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自述
我,是天生建国的登里录没密施颉翳德密施毗伽可汗,是受唐朝册封的回纥汗国第二任可汗。人们俗称我为“磨延啜”或者“葛勒可汗”,其实无论是磨延啜还是葛勒可汗,都是我的职称,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了,我的记功碑里记载了一个名字“突利施”则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就是我的名字,不过这个也说不准。
磨延啜是我在当王子时的官位,“磨延”是唐朝时的汉语读音,接近现代汉语音译的蒙古语中的“巴颜”、维吾尔语里的“巴依”,都是富贵的意思。“啜”是自柔然时代就流传于北族的官职,大略相当于唐代的“总管”,所以你们要是觉得有趣的话,可以叫我“富贵总管”或者“巴依老爷”。
我在做王子的时候,勇冠三军。曾经生擒过突厥的乌苏米施可汗和他的可敦(王后),曾经以劣势兵力追歼葛逻禄人,我的名声传遍了北方草原,天下人都知道回纥的王子磨延啜,所以在我做了可汗之后,很多人都以为“磨延啜”就是我的名字了。我对这个我曾经的官职也很有感情,所以我在称汗后为回纥修筑的第一座城池,就叫“富贵城”。
我做了可汗之后,还没有拟定正式的汗号,就暂时用了“葛勒可汗”这个尊号。“葛勒”这个词是黑色、广大的意思。在后来汉语音译中常写作“喀喇”。也就是说,我这个不正式的尊号其实就是“喀喇可汗”。我的一部分子孙后代,在遗忘祖先之前,曾经用我们回纥人自己的文字记载了,他们伟大的祖先就是我——喀喇可汗。然而很快,他们便遗忘了我,接受了高昌回鹘王国那些仆固氏后裔杜撰的先祖——乌古斯可汗,再到后面,居然还把这个本来就不存在,而且也不信仰回教的乌古斯可汗,杜撰成了天生的回教徒,而且篡改了我们回纥人的起源,居然说我们回纥人是天生的突厥回教徒,为了抗击其他不信仰回教的突厥人而“团结”起来,才取了“回纥”这个名字。
真是笑话,我们回纥人的历史可比回教和突厥早多了。我们回纥曾经不是一个民族的称呼,我们属于一个叫“丁零”的部族团体,故乡就在北海(贝加尔湖)南边的娑陵水(色楞格河)流域。我们丁零人和西北的邻居黠戛斯(坚昆、柯尔克孜)等部族都是现在被称为“突厥语族群”的先祖,只不过从一开始,丁零人和黠戛斯人就不是一个民族,我们之间经常爆发战争。
然而有一天,从南边来了一群匈奴人,他们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下,征服了我们。从此我们丁零人就被匈奴人称为“赀虏”,意思就是奴隶。我们一直在奋起反抗,在汉人击败匈奴人的时候,我们的祖先也趁机独立,劫掠匈奴人的草场、抢掠匈奴人的牛羊,让匈奴人这个一直抢掠别人的族群,也好好感受了下被别人抢掠的滋味。
当时,就像我们回纥人的核心团体是“九姓回纥”,外围团体是“九姓乌古斯”一样。我们的祖先丁零人的核心团体是“高车六种”,外围团体则是“高车十二姓”。等我们的祖先凝聚为“高车六种十二姓”的强大部落联盟的时候,“丁零”这个首领氏族已经不能再做整个族群的名称了,于是我们的正式称呼“铁勒”就出现了,“铁勒”就是“高车”的意思,我们的祖先以驾驶高大车轮的大车运送物资而出名,所以我们民族形成时期的名称,就是“铁勒”,意思就是“驾驶高大车轮的人”。
然而,我们自丁零时代的首领氏族——丁零氏,却背弃了他的子民。丁零氏在五胡十六国的时代,南下参与争霸中原,最后完全融入了汉族之中。而没有了首领氏族,我们铁勒人一片散沙。在跟匈奴残部拔野古人、鲜卑人争夺草原霸权时,我们和拔野古人完全被鲜卑人征服了。
鲜卑人在草原上建立了两个强大的国度,一个是遵循草原法则的柔然汗国,一个是遵循汉人法则的北魏国。反抗匈奴脱离了奴隶地位的我们的祖先,岂能再次沦为奴隶,所以我们的祖先很快选出了新的首领氏族,这个首领氏族,就是我们回纥人名称的来源——袁纥氏!
当时,袁纥氏的领袖名叫树者,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汉语音译还是汉语意译。我们回纥人自古就有对神树的崇拜,树者的名字或许是意译吧。树者集合了十余万铁勒反抗柔然,但不幸的是,我们不是柔然汗国的敌手。更不幸的是,我们的祖先反抗不过建立柔然的鲜卑人,我们却只能投靠建立北魏国的鲜卑人。
北魏的鲜卑人依然以奴隶待我,我们只能脱离北魏重回草原。因为先祖树者的领导不力,我们铁勒人出现了严重的分歧。铁勒人中有个和回纥一样强大的氏族,叫斛律氏。斛律氏这时候便反对重回草原,跟随斛律氏的铁勒人最终依靠他们的勇敢善战获得了北魏国的国人待遇,跟随北魏国的鲜卑人融入了汉族之中。
树者先祖带领铁勒人北返的事迹,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了。我们大概能猜得出,袁纥氏的这次努力完全失败了,因为自此后,铁勒内姓“高车六种”里没有一个氏族称为铁勒的领袖,反而是铁勒外姓的“高车十二姓”中的副伏罗氏,因为勇敢和强大,获得了所有铁勒人的尊重。副伏罗氏提出了一个新的前途,那就是我们与其在漠北做奴隶、与其南下臣服北魏,还不如去西域开拓一个新的国度!
于是,在副伏罗氏的率领下,我们的祖先西迁到了西域的北方,建立了“高车国”。伏罗氏的领袖人才辈出,他们带领我们铁勒人粉碎了一次次柔然的入侵。然而,好景不长。柔然汗国和西域的霸主——嚈哒人结盟了,在柔然人和嚈哒人的结盟下,我们的高车国屡战屡败,虽然一直没有被消灭,可是也完全丧失了正面抗敌的能力。
高车国建国的失败,也预示着副伏罗氏统治的崩溃。
而我们铁勒人,很快便又面临了新的敌人——突厥人。
突厥人和我们语言相通,或许是在丁零时代流散到西域的我们的远亲。但是语言相通不代表什么,我们和黠戛斯人也语言相通,鲜卑人和契丹人也语言相通,能代表什么?只能代表,我们的祖先,会被这种语言相通的感情依托所欺骗,为他人做嫁衣,再次陷入绝境。
突厥人本来非常弱小,在嚈哒人受鲜卑人压迫西迁之后,逐渐有了容身之地。鲜卑人在入主中原后又陆续南迁,又让突厥人获得了新的地盘。当我们的祖先西迁西域建立高车国的时候,突厥人用语言相通、或许我们是同祖的托辞,骗取了我们祖先的信赖。然而,在柔然汗国大举入侵我们的时候,突厥人的领袖阿史那土门却趁机袭击了我们。
本来,突厥人是柔然汗国锻奴的消息,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突厥人一直臣服于鲜卑人,自然也顺从于鲜卑人建立的柔然汗国。然而,草原上的政治规矩,暂时的臣服都是算不了数的,所以我们的祖先也没有多加堤防,以为突厥对柔然的臣服不过只是受压怕的无奈之举。可谁能想到,阿史那土门前一天还鼓励我们是反抗柔然蛮族的英雄,第二天就举起了屠刀,辱骂我们是反抗草原上独一无二的可汗的反贼。
在突厥人、嚈哒人、柔然的鲜卑人的轮番进攻下,高车国覆灭了。我们铁勒人勇敢善战,谁能收编我们,谁就有可能成就霸业。所以,突厥人、嚈哒人、鲜卑人都陆续派人来招降我们。
嚈哒人送来了波斯的金器,哼着西域的歌谣,他们说,臣服我们吧,你们建国的土地正是我们的故国车师,我们会把这块土地送给你们。
鲜卑人送来了中原的玉器,唱着漠北的长调,他们说,屈服我们吧,长生天永远只祈福于东方的可汗,我们会饶恕你们的罪孽。
突厥人送来了一把他们打制的长刀,说着朴素的语调,他们说,跟我们合作吧,草原上没有永恒的霸主,鞑靼人(突厥语中的鲜卑等蒙古语部族)已经被长生天收回了祝福,让我们团结起来,让我们的语言通行于整个草原吧!
于是,我们的祖先选择了与突厥人合作。
我们和突厥人联手奋战,终于推翻了柔然人的统治,我们把阿史那土门抬上了白毡,尊奉他为“伊利可汗”。然而,阿史那土门在政权稳固后,却背离了誓言。在他的统治下,只有突厥人才能充任高位,我们铁勒人最高只能做“颉利发”和“俟斤”。我们铁勒人的部落,都要安插一个突厥的“吐屯”,一边监视我们部落的行踪,一边干预我们的内政,一边威胁我们继续为突厥人作战。
阿史那土门告诉我们,这样做,是长生天的安排。天上最尊贵的是蓝色的长生天,地下最尊贵的是蓝色的突厥。我们铁勒人虽然和突厥语言相通,我们不是蓝色的,我们只是黑色的,我们只能叫黑色的突厥人。
然而,黑色的并不一定都是突厥人。在突厥人从一个氏族发展为部落,从一个部落发展为联盟的过程中,突厥人拉拢了很多语言不同的部落,并同化了他们。这些部落臣服突厥比我们铁勒人要早,当然在那时候突厥也不是很强大我们也没必要臣服,只是时代不同了。这些部落,有来自月氏后裔的处月、处密、处木昆等等,也有来自乌孙后裔的突骑施,也有脱离了嚈哒本部的哥舒,也有金山(阿尔泰山)的土著拔悉密。这些部落对我们加入突厥汗国抱有敌意,他们害怕突厥的主子们会重视我们而轻视他们,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才是黑色的突厥人,而我们不配。
最终,我们的祖先得知。突厥的可汗在接见黑突厥的首领时,会告诉他们:“铁勒人不过是军帐奴才、战场上的炮灰,他们只是九姓乌古斯。你们世代就是突厥的臣民,你们才是真正的黑突厥人。”
我们原来受骗了,原来在突厥可汗的眼中,他的国民分为三等,第一等是蓝色的突厥人,也就是突厥本部的几个氏族;第二等是黑色的突厥人,也就是突厥崛起壮大时吸收同化的异族部落;第三等才是他们嘴里的“远亲”,也就是我们这些使用所谓的“突厥语(什么突厥语,其实就是丁零语、铁勒语)”最多、最早的铁勒人,也就是他们嘴里的“九姓乌古斯”。
所以,我在我的记功碑上,我也再次声明,我们天生的回纥汗国,我们的一等国民,是九姓回纥氏族;我们的二等国民,是全体铁勒,也就是俗称的九姓乌古斯。至于投降我们的突厥还是黑突厥,都只是奴隶!
再遭受蒙骗之后,来自古老的“高车六种”,与我们回纥远祖袁纥氏一样古老尊贵的契苾氏的带领下,一批居住在西域东部的铁勒人,再次举起了反抗的大旗。这次反抗主要参加的是契苾氏率领的契苾部落和一利咥氏率领的薛延陀部落,由于敌众我寡,外加大部分铁勒人均已返回漠北无法和他们联合作战,导致这次反抗很快失利。契苾部落被西突厥可汗强令西迁热海(伊塞克湖)用来做镇压粟特人和嚈哒人的炮灰,薛延陀部落被西突厥可汗强令东迁,用来做突厥内战的炮灰。
西突厥可汗自以为计划妥当,可他没想到,东迁的薛延陀部落不单单能做他突厥内战的炮灰,更是能在东迁后和绝大多数的铁勒部落联系,成了第一次埋葬突厥统治的利刃!
薛延陀部落的首领夷男很快便和我的先祖菩萨联系,两人联手后便很快脱离了突厥人的控制,先后粉碎了突厥人的大举进攻,击败突厥人的不世名将阿史那社尔和欲谷设,震动了颉利可汗。
很快,颉利可汗被汉人消灭。我的祖先菩萨的提议下,薛延陀部落的夷男臣服了汉人,获得了汉人的册封,在漠北建立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铁勒国——薛延陀汗国。
然而,夷男父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主动挑衅唐朝,我的祖先吐迷度在他英雄父亲菩萨的嘱托下,离开了薛延陀汗国。汉人征服了薛延陀汗国后,我的祖先吐迷度被铁勒各部拥立为新的铁勒可汗,吐迷度却放弃了可汗的尊称,而是为了实现和平,带领铁勒各部首领共同上表,请汉人的秦王天子做了可汗,并创造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汗号——腾格里可汗(也就是天可汗),献给了秦王天子。当然由于时代变迁,等到我这个时代,这个汗号已经不怎么特殊了,但在那个年代,这个汗号绝对的是空前的。
在天可汗的领导下,我们铁勒人展开了对突厥人的报复。我最勇敢善战的祖先婆闰,参与了消灭突厥车鼻可汗、消灭欲谷设的战役。为天可汗开疆拓土北至极北无人之地,西至热海、铁门关。而我们铁勒人的骄傲,契苾氏铁勒汗国的可汗后裔——契苾何力,更是为天可汗征服了吐谷浑和高句丽。
然而,我们回纥人却出了一个愚蠢的领袖,这个人就是比粟可汗。在天可汗东征高丽的时候,比粟可汗被一些心怀歹意、一直想取代我们回纥药罗葛氏做铁勒首领的酋长们蛊惑,在草原称汗并主动进攻唐家。然而唐军一来,薛将军三箭便吓得比粟可汗撤军。契苾何力亲自来到回纥牙帐,他只到比粟庸碌胆小,不是真正的罪魁,契苾何力杀死了那些蛊惑比粟的奸人后,安抚了铁勒同胞,避免了新的战乱。
然而经过这次事件,导致新的天可汗——高宗皇帝不再信任我们铁勒各部了。高宗晚年,突厥人在骨咄禄的率领下复辟,在漠南无处立足的突厥人北上漠北,我那可怜而庸碌的先祖比粟败于突厥人之手,骨咄禄死后,比粟可耻地被突厥人雕刻为杀人石立在了骨咄禄的的坟墓边。
为了避免被突厥人再次奴役的苦难,我的先祖独解支率领回纥部落南迁,决定投靠汉人。一路上思结、浑、契苾等部落纷纷追随独解支,跟随我们回纥部落南迁,我们被汉人安置在了河西。
长生天果然不会让一家一姓的霸业永存,阿史那氏虽然复辟了突厥,但在默啜死后,突厥很快再次衰落。突厥的小杀(毗伽可汗)已经不再强大,这给我们重返漠北提供了可能。
而长生天这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并不好的机会,牺牲了我的太叔祖承宗。
承宗是那时候的回纥领袖,在唐家做副节度使。当时的节度使叫王君㚟,这个人非常狭隘却又爱慕虚名。吐蕃人围攻河西的时候,绑架了王君㚟的父亲。王君㚟在城楼像个女人一样地哭泣,不准所有人出城迎击,导致吐蕃人在河西周边纵兵大掠。我叔祖承宗和一群唐将嘲笑王君㚟胆小有如妇人,王君㚟却怕我太叔祖弹劾他纵容吐蕃抢掠,于是诬告我太叔祖谋反。
我太叔祖是否谋反,毫无证据可言,所以朝廷没有杀我太叔祖,而是流放于我们回纥人不熟悉的南方瘴疠之地。
我太叔祖在流放地病死,当时谣言四起,我祖父以为是朝廷杀害了我太叔祖。我祖父护输一怒之下,杀了王君㚟。擅杀朝廷节帅,我们回纥人已经很难在河西立足。于是我祖父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离开河西,投靠了突厥。
嗢昆水(鄂尔浑河),本来是铁勒同胞浑部落的老家。浑部落在突厥复辟时,跟着我祖先独解支南下投靠了唐朝,本来以为这里会被突厥人占据,可没想到的是,这么肥美的草场,在突厥人的统治下居然成了无人区。于是我祖父率领回纥人在此安家,突厥小杀(毗伽可汗)无力驱逐我们,只好摆出一副可汗的模样,说赏赐给我们了,于是我们就有了新的家。
小杀死后,突厥内乱。野心勃勃的判阙特勤想做可汗,但突厥人都不服他。于是判阙特勤打破了非突厥种类不得为设的规矩,勾结我们铁勒的仆固、同罗部落,许诺给仆固酋长和同罗酋长加封为“设(也就是“杀”)”这样的高等官职。在仆固和同罗两个部落的支持下,判阙特勤篡位为新的可汗,可是他连汗号都没来得及拟好,就被杀了。
杀他的人,正是拔悉密酋长。
拔悉密人,是金山(阿尔泰山)的土著,他们较早加入突厥,是典型的黑突厥部落。但是他们自己人却不能做自己人的领袖,而是被蓝突厥阿史那氏的旁支世袭做酋长。这时候的拔悉密酋长,就是阿史那施。阿史那施这一家因为做了黑突厥的酋长,又是旁支,所以并没有做突厥可汗的可能,但是判阙特勤的篡位,给了他野心的希望。
拔悉密酋长找到了葛逻禄酋长和我的父亲(骨力裴罗),他告诉葛逻禄酋长和我父亲说,判阙特勤已经坏了突厥的规矩,连仆固和同罗的酋长都能做“设”,那么他也可以让葛逻禄酋长和我父亲做更高的官职——叶护。前提就是,葛逻禄酋长能和我父亲支持他击败判阙特勤,让他做新的突厥可汗。
我父亲和葛逻禄酋长答应了他,于是我们三家联手,击败了判阙特勤。阿史那施成了新的突厥可汗。
然而,蓝突厥贵族哪能容忍一个黑突厥的酋长做新可汗?哪怕这个黑突厥酋长也是个蓝突厥人。于是,蓝突厥贵族又拥立了判阙特勤的儿子为新可汗,也就是乌苏米施可汗。
拔悉密酋长再次和我们联手,进攻乌苏米施可汗。这一仗,我生擒了乌苏米施可汗,并俘虏了乌苏米施可汗的可敦。我抓了乌苏米施可汗献给了父亲,可是智慧的父亲却告诉我,我们回纥人还没有到能处置突厥可汗的时机,把乌苏米施可汗献给了拔悉密酋长,只求拔悉密酋长同意我们兼并乌苏米施可汗的部众。
拔悉密酋长愚蠢地同意了,他把乌苏米施可汗的脑袋献给了汉人的王将军,换了唐朝的册封。这一仗下来,我们回纥人得到了人民,拔悉密酋长得到了天可汗的承认,汉人得到了漠北新势力的臣服。
葛逻禄酋长一无所获,所以他密会了我父亲,告诉我父亲说为什么非要让蓝突厥人做可汗?他黑突厥人和我父亲这个铁勒人为什么不能做可汗?于是我父亲和葛逻禄酋长约定,一起推翻拔悉密酋长,然后再进行争霸,来确定最后可汗的归属。
我们和葛逻禄人对拔悉密人不宣而战,很快便消灭了拔悉密人。葛逻禄酋长告诉我父亲,我们可以平分战利品,我父亲却说上次我们回纥人得利最多,这次战利品就由你们来抢掠吧。
葛逻禄酋长欢喜地让部下分散抢掠,我父亲回到牙帐告诉九姓回纥的首领们:“现在可以向葛逻禄人动手了。”
于是,在我们的进攻下,葛逻禄人心怀恶意地向西域逃窜了。在给唐朝献上了突厥残余势力白眉可汗的首级后,我父亲如愿被册封为可汗。
在追击葛逻禄人的行军中,我父亲病死,他告诉我回纥世代为唐家臣子,让我永远不要和唐家为敌。我回师途中,却听到了最坏的消息。
被我们回纥人视为同胞的其他八姓乌古斯的铁勒人,居然造反了。
在其他八姓乌古斯人的勾结下,九姓鞑靼人已经杀进了娑陵水(色楞格河)!
从突厥建国,一直到突厥内乱,几百年的时间。我们回纥人似乎都遗忘了这些可恶的鞑靼人的存在,他们就是曾经奴役过我们先祖的柔然汗国的鲜卑人的后裔,他们在我们的先祖和突厥人的进攻下,
东逃入卡迪尔汗山林(大兴安岭),和茹毛饮血的靺鞨人混居。在最初,他们还有三十姓部落之众,在突厥人的不断打击下,他们只残余了九姓,我们也好突厥人也罢,似乎都遗忘了他们,以为他们不再会对我们有所威胁。
然而,嗢昆水(鄂尔浑河)的肥美土地,在突厥人的统治下都会变成无人区,突厥的残暴统治和穷兵黩武,既让突厥人无法繁衍生息也让我们铁勒人无法繁衍生息。曾经弱小的鞑靼人,现在也缓了一口气,走出了卡迪尔汗山林,要重返漠北草原了。
而我,能否真正带来回纥人建国,能否真正让草原的人民知道我才是被长生天眷顾的人,能否让唐朝真正承认,还需要击败这些趁火打劫的鞑靼人和这些引狼入室的八姓乌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