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顾抗美援朝战争(654)齐宫岘之战

公众号:穿越新世纪风云录

(本文大多采用外军自己的回忆录)

齐宫岘不过是韩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在美国陆军1:250000战术地图上大致是坐标CS1773之处,不过有兴趣者只要翻开地图,很快就会注意到齐宫岘西北2公里处的另一个小镇,看到这,相信许多人就不会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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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临津江

1950年12月31日新年之夜,志愿军发起了第三次战役,联军设置的从临津江入海口沿江向东经杨口-麟蹄以南延伸到东海岸襄阳的设置的防线“B线”形同虚设,仅仅不到24小时就出现崩溃迹象,尤其是由韩1师设于5Y公路和11号公路之间的阵地,仅在战斗打响后13小时内就被39军116师突入纵深15公里。除此之外,东线的韩第3军团左翼和中部的韩2、5师也遭到了进攻,且攻击最为猛烈(注:在这个方向上,42军124师和66军协同创下志愿军在第三次战役最大胜利)。再加上第8集团军各部士气低落,无心战斗,李奇微在1951年1月1日中午只能作出一个损害士气又无可避免的决定:放弃B线,向后撤退。

按照李奇微的命令,西线的美1军和美9军将向被称为“汉城桥头堡”的非坚守的防线撤退。汉城桥头堡又向东延伸出一条经过杨平-洪川至东海岸的元浦里的战线,这条战线被命名为C线,而韩第3军团和第1军团则向这条战线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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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月2日,随着B线的崩溃,志愿军和朝军乘胜继续转入纵深发展阶段。在东豆川-汉城公路方向(以下称为33号公路),39军与于当天15时30分下令突破了临津江的116师当晚出发,抓住议政府之敌。116师以346团向议政府方向攻击前进,347团向釜谷里进攻,切断议政府至高阳退路,以堵击南逃之敌。

前文提到英29旅被部署到汉城桥头堡的东半部,米尔本最初给29旅的命令中包含了向北发起反击。可在北上之时,李奇微“看到(敌人)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向南进攻的箭头”,他当即亲自下令29旅放弃反攻,转而掉头进驻高阳以东一英里的防御阵地,这里的阵地原来是为韩1师预设的阵地,但后者“许多士兵拒绝作战。一支临时组建的工兵和后勤部队被派上前线,但他们同样失败了:这些部队对志愿军感到“莫名的恐惧”。第1师节节败退。患有疟疾的白善烨对他曾经可靠的部队崩溃感到非常痛心。”米尔本原先命令美25师和29旅这两支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但却被李奇微否决了,因为此等命令很可能导致坚守的部队被迂回歼灭,只能由李奇微本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决策。“任何友军部队都不能任由其被淹没和摧毁;任何被切断的部队都不会被放弃”

经过数周的挫折,我们终于与中国军队面对面。我无意让我们的旅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撤退,除非是为了配合整体行动。如果遇到敌人,你们要用尽所有手段将其击溃。只有在我的命令下才能让出阵地。——T.布罗迪准将(29旅战斗日志,1951年1月1日)

旅长布罗迪准将以阿尔斯特营和诺森伯兰营部署在一线,格洛斯特营在后方担任全旅的预备队。其中阿尔斯特营为左翼,部署在齐宫岘、仙游里、195.3高地、佛弥地一带,并能得到第8骠骑团的库珀上尉的坦克支援。库珀支队由第8骠骑团侦察排(reconnaissance troop,应该翻译成小队或者侦察连,不过考虑到第8骠骑团的中队就已经相当于连级规模了,这里故翻译成排)的6辆克伦威尔轻型坦克和第45野战炮兵团8辆充当机动观察哨观察的克伦威尔坦克组成,同时第7皇家坦克团C中队的一个丘吉尔坦克小队也在该地区机动。由于超重无法通过高阳地区的稻田和道路,英军只在汉江以南部署新式的百夫长坦克。诺森伯兰营为右翼,除去在后方保卫汉江大桥的W外全营部署在釜谷里地区。第170迫击炮连的4.2英寸化学迫击炮分队被拆开分别支援两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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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误把阿尔斯特营标在高阳了,见谅。该营实际应该在齐宫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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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威尔轻型坦克重为28吨,装备75毫米主炮和2挺Besa车载机枪。该型坦克最高时速为40英里/小时。尽管克伦威尔坦克的装甲较为薄弱只有75毫米,但其轻巧的特点使其相比于新式的百夫长坦克更适合在汉江以北的稻田和公路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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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日

29旅的部署并不是一条连续的防线,而是由一系列连级强点组成。阿尔斯特营与左侧的美军之间相隔一英里,而它本身与诺森伯兰营之间则相隔达两英里,而诺森伯兰营又与右侧的美24师部队相隔2英里。

釜谷里之战

在29旅的车辆驶入雪覆盖的稻田,士兵们跋涉着登上冰冷的山脊的几个小时后,116师347团于3日凌晨3时30分进至釜谷上里,他们面前的正好是诺森伯兰营。志愿军发现西南约两公里处的釜谷里方向有汽车发动声和灯光的闪亮,团即令部队停止前进。据116师师史记载:“经向当地居民了解,得知2日夜由议政府方向退下来英军约400余人,汽车30余辆,占领釜谷里学校及周围高地。”然而在1988年由军史编写办公室编写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三十九集团军军史——抗美援朝时期(征求意见稿)》却打了前者的脸,批评“由于三四七团没有很好地侦察敌情,仅据民称“该地有敌200余””。

347团侦察发现敌除占领过去构筑的零星工事和铁丝网外,未发现新构筑的工事和障碍。师参谋长薛剑强和李刚团长判定此敌系由议政府向汉城方向撤退之后卫部队,拂晓后即可能撤走,决心抓紧时机迅速发起攻击,力争在拂晓前将其歼灭。遂决定由团参谋长王如庸率前卫1营(欠2连)和3营7连(欠2排)迅速向釜谷里之敌发起攻击。令1营2连控制釜谷里东北高地,切断议政府至高阳之公路,堵截议政府逃敌。团指挥所设在釜谷里西北约700公尺处的无名高地,以化学迫击炮和81迫击炮各两门支援347团1营战斗。

按照116师师史的说法:

团参谋长王如庸迅速带领1营和7连跑步前进,向釜谷里守敌发起攻击。4时30分包围了该敌,并以迅猛的动作,毙敌300余人,俘敌60余人,击毁、击伤、缴获汽车、装甲车和坦克40余辆,余敌向西南木回里方向和正东高地逃窜。团即令三连随即向西跟踪追击,一连攻占学校以东及其东南高地。拂晓后,据守在学校以东及其东南高地之敌以猛烈火力向我疯狂射击。我翼侧遭到严重威胁,团遂令3营7连迅速攻占该高地。7连连长厉奋堂、指导员张鼎、副连长王凤江分别率一部兵力以迅猛的动作,相继夺占了正东及东南的三个高地,并全歼了守敌。与此同时,敌先我控制了右侧制高点日迎峰,对我形成严重威胁。团当即以3营九连对日迎峰进行两次攻击,与敌形成对峙。1营2连在对釜谷里以东郁岱里之敌进攻中,也与敌形成对峙。上午8时许,西南高阳方向敌人,在坦克引导和炮火掩护下,向釜谷里发起猛烈反击,妄图解救被围之敌。我7连依托临时占领的高地,顽强抗击敌之反扑。战至上午11时许,7连连续打退敌人三次反扑,阵地上连长、指导员相继牺牲,班以上干部大部伤亡,在抗击敌第四次反扑中,九大功臣、副连长王凤江不幸壮烈牺牲,团参谋长王如庸负伤。这时,7连司号员郑起自动代理指挥,继续英勇顽强抗击敌之猛烈进攻。在敌人三面火力压制下,他与战友们发扬我军英勇顽强、独立作战的精神,又连续击退敌人三次进攻。当敌人向我作最后一次反扑时,阵地上仅剩7人,弹药殆尽,待敌迫近山头时,他们把仅有的一根爆破筒和几枚手榴弹一齐投入敌群,机智灵活的司号员郑起,随即吹响了冲锋号,敌人闻声丧胆,此时已近黄昏,团主力发起总攻,援敌狼狈逃窜。该敌逃至高阳附近时,被我五十军截击,全部被歼。釜谷里战斗,切断了敌人由议政府至釜谷里和高阳至汉城的南逃之路,隔断了敌人的联系,消灭了溃逃之敌人。此次战斗,歼灭了英军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团大部,缴获该团绣有绿色老虎图案的团旗(此旗现保存在我国军事博物馆内)。战斗中,在三四七团指挥战斗的师参谋长薛剑强,不幸光荣牺牲。薛剑强同志系江苏涟水县人。1940年参加革命,历任班长、排长、营长、团长、师参谋长等职。该同志作风扎实,作战勇敢,指挥果断,是我师的优秀指挥员,他的牺牲是我师的重大损失。此次战斗,团政委任奇智负伤。

从这来看,347团表现出了东野主力师应有的强悍战斗力(347团本身也算116师的主力团),尤其是7连司号员郑起仅凭吹号声就将英军吓得闻风丧胆,方显英雄本色。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英军诺森伯兰营可能不知道自己“被全歼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1月2日诺森伯兰营抵达釜谷里后,以Y连占据280高地,X连驻守松湫洞(该村和釜谷里相距甚近)约50英尺高的低矮山丘;Z连驻守松湫洞东边的另一座山丘;支援连驻扎在村庄里;营指挥部位于X连和Z连南侧约1200码的地方,在217高地南坡脚下。从抵达战场开始,诺森伯兰营的官兵就开始加强防御工事,同时进行巡逻,347团侦察发现的“敌除占领过去构筑的零星工事和铁丝网外,未发现新构筑的工事和障碍”也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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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把116师和149师完全标反了,记住高阳方向的才是149师,釜谷里方向的才是116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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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347团1营的袭击确实达成了突然性,位于低处松湫洞支援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击溃,Y连位于山谷的补给队也被击溃,但他们守住了在280高地的阵地;X连和迫击炮分队也遭到了袭击。

由于负责操作电话交换机的通讯员被志愿军击毙,导致营部无法得知在松湫洞发生的事。一队医疗兵驾驶着吉普车和救护车赶去救助伤员,但几乎立刻遭到了来自机枪和村里学校操场上的志愿军的射击。医疗队员们从车上跳下来,顺着冰冻的沟渠爬到了X连阵地。子弹在迫击炮阵地周围乱飞,三人被当场爆头。

志愿军在控制了低洼地区后,开始向Z连在山上的阵地发起进攻,甚至在天亮后也不停止,然而却无法攻克英军的阵地,可能对应的就是“团当即以3营九连对日迎峰进行两次攻击,与敌形成对峙。1营2连在对釜谷里以东郁岱里之敌进攻中,也与敌形成对峙。”见诺森伯兰营陷入包围,位于包围圈外面的营长福斯特中校通过无线电向29旅旅部报告请求将正在保卫汉江大桥的W连还给他用来解围。这就是志愿军看到的“西南高阳方向敌人,在坦克引导和炮火掩护下,向釜谷里发起猛烈反击,妄图解救被围之敌”,为了打通山谷入口,W连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上刺刀。在第45炮兵团和第170迫击炮连和第7皇家坦克团的4辆丘吉尔坦克支援下

“14点15分,步兵最重要的命令下达了:“上刺刀!”士兵们跪下,拔出武器,将刺刀安装到枪口上。时机已到。戴着毛线帽、叼着一根大雪茄的米切尔少校吹响了他的哨子,下达了命令:“冲锋!”燧发枪兵们怒吼着,咆哮着,成排地冲进了山谷。那天看到冲锋的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比蒂军士在X连附近的迫击炮阵地中,从黎明起便一直在狙击手的火力下蹲伏。他发现了一道突然的闪光:冬日阳光照射在刺刀上。燧发枪兵贝利斯从他的迫击炮坑边缘瞥见了动静,冒险从防壁上探出头,一时愣住了。“一长排士兵带着刺刀,子弹在他们前方四溅,”他说。“真是难以置信的场面!”迫击炮坑中响起了欢呼声。“我们大喊,‘加油,伙计们!伟大的英国自豪和勇气!’”这位诺曼底登陆的老兵回忆道。“我在二战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W连一边冲锋,一边开火。一些士兵在行进中射击,另一些则停下来跪地开火。坦克火力摧毁了掩护道路交叉口和村庄房屋的中国机枪阵地。汤普森下士大喊让他的班保持分散,别从他身后开火。他的紧张感已消失,在这场狂野的冲锋中,他感受不到恐惧;相反,他全神贯注于控制手下士兵,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完全的意识状态。他不敢相信地看到通信兵博特姆利在四次迫击炮爆炸中间穿梭,毫发无损。他继续跑着讲着无线电话。汤普森的排长被迫击炮弹片击中,脚部严重受伤。“继续前进,把我们的兄弟带回来!”他在被抬走时喊道。突然,汤普森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他被爆炸带起的泥土和冰块打昏了。大多数士兵没有戴钢盔,而是戴着贝雷帽或毛线帽。他只昏迷了几秒钟,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周围是倒在冰冻稻田中的中国士兵尸体和伤兵。W连的冲锋线在他们冲入村庄后已经分散开来。士兵们成对或成班地清理建筑物。战斗现在变成了近距离的零星战斗。武器发展的历史就是不断延伸杀戮距离的历史:从刀到剑,从矛到箭,从火枪到大炮,再到弹道导弹。发射火箭,甚至扣动扳机,都可能显得冷漠。但刺刀战斗却不能。近距离搏斗需要钢铁般的神经;将尖锐的武器刺入另一人的内脏,扭动它,然后近距离观察对方的痛苦反应——这使得刺刀战斗极具创伤性。山谷中的战斗现在已经变成了肉搏对肉搏、点对点的较量。尽管大多数人对这种原始的近战充满恐惧,数名中国士兵和一名乔迪(Geordies,指来自英国东北部、特别是纽卡斯尔地区的人)士兵仍被刺刀击杀。一人与一名中国士兵在几辆车之间展开刺刀对决。距离太近,动作太快,燧发枪兵的战友无法开火救他。在混乱中,汤普森和他的战友泰德·肖特豪斯遇到了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国士兵,他似乎被吓呆了——“也许他的神经崩溃了;也可能是坦克火力吓坏了他”。肖特豪斯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动起来。燧发枪兵们与敌军近在咫尺,根本无法俘虏对方。他们用枪口示意他向营指挥部方向走去。两人继续向村庄进发。三名炮兵从一间房子里冲了出来;他们之前被志愿军俘虏,而那名胡子拉碴的敌军正是他们刚刚俘虏的士兵之一。后来发现,那名胡子敌军在返回后方途中被击毙。迫击炮军士比蒂对米切尔的表现感到赞赏,米切尔在混乱中镇定自若地指挥进攻。W连指挥官在战场上显得尤为突出,他通过坦克后部的电话向坦克发出火力命令。甚至连军官们都对他的冷静感到钦佩。尽管周围枪声依旧,少校还是临时召开了一次“作战小组”会议。一名燧发枪兵就在几码外被狙击,随即一名医护兵冲上去,军官们都盯着这名士兵发呆。“请注意听我说!”米切尔厉声道。他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注意,并下达了确保村庄安全的命令。”

最终到16:00时,W连成功清理了山口救出被围的营主力,而不是像116师宣称的那样被军号声吓得狼狈逃跑。他们宣称毙敌200人,虽然是估计,但是考虑到“当敌人向我作最后一次反扑时,(7连)阵地上仅剩7人”,确实能看出这场刺刀血战之激烈。在1950年11月初的上扬五里战斗中,117师就在英联邦军那里领教了刺刀的威力,现在轮到116师了。

在釜谷里战斗中,诺森伯兰营的伤亡可谓是微乎其微,仅仅是18人阵亡(包括支援连连长米尔沃德少校)、45人负伤、3人失踪。116师是怎么编出“全歼守敌”、“毙敌300”、“吹号声吓跑敌军”的,不得而知了。至于为什么信英军说的不信116师说的,原因很简单,一是英军最后确确实实活命了下来;二是吴信泉在1951年9月的《入朝作战基本总结》中将釜谷里一战列为负面案例,原因是:

“军令116师执行这一任务,前指估计议政府之敌可能死守,也可能逃跑,如敌不跑、两师(指116师和友邻38军的一个师)就断敌退路,积极抓住敌人,等待主力赶到消灭敌人,由于该师对这一意图体会不够,而错误的将主力放在议政府正面。没有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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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如果真如116师所说那般,那么釜谷里之战在吴信泉那里就不会成为负面战例了。

然而比起诺森伯兰营的轻松脱身,一旁的阿尔斯特营的经历可以说艰辛万分。先回顾一下,志愿军在西线共投入50、39、40、38军,其中50军由于1月1日2时由石茅洞至高浪浦里在39军协同下渡过临津江。1月2日,当李奇微命令第军和第9军撤往汉城桥头堡时,50军也和友军一样转入战役追击,目标指向汉城。149师446团和445团1营的动作最为迅速,仅仅是1月3日凌晨2时446团和师侦察连就追击到高阳以北的碧蹄里,并遭遇了美27团K连的前沿部队(志愿军记载为35团,阿尔斯特营记载是高阳方向的35团E连前哨传来枪声,实际上高阳方向的是27团K连)。志愿军一边以师侦察连发起冲击,一边以446团1营向侧后迂回。美军没有作什么抵抗就在0255时撤退了。随着志愿军后续部队的跟进,美27团1营和2营于1月3日0805时放弃设置的前哨线并经过35团的阵地后撤。

在驱逐了美军后,446团乘胜向高阳东南仙游里、195.3高地方向搜索前进于凌晨5时许又与英军阿尔斯特营掩护分队遭遇,这个时间段正好是诺森伯兰营遭到116师袭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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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特营各步兵连在齐宫岘周围的高地,其中B连和D连即位于齐宫岘西山,B连占据的正是195.3高地

英军A连发现阵地前出现“模糊的人影”,阿尔斯特营当即对着黑暗开火。警惕的英军于6时45分派出了两支巡逻队,以探察B连阵地(195.3高地)前方的情况。由4排排长摩尔中尉巡逻队在行进了400码后返回,确信志愿军就在附近。而另外一支由布鲁福德.戴维斯中尉带领的6人巡逻队在出发后进入观察死角,很快就杳无音信了,实际上他们全部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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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195.3高地

然而B连没有时间关心巡逻队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他们发现一群士兵举着白旗来到他们阵地前,他们喊着英文:“我们是韩国人,我们投降!”考虑到这几天陆陆续续有韩军溃兵向南逃亡,摩尔中尉不清楚这些人到底韩1师的溃兵还是难民,还是中国人和朝鲜人。当他上前接头时,对方露出了真面目,原来他们正是446团1营所伪装的。双方先是同时劝对方投降。然后又同时开火,不过谁也没打中谁。446团1营将英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夺取了195.3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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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D连也与志愿军交上了火。连长加菲金少校和本森中尉在战斗一开始便负伤。第12排打退了一次进攻,但第11排却从三个方向遭到了攻击,进攻中的志愿军利用散布在周围的灌木作为掩护,使得英军难以看清敌人。这群被英军称为“一群醉酒的暴徒”的志愿军狠狠的击溃了11排。在B连方向,英军一名下士试图重新集结部队并发起刺刀冲锋夺回阵地,然而尴尬的是士兵们的手榴弹引信在这时候拉不来,不出所料,在几分钟后英军第4排仍再次被赶下195高地。英军记载:“到目前为止,116师的中国士兵似乎占了上风。”只不过他们搞错了,对面的并不是116师而是50军149师的部队,真正的116师此时正在釜谷里被诺森伯兰营的刺刀冲锋打的落花流水。

阿尔斯特营代营长布莱克少校作为一名参加过阿纳姆战役的老兵,反应极为迅速,他当即命令所有可以的力量参与反击,B连和D连未被击溃的部队则死守阵地,同时集中所有火力对195.3高地进行火力覆盖,第45炮兵团、170迫击炮连、库珀支队的坦克以及阿尔斯特营自己的3英寸迫击炮火力全开。

随后阿尔斯特营的战斗巡逻队和B连一起参与对失地的反击。尤其是战斗巡逻队呼叫来了四架美军的F-80流星战斗机,这些飞机在英军面前仅30码处投掷凝固汽油弹,打击效果极佳。至11时,据守195.3高地的446团1营1连因为英军炮火猛烈,伤亡较大,奉命转移到158东无名高地继续阻击英军。13时15分,英军B连重新进入195.3高地。在这次战斗中,阿尔斯特营共4人阵亡,12人负伤,6人失踪(全部来自戴维斯中尉巡逻队的那六人)。

不过尽管只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却让阿尔斯特营的官兵感到士气大涨,因为他们“成功击退了这支曾使联军仓皇撤退的可怕大军”。

东线的威胁

回看高层方面。西线方向,在1月2日-3日夜间,38、39、40、50军接连对联军在汉城桥头堡发起进攻,虽然这些进攻称不上什么“压制性”,志愿军也未对桥头堡进行任何“持久的渗透”,但联军却背负着大量非战斗因素造成的压力:7.5万官兵和装备等着运过汉江,同时如何疏散汉城地区的国家、省和地方政府官员、外国使馆人员也是个问题。由于桥梁适量有限,渡河工作变得异常复杂,在过去几天内,所有永久性的桥梁都被摧毁,没有一座得到修复。此时第1军身后的汉江上只有两座工兵架设的桥梁:“一座50吨级的M4-M4A2混合浮桥和一座50吨级的铁路桥;第9军身后只有一座50吨级的M2浮桥。更不要提如潮水般的难民了,只有5座浮动人行桥可供难民南逃,这不由得让人想到1950年6月28日大撤退韩国总参谋长蔡秉德下令炸毁汉江大桥时的悲惨景象。好在汉江冰面足够坚硬,虽然无法承载车辆,但足以使行人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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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李奇微决定起到很大影响的在于东线,此时东线战况更是乱作一团。东线的朝军正企图夺取原州这一铁路和道路中心,而在原州至丹阳的29号公路路段以南,强大的游击队活跃至极,企图切断联军的后路,在李奇微看来,朝军在东线的进攻是精心策划的,目的配合志愿军在西线的进攻。而第10军、韩第3、1军团能否建立在东线建立起有效的防线,目前仍是未知数。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少将报告,韩5师和8师目前失去联系,韩2师有两个团仍被包围,第三个团目前缩编成一个营的规模;李亨根准将的第3军团也未能占领C线的任何部分,韩7师目前仍在原州以北,韩9师在C线以北陷入混战;第1军团原本应该将其麾下的第3师部署到首都师团附近的山区,但该师现在却在洪川地区,距离目的地甚远。

考虑到朝军在东线的明显意图以及已经取得的战果、后续可能投入部队的规模以及东线联军的混乱,李奇微对能否守住东部的C线感到绝望,他的作战参谋甚至认为再建立起一条D线都困难,“西线联军面临越来越大的纵深包围威胁,一旦原州失守,这一威胁就将变成危险。”同时66军已经占领了加平,从地图看有可能切断1号公路。

综上所述,李奇微在1月3日午后下令第1军和第9军撤出汉城桥头堡,并随时待命进一步撤回后方的D线。美第1军军长米尔本于1月3日命令25师27团在汉城西北殿后掩护全军撤回汉城,而27团也是所有联军离开汉城的最后一支部队,29旅则交由美25师指挥。

“欢乐谷”

1月3日16时,美第1军各部开始撤退,美25师的24团和35团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轻松经过27团的阵地撤退,并在次日1时抵达汉江以南。诺森伯兰营于17时30分接到撤退命令,然而阿尔斯特营却在18时30分才接到命令,晚了足足一个小时。尽管担任殿后任务的是美27团,但阿尔斯特营才是最后撤退的部队。阿尔斯特营的战斗巡逻队副队长麦科德中尉气愤的痛骂友军:“他们(诺森伯兰营)走得像打雷一样快,美军一撤退,他们就拼命逃走!”

当联军各部开始撤退时,志愿军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前出到高阳附近的149师师长金振中于1951年1月3日17时召集各团团⻓部署了夜间歼敌的具体作战任务,他根据侦察获得的敌情及地形情况,命令445团沿木岩里、唐清里向195.3高地攻击前进;446团向上山、越川方向攻击前进,抢占附近要点,断敌退路;447团师第二梯队,在大慈山、霍山里隐蔽待命,师指挥所前出到高阳附近。在19时30分。445团分别率先穿插到仙游里南127高地,第1营直插佛弥地、三下里,准备截击英军。446团2营也同时插到佛弥地,占领有利地形,另外两个营也在南至梧琴里以东高地,北至佛弥地、三下里近2平方公里地区内展开。

在被围英军中,库珀队长请求他的坦克部队先行撤退,因为在黑暗中操作坦克十分困难;而且,冰封的山谷小道坚硬光滑,像打磨过的铁一样。 但他的请求被拒绝了,因为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可能会惊动志愿军,导致被围的部队行踪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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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阿尔斯特营以B连将打头阵,徒步撤离,随后是营部和载有口粮和弹药的吉普车和卡车,然后是C、D、A连、支援连和4.2英寸迫炮分队。库珀支队将担任机动后卫,同时装备了3英寸迫击炮和牛津装甲运兵车的英军战斗巡逻队将在齐宫岘以北设立一支警戒队,掩护全营的撤退,尽可能多地发射弹药,吸引志愿军的注意力,然后在23:20与库珀支队一起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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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1946年推出的牛津装甲车虽然是应对重型反坦克炮和其他武器的拖曳需求而生,但其在朝鲜战争中通常被英军用于火力支援,由此得名称为“布伦”车。

这是一个寒冷、没有月光的夜晚,寒风吹过山谷。B连顺利脱离了他们的阵地,悄无声息地进入漆黑的山谷。接着是车辆,沿着冰封的小道以步行的速度滑行。旁边是一队紧张但又尽可能保持安静的士兵,他们手持步枪在雪地里行进。在后方,战斗巡逻队向所有可疑的志愿军集中区开火,伪造英军大部队还在坚守的假象。

英军的前锋部队非常幸运,没有遭到任何阻击。B连顺利通过山谷和美军的一个黑人运输分队汇合,

然而在大约21:30左右,英军的好运消失了。一架美军改装的C47“萤火虫”投下了照明弹,这本来是夜间引导飞机轰炸的标准流程,英军却指责美军照明弹暴露了正在撤退的阿尔斯特营的位置。照明弹在漆黑的天空中燃烧着白光,悬挂在空中,雪和冰面反射着它们耀眼的光芒。整个山谷被照亮,撤退的士兵和车辆的轮廓在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显眼。此情此景,英军战斗巡逻队倒吸一口凉气,。指挥所的军官们紧急呼叫停止投放照明弹,却没有得到回应,很快在佛弥地、三下里周围山谷的志愿军发现了逃亡的英军。他们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将机枪和迫击炮对准了山谷中的队伍。很快,火力爆发了。迫击炮闪光,绿色曳光弹划过天空,击中山谷。阿尔斯特营仿佛置身于射击场。接着传来了令人恐惧的喇叭声:志愿军发起了冲锋!成群的黑影从山坡上奔下,英军下士法瑞尔在战斗中与D连的其他士兵失散了。当志愿军从山上冲下来时,他趴在地上躲避掩护,一个志愿军甚至直接从他背上踩了过去。。“中国人不会停下脚步来杀你,”法瑞尔说,“他们继续向前冲,你还得再与他们交战!”他听到附近有呻吟声,发现了丢失武器且头部受伤的沃克中士。法瑞尔扶起他,两人继续前进。一辆工兵卡车经过,载上了他们,带他们离开了战场。

四吨卡车司机、军士汤米·斯特金认为营队“像是被人逮了个正着”:他看到四周的士兵倒下,有些被击中,有些趴在地上还击。子弹击打在卡车车身上。他在没有车灯的情况下驾驶,尽量无视四周的射击——他曾在意大利战斗过,但这次自动火力的密集程度让他感到震惊——他努力集中注意力,专注于前方冰冷的道路。他最终成功撤离了。

战斗爆发时,库珀支队的燃料和弹药卡车上的士兵跳了下来。第8骠骑团的道灵中尉命令手下重新登车,穿过爆炸的迫击炮弹和飞驰的曳光弹。两辆卡车抛锚,英军迅速拔掉了油底壳塞并发动引擎。道灵担心后方的坦克,立刻通过无线电联系了库珀队长。库珀队长简短地回答:“情况非常糟糕!”然后无线电中断。几分钟后,道灵通过无线电频率听到了一些外国语言。

在坦克附近,志愿军将炸药绑在杆上,用来攻击坦克的悬挂装置,并破坏坦克履带。其他志愿军更是直接将英军从卡车上拖下来。库珀支队的主力坦克(由亚历山大中尉指挥),沿着冰封的小溪滑动,避开燃烧的车辆,用75毫米主炮和机枪还击志愿军的迫击炮和机枪。志愿军聪明的点燃了干草堆,将战场照的一清二楚。亚历山大中尉的坦克最终抵达了佛弥地,那里已经起火,但坦克强行冲了过去,随后偏离了道路,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当亚历山大再次探出头查看情况时,一枚迫击炮弹当场将他炸死。幸存者打开舱门,逃向黑暗的山丘。在后面,库珀队长的坦克履带被炸毁,乘员也不得不弃车逃亡。此时他们身后有20名志愿军。库珀和他的军士法莫尔沿着一条沟渠逃跑,再也没有出现过。

克里斯托弗是库珀支队中一名坦克炮炮手,他被一名军官叫下坦克。就在他下车时,这名军官被近距离的子弹击中重伤,很快一阵自动火力也射中克里斯托弗的大腿。坦克不顾他而逃,留下克里斯托弗在原地还击,他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然后抓住一辆路过的克伦威尔坦克上的口粮箱,随坦克被拖行。突然一颗手榴弹爆炸,弹片击中了克里斯托弗的脸和腿,他滚进了一条沟里。当他爬过被遗弃的侦察车和装甲车,发现四周都是英军的尸体,很快,他手臂在此中枪,为了活命只能闭上眼睛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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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英军抛弃的克伦威尔坦克

山谷中的屠杀还在继续,然而得知一切的29旅旅长布罗迪准将却置之不理。1月4日凌晨1点过后不久,在后方的美27团团部,美27团团长米凯利斯上校主动提出让他的狼狗团派出两个营,救出被围的友军。从入朝参战以来,镇东里、灵山、保龄球道、南江,这些是整个朝鲜战争中美军面临的最绝望的时刻,无一不是27团的紧急救火才解救了岌岌可危的战局,米凯利斯早就习惯了在这种逆风的绝境中作战,更何况现在局势根本没有当初打朝鲜人那样的绝望。然而,布罗迪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认为在狭窄的区域内增加更多士兵只会加剧混乱,给志愿军提供更多的攻击目标。他说,幸存的阿尔斯特营士兵“必须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毫无疑问,这些英军士兵已经被抛弃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的指挥官所抛弃。

在混乱的山谷中,英军甚至在黑暗中自相残杀起来。当后方的战斗巡逻队向库珀支队靠拢时,遭到了一辆坦克的集火射击。麦科德副队长急忙爬向克伦威尔坦克,拿起车后部的电话大喊:“停止射击!”然而,电话已经坏了。于是他爬上坦克车身,用力敲打炮塔,大声叫骂着——“用了一些非常军人的语言”——让炮手停止射击。坦克遵命停火了,但惨剧已经发生,一具尸体直接被削掉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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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英军抛弃的克伦威尔坦克

作为后卫的库珀支队在和战斗巡逻队汇合后启程,他们的运输车和卡车在冰封的道路上打滑。照明弹从黑暗中嗡嗡作响的飞机上洒落,照亮了这场噩梦般的场景。他们行进得太慢了,步兵们弃车徒步突围。他们的逃亡变成了个人版的牛仔与印第安人游戏:小股部队在幽灵般的白光中枪口对枪口作战。麦科德和机枪排指挥官亚瑟·麦卡勒姆中尉在燃烧的卡车一侧陷入了一场火战,而另一侧则是中国士兵。麦卡勒姆被手榴弹碎片炸伤,而躲在轮胎后面的麦科德则毫发无损。那晚,许多士兵发现,近距离接触时,中国士兵的动作异常缓慢,仿佛被药物麻痹了一般。步兵们多次抢占先机,率先开火。

志愿军运用了他们最擅长的战术——从侧翼进攻,并在后方设置阻击位置。在山谷下方的铁路桥下,中国人设下了一处伏击点,一挺机枪藏在一块巨石后面。这个障碍就像是堵住排水口的塞子一样,阻挡了步兵们的前进。越来越多的绝望士兵聚集起来。速度和暴力是唯一的解决办法。麦科德和坎贝尔中士赶到现场后,简单商议了一下,向前推进。他们先是投掷了一轮手榴弹,手榴弹爆炸后,身材高大的麦科德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挺轻机枪”,一边腰射一边冲向志愿军的阵地,成功将这挺机枪熄火,这位后方的步兵们打开了逃生之路,他们再次继续前进。又一个路障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就是早已被446团和445团1营所占领的佛弥地村。士兵们在佛弥地前聚集。此时整个村庄熊熊燃烧,曳光弹在队伍附近交错飞行并四处弹跳。

阿尔斯特营现在大部分战斗已经失去了指挥。阿尔斯特营支援连连长约翰.肖少校是一名干练的职业军人,在二战中曾在南斯拉夫与游击队并肩作战。此时他站了出来,指挥着一支由60到80名士兵组成的临时队伍以及库珀支队的最后一辆坦克,向佛弥地发动了突袭。这些冲锋的士兵一边向前射击,一边冲入燃烧的村庄,闯入了前方的稻田。而肖依据他在特种部队的经验,他认识到从山口的主干道撤退肯定会遭到又一次伏击,所以他带队绕道山区。

在南方的汉江渡口处,场面一片混乱。紧张的工兵们准备炸毁桥梁,然而刚杀出重围的道灵中尉让美军工兵等待库珀支队,然而他们永远得不到了,因为库珀支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肖和阿尔斯特营的一部分人带着伤员艰难地穿过冰冷的山丘。在远处,他们能看到燃烧的汉城发出的光芒;这座即将陨落的城市成为了他们有用的方向标。黎明时分,队伍到达了主干道,一挺机枪响了起来。猜测这是美军,坎贝尔中士向前走去,说服了机枪手停止射击。坎贝尔猜对了。这是一支小规模的美军后卫部队,他们“非常激动”地挥手示意步兵们登上两辆运输车,英军随后渡过汉江,然后麻木的看着由美军工兵和英军工兵组成的第55野战中队准备炸毁桥梁。

早些时候,工兵少校托尼·杨格曾驱车穿过寂静、满目疮痍的汉城。司机被这座空无一人的鬼城吓得魂不守舍。如今,在汉江的南岸,这位经验丰富的工兵在简短的商议中注意到了肖脸上因战斗而显露的疲惫。天已经亮了。空袭正在猛烈轰炸汉城及其北岸,扫射和投掷凝固汽油弹不断进行着。随着所有部队都撤到了汉江以南,杨格开始着手摧毁桥梁。最后一座被炸毁的是一座设在混凝土桥墩上的巨大铁铁路桥。三千磅高性能炸药被安置在桥梁周围,但此时,一列从汉城出发的最后一趟列车正沿着桥南的轨道缓慢爬行,车厢上和车顶上挤满了难民。火车头燃料不足,无法加速。杨格担心爆炸的碎片会伤及乘客,但他劝说这些韩国人在爆破期间离开火车的请求遭到了忽视:没有人敢放弃自己的位置。他别无选择,只能在火车附近引爆桥梁。

引爆装置按下后,巨大的爆炸声回荡开来。桥梁被一团巨大的砖尘云覆盖,尘土散开,笼罩了冰封的河面;大块的砖石砸向河岸。烟雾散去,桥梁已不复存在。挤满火车的数百名难民竟奇迹般地毫发无损。突然,人们从车厢里蜂拥而出,向杨格冲去,他以为这些人要攻击他,因为他摧毁了一件国家宝藏。但相反,这群人想要握他的手:这位英国少校炸断了志愿军的追击路线。

战斗结束了,但对少数被困在汉江北岸的幸存者来说,苦难还在继续。上文提到库珀支队的炮手克里斯托弗,三次负伤后装死躺在车辆残骸中,当志愿军士兵搜查他和其他尸体寻找战利品时,他保持不动。志愿军踢了他几脚便离开了。敌随后,克里斯托弗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向山里。几名受伤的步兵与他汇合,英军发现中国人打扫战场并不彻底。一架美军侦察机发现了他们,投下了方向指示。克里斯托弗和一位同伴艰难地走了大约半英里后,一架冒着狙击手火力的美军直升机降落,接走了这两名伤痕累累的士兵。他们向飞行员指明了另外三名伤员所在的位置。一架第二次救援直升机迅速赶到,降落并将他们安全带走。

最终到1月4日凌晨3时30分,阿尔斯特营最后的一批幸存者通过了美27团的阵地,后者在坚守到5时撤退。 阿尔斯特营在清点人数时,发现有208人失踪,随着不断有幸存者归队,这个数字下降到157人。此外,第8骠骑团有23人阵亡,第45炮兵团20人阵亡。1950年,英军一个步兵营编制为38名军官和945名其他官兵,由于伤病、轮换、调职和休假等原因,很少有营能超过750人。这个损失对于阿尔斯特营显然是伤筋动骨的。更不要提代营长布拉克少校和库珀队长同时阵亡,库珀支队的14辆克伦威尔坦克全军覆没,更别提损失数量未知的牛津装甲运兵车了。 此外美军第9野战炮兵营也损失了4辆155毫米M40自行榴弹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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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非常有意思的照片,在欢乐谷一战后,朝军从志愿军手中接手了这辆缴获的克伦威尔坦克

对于这个不堪回首的惨败,阿尔斯特营则称为齐宫岘之战,这也是本文标题的由来。然而此战最为流传的名称却充满了英国式的讽刺:“欢乐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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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欢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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