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依旧》——记北京沙窝小学六年级五班五十五载后师生重逢
晨光漫过老校舍的砖墙,将槐树的影子揉碎在窗棂上。四月的风裹着槐香,轻轻推开礼堂的门,拂过一群白发苍苍的“少年”。柴萍老师站在台前,手捧泛黄的花名册,指尖触到“六年级五班”几个字时,忽然有泪坠入纸页的褶皱。
五十五年的光阴,竟像一场未醒的课间梦。有人记得她总爱穿浅蓝的的确良衬衫,板书时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有人模仿她当年踮脚擦黑板的模样,惹得满堂笑声里浮起旧日的光晕,何云清从新疆赶来,军装换成了唐装,却仍像当年那个偷摘槐花被罚站的男孩,将一捧新摘的槐枝递到老师手中:“您说槐香能存十年,您闻,它还在呢。”
礼堂的长椅上,皱纹与皱纹相偎。靳春萍翻出珍藏的作文本,稚嫩的笔迹写着《我的理想》,柴老师用红笔勾画:“愿做一株蒲公英,把知识的种子撒向远方。”如今她已是退休教师,三代学生站在她身后,像蒲公英绵延的绒羽。吴金光拄着拐杖,却在唱起《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时挺直了脊梁,歌声惊起窗外一群白鸽,翅膀掠过锈迹斑斑的铜钟。
柴老师的手抚过每一张不再年轻的脸庞,触到岁月凿刻的沟壑,却触不到旧时光的尘埃。有人说起饥荒年代她偷偷塞进书包的粮票,有人提起运动时期她将课本藏在砖缝里的秘密。记忆如同教室后墙的爬山虎,越沧桑,越苍翠。当年躲在角落默不作声的田红,如今握着老师的手絮絮讲述:如何循着老校友录的线索,如何在社区档案里翻找,如何在某个雨夜拨通那个颤抖的号码……
斜阳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像把五十五年抻成一条缀满槐花的绸带。合影时,众人簇拥着柴老师坐在中央,快门按下的刹那,后排忽然有人举起当年的木质班牌——漆色斑驳的“六年级五班”在暮色中熠熠生辉。风过处,槐香如海,淹没所有缺席的岁月与未言的牵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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