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经济学短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
作者:GTKH(东南亚关注印度强国梦的中印关系观察者)
编辑:梵华
一、前言
2023年6月13日,印度《经济时报》引述消息人士指出,印度电子和信息技术部于近日与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小米、Oppo、Realme、Vivo 等)以及印度手机和电子协会会见时向中国商家知会了所谓“在印经营新规定”,包括:
(1)引入印度合伙人入股;
(2)委任印度籍高管出任首席执行官、首席运营官、首席财务官及首席技术官等要职;
(3)选用印度合同制造商进行外包业务、与印度企业合资制造零部件水平、增加从印度出口、委派本地分销商等等。
(4)确保合法合规经营,不要逃税。
印度其它媒体都引用《经济时报》的报道加以报道,使得所谓“在印经营新规定”的在印度国内外发酵。若属实,莫迪政府喊出所谓“在印经营新规定”的底气,不外乎是仰仗印度所谓“近5亿规模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商机。虽然印度官方人士尚未出面官宣,但这一掠夺性质举措符合莫迪政府整体对华敌意,尤其是通过“印度制造”针对中国进行经济战的作风。正如《莫迪经济学鉴赏》系列第一篇《前世今生》明确指出,莫迪经济学不仅是古吉拉特邦模式的全印度范围单纯延伸,而是以古吉拉特邦模式为基础武装上国际地缘政治斗争元素。
本篇意在抛砖引玉,探讨所谓“在印经营新规定”衍生的最根基问题: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真的那么香吗?值得中国商家继续冒着被莫迪政府掠夺和无理勒索的风险、最终落得廉价为印度做嫁衣裳的下场吗?(梵华注:虽然感情上我们对印度莫迪政府如此“不要脸”地打压和抢劫中国企业感到愤恨不平,但是我觉得问题的答案却是毋庸置疑的,印度市场的确很香,中国企业在印度市场的发展自然也是非常必要的,否则中国对印超千亿美元的贸易顺差从何而来?就像美国对中国企业的打压更加变态,我们却不能放弃美国市场是一个道理,毕竟4000+亿美元的顺差在那,我们不可能因噎废食。当然,目前印度脱钩中国、打压中国企业的各路“下三滥招式”的确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变态程度。对此,我们不是没有反制的手段,但何时反制?如何反制?我相信国家会高屋建瓴、在全球视野的战略格局中做出应有的反应。)
德里中产阶级比较喜欢去的DLF Promenade商场 | 图源:DLF
二、中产阶级定义简述
截至目前,国际上尚未对”中产阶级”定义达成共识,关键争议之一在于如何定义中产收入。
据信,世界银行把每人每日收入10-20美元(购买力平价)定义为”中产阶级”。然而,其它信源指出针对拉美国家,世界银行使用的定义是每户每日美元10-50(购买力平价)。
2000年代中期,印度国家应用经济研究理事会(National Council of Applied Economic Research,简称为NCAER)曾经把年收入20-100万卢比(2002年价格)群体定义为”中产阶级”——其中又把年收入20-50万卢比群体冠名为“seekers/探索阶级”、年收入50-100万卢比群体则冠名为“strivers/奋斗阶级”——换算后得出每日收入为8/20/40美元(2005年购买力平价)。后来学者提出采用每人每日收入美元10-50标准定义印度中产阶级(2005年购买力平价);之后更有学者提出所谓‘新中产阶级’概念,定义为每人每日美元2-10收入标准。(来源:Rajesh Shukla《How India Earns, Spends and Saves/印度人民收入、支出、储蓄概述》(2010年);Christian Meyer和Nancy Birdsall《New Estimates of India’s Middle Class/印度中产阶级新估》(2012年),Sandhya Krishnan和Neeraj Hatekar《Rise of the New Middle Class in India and Its Changing Structure/印度新中产阶级的崛起及其结构变化》(2017 年))。
Rajesh Shukla博士推特头像及《印度人民收入、支出、储蓄概述》 | 制图:梵华
三、印度“传统中产阶级”市场规模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2021年发表了一份分析,比较新冠疫情前后中印两国收入分布变化,以下仅引用该分析印度部分。
该分析基本上延续印度国家应用经济研究理事会“传统中产阶级”定义——细分为中低收入(每日美元10-20)和中高(每日美元 20-50),2011年购买力评价——显示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在新冠疫情前大约占印度人口8.8%、新冠疫情后比例缩减为大约6%(图一)。按14 亿人口假设简单换算,等于新冠疫情前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约为1.2 亿、新冠疫情后规模约为 0.8 亿,都远低于印度官宣的“近5亿规模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
图一:延续印度国家应用经济研究理事会‘传统中产阶级’定义测算得出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来源: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汉化:GTKH。
印度风险投资公司Blume发布的《2023年印度河流域年报》显示,在印度数字经济生态圈中,印度消费者市场规模从免费公用设施模式转入付费商业模式后出现锐减,从超过7.0亿互联网订户(其中只有约5亿为智能手机用户),缩减成2.5亿-3.0亿“Unified Payments Interface,UPI/统一支付接口”数字支付用户,再萎缩成从1.7 亿-2.0亿电子商务用户,以及0.8亿-0.9亿点餐外卖用户;该报告也引述点餐外卖巨头Zomato的数据显示,每年有交易的用户略比0.5 亿多一些(图二)。
图二:从免费公用设施模式转入付费商业模式,用户规模锐减。来源:Blume《2023/2023 年印度河流域年报》(2023 年4月),汉化:GTKH。
点餐外卖用户规模与‘传统中产阶级’市场规模重合,指向这是已接入市场规模。此外,ICRIER- Prosus互联网和数字经济中心(ICRIER-Prosus Centre for Internet and Digital Economy,简称为IPCIDE)发布的《2023年印度数字经济状况报告》显示,印度在线外卖每人每年消费金额平均为40美元,约为20国集团国家(G20)平均值的五分之一;印度电子商务每人每年消费金额平均为130美元,约为美国的十分之一。这不仅反映印度老百姓普遍倾向线下消费习惯,也指向印度中产阶级消费水平的限度。在此基础上延伸,印度潜在市场有待开发部分,有相当一部分还需仰赖每日收入为10美元或更低收入的阶层,是块难啃的骨头。
四、印度‘新中产阶级’市场规模
印度消费者经济研究(People Research on India’s Consumer Economy,简称为PRICE)2022年发表的调研结果体现了所谓“新中产阶级”概念。该调研结果显示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分别占印度家庭的30%和印度人口的31%(图三)。按14亿人口假设简单换算,中产阶级市场规模约为4.34 亿,很明显是印度官宣的来源之一。
图三:按照所谓‘新中产阶级’概念测算得出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来源:印度消费者经济研究(2022 年),汉化:GTKH。
该调研结果也显示在大城市地区,中产阶级印度家庭市场规模占比上升到43%(NICHE CITIES/特色城市),52%(BOOM TOWNS/新兴城市),甚至 55%(METROS/都会城市)(图四)。
图四:按照所谓‘新中产阶级’概念测算得出各类型城市中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来源:印度消费者经济研究(2022 年),汉化:GTKH。
目前,所谓“近5亿规模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商机相关官方叙事都围绕着“潜能”这一关键词汇,尚无实际案例显示这一商机的具体实现,换言之经典地体现了“有梦最美”的意境。这一点从智能手机用户规模(约5亿),到统一支付接口数字支付用户规模(2.5亿-3.0亿),再到点餐外卖用户规模(0.8亿-0.9亿)的急剧递减得到侧面印证。此外,印度手机价格相对偏高、构成一大部分印度老百姓的消费负担,也从另一侧面突出“印度市场潜能”的开发或许还伴随价格和盈利被严重压缩的风险(图五)!
图五:多国功能手机与智能手机消费负担比较。来源:ICRIER-Prosus 互联网和数字经济中心《2023年印度数字经济状况报告》(2023年2 月),汉化:GTKH。
五、结语
印度中产阶级市场规模众说纷纭,莫迪政府宣扬、甚至夸大所谓“近5亿规模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商机作为谈判筹码属于意料之中。本篇引用开源信息,综合数个面向并简单梳理后显示,在面对莫迪政府对外宣称所谓“近5亿规模的印度中产阶级市场”商机并以此漫天要价时,中国商家或许应该淡定,不要被印度政府吹嘘的海市蜃楼冲昏了头脑。我们应该敏锐地发现,印度市场市场虽大,但是印度中产阶级规模还很有限,消费水平也很低,印度对物美价廉的中国制造是相当依赖的,这也是为什么中印两国贸易总额在近两年出现较大幅度攀升,印度对华贸易逆差出现较大幅度逆差的内在原因。莫迪政府想通过打压、胁迫、窃取的方式扶持“印度制造”的发展,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GTKH
2023年6月16日星期五
(来源:中印梵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