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炼油厂遭袭，无人战争时代来临！“泥腿子”武装如何挑战地区军事大国？

沙特油田突遭精确打击，新的作战模式就要来临了？

今年9月份一场沙特炼油厂袭击事件震惊了世界，这次袭击的目标并不是传统的建筑或军事设施，而是直指沙特的经济命门——炼油厂中的储油罐。

我们邀请到著名兵棋推演专家杨南征老师，对这次袭击事件进行一场复盘推演。得出两个结论：

1.未来小国可以不再发展传统空军，而是组建无人机军队，同样可以完成侦察、攻击任务。节省大量资金、人员培养和维护工作。

2.在某些战争中，拥有数百万军队的大国在面对小国时，不再拥有明显优势。

▲2019第三届全国兵棋推演大赛总导演兼总裁判长

中国指挥与控制学会兵棋推演专委会首席专家杨南征

本文作者：杨南征，中国兵棋首席专家，中国兵棋游戏第一人，南征兵推（北京）信息技术研究院院长。1968年入伍，历任大军区作战参谋、副处长、副团长、师副参谋长、集团军指挥自动化办公室主任、军事科学院研究员。

1986年开始推广现代兵棋知识，1987年发表专著《智能军队》；2000年发表专著《谈谈虚拟演兵——假作真时真更真》；2007年发表专著《虚拟演兵——兵棋、作战模拟与仿真》。1993年退役，创立中国第一个电子游戏企业“北京金盘电子有限公司游戏部”。

1994年发表中国第一款兵棋游戏《神鹰突击队》，至1998年发表了《波黑战争》、《成吉思汗》、《鸦片战争》、《八一战鹰》等十余款兵棋游戏。2006年至2011年为中央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各院校研发专业兵棋十余款，奠定了中国兵棋在国防领域全面普及的局面。

▲沙特石油设施遇袭后的卫星图片

下面进入对此次袭击事件的分析：

本次让我们惊讶的是，从这次沙特炼油厂被袭击的卫星照片可以看出，每个储油罐上一个弹洞，整整齐齐；周围设施干干净净、完好无损。与过去的空袭后留下一片狼藉的景象可谓天差地别。

▲红框内为遭袭石油设施上的弹孔

现场并没有太多残骸碎片

这次袭击虽然看起来打击效果甚微，但由于被袭目标是沙特核心的炼油设施，因此对石油供应产生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蝴蝶效应”。据估算，本次袭击导致沙特石油供应每日减少570万桶，这个数字约占沙特石油日产量的50%，全球石油日供应量的5%。

▲袭击引发炼油厂大火

那么是哪方势力实施了对沙特的精准打击，正中其命门呢？一时间，各界议论纷纷，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第一时间把伊朗定为“罪魁祸首”，引发了一系列的口水大战。

然而就在事发当天，与其他大国互相扯皮的态度截然相反，一贯被称为”泥腿子”的也门胡塞武装却抢先认账，承认袭击是他们一手操作。接着，胡赛武装展示了这次袭击使用的3种无人机，以证明他们确实袭击了沙特油田。

▲胡塞武装介绍的武装无人机

值得注意的是，在胡赛展示的几款武器里，其中一款无人机航程竟高达1500-1700公里，而另一款则可携带4枚精确制导集束炸弹。

据胡赛武装描述，3种无人机从沙特南方的也门境内起飞，沿着精心规划的航线，在一架无人机的电子干扰掩护下，成功袭击了沙特目标。三天后，沙特发布调查结果，证实炼油厂确系被无人机与巡航导弹攻击。

▲沙特展示的无人机和巡航导弹残骸

消息一出，再次引发轩然大波，不少媒体、军迷甚至是有关国家的官方都对此表示了疑虑，不过这倒也无可厚非。因为在外界传统印象中，脚踩拖鞋，手持AK，用二战老货的胡赛武装，怎么看也不像能把无人机、巡航导弹玩的如此娴熟的高科技武装。

▲也门武装人员与身后的苏制T-34-85坦克

袭击者到底是谁？又是怎样实施对防守严密的沙特油田的精确打击的？网络上有不少网友提出了他们的分析观点。其中一位名为Alexander Cheung的“硬核兵棋玩家”，运用商业兵棋CMANO复盘推演了袭击的过程。

▲用来推演沙特油田遭袭的商业兵棋CMANO

在推演中，该网友发现，如果导弹或无人机如果从沙特的北方（伊拉克方向）、东北方（伊朗方向）发起袭击，都可能被沙特的防空网全部拦截或部分拦截。而从沙特西侧发起打击，防空网则完全没有发挥作用，打击效果与现实状况也基本一致。

▲导弹从目标东北侧（伊朗方向）攻击

全部被拦截

在经过兵棋推演后，这位网友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首先，沙特的预警雷达针对伊朗方向，不能及时发现从相反方向低空来袭的巡航导弹；如果通过航线规划绕过沙特预警雷达的预警方向，巡航导弹可以毫发无损；

▲导弹绕路从目标西侧攻击，无一被拦截

其次，即使来袭目标在防空导弹的拦截区域之外，仍然可以用战机拦截巡航导弹。但由于预警雷达发现来袭导弹过晚，战机来不及升空，这段空白时间，也给了袭击者可乘之机。

▲沙特空军的F-15E战斗机

综合分析，胡赛武装使用无人机与导弹袭击了沙特油田，可以基本确定。然而就在各方仍在对“真凶”与袭击手段等诸多细节争论不休时，本次袭击事件背后更为深远的意义与影响，也同样引起了很多媒体与专家的关注。

本次袭击时间与之前诸多战例最大的不同，在于袭击发动者并不是传统概念中的正规军队。他们来自小型武装，来自民间，属于传统战争中“微不足道”的弱势力量。

▲胡塞武装的巡航导弹升空

然而，由于近些年无人武器和精确打击武器等技术的普及，这些武装组织获得了立体的、颇具威胁性的作战能力。

美国军事专家在沙特油田遇袭后就表示，“对沙特的袭击发出了明确的战略警告，即美国在海湾地区掌握制空权的时代以及美国近乎垄断精确打击能力的地位正在迅速消失”。

▲无人机发射空对地导弹命中目标

的确，随着无人作战平台、精确打击武器越来越智能化，攻击的目标可以更小、更精确，却能造成相比于传统武器打击效果更大的影响，凭借这些高精尖武器，一方可以瞬间瘫痪另一方的整个核心系统，比打击其大型军事经济设施更为直接有效。

而无人平台、精确打击技术的快速发展，势必导致相关武器装备的“平民化”——操作难度越来越低，花费成本越来越少的无人机、精确制导武器将成为未来作战不可或缺的主要兵器。在一些国家，由传统有人战机组成的空军也将被无人机群所替代。

▲先进武器“平民化”

很大程度上是由“运输大队长”们推动的

图为胡赛武装战士展示缴获的先进欧美枪械

除了近期轰动世界的沙特油田遇袭事件，在近年来诸多局部战争中，弱势一方使用无人武器对抗强大对手的案例已是屡见不鲜。

原本专属于美国等军事强国的空中精确打击技术已经进入“寻常人家”，即便是穷国、“泥腿子”武装也可以用无人机、精确制导武器打出一场“高技术战争”了。

▲无人机摧毁极端武装车辆

另一个把无人机用出特色的典型案例，就是曾经的中东军事强国伊拉克。伊拉克战争后，伊拉克在随后的十余年间仍旧处于战乱之中，近些年局势有所好转，各项重建计划也开始提上日程，但军队一直存在人员素质低下、士气低落、经费不足等诸多问题。

现在的伊拉克几乎没有军工制造能力，大多数装备不是靠别国捐赠，就是凑钱买买买，陆军装备都已经捉襟见肘，对于本就需要巨额经费投入、大量技术人才、长时间培训成本的传统空军来说，伊拉克只能是“望洋兴叹”。

而在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等多次战乱后，旧伊拉克空军的家底已所剩无几，保留下的几百架战机仍旧“藏”在沙漠深处吃沙子，基本是全部报废，无法再利用。

▲埋在黄沙中的伊拉克空军米格-25战机

好在从2004年至今，伊拉克空军陆续接受了土豪邻居约旦、阿联酋与美国捐赠的多架侦察机、教练机和C-130运输机，但这些飞机大多为老旧二手机或轻型螺旋桨飞机，无法在伊拉克国内的战局中发挥太大效能。

2014年，伊拉克咬牙狠下心斥巨资20亿美元，从美国购买了36架F-16及配件弹药。然而这笔买卖也并不划算，首先这批F-16是二手货，性能较美军自用版差了不少，单价却超过了5000万美元；

▲伊拉克空军地勤清洁F-16战机

其次形成战力时间很长，为培训飞行员与地勤人员，需要将人员派到美国受训，在训练过程中还摔了2架；

此外这30多架F-16数量也不够，伊拉克国内各武装势力极为分散，武装分子常常开着皮卡游荡于荒野中打“游击战”，要让这30余架F-16全国跑，全天高频率出击，把“侦察、对地打击、国土防空”各种任务一把抓，明显不现实。

▲一架F-16需要十余名地勤团队的维护保养

对刚刚重建不久的伊拉克空军来说很吃资源

在严峻的形势下，伊拉克军方相中了中国的“彩虹-4”无人机，“彩虹-4”无人机是一款大型多功能长航时无人机系统，可执行战场监视、侦察等任务。

同时，“彩虹”还具有侦察打击能力，可挂载多种精确对地打击武器，执行反恐作战、巡逻等军事行动，实现对地面固定目标和低速移动目标的精确打击。

▲公开展示的伊拉克“彩虹-4”无人机

“彩虹-4”无人机为伊拉克军方带来的优势是巨大的，这得益于“彩虹”长时间的滞空能力与较先进的察打一体能力。

这些无人机可以在伊拉克军中承担部分传统空军甚至代替传统空军执行各种反恐、侦察等任务，及时发现武装分子驾驶轻型车辆在偏远地区的活动，并进行精确打击，是现在伊拉克传统有人战机部队很难做到的。

▲无人机打击极端武装的车辆

从2015年至今，伊拉克军方使用彩虹-4无人机取得了包括摧毁坦克、装甲车、皮卡等诸多战果。在2016年10月至2017年7月的摩苏尔攻城战中，“彩虹-4”无人机曾在一个月内发射200多枚空对地导弹，有效打击了城内的极端武装。

▲耗时长达9个月的摩苏尔攻城战

伊拉克军的“彩虹-4”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其次，无人机作战也有效降低了伊拉克政府军的人员损失。在反恐作战中，彩虹-4B无人机的功效远远强于只能扔炸弹、发射火箭弹的老式对地攻击机。因为彩虹-4B往往在3000~6000米高空作战，缺乏中高空防空武器的武装分子很难将其击落。

▲阿富汗游击队使用防空导弹击落苏军直升机

低空飞行的战机被便携防空导弹

击落的案例已不胜枚举

而传统有人攻击机或武装直升机的对地攻击模式危险系数要远远高于前者，因为他们经常需要低空或超低空飞行，很容易被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击落。

而无人机就算被击落也不会造成任何人员损失，这对空军兵力不足的伊拉克军队来说无疑是上了一道“保险”。

▲挂弹准备起飞的伊拉克空军

“彩虹”无人机

在临近的也门战场，目前有4架沙特军队的“彩虹-4”无人机被胡赛武装击落。然而相对于“彩虹”上千架次的任务量，这些损失可谓是微不足道。对于财大气粗的中东土豪来说，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了。

▲也门战场上被击落的沙特无人机

无人机的另一大核心优势就是性价比了。一架“彩虹-4B”无人机单价在300万美元之内，而同级别的“翼龙-1D”无人机，单价甚至低于180万美元。伊拉克买一架F-16的钱，都可以买20余架“彩虹”或30余架“翼龙”了。

▲被埃及军方相中的“翼龙-1D”无人机

操作员无需远渡重洋接受培训，在使用国国内就可以经过培训快速上手，平时保养维护也比娇贵的有人战机省事的多，与单价超过5500万美元的二手F-16 Block52相比，简直是“真香”。

▲伊拉克无人机操作员接受采访

制服上佩戴“彩虹-4”无人机部队徽章

不过，无人机虽然“真香”，正在某些国家地区承担着传统空军的重担，但正如前文所说，无人机的大规模普及也为国际局势带来了不确定性。

▲通过无人机可以有效侦查、打击目标

（电影《天空之眼》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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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球很多“泥腿子”武装组织都从各种渠道获得了各种无人机，甚至具备了制造简易无人机的能力，由此带来的战力提升，使部分地区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而微妙。

▲“哈马斯”武装公开展示的自制无人机

从近些年的报道中可以发现，活跃在也门的胡赛武装、与以色列处于长期冲突中的巴勒斯坦“哈马斯”武装、盘踞在叙利亚、伊拉克部分地区的极端武装等势力，都开始将无人机投入到与正规军队的作战中，大大增强了他们对地区局势的影响力。

可以想象，在不远的将来，配备精确打击武器的廉价无人机将在一些地区/国家扮演传统空军的角色，甚至取而代之；战争的代价断崖式降低，许多传统军事力量孱弱的势力都能够发动无人精确袭击。

▲巴勒斯坦武装的无人机，在以色列“梅卡瓦-4”

主战坦克上方投下炸弹

小国、穷国和民间组织都可以随时随地发动对大国、富国的“小微战争”，成为弱势一方对抗强势一方的非对称性手段。无人机与反制无人机之间的技术竞争，将变得更加激烈且丰富多彩。

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它正在颠覆传统作战，让小国家也可以反戈一击，挑战地区军事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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