限公司方才正式成立。已经一年过去了。

开发公司有7个股东,依次是:香港熊谷组30%,保利集团子公司香港嵘高贸易20%,李嘉诚的长江实业10%,工商银行海南信托16%,中国银行海口信托14%,交通银行海南分行5%,台湾大中华集团5%。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说法。根据《“洋浦模式”论》一书的单方面信息,香港熊谷组的股权构成里,香港二级市场合计持有33%,日本熊谷组持有33%,于元平和另一个人共同持有34%,那个人是李嘉诚。这个信息我未能在其他资料中得到印证。

虽然没有一手资料,但从洋浦开发公司的股份名单,或许可以得出几个猜测。第一,香港熊口组的资金实力不足以承担协议中的出资强度,以至于需要多家银行参股;第二,除了分担出资,几家国资的参与,背后也有政治上的考量;第三,各方想必经历了艰难的商业谈判,以至于浪费政策浪费了整整一年。

而从李嘉诚的参与深度,也可以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去分析,洋浦开发区将遭遇怎样的命运。当然,在当时没有人能料到,日后中国将有好几个地方政府吃下李嘉诚囤而不建的亏。

然而没有如果,也没有诸葛亮。1993年4月,开发区挂牌,9月封关运作。

根据海南省人大获得立法授权后自己制定的《洋浦经济开发区条例》,开发区内外汇不受管制,可以保留外汇并自由流通;外资银行可以经营人民币业务和离岸业务;所有行业(除特种行业)放开经营;所有企业同等待遇公平竞争;货物自由进出口并免关税、产品税或增值税;外国货轮自由进出;外籍工作人员可获长期签证……

令人最震惊的并不是这份大尺度的条例,而是,在此后几年,这些政策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从1992年通过审批并签订合同,到1998年光大集团通过接手香港熊谷组而接手洋浦开发公司,五年之间,这个海南省委省政府列为“重中之重”的项目,压根没有运作起来。

按照合同,洋浦开发公司须在15年内总投资180亿港元,其中前五年投入100亿。而实际情况,前五年,开发商投入为40亿,其中又有32亿都在最初两年,此后就缓了下来。香港熊谷组头一个说没钱,其他股东更不可能掏钱。

投资都用于洋浦港的基础设施建设,完成了一个32万千瓦的电厂,45公里主干道路网,11公里海关隔离网,18平方公里的土地平整,以及一些基本的通信网,还有两栋大楼。

其中电厂花了16亿。但依照海南当时的电力建设情况,洋浦开发区根本没有必要自建电厂。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开发区和政府之间的信息错位,也可以看出开发公司的管理水平。

头两年有了一些基建后,洋浦开发区依然没有运作起来。按照1988年海南给中央的《请示》,洋浦开发区的主要项目是石化工厂、炼油厂、化肥厂、钛白粉厂、玻璃厂等。而按照开发商最初的计划,重磅项目包括300万吨煤油厂、50万吨尿素厂、300万吨标箱玻璃等。结果,其中一些日资项目在洋浦风波后退出,非日资项目也没有落实,新的项目也没有参与进来。

后来,1992年和1993年,趁着海南房地产泡沫,开发区卖了900亩地,得到十多亿,是开发商在洋浦唯一比较可观的收入。

洋浦开发区最初的战略是“以项目带土地,成片开发,综合补偿”,失败后改为房地产开发,再次失败后改为“贸易启动”,屡败屡改,屡改屡败。

1996年,国务院对洋浦开发区出手相助,将中海油投资156亿的天然气化肥项目落定洋浦,同时引入印尼金光纸厂的60万吨纸浆厂等项目。海南方面曾希望将天然气化肥项目选址三亚,江主席说,“大化肥选址洋浦,这是我定的,你们不要再变。”即是要把工业给洋浦,把环境给三亚。

这一次倒真的是运气不好。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两个项目双双搁置。后来事情发生新的变化,化肥厂改址海南东方市。金光纸厂则拖延到2005年方才投产,当时是海南最大的外资项目。

1998年,于元平彻底放弃,着手暗中撤资。同一时期,光大集团也已通过二级市场介入香港熊谷组。

至1998年,洋浦开发区的注册企业有7000多家,但大多只是注了个册或已离去,留在海南者只有100多家,实际在开发区内生产运营的工业企业只有1家。

到光大真正接手时,洋浦开发区空空荡荡,中心区有两座同样空空荡荡的商业大楼。据当时到洋浦采访的记者描述,遍地黄土,遍地仙人掌。

更糟糕的是就业。洋浦是唯一把原居民留在区内的开发区,但没有企业,区内居民就业无门。在通过开发区致富的期待落空后,洋浦的1.45万劳动力里,四成继续从事农业和渔业,六成只能做临时工或者无业。

后来对于洋浦开发失败的回顾,往往会以时间上的拖延作为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即把责任归于1989年3月的争论和后来的拖延。这类观点认为,拖延期间浦东开发区崛起,许多大项目转移到了上海。后来,全国全面开放,令洋浦港的政策优势进一步减弱,吸引力自然减弱,最终在成片开发这条路上一事无成。

这个解释过于简单粗暴。洋浦港于1992年3月得到正式批准,晚是晚了两年,但在1992年之前,国民经济处于过热后的治理整顿,本就是相对的投资低迷期,洋浦谈不上“被抛弃”、“被落后”。

这个解释忽略了外商成片开发模式本身的不足,忽略了开发商依赖于政策落差,甚至通过囤地坐等升值的意图,也忽略了相关政府部门对开发区关注、协调、改善的责任。

而且,照此解释(败于浦东),有了深圳特区就不可能闯出一个浦东开发区,有了昆山开发区就不可能闯出一个芜湖开发区,因为浦东比深圳、芜湖比昆山都晚了十年。照此解释,有了深圳和浦东,就不可能闯出昆山和芜湖,因为前两家是中央政策支持,后两家是地方政府“无中生有”。

还有一种解释,说洋浦港过于偏僻,没有大城市作为依托。这就更是推卸责任的说法了。如果这是一个靠近大城市的深水良港,开发难度低,开发成本低,那何必给如此低廉的价格,如此特殊的政策,何必要成片包给外商,海南政府自己开发他不香吗?若万事俱备,再约港商岂不是输送利益。

外商开发洋浦港的问题,还是要回到其自身。

比如招商。往期文章曾经介绍昆山和芜湖的开发区,都是当地政府作为开发主体,花最少的钱搞最基本的基建,七通缩减到三通,有时候就仅仅是先平整路面,平多少算多少。同时领导们兵分两路,一路到全国抢企业,一路到北京要政策。

这样的事情在洋浦不曾发生。

1993年,直到协议和政策齐全,参与各方谈妥,开发公司才开始对洋浦港投入资金。而1993年之后,开发商不重视招商,甚至根本懒得招商。

开发商的怠慢并不是不能理解。政府追求的是企业带来的税收和就业,所以政府积极招商,而且愿意帮助企业生存和壮大。开发商追求的是土地收入,土地收入是一次性的,这就决定了开发商宁可囤地,也不愿意低价卖地。总之,最好是什么钱都不投,什么事都不干,坐等地价飞升。

期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政府帮开发区招商,招来之后开发公司不接受政府和企业谈拢的土地出让价格,最终政府出钱补差额。而同期在中国许多地方,一个好项目,用地是干脆半卖半送的。

后来,洋浦开发公司又几经重组,光大退出,海南国资委下属企业海南控股成为大股东,小股东是中石油。2006年,洋浦开发公司改名洋浦发展有限公司,并入洋浦管委会。

目前,洋浦成为重要油气基地。2019年,开发区GDP为259亿。

由香港熊谷组主导的洋浦开发模式暴露出许多问题。外商开发洋浦港的败局,提醒着中国各地方,有些事情,外商担不起来。

 

 (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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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浦风波发生的同时,中国遭遇各种强压,这里不可或缺的当然还有香港,《香港17年政制迷途》

并非由中央政策直接推动,而是由地方闯出来的著名开发区,比如《芜湖10年工业革新记》《昆山35年全能政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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