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年前,宋朝是如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
编者按
宋朝不仅是传统中国文化教育发展上的高峰,也是商业贸易、技术创新的巅峰。与大多数学者善于从政治史、人物史切入宋代研究不同,长期从事经济新闻报道和评论工作的陈季冰先生,在其新出的著作《逝去的盛景》中,增加了对宋代技术应用、商业文明的解读,包括在制度-技术层面思考宋代在中国历史中的分量。为此,赛格大道专访了陈季冰先生,请他介绍和解读宋代的技术、财政和商贸。
陈季冰,毕业于同济大学机械工程学院、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曾任《东方早报》副总编辑、腾讯·大家专栏作者,也是新媒体公号“冰川思想库”主要创始人。著有《下一站:中国》、《逝去的盛景》等
没有大规模应用,就没有“四大发明”
赛格大道:首先恭喜您的新书《逝去的盛景——宋朝商业文明的兴盛与落幕》出版上市。正好我们可以从宋代图书行业的发展出发,请您谈谈宋代图书行业的情况?
陈季冰:李约瑟在《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史》里,有过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他的大意是,一说起中国古代的科技发明,大家都会觉得,这些科技发明几乎都集中在宋代。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科技发明真的都出现在宋代,但是这里面有两条有重要的原因,给人以这样的印象:
第一,古代大量的发明,比如最典型的以四大发明来说,都不是在宋代发明的,但都是在宋代得到了大规模的商业化应用。纸张是四大发明在宋代以前用得最普及的发明,但到了宋代,质量才有大幅度的提升;火药从唐朝开始有少量应用,比如绑在弓箭上射向敌人,宋代开始大规模应用于战争;印刷术现在普遍认为是唐朝发明的,但唐代只出现寺庙佛经使用印刷术,朝廷官方的资料档案都还是手抄,别说商用了。所以,图书市场的确是从宋朝开始的,基本要到北宋中叶开始有大量的书市出现,书店、书院发挥了关键作用。
像指南针,在宋以前就更没有得到过应用。汉唐军队打仗打得那么远的地方,要北上蒙古草原,深入中亚,甚至到西亚高原地带,应该非常需要指南针这,但实际上都没有记载。到了宋代市舶贸易,开始有了大量商业应用于航海的记载。
第二,因为造纸术、印刷术在宋代被广泛应用,形成了繁荣的图书市场,导致这些科技发明被大规模、详细地记录下来。而在宋代以前,对科技发明的记录都是零星的、手抄的。因为印刷术得到大规模应用,所以宋代留下的文献比宋代以前的3000年里所有的文献加起来还要多。
这两条因素共同促成了后人的一种观感:似乎中国古代的大多数伟大科技创造都是发生在宋代。
赛格大道:这听起来有点像2000年左右中国进入互联网时代,原来1000年前的中国,也进入了当时的信息高速公路。
陈季冰:对,我在书里提出一种说法,人类文明如果从信息的记录和传播来说,其实经历了几个很重要的节点:第一个是口口相传的阶段,这个阶段是最漫长的;几千年前开始陆续进入文字历史,但这个阶段的文字肯定是手抄的;又过了几千年,宋代之后世界才进入了“印刷时代”;到了近现代,我们又进入了“电子时代”,包括广播、电视、传真等等;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叫“数字时代”,从20世纪后期才开始。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文字代替口口相传是一次意义最大的革命,因为口口相传是记录不了多少东西的,而且极不准确,文字代替是意义最重大的革命。印刷代替手抄可能是意义其次的革命。电子时代和数字时代怎么来评价,或者说它所谓的对于人类文明记录和传播的意义、功效怎么来评价,怎么来和文字以及印刷时代来比较,我觉得现在还很难说。
赛格大道:我们教科书里讲,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但您在书里对毕昇的评价并不高,为什么呢?
陈季冰:整个宋代关于毕昇的记录,我只看到沈括的《梦溪笔谈》里面有一段,记录得很详细,以至于我们现在按照沈括的描述,可以复原出一套活字印刷。但如果仔细梳理历史,就会发现一直到清朝末年,活字印刷依然用得非常少,中国印刷的主流依然是雕版印刷。
1979年上海古籍书店出版的宋朝雕版印行的法典
宋以后印刷技术的进步,主要体现为雕版本身的进步,比如说铜版代替木版,字迹会更清晰,雕版也可以保存更久。现在最早的铜板印刷版面在朝鲜,当然肯定是从中国传过去的,而晚清之后的现代印刷术,中国是从欧洲引进的,不是后人接续当年毕昇的成果自己发明出来的。
赛格大道:所以在您看来,一项发明或技术的应用规模比发明更加重要吗?
陈季冰:我只能说大规模应用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东汉蔡伦发明的造纸术,这离宋朝其实已经过去了差不多1000年。但是,宋朝的纸张质量比之前的进步了很多,有人甚至认为宋纸比清朝、明朝制造的纸张质量更好。
除了纸张质量本身,更值得讨论的是,纸张的功能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现在我们中国人养成了祭祀的时候烧纸钱的习惯,其实就是在五代到宋朝期间形成的。因为这期间纸张得到了大规模的应用,纸张被大量制造,不再是一种很珍贵和稀缺的东西,并且印刷技术高超,上面印各种钱的图案什么都做得很逼真。
宋代还第一次出现了纸币这种东西,而纸币这种东西既需要有高质量纸张的制造技术,又需要有高质量的印刷技术,包括水印这样的防伪技术,这些在宋代都做到了。由此我可以说明,当一项发明技术开始被大规模应用后,他所产生的经济社会效应的出人意料的,也才真正对历史形成了影响。
依托高度繁荣商业,宋代财政收入井喷
赛格大道:宋代商业发达,您在书里提到一个职业叫做“牙侩”,其实就是各行各业的经纪人。我理解,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朝代,消费行业越发达,老百姓的日子往往越舒服,反过来,如果说军工产业越发达,比如注重兵器制造、马匹圈养,普通人的日子反而不是很好过。我想请您介绍一下,宋代工商业到底繁荣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陈季冰:我先说说“牙侩”。在我们现代生活当中,经纪人或者说中介这个概念显得比较窄,而在宋代却比较宽泛,类似于那种,但凡他不直接生产某些东西,也不卖某些东西,而是帮着传导一些信息或者帮着解决一些问题的,都可以算作是牙侩。
按照宋代的标准,现在的股票交易员,帮你打官司的律师,帮你做审计、会计工作的人,都可以算是牙侩。而且在东京和临安这样的超级大都市里面,尤其是南宋的大都市里面,做牙侩这类工作的人,妇女占比很高,所以牙侩里有个专门的词叫“牙嫂”。我理解这可能和女性相对来说更柔和一点,更善于沟通有关系,毕竟经纪人工作需要通过说服沟通去撮合促成生意。
赛格大道:女性能够从家庭解放出来去介入到社会生产,这在传统中国社会非常难得的,原因是什么呢?
陈季冰:最重要的还是城市化,宋代的城市化率在22%左右。和今天一样,女性生活在城市里面,一定比乡村里面要有机会。我在书里也提到宋代女性受教育比较多、比例相当高,甚至有些专门的书院是收女生的。因为女性要到社会上去工作,就要稍微识点字,你如果大字一个都不认识,你不可能胜任这些工作的。
所以很多妇女在书院里受教育,并不是为了像李清照一样学习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只是为了识几个字,可以到外面去打工挣钱。
至于你说的繁荣的工商服务业,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有几点:第一、中国工商业从传统的农村经济或者农业经济里面脱离出来,变成一个专门的产业是从唐朝开始的,但宋朝是真正形成了这样一个专门的产业,包括朝廷的管理、税收都和以前不一样。比如我是个农民,我的老婆织一点布,去卖一点补贴家用,我交税的时候也可以交一点布,这和真正的专业化工商化织布厂完全两码事。
第二,除了产生了专业化的工商业之外,宋代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票据交易,类似于像期货这样的金融市场。宋代最主要的票据是两种:盐钞,茶引,这些是国家垄断的。朝廷发放像票证一样的“盐钞”和“茶引”,它上面印着有多少多少钱,商人购买后,可以拿去相关的地方提货,然后再进行销售。
一段时间后,商人认为票证本身也可以进行交易,类似于像现银行间的拆借市场,因为票据和利率一样会有波动,所以这些票据就会产生价值,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金融交易。
赛格大道:工商业发达背后一定有金融支持,宋代出现了会子和交子,您可以怎么评价这种现象?
陈季冰:如果你比较明清两代的“钱庄”和宋代所谓的叫“质库”。你会发现有很大的不同。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明清钱庄的规模做得比宋代的质库要大得多,尤其是到晚清以后,而且它的市场辐射也大得多,比如像山西平遥那边的钱庄“日升昌”什么甚至能做到像俄罗斯这些地方。
但是你也会发现,明清金融产业的层级其实是下降了的,因为明清钱庄主要的业务是货币兑换。明清时代货币信用本位是银本位,它是以白银本位,但小宗交易不可能用银锭或者碎银,所以它还会有铜板铜钱。明清时代的这类钱庄主要做的是这个生意,是货币兑换,不同的信用货币之间的转换。
而宋代质库主要的不是做这个生意,宋代质库主要做的是放贷生意。现代银行的主要业务不就是放贷吗?银行如果每天只是给大家换钱,肯定不是银行,早就亏本了。
宋代金融发展还有一个意外现象,出现了国债。因为南宋的军事压力非常大,国家财政入不敷出,以至于朝廷经常向地方预借以后几年的财政税收,比如丈量一下你现在的农田有多少,或者你的商业税预交多少。从道德主义者的角度讲,这肯定都是坏事,但从金融角度讲,这其实是一种很大的创新。
既然它要预借,国家就会出具一种信用凭证,这种信用凭证就变成一种商人可以交易的东西。比如我作为一个商人,已经提前五年六年交了我的税,我从国家那里拿到了信用凭证。当我非常缺钱的时候,我可以会把这个凭证卖给其他人。国家说这个值100块钱,我可能95块钱就卖掉了。收我这个凭证的人也不会一定是等到那一年跟国家去兑现,他之所以会收,也是因为他在这里有利润可赚,这就是现在的国债。
宋代政府:服务经济是最大目标
赛格大道: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宋代商业发达,出现了很多市场,这些市场的课税规模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在行政意义上升级,比如一个镇可能升为一个准县级或者州府直辖。我理解这是宋代国家和市场之间的互动,显示出了政府在行政级别设置的时候作出的快速灵活的回应,您怎么看?
陈季冰:行政级别的升降,宋代出现过很多。你刚才讲得非常对,行政升降基本上是经济导向,除了戍边地区,特别是靠近西夏那些地方可能会侧重军事考虑。在宋代,如果一个镇、一个市的税收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朝廷就会考虑把它升级为县;如果一个县的税收又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朝廷就会考虑把它升级为州府。反过来也一样的,如果一个州府或者一个县因为经济的状况不行,税收降到了一定程度,朝廷会撤掉这个州府和县,合并或者降格。
王安石变法自熙宁二年(1069年)开始,至元丰八年(1085年)宋神宗去世结束
在王安石变法期间,朝廷撤掉了好多县,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古代县一级标准的政府衙门,类似需要现在说的“四套班子”,存在很高的行政成本。废掉县把它变成一个镇,就不需要一套完备的政府体系,减少了很多行政成本。
赛格大道:看得出来,宋代政府围绕经济活动回应的速度特别快。
陈季冰:对,不仅仅是回应得特别快,而且它关心的主要是经济问题,想要收到更多税,甚至会采取包税的办法。一些地方想要节省行政成本,别说设一个衙门,连一个派驻税务官员的成本都要省。举个例子,政府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方只有4000贯、5000贯的商税酒税,它就委托当地一个大户,把这个税包给了大户,不管亏也好、盈也好,每年上交给朝廷5000贯就可以了。当地大户拿着政府给的证章执照课税,这个情况和欧洲的包税制度很类似。
赛格大道:您刚刚提到酒税的征收,有学者认为,在通往现代国家财政的道路上,酒税的集中征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酒是比较奢侈的消费税,如果有大量的粮食用来酿酒,而且大量的人在饮用这个酒,说明商业本身也是很发达的一个象征。您在书里提到宋代是现代社会的拂晓,几乎就要迈入现代化的进程。我提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您怎么看宋代和传统我们认为是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末之间的对比?
陈季冰:我在书里基本上否定了所谓晚明中国资本主义萌芽这种说法。1949年以后,作为史学界的“五朵金花”,历史专业的研究者花了大量精力研究这个课题,成果可以说汗牛充栋。
但我觉得这一类研究存在一个通病,那就是都属于典型的先有观点后找材料。如果以我们看到的晚明资本主义萌芽苗头、端倪的标准,可能春秋战国比晚明更符合,春秋战国定陶、临淄、大梁、邯郸这些城市非常繁荣,比汉唐的时候都要繁荣;春秋战国的货币使用比汉代都要多,买卖交易,春秋战国有大量的流动人口,有大量的做生意的人,从陶朱公也好、范蠡也好,大家提到大量的生意人。
这是一个历史决定论的必然结果,既然西方资本主义是在17世纪开始萌芽的,那我们也应该是这个时候。但这是一种典型的欧洲中心论,以欧洲作为人类社会普世标准,削足适履来套到中国社会上。我恰恰认为中国社会是无法和欧洲社会进行同构分析,中国有自己的路径、自己的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完全和欧洲不一样。
当然,无论是欧洲人也好,中国人也好,进入现代社会后都存在一些共性。简单来说,就是政治治理的平民化代替了等级封建贵族制度;此外不再以宗教神圣为导向,而是以世俗的人的生活为导向,在中国可能表现为告别宗法社会,依赖亲缘、血缘关系组成的熟人社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依靠契约、法律组成的开放型陌生人社会变成主流。
另外就是现代社会的经济结构一定是以工商业为主体,不可能是以农牧业为主体的,一个社会如果主体经济都是农牧业,主要的人口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农民,这个社会不可能是一个现代社会。
综合政治制度、经济结构和生活方式的情况,我认为宋代出现了一波现代所谓的一点曙光,有一点点朝向现代社会去演进的这种可能性。而且这种演进的趋势还是非常明显和强烈的。只是说后来因为异族的入侵,导致宋朝灭亡了,而后来建立的大一统王朝,没有能够接续宋代的发展,反而重新回到了传统的古代社会。
后世对宋代的反思陷入误区
赛格大道:您在书里说过,明清统治者没有吸取宋代好的一面,而是继承了糟糕的一面?
陈季冰:明清两代的统治者对宋代的看法都比较负面,当然,他们对宋代的反思总结经验教训,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只能说从现代人的角度,中国失去了比西方更早几百年进入现代社会的一次机遇。
宋代之后的元朝统治者,把南方的汉地社会视作一个纯粹的提款机,它不想承担什么公共服务的责任。从放任自流的经济理论来说,反而南方在经济上很繁荣,中国的海外贸易、市舶贸易其实在元代是达到了顶峰,比宋朝的时候贸易量要更高,因为蒙古人打通了欧亚大陆。
但另外一面,蒙古人的治理是很粗鄙的,他们不像宋朝中国汉人社会已经进入了那种高度复杂的文明社会。元朝对他们的铁骑是非常有自信的,反正我有武力,你也不敢反对我。他们拒绝汉化,这也解释了元朝为什么那么短命。
可以说,明清两代继承了宋朝高度的中央集权,但是又抛弃了宋朝对士大夫政治上的宽容、对工商业发展的支持,同时又继承了元朝很粗鄙很暴力很野蛮的统治办法。
赛格大道:包括禁海政策,让中国和世界的联系逐渐断开?
公元1757年间,乾隆颁布“仅留粤海关一口对外通商”的诏令,将清朝的对外贸易局限在了广州一口,并设立“十三行”为贸易中介
陈季冰: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或者说基于一种后见之明,明清禁海政策肯定是很愚蠢的。海洋贸易可以收到很多税,这个他们意识不到吗?包括那么多奇货异宝从外国进来,他们不是希望得到享受吗?
但回到历史中,我们会发现航海贸易,其实是给宋朝包括后来的元朝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宋朝因为工商农业经济一骑绝尘,世界都希望和中国做生意的国家,但中国却不怎么需要他们的东西。只能用一些什么来换呢?我们中国叫“丝绸之路”,但是以外国的立场来看,往往西方学者也把海上丝绸之路称作“海上香料之路”,因为香料是最好的来平衡中外贸易,又贵又轻巧又是消耗品,而中国又没有,因为香料大多产在南方炎热的地方,阿拉伯乳香这些,这种非常贵,所以它平衡了贸易。
从儒家士大夫的角度讲,这些东西都是那种奢侈品,儒家历来强调要节约节俭仁政这些,当然这都没用的东西,对老百姓毫无好处,这就构成了海外贸易政治不正确的第一条。
但是更重要的一条是,他们除了需要中国各种商品以外,他们最需要中国的铜钱。为什么?因为当时世界各国大多都没有进入货币经济时代,他们还是物物交易,普遍缺乏铸造钱币的能力。所以这时候就变成他们带了大量的香料、象牙奢侈品跑到中国来,卖掉以后就直接把整船整船的铜钱拿走了,变成他们当地信用流通的转换工具。所以,东南亚、南亚一直到北非都能发现中国古代的铜钱,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大量的铜钱从中国抽走以后,导致宋朝始终缺钱,朝廷为缺钱这件事无比困扰。元朝使臣在写《宋史·食货志》里面说,这是宋朝的“一世之扰”。宋朝出现纸币,也是因为这个,因为缺钱,没有铜钱,所以必须要用其他替代物。但纸币的发明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容易乱发货币导致通货膨胀。
赛格大道:所以问题和挑战是不断涌现的,统治者有些应接不暇。
陈季冰:对,到了明代,统治者觉得这么多的困扰或问题,源头都是因为对外贸易造成的,那么禁海不就没这个问题了吗?所以这是他们回应时代的挑战采取的办法。
我们今天回看这是错的,但是我们能不能吸取历史的教训,不是去批评当时的统治者,而是应该提类似的问题:比如今天数字经济时代也产生了很多问题,人的隐私问题、产业的变革问题,我们应该回应?我们是去打压它,就像学习明朝一禁了之?我们是否能够比明代更加聪明,能否拿出更高明的办法,这是我提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