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海上帝国(1)
作者:云海孤月
第一卷 风帆时代
第一章 恩里克王子
大人物可以改变历史,比如恩里克王子。
文艺复兴以后普通西方人开始将自己的肖像画挂到墙壁上,来显示“人”是现实生活的创造者和享受者,那些大人物更是如此。中国人就不行,内敛得紧,三人行必有我师,人家都是师傅怎么好意思挂出个人的像来自恋,只能挂领袖的。相比之下,还是西方人的性格外向些,我们有幸看到恩里克的画像。
恩里克王子,又名亨利王子,外号航海王子。既然是王子,那就是男人,葡萄牙艾维兹王朝国王若昂一世的儿子,母亲是英国人。恩里克出生于公元1394年,死于公元1460年,终年67岁,正应了中国一句古话“人生七十古来稀”,从年龄上看没留下什么遗憾。恩里克王子属于标准的欧罗巴人种,就是白种人。恩里克有一句名言,也是一生的座右铭:“干一番大事业。”
恩里克没有辜负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一生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开辟新航线,开启伟大的航海时代;第二件事,贩卖黑奴,丑陋的殖民时代就此开始。前一件事没有任何争议,葡萄牙人因此为他建立纪念碑。第二件事也许并不出自他的初衷,总之葡萄人如此认为。
星象师预测恩里克出生时的星座运势时预言:“他将发现人类未曾发现的神秘东西。”
这可好生难为恩里克小王子,每天夜里静静坐在特茹河边呆呆仰望广袤的星空不停地疑惑:“世界什么东西最神秘?”
身为出身高贵的王子,恩里克什么也不缺。对他来说,世界上没有神秘不可知的东西,直到他站在葡萄牙最南部的阿尔加维省圣维森特角海岸远眺波涛汹涌、浩瀚无际的大西洋。
“葡萄牙的命运原来在大西洋上。”
八百年前,恩里克遥望的对岸也有一个阿拉伯异教徒发出长长的叹息。公元630年,先知穆罕默德征服了麦地那,头裹白巾身披长袍跨乘骏马的大胡子们席卷中东和北非。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纷纷臣服伊斯兰教,西起撒哈拉沙漠,东至波斯的土地上到处回响朝拜真主的声音。阿拉伯骁将乌克巴的骑兵来到直布罗陀海峡南岸,乌克巴伫立海岸叹息道:“伟大的真主啊!若非眼前汪洋阻挡,我将继续前进,一直到达那些未知的王国,将您的美名传至天涯海角。”
汹涌的大西洋最终未能阻挡阿拉伯人的马蹄,摩尔人越过直布罗陀海峡,侵入伊比利亚半岛。当地基督徒退守北方山区。穆斯林的弯刀一度越过比利牛斯山进入法兰克王国。西欧的基督王国联合起来击败阿拉伯人对西欧的进攻。许多虔诚的基督徒来到伊比利亚半岛帮助当地的人民抗击摩尔人。伊比利亚半岛北方的基督徒和南方的穆斯林展开长达八百年的南北战争,基督徒们称之为收复失地运动。
别人打仗,我们建国。光复领土战争的胜利者只有两个,一个是葡萄牙,一个是卡斯蒂利亚王国,未来与阿拉贡王国合并成西班牙。葡萄牙得到罗马教皇的承认,成为欧洲大陆第一个统一的民族国家。
恩里克时代战争并未结束,摩尔人仍然控制着格拉纳达等几座重要的城市。他们的贵族各自带着一批追随者,退守某个城堡,自命为苏丹。但是,阿拉伯人在伊比利亚半岛的统治已经岌岌可险,战争随时可能结束。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那些只知道剑与马、战争与友谊、荣誉与勇气,享受惯杀人的刺激和快乐,掠夺成性的骑士和士兵们怎么办?长年战争导致农业歉收,葡萄牙依然贫穷,而人口却在增长,小小葡萄牙竟然拥有一百万人口,欧洲风行的鼠疫竟然对葡萄牙人强壮的体魄毫无办法。
如何养活葡萄牙人?不能让人民没有饭吃,否则后果只有天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将战争继续下去。葡萄牙王国的西面是大西洋,北面和东面则是基督徒兄弟卡斯蒂利亚王国。向南去,跨越直布罗陀海峡,去找异教徒阿拉伯人要财富。
公元1415年,葡萄牙响应罗马教皇的号召,向北非阿伯拉人发动十字军圣战。恩里克王子跟随父王若奥一世率领一万九千步兵和骑士,一万七千名海军乘坐二百艘战船横渡直布罗陀攻打摩洛哥的休达城。22岁的恩里克被教皇任命为天主教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十字军东征时代,这是一项炙手可热的职务,拥有巨大的荣誉和财富。
葡萄牙进展顺利,一举拿下直布罗陀海峡重要的商业城市休达。然而,当战胜异教徒胜利的激情消退后,年轻的恩里克王子发现向北非进军是一条死路,走不通的死路。
那些该死而又狡猾的穆斯林改变了商路,葡萄牙王国在休达征不到预定的税,反而陷入与卡斯蒂利亚和摩洛哥无休止的争斗中去。如果想解脱出来必须继续向北非进军,但是凭借葡萄牙的综合国力想打败北非的穆斯林不是一般的难,首先葡萄牙没有钱。
进行战争没有钱只能洗洗睡。恩里克王子费尽脑汁地想从哪里才能为葡萄牙王国搞到钱。
世界有黄金,黄金在天堂,天堂在东方。恩里克王子不奢望驮着黄金的骆驼来到葡萄牙这个世界最西方的角落。望着无边无际大西洋,恩里克王子手里把玩着一颗小小的花椒,良久,不舍得捏碎,他在想难道我们在大西洋里真的找不到小小的香料。
香料就是黄金。
欧洲人对香料痴迷万分,宁愿花重金购买。现在的人也许想不明白,为什么胡椒和其他一些辛辣佐料在当年会令欧洲人感到那么珍贵。原因在于食品保藏。
欧洲人习惯在秋天屠宰牲口,喜欢吃肉是一个方面,主要原因在于养不起。中世纪的欧洲粮食产量低,没有机械化大生产,也没有转基因食品,而且欧洲地理环境决定境内森林多,耕地少。粮食勉强够人吃,到了漫长的冬季除了饲养种畜和马匹以外,没有大量的谷物喂养别的牲口。
养不起怎么办,那就杀掉。一下子杀那么多猪牛羊,又吃不完。对于现代人来说很简单,扔冷库里,扔冰箱里,想什么吃拿出来做就是。中世纪没有冷库、冰箱,宰杀牲畜的肉不易保存。想度过寒冬和酷夏,保存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必须制成腌肉、熏肉、干肉。于是乎,胡椒、丁香、肉豆蔻、肉花椒、肉桂等防腐香料必用。
另外还有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原因,香料能够掩盖坏肉散发的气味,制成肉干后更加吃不出来,黑心商人必备。据考证,辛辣佐料还有一层妙用,能够杀死或减少腐烂食物里的细菌和病毒,也许当时的人未并知道。对于中世纪欧洲人来说,香料不仅是制作香水、化妆品的奢侈品,还是生活必需品。
既然必需,种一些不就完了嘛。欧洲人也想种植香料,不过很可惜,香料属于热带植物,种到地处温带的欧洲不长。你看看还是做中国人好。吃菜的中国人就不犯这个毛病,没有香料照样生活。所以我们至今未能向热带、亚热带进军。如果古代中国人改吃肉,身强体壮、牛高马大不说,恐怕南亚和东南亚早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另一个原因,中国的农业太发达了,以农立国,精耕细作。而且中国人格外俭朴,勤俭持家。私塾小学生摇头晃脑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长大之后饭前要念:“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当官以后感叹:“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肉不多,我们可以吃一小片;没有肉,我们可以吃草。反正挤出来的都是奶。欧洲人不行,必须吃肉,必须吃好。那么就必须做进口,或者去抢。
东方极其便宜的香料到了西方价格飙升。除了香料,还有诸如丝绸、瓷器之类的好东西。从东方到达西方大致有两条路,一条陆路,贯通欧亚的古丝绸之路;另一条海路,经印度洋,通过红海和波斯湾到达地中海。奥斯曼土耳其人控制中亚的陆上通道,阿拉伯人控制西亚和北非的海路。东西方的贸易多由阿拉伯人经手,由于地理的原因,与阿拉伯人的贸易又掌握在意大利威尼斯和热那亚商人手里。
中途商人们要做七八次转手,每一次转手交易,价格节节攀升。送到葡萄牙人手里,那是塔尖的价格了。
许多年以后航海家迦马到达印度才知道葡萄牙人被坑了多少钱。他曾向葡萄牙国王汇报,在印度100磅胡椒价值3个金币,威尼斯市场价格80个金币,接近30倍的利润,减去运输的费用,净利润相当惊人。钱都让谁挣去了?沿途的王国和贪婪的官员以及中间商。
去抢,这个念头只在恩里克王子脑海中一闪便消失。抢劫总要有目的地,整个西欧都不知道东方在哪里,东方人长什么样,怎么去抢。十字军东征进行了六次,仗打了无数,二百年未能越过圣地耶路撒冷,一个小小的葡萄牙能有多大的作为。
抢劫还可以呆在半路等,这项轻松的工作只能由穿长袍蒙脸的阿里巴巴大盗或者奥斯曼土耳其人和蒙古人去做,因为他们在商路的中间,而葡萄牙人是最后一站,最后一站抢谁,只能抢自己。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恩里克王子想,他坚信,沿着海路走下去,一定会找到香料的产地,而且极有可能发现东方王国。海险探险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伊比利亚半岛阿拉贡王国国王海梅一世曾经断言:“占领一个上帝愿意设立在海洋上的王国,比占领三个陆地王国的价值更大。”
但是,如魔鬼般的大西洋让人望而生畏,大西洋的狂暴足以撕毁任何敢于靠近它的人。
好在,中国人帮助了恩里克王子。十年前,公元1405年中国航海家郑和率领庞大的船队出使西洋,船队最远到达非洲海岸和红海。
当然,身在葡萄牙的恩里克王子根本不可能知道人类第一次伟大的远航在他筹备海洋探险十年前已经扬帆起程。但是,中国人所做的一切表明人类已经达到征服海洋的技术条件,这些技术通过阿拉伯人传到西方。那就是罗盘、指南针和火药的发明。
有人嘲笑中国人发明罗盘就是为了看风水。如果只是看风水的话,郑和的船队靠什么到达非洲?天天看太阳还是跟着鱼儿跑?
黑火药的发明更加重要。海洋不同于陆上社会,那里没有法律,没有警察,强者为王,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只要比你强大的人都想占你便宜,好人跑到大海上也变成坏人,举目一看都是海盗。火炮可以阻止海盗船靠近你,甚至将他们击沉,尤其对于不能像明王朝那样有实力派出成千上万海军官兵的葡萄牙更为重要。
总之,必须拥有当时世界第一流的科学技术才有可能在海洋上航行。好在,文艺复兴如火如荼,科学发展日新月异。欧洲人在东方文明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机械钟的发明。不要小瞧机械钟表这个小玩艺。从此,精确时间出现了,数字化才成为可能,有了劳动生产率这个概念。老板能够计算员工一个小时干了多少活,谁干得快,谁干得慢,谁干得多,谁干得少。没有钟表没有近代企业。
中国早在唐朝就发明了机械钟,水钟的发明更早。发明早晚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有没有运用到民间,有没有进行批量生产。中国传统文化把天看做是神秘的,天只能归皇帝所有。皇帝是天的儿子,皇帝代表天执政。而时间就是天,就是日月星辰,就是早晨、中午、晚上,就是太阳和月亮。天不能和普通民众分享,所以,钟表也就不可能在中国大地流行。
另一个伟大的发明是眼镜。孔子大师讲四十不惑,四十岁正是人生创业的大好年华。不少人开始花眼,眼镜延长了技术工人的技术生命。放大镜使以前做不了的精细活可以做了。也有人说眼镜是中国人发明的,但当意大利人大批量生产眼镜的时候,中国难觅其踪。
地圆说的重新流行打消葡萄人的顾虑,他们不再担心向世界边缘的探险会有一天突然落入地狱。由于濒临地中海,频繁的海上贸易诞生了波托兰海图,海图已被装订成册。恩里克王子相信,新的陆地,新的岛屿将被陆续标到葡萄牙的航海图上,直到那些盛产香料的东方国度出现。
说干就干。恩里克王子从休达回国之后主动要求去葡萄牙最南部的阿加维省担任总督。住到哪里?恩里克王子选择了一个靠近圣维森特角的小村庄萨格里什。
那是葡萄牙最西南端座落于悬崖上的一个小渔村,荒凉无比,今天也是个偏僻之极的地方。对于葡萄牙人而言,萨格里什是世界的尽头,天之涯,海之角。
再往西,再往南,大西洋的尽头,那里是地狱。恩里克王子想把地狱变成天堂。
无论哪个时代,如果你想做大事,必须有人才。恩里克王子创办了一所航海学校,他请来所能请动的各国地理学家、地图绘制家、数学家、天文学家以及航海家做老师,招收了一批对海洋充满憧憬,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学员。他们在一起收集地理、气象、信风、海流、造船、航海等种种文献资料,建立图书馆,整理研究,绘制新的地图,改进航海仪器,设计新的船只。
做这一切需要钱。恩里克王子获得葡萄牙王廷的支持,重要的是做为教皇御封的天主教骑士团大团长本身就很有钱。恩里克王子的伟大之处在于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为国家的未来做赌注。他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过上无忧无虑的贵族生活。如果他渴望建立功业,赢得葡萄牙人,乃至基督世界及教皇的赞誉,完全可以披上重甲,骑上高大的骏马,挥舞长矛去北非攻打阿拉伯异教徒。那时十字军的狂热并未完全消失,十字军骑士依然拥有万千粉丝。
然而,恩里克王子放弃这一切,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据说恩里克王子终身不娶,无儿无女,一生与海洋作伴,孤独站在萨格里什灯塔下遥望大西洋,再也未离开他那荒凉的天涯海角阁。
大海中行走靠船。浩瀚汹涌的大西洋像吃人的猛兽。当时葡萄牙的船根本不适合大西洋航行,它们只能在宁静的地中海游来游去。务必设计出适合大西洋航行的船只,但是,恩里克王子等不下去了。
出航!立即出航!
也许恩里克是对的,很多机会就是在无聊的等待中丧失掉。
驾驶旧有横帆船去大西洋探险无异于玩命,顺风时挺快,逆风时像乌龟。如何激发船长和船员们的斗志无疑是恩里克王子必须做到的事情。恩里克王子讲了两个故事给大家听。
第一个故事,约翰长老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是恩里克杜撰的,而是出自一封东方的来信。写信人:约翰长老。收信人:罗马教皇、拜占庭皇帝、德国皇帝。约翰长老在信中说,他是东方的国王,在异教徒的世界里虔诚布道,开创了一个富裕而又强盛的王国。
恩里克王子告诉人们,你们的探险是上帝的意志,上帝要求你们去东方寻找约翰长老的王国,找到基督兄弟,共同打击穆斯林异教徒。上帝与你们同在,怎么会让你们下地狱,纵使葬身鱼腹,灵魂也会升入天国。
约翰长老的一封信就是基督世界的一场骗局,12世纪下半叶,欧洲开始流传这封离奇的信,1196年狂热的基督徒组成十字军东征。这封信是那些战争发动者们精心策划的战前宣传而已。鼓舞已方的斗志,打击敌人的士气。请注意,你们的背后还有我们的基督徒兄弟。
十字军东征的策划不是一朝一夕,打破阿拉伯帝国对东西贸易的控制,掠夺东方财富,封建贵族、大商人们和罗马教廷早有预谋。至于将蒙古汗国、克烈部或者埃塞俄比亚阿克苏姆王朝当做约翰长老国,后人附会而已。
恩里克王子只是故技重施,激发基督徒们的宗教狂热。有人甚至认为恩里克王子一生的梦想就是找到约翰长老国消灭穆斯林。恩里克王子不会那么傻,宗教和政治结合,宗教只能为政治服务。
不是所有人都是基督徒,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上帝献出生命。恩里克王子有办法,给钱。恩里克王子有钱,但他的钱远没有多到能够买下所有出海者的生命。这也难不倒恩里克,第二个故事诞生,马克波罗的传奇故事。
马克波罗写过一本书,鼎鼎大名的《马克波罗行纪》。到过东方的马可波罗说,东方的王国遍地黄金、香料,简直是人间天堂。恩里克王子高举《马克波罗行纪》告诉船长和水手们:“想要黄金吗?出航!”
唯利是图的精明商人不吃这一套,别拿上帝和一本破书唬弄人。他们根本不相信马克波罗这个大骗子,到过东方世界的商人多了去,也没见谁白拾一麻袋黄金回来。
没有商人投资怎么成,恩里克王子还想白用他们的船呢!于是,恩里克王子又讲了一个故事。
恩里克王子说,我在休达城看到数不尽的金屑、金锭和金币,绝不是从东方王国过来的。战俘和商人告诉我,有一条古老的商路穿过撒哈拉大沙漠,只需20天即可到达绿色国家,那里有胡椒、黄金和象牙。
恩里克王子的故事唤醒商人们内心深处的记忆。从事过地中海贸易的商人都知道撒哈拉大沙漠深处有一处大金矿,那就是梦幻之都廷巴克图,“苏丹的珍珠”、“荒漠中的女王”。突尼斯市场上的黄金都是从这里运出来的。传说廷巴克图的黄金像胡萝卜一样生长,也有人信誓旦旦表示亲眼看到数以万计的蚂蚁从地下挖出黄金;也有人说那不是蚂蚁而是住在洞里的裸体人。其实,没有一个西方人到过神秘的廷巴克图黄金国。除了恶劣的地理环境,黄金供应者和那里的人们千里百计隐藏黄金的来源。他们从来不和商人见面,商人只需将用来交换货物放到指定的地方,然后他们会将货物取走,留下等量的黄金。马里王国皇帝穆萨控制廷巴克图后去麦家朝圣,送给圣地的人们数千根金条。途中穆萨在埃及逗留三个月,送给埃及苏丹五万金币,当他离开时埃及金价下跌25%。
没有人能到达黄金国,基督的世界与真主的世界互不相容。即使渡过茫茫大沙漠也会死于阿拉伯人仇视的弯刀下。恩里克王子指给一条捷径,既然从休达到黄金国走陆路只需20天,那么从海路向南也不需要多久。
商人们屈服了,他们难以抗拒黄金的诱惑,难以抗拒那个梦幻般的名字,廷巴克图。
恩里克王子许诺,建造100吨以上船只的人可以免费砍伐皇家森林的木材,所有造船材料一律免税进口。
葡萄牙掀起大造海船的浪潮,人们都在等待他们可爱的恩里克王子近乎疯狂的探险。
疯子还是上帝?这需要成功来判断。
1419年,恩里克王子的舰队出发了。多少船?一艘。
好可笑,一艘也叫舰队么。但是,正是这一艘船开启了西方的大航海时代,将野蛮而又贫穷的西方人带入文明和富有的世界。野蛮的西欧华丽转身,丑小鸭变天鹅。西欧基督徒历时195年,耗尽人力物力的六次十字军没能实现的梦想,眼看就要变为现实。
乘坐豪华油轮,欣赏大海的风光,享受海风和日光浴,喝啤酒吃海鲜,那是旅游,不是探险。今人能有如此的享受,除了小心通风病以外,必须感谢大航海时代的船员们。正是他们的努力,世人才能不断地建造更高级的豪华船只。
别以为出海是美差,先不说暴风骤雨,触礁、遇海盗、沉船丧命,船上环境也不适合人类生活。首先没有通讯设备,不可能让你上网聊天,不能和任何同事之外的人说话,同事中又没有女性。寂寞可想而知,寂寞是人类的大敌。一天又一天,谁也不知何时能够靠岸。那时船只很小,空间狭窄,能躺下睡觉就不错了。造船技术落后,船舱的底部容易进水。你只能闻着海水泡垃圾的味道一起入睡。离岸时间久,新鲜蔬菜你是吃不上的,天天吃豆子,嚼干面包,淡水也不新鲜。这种条件不生病么,一百个船员大约能剩六十人左右,比战争都残酷。
欲望催人奋进。人类没有欲望也就不发展了。老子说得好,人类最美好的时代就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到那种境界没有战争、没有腐败、没有不平等、没有黑食品,没有强盗,没有耻辱,同样没有荣誉,没有进取心,没有奢侈的生活。
中国人完全有资格笑话葡萄牙人,你这一艘破帆船出海的时候,我大明王朝的无敌舰队正乘风破浪航行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上。
1420年明王朝是海上强国吗?
回答:是的,不是之一,而是第一。
1420年明王朝的海军排世界第几?
回答:第一,绝对的第一。
我们就不罗列数据来进行对比了,长期研究中国历史的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在他的著作《中国科学技术史》中不情愿地写道:“明朝海军在历史上可能比任何亚洲国家都比色,甚至同时代的任何欧洲国家,以至所有欧洲国家联合起来,可以说都无法与明代海军匹敌。”
明朝海军强于全欧洲的海军。不过,请注意前面有一个时间段,1420年前后。
1419年8月8日,内官监太监郑和率庞大的明朝舰队第五次下西洋顺利返回中国大陆,最远航程到达非洲的索马里。
谁说太监不成事。郑和告诉世人,别戴有色眼镜看人,太监也是人,也可以出伟人。
郑和的船队由200多艘海船组建,共计两万七千人。郑和乘坐的宝船,即旗舰,据考证船长70米,排水量2000吨左右,四桅帆船。当然,明朝的造船水平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而是经唐、宋、元数代积累下来的技术。宋朝就有排水量达400吨,长30米的大海船,元代有张十二帆的四桅船。明朝永乐年间海船达到惊人的2735艘。
我们再来看一看大航海时代的葡萄牙和西班牙的舰队,哥伦布的旗舰“圣•玛利亚”号,排水量约200多吨;达•迦马的旗舰“圣•加布利尔”号400吨;麦哲伦的旗舰“特立尼达”号更渺小,仅为110吨。当然这个没有可比性,哥伦布们不是出来炫富的,也不是出来打架的,他们是探险的,船只设计服从于探险要求,轻便、快捷。
我们可以对比一下战斗舰。1638年英国皇家海军第一艘战列舰“皇家君主号” 下水,龙骨长38.7米,排水量1520吨。1786年下水的“皇家君主3”号,龙骨长46米,排水量2175吨。
郑和的宝船比他们怎么样?毫不逊色。这中间相差两三百年。
恩里克王子的那艘破横帆船更没法子比。但是,人家欧洲人的船只越建越大,越建越坚固,而中国的船只从郑和下南洋开始越建越小,到了清王朝只能感叹洋人船坚炮利。
为什么?中国历代王朝就好比一家大型国企。遇上好老板,牛气哄哄一阵,遇上平庸的老板,默默无闻一阵,遇上黑心老板,散光败尽。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明王朝没有走上一条对外殖民的道路。如果那样的话,中国岂能落后数百年,割地赔款,屈膝受辱,至今挨打不敢还手。
只要看一看中国的万里长城就明白了。长城是干什么的?保家卫国的。为什么要保。因为天朝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我们什么都不缺。要粮有粮,要丝绸有丝绸。而且我们有《道德经》,有《论语》,有《韩非子》,人民再刁滑,我们有治理万民的手段。这样一个被伏尔泰万般景仰的地方,不圈起来能行吗?
难道你想让明王朝开放海禁,去追逐那些并不需要的奢侈品,并不需要的黄金,并不需要香料,并不需要羊毛,从而增加官员的腐败,把强盗们引进来吗?求求你啦,让本朝留点精力对付游牧民族的蒙古和林地民族女真吧。
我们必须看到的是,从秦始皇以后中国是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盐、铁、茶叶、酒、铸币,包括教育,都是国家垄断。垄断企业的好处在于暴利。如果任由人民去和外国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搅在一起,第一,国企没办法再经营下去;第二,人民会学坏。
还是省省吧,郑和下南洋只是一个偶然。如果不是马三宝信奉真主,仰慕圣地;如果不是建文帝不知所踪,整个大陆找不到他的踪迹;如果不是明成祖朱棣坐皇帝的过程不甚光彩,希望借万千蛮夷之君顶礼膜拜来恢复国民心目中神圣的地位,中国海军永远不可能走出去。
郑和下西洋是偶然中的偶然,中国海军编队索马里海域护航则是必然中的必然。原因很简单,中国不再是那个地大物博的天朝。耕地被占盖了无数没人住的房子,粮食眼看不够吃;资源快挖完,缺乏铁矿石建造机器的世界,机器没有动力。不出去可能吗?
现在正与古代反过来,美国好比当年的阿拉伯帝国,控制着海上贸易,中国好比基督徒的世界,享受着塔尖的价格。所以我认为,中国必将是世界史最后一个海上帝国,要么像葡萄牙、西班牙、英国、美国那样横行一世,要么像德国人那样辉煌一时,凝望浩翰的北海一声彩虹。
与郑和不同,恩里克王子的探险队走的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海路,从来没有人征服过的海洋。
面对变化莫测的大西洋,恩里克王子选择了一条最适合的海路,沿西非海岸向南探索。欧洲的水手很少到大西洋去,更没有勇气像哥伦布那样向西航行,沿海岸航行成为最佳选择。
帆船来到第一关,一个突出大西洋的岬角诺恩角(Cape Noun),翻译过来即为不越角,“到此为止,无路可通”。这是欧洲航海人的禁区,海水是红色的,红浪翻滚,欧洲人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其实这是一条非洲河流的河口,河水带来红土,海风卷来沙尘。
恐惧,这和炒股票的道理相同,越跌越不敢买,跌到深渊更不敢买,事实上地狱就是天堂的开始。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是自己,战胜恐惧心理,人就无往不胜。
中国人习惯退缩,西方人习惯进取。中国人主守,西方人主攻。所以中国人有长城,西方人有十字军,中国人越不过帕米尔高原,西方人却能打进北京城。中国人在进取精神上尚不如穆斯林,阿拉伯人抗衡西方上千年,最落魄的时节犹能创造一个梦幻般残忍的9.11。
中国人不越青藏高原,不越西伯利亚,不越南洋海疆,甚至不肯越过小小的黄海。远征,中国人视为畏途,固然与地大物博有关,但缺乏冒险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个致命的伤。做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源头《道德经》倡导“无为”。老子告诉中国人:“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长寿的人占三分之一;短命的人占三分之一;本来可以活得长久一些,自己走向死亡的人也占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世界上有一批自已找死的人。老子警告中国人千万不要做找死的人。死于战争,死于车祸,死于游泳有多少人,这些人完全可以避免死亡。怎么活下来?不参战,不开车,不坐车,不去海边。
这就是中国人的哲学,明哲保身,无为而治,故而中国人不思进取,汉奸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中国是另类,在西方是主流,故而西方冒险家多。
葡萄牙人坚韧地走下去,闯进红浪滔滔的地狱之海。残阳如血,一只孤帆静悄悄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血色海洋里。船员们惴惴不安,他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魔鬼撒旦从大海中涌出,小船会坠入地狱。水手们坚持不下去了,恐惧开始漫延,人们飞也似地驾船驶离血海。
第一次,失败了。
恩里克王子没有生气,安静地望着垂头丧气的船员们,淡淡道:“失败不可怕,失败是成功的开始。你们下一次出海每天都要写航海日志,把它带回来,我来想办法。”
第二次,船员们又闯了进去,提心吊胆地驶过那片血海,海水恢复蓝色。未等水手们绽出笑容,狂风大浪扑面而来。这里的风浪特别大,昼夜不息。葡萄牙人的巴尔卡横帆船过于简陋,难以抗拒大风大浪,水手们又逃了回去。
有了航海日志,恩里克王子抓紧与科学家们研究新型的船只,最新的船出炉需要时日,他们先对横帆船进行了一番改造。
改造后的海船又启航了。这一次他们小心翼翼穿越红海,再次经受风浪的洗礼,最终又绕过一岬角,向南成功行驶了300公里。他们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一次真正来到了地狱。
大西洋波浪汹涌,大海像烧开了锅。这就是北纬27度的位于西撒哈拉荒凉海岸上博哈多尔角,阿拉伯人航海图上标注此地为“魔鬼之手”。古希腊地理学家托勒密在其著作中标记的最后一个地点,世界的尽头。
海角突兀地从海岸探出,插入大西洋长达120海里,阻挡着海水流动,激起巨大的海浪和漩涡,令人望而生畏。围绕海角,暗礁密布,巨浪滔天,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强行靠近,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大海。
不用说,船员们再次败兴而归。上帝和黄金固然重要,但在见到上帝和黄金之前生命不能丢。
船员们返航了,天公不作美,暴风怒吼,乌云翻滚。人如果倒楣,坏事一件接一件。风暴迷航,船员们一面与风暴和海浪搏斗,一面不停无助地哀念“万福玛利亚”,挥舞迷信的手势企盼风浪平息。圣母玛利亚可怜了他们,让虔诚的葡萄牙人看到一处天堂。风暴过后,他们眼前出现一处风景秀丽的岛屿。水手们惊诧地登上陆地,岛上森林繁茂,郁郁苍苍。
船员们可想而知的高兴,他们兴奋地高呼发现森林岛,葡萄牙人收获了第一块海外殖民地,大西洋的明珠马德拉群岛,马德拉即是森林的意思。
也许圣母玛利亚不该可怜那群葡萄牙人,她虽然是神,但也想不到发生在马德拉群岛上的故事有多么悲惨,影响又是多么深远。
看过航海日志,恩里克王子非常高兴,虽然没有找到香料,但是他找到香料的替代品,长长的甘蔗。甘蔗等于什么?这个问题不难回答。甘蔗等于糖。
欧洲人对糖的喜爱仅次于香料。吃糖很上瘾,小孩子都喜欢吃。现在大人不喜欢吃,那是因为我们有其它各种食品可以补充人身体所缺的糖份。糖爽口开胃,欧洲人认为糖能够治病,促进新陈代谢,有镇定作用,治心理焦虑症等等。糖价格非常之昂贵,只能在药房里买。而且糖也是一种防腐剂,无论什么食物加上糖都不会变味道。
为什么那么贵?因为糖也是阿拉伯人从印度带来的,后来把甘蔗种植到地中海的岛屿。控制在阿拉伯人手里价格肯定贵。
恩里克时代糖是一种奢侈品,上流社会有,贵族才吃得起。贵族们都把糖藏起来,怕仆人们偷嘴。糖多一点少一点,肉眼无法分辨。仆人偷吃一点瞧不出来。你总不能天天拿秤去称吧。但是,被偷吃那么一点多少钱啊,多心疼呀!
糖和马德拉群岛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西欧人想种植甘蔗,但是甘蔗适宜热带、亚热带气候,别的地方种不活,马德拉群岛气候最合适。
为葡萄牙人民找到致富的道路,恩里克王子能不兴奋吗!他坚信甘蔗种植业必将使葡萄牙财源滚滚。恩里克王子一声令下,放火!
马德拉群岛上空火光冲天,烟气弥漫。熊熊大火烧了很长时间,因为森林岛上面的树木太多啦。猜猜烧了多久?
西楚霸王项羽火烧秦始皇的阿房宫,史书记载烧了整整三个月,有人还怀疑不准确,怎么能用这么长的时间。项羽霸王放的那把火和恩里克王子放的这把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三月太短,那就三年?
NO,七年!
黑人不是人
葡萄牙人没有放弃征服博哈多尔角。从1420年起,十三年间恩里克王子的探险船进行了十三次远征,一次又一次,一海里又一海里的前行企图跨越魔鬼之手,然而圣母玛利亚再未保佑他们,十三次航行均以失败告终。
但是,坚毅的葡萄人还是得到回报,他们以为海岸无人居住,不久他们发现岸上有人,一群黑皮肤的人。起初探索岸边的两名葡萄牙人被黑人吓跑了,当他们回来神来的时候,笼罩地球数百年的黑暗降临,西方世界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就此诞生。他们抓了几个黑人俘虏回去。
不同的人种,黑色的卷发,强悍的体魄,低下的智力,我们都知道,这些就是非洲的黑人。白人见过黑人,虽然恩里克王子并没有跟随东征十字军征到过中东,也应该听说过阿拉伯人帝国里有黑人的存在。
“不,他们不是人。”恩里克王子违心说出这句残忍的话。他清楚,摆脱舆论压力的好机会来了。
十四年,葡萄牙人进行了十四年的海上冒险,只得到三个海洋上的岛屿,一个马德拉岛,一个加那利岛,另一个亚速尔群岛。西班牙卡斯蒂利亚王朝对这些岛屿提出主权要求。也就说,这些岛屿是不是他们葡萄人的尚不可知,最后葡萄牙人迫不得已将加那利岛割让给西班牙。
十四年,葡萄人民翘首仰望的幸福生活不见踪迹,商人们耗尽财力建造的海船慢慢生锈,贵族骑士们斥责恩里克浪费了向北非发动陆地进攻的财力和时间。唯一的亮点马德拉岛变成恩里克最后一个罪证。
七年的大火烧完,商人们驾船蜂拥而至,种下甘蔗,但是他们发现甘蔗根本不会生长。
种植甘蔗需大量的劳动力,大量的,但是葡萄人民不愿意干。砍倒甘蔗,压榨甘蔗,炼制糖汁,劳动者们必须在酷热的太阳下工作,像牲畜那样勤劳。煮糖的锅更加危险,只要有一点点滚烫的糖浆溅到身上,如同胶水一样,痛苦万分。烈日下烧灼的滋味想想都可怕,有时生命难保。
给再多的钱也不干。葡萄牙人是自由民,你不能强迫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甘蔗园主根本招不到工人。对于企业来说,还有比招不到人更痛苦的事情吗?看着投入的钱财成为大西洋上的泡影,商人们大骂恩里克是个骗子,无耻的骗子。人们怀疑恩里克王子只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幻想狂。
黑人来了,太妙了。恩里克王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并非没有想过那些念头是可耻的,肮脏的,不人道的。但是,相比将人类最伟大的航海事业继续下去,相比葡萄牙人民的幸福,牺牲那些并不像人的黑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人呢!
恩里克王子对自己的良心哀叹说:“很明显,没有水手和商人愿意到不能挣钱的地方去,即使用耶稣基督的名义。”
精明的商人凭借他们出色的嗅觉立刻觅到商机,这些黑人奇货可居。白人不愿意种甘蔗、种葡萄,即使有人愿意从事那种危险而又辛苦工作,他们要求的工资又是吝啬成性的种植园主们所不肯付出的。黑人太好了,他们便宜、肯干,生命不值钱。他们可以夜以继日的干活,只要有一口吃的。
奴隶制度原来这么美妙,怪不得人类历史上不人道的奴隶制存在了那么久。但是,现在不同,基督爱人类,上帝怎么可能允许恢复奴隶制。如果这些黑人皈依基督,那么我们就是一样的人,我们没有理由奴役他们。
葡萄牙人开始讨论,黑人是人吗?
最后大家将信将疑地得出结论,黑人没有灵魂,他们不是人。
葡萄牙人不孤单,他们有同盟者,西班牙人后来再次声明:“黑人没有灵魂,他们不是人。”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都不孤单,他们也有同盟者。那就是中国人,指鹿为马原本就是中国人的杰作。
鹿不是马,但它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说。黑人是人,但他不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不是人是什么,是黑鬼!
黑鬼干什么都可以,怎么虐待他们都可以,葡萄牙商人笑了。为了不让欧洲大陆的白种人笑话他们,他们尽量将黑鬼们安排到大西洋的岛屿上,在他们,黑鬼们可以尽情的劳动,白人们也可以尽情的使唤。
更多的船只,更多的葡萄牙人驾驶海船沿着恩里克王子探险队标记的航线来到非洲,像捕捉野兽般抓捕黑鬼贩卖。黑奴生意增加了葡萄牙国库的收入,使一些葡萄人变得富裕,也使岛屿上的种植园主获得廉价劳动力,人们又开始支持恩里克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