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译:尼日利亚留学生为祖国设计 “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7月17日至18日,在中国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非洲专题会召开期间,《环球时报》以《为让祖国学习中国,他写了一本书》为题,报道了一位名叫查尔斯·欧科科的尼日利亚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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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今年1月18日在母国出版了一本书:《Road to Prosperity》,中文意为“通向繁荣之路”。这本书还有个副标题《Advocating a One-Party System and a Socialist Economy in Nigeria》,翻译过来就是“在尼日利亚实行一党制和社会主义经济的倡议”。

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8-07/1251604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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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在2012-2014年期间曾经因为工作关系在尼日利亚工作生活过两年,对这个西非国家颇有点感情。我专门找来这本书,尝试梳理归纳了一下作者的观点,在此和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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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于内部矛盾的潜在大国

尼日利亚是非洲第一人口大国(2016年官方公布总人口1.86亿,据估计目前实际人口不少于2亿),2014年超过南非成为非洲最大的经济体。凭借其丰富的油气资源,尼日利亚在世界能源市场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由于人口压力巨大,加之民族、部族数量众多,分布错综复杂,自从尼日利亚独立以来,内战、冲突、骚乱便一直伴随着这个国家,至今尼日利亚仍是非洲乃至世界范围内治安最差的国家之一,近年来“博科圣地”“爆炸袭击”等也是频频见诸报端。就在2018年5月,尼日利亚刚刚得到了一个不太光彩的“世界第一”头衔:

全世界贫困人口最多的国家

日均生活所花费的全部(包括衣物、生活用品、食物和住所等)折合成美元低于1.9美元的,就属于极度贫困。

在当时,印度是全球贫困人口最多的国家。不过,根据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报告显示,截止到2018年5月份,非洲的尼日利亚的极度贫困人口达到了8700万人,超过了印度同期的约7060万,排名全球第一。

而印度则为第二名,且印度的贫困人口正在大幅减少。这主要是得益于印度近年来的经济的快速增长。

按照世界银行的数据,截止到2017年底,印度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已经达到了2.597万亿美元,人均GDP也接近1900美元。因此印度政府有了相当充足的资金来帮助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

非洲的尼日利亚恰好相反,贫困人口数量在上升。不仅如此,全球极端贫困人口中的2/3集中在非洲。就像布鲁金斯学会全球经济与发展项目主任霍米·哈拉斯说的那样——这对非洲大陆来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警钟。

http://www.sohu.com/a/241288896_100110525

不论好坏,由于人口和石油产量的膨胀,尼日利亚在国际中的份量和影响力都正在上升。在西非的地缘政治圈内部,尼日利亚的体量远远超出周边国家,几乎感觉不到来自国际方面的压力和威胁,倒是向邻国派出了很多维和部队。所以,尼日利亚本国的知识分子(例如本书的作者)在思考国家的前途和道路问题时,有一种较为自主的立场,并且相信尼日利亚的未来会给整个非洲的做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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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科科的批判

本书作者查尔斯·欧科科出身于尼日利亚三大民族之一的伊博族,今年42岁,从事中国和尼日利亚之间的商品贸易多年。2005年,他首次来到中国,被中国蓬勃发展的经济所震撼。后来他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花两年攻读了国际关系学硕士学位。从2016年起,陆续花了两年写出了这本薄薄的书(全书共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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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日利亚三大民族分布示意图,现首都阿布贾是1976后兴建的新城,位置上座落在三大民族分布区中间。

三大民族中,豪萨—富拉尼族人口最多,宗教、部落凝聚力较强,约鲁巴族农业发达在经济富庶的西南部占据优势,而伊博族相对弱势,在尼国内政治上受到的排挤更多。从这个身份角度,我们可以更能理解欧科科写作本书的出发点。


在查尔斯·欧科科看来,尼日利亚现行的政治制度和经济政策都已经彻底失败,它们带来的只有腐败、停滞、以及民族和社会的割裂。他在书中各个章节都对尼日利亚的政治和经济现状进行了抨击,提出“我们应该尝试新的制度,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不同的结果。”书中多次提到中国并把中国作为正面案例,但从全书的主张看,与其说这本书是为了让尼日利亚学习中国,不如说作者真正的目的是倡导一条“尼日利亚特色”的道路。

“无论是理解尼日利亚自从独立后的57年来的民主政体和经济表现,还是要给出新的合理可行的见解主张,我们都不能离开尼日利亚的历史和她自身的特色。我将在本书中描述尼日利亚现行的西方式民主政治体制,并解释为何它会失败,而一个新的一党制政体将会是解决我国当前政治与经济困境的灵丹妙药(elixir)。”

作者用若干条“社会主义原则”(Socialist Principle)描述了他理想中的社会制度,包括重视劳动者的经济福利和公平的薪酬(economic well being,fair remuneration for workers),社会的团结与稳定(social solidarity),切实可行、民众参与的民主(practicable democracy, people participation),言论自由(freedom of speech)和尊重人权(respect for human rights):

“这才是尼日利亚人民应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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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党制”在尼日利亚 水土不服

资本主义的“民主选举”,是“金钱的选举”、“富人的游戏”,这是大家在中学政治课本上就听过的老生常谈,笔者没必要在这里把本书中大同小异的表述再重复一遍。不过,必须承认,在尼日利亚,以及在许多其他类似并没有真正完全步入现代社会的发展中国家,选举这个金钱游戏的规则的确会给观察者更多的“惊喜”。

尼日利亚1960年独立,之后的30多年,国家大部分时间由军政府统治。虽然军政府最初发动政变的借口都是民选政府“腐败”“无能”,但军政府的腐败程度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会以被迫下台或者被另一个军政府发动政变取代而告终。

尼日利亚现行较为稳定的民选和宪政制度开始于1999年。为了能够在既没有现代政党政治传统,又缺少现代政党社会根基的尼日利亚尽快实现西方式的“多党制民主”,尼日利亚宪法规定,以国家税收为各个政党提供一笔特殊预算作为资金扶持,结果导致了大批根本无所谓政治理念与政治纲领的“政党”以此为生。除了寄希望于从政党特殊预算这块免费蛋糕上咬一口之外,很多政党实质上是一个运营竞选业务的商业公司,收取那些想要从政的公众人物或地方实力派人物的资金,将其包装为本党的候选人并为其宣传造势,很多军政府时代的军阀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竞选时代的“民主之父”、“民主圣人”。

作者在书中着重指出了多党制选举的两大缺陷,第一是花费巨大,2015年尼日利亚选举,据Independent National Electoral Commission(INEC)估算,花费了1088亿奈拉,按当前汇率约合20亿人民币(近三年尼日利亚奈拉显著贬值)。巨大的花费必然让政客把竞选当成投资生意,舞弊贿选无所不用其极;胜选后只想借腐败“收回成本”。

尼日利亚政党收取候选人金钱的具体手法之一是高价出售“提名意愿表格”(expression of interest and nomination forms)。这些“表格”的价码随着一次次大选水涨船高,而由此产生的花费甚至没有被统计入竞选成本之中。

“对宣传和提名活动收费来维持政党的运作本无可厚非,但令人发指的价格把整个系统变成了笑话。全体进步大会党为2015年总统大选准备的候选人表格价钱飙升到了2700万奈拉(约合人民币50万,笔者注),最终的获胜者布哈里总统甚至不得不向银行借款以获取提名。”

在作者看来,多党制选举的另一大缺陷,在于它根本不适应尼日利亚的现实情况:

“西方的民主思想体系极其复杂,无论你采取什么形式,都会涉及大量的竞选活动和公众启蒙。对于一个绝大多数人生活在农村而且基本上是文盲的国家来说,这是一个即使不是几乎不可行,也是非常难于达成的目标。”“我们在过去的选举中登记了农村的选民和农村地区的选票,但展望未来,一些问题依然如故。这些选民知道他们投票给谁吗?他们是否理解简单的党派宣言? 他们是否理解简单的党派原则和理想?我会给出的答案是No!他们只会跟随党内同族和代表们的大流,完全不理解他们被拖入了什么事情。只要没有适当的选举教育,这种情况就将持续存在。” 

对于作者所在的阶层来说,如果非本部族的政党上台,其自身的利益固然会遭到侵害。但即使本部族政党获胜,政党出于未来选战的考虑,在政策上也不会过多地向人数上并不占优的城市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倾斜(更不用说取悦这些人本来就比拉拢农村贫民难得多)。

“如果你以部落或族群为分界线组建政党,你就是在制造仇恨、隔离与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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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下尼日利亚自从99年以来的历任总统的履历会发现,作者对民主选举的批判并不夸大。这些总统虽然曾经身为军阀,但军事统治生涯非但不是“污点”,甚至于还是某种“能力”的证明,让他们在民选时代仍然备受拥戴,继续在政坛上纵横捭阖、呼风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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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党制”符合历史智慧,符合传统

作者认为,尼日利亚的多党制之所以破产,根本原因在于它是殖民者强加给尼日利亚的“舶来品”,而“一党制”才是符合尼日利亚历史传统的制度——在殖民者到来之前,它本来在尼日利亚这块土地上运行的很好。

说起来,尼日利亚祖上“确实也阔过”,这里我们来梳理一下史上几个叱咤一时,又跟今天的尼日利亚有些联系的非洲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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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的东北部,在历史上曾是扎格哈瓦(Zaghawa)游牧部落在乍得湖周围建立的卡涅姆-博尔努(Kanem-Bornu)帝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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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的北部和西北部在历史上曾属于桑海帝国(Songhai),桑海帝国衰落后,当地的豪萨人又建立了索科托哈里发国(Sok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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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的西部,则先后建立过奥约帝国(Oyo)和约鲁巴帝国(Yoruba)。

作者在书中援引了这些历史,以证明:

“早在殖民统治的历史之前,今天被称为尼日利亚的区域早已实践过纯粹一党制的政治体制”,而这些时代正是尼日利亚史上最为辉煌强盛的时期,“我们的北方处于索科托哈里发国苏丹的领导之下,东北部有卡涅姆-博尔努帝国,西部奥约帝国的Alaafin(约鲁巴语中的皇帝)显然也不是民主制的。在东部和南部,酋长和首领们和谐地统治着部落(ruling in harmony),被视为君王。”

在作者看来,无论是这些政权的神权君主,还是在近代以前尼日利亚东南部部落社会的首领与酋长们,他们的统治本质上都是“一党制”,和西式民主制毫无渊源。在这些统治者治理下:

“没有无休无止的争吵、混乱与纷争”,

“人民在政治、社会与经济的议题上总是达成共识,而非相互斗争”。“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尤其是在尼日利亚,‘我为人人,人人为我(one for all,all for one)’是人们自古以来的信条,任何个人或家庭都不应被社会所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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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党制”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者表示,他在本书中所推崇的“一党制”政体与中国、越南、古巴和俄罗斯的现行政体并没有直接关系,尼日利亚有尼日利亚的独特性,尼日利亚的问题需要尼日利亚式的解决方案:

“即便是美国和英国,也没有完全实现那种教科书上所定义的民主,而是存在着精英代议制和立宪君主。”

(作者以君主立宪的挪威为例,说明了一种符合作者理想中“一党制”的政体模式是如何实现的)

“挪威国王授权给一个获得了压倒性民意支持的政党(比如挪威工党),令其任命首相。只要国王的身份不由选举决定,那么国王本身就成为一种一党制的代表。”

作者指出,尼日利亚以往的历史表明,名义上的多党制框架并不能阻止一党或个人行威权政治之实,而一个构建良好的一党制政体可以做到:

“将人们团结起来,赋予他们纯粹的民族主义品味”。

“没有经过大选的任命和决策并不意味着没有民主,由一组代表来代表全体公民投票选出负责人的公职人员,这在我看来等同于民主,一百张好的选票胜过一千张不好的选票(a hundred good votes are better than a thousand bad votes)。”

“一个强大而团结的劳动阶级是构建并维护这样一个体制的基石和核心力量”(本书为数不多的超水平发挥)。

由此我们可以判断出,作者推崇的“一党制”,本质上是一种既反映总体民意,又超然于选举制度之上的政治权威。而这种权威的具体化,要么是具有血统合法性的君王,要么就是一个代表了全体民众的“元老院”、“长老会”的类似机构,再来由这个“一党”来选举和任命作为具体执行者的政府,这和中国人对“一党制”的理解……好像有点区别。

作者认为,尼日利亚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负责任而且反应灵敏有执行力的政府(responsible and responsive),而不能仅仅迎合西方定义的“民主”要求。尼日利亚应该抛弃现有的虚假“民主”体制,走一条新路,如此才能激发出民族和国家的潜能。

作者还强调自己并非主张完全清除民主选举的成分,只是应该摒弃这种现行互相拆台,赢者通吃的选举制度。尼日利亚的民主政体应该:

“把少数群体的利益考虑在内”,

“而这正是尼日利亚在19世纪殖民者到来之前一直在实践的民主风格。”

“我们在地理和民族构成上的多样性应该被视为一种力量……总统办公室应该由国内的所有族裔群体轮流平等地参与。” 

“尼日利亚人民应该以更加草根民主的方式在日常生活中参与政治,而不是等待四年一次的大选,除此之外便无所作为。”

不过,作者并没有说明这个既精英化,又具备统一的尼日利亚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价值观,还满足族群普遍代表性的“一党”从哪里来,倒是带有几分遗憾地表示:

"Part of the problems or perhaps the biggest problem the British colonialists left us with at their departure in October 1960 was a lack of a national or unity political party to hold the country together with common nationalist ideals."

“部分问题在于——也许是最大的问题在于英国人1960年离开时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全国性的统一的政党,可以把整个国家以共同的民族主义理想统一起来。”

我们不应该嘲笑作者对殖民政府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尼日利亚的“民主制”的确没有显出多少胜过殖民者的地方。选举形势不利的党派往往在选举期间制造骚乱,以干扰阻止对立阵营的民众投票,或者在选举之后继续制造骚乱,要挟获胜方作出让步。这已经成为尼日利亚和许多非洲国家每届大选的常规操作和保留节目。大选前后也因此成为这些国家最危险,各种犯罪最高发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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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尼日利亚大选期间,反对党在拉各斯一体育馆内举行群众集会时发生暴力事件,并引发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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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非社会主义不可

尼日利亚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其总人口的64%、超过8700万人生活在每天收入不足1美元的绝对贫困线以下。由于石油出口,尼日利亚西南部贫困率相对较低,约为46.9%,东北部和东南部的贫困率则高达74.3%。另一方面,尼日利亚又有至少23000名百万富翁,多半集中在尼日利亚最大的城市拉各斯。尼日利亚虽然在过去20多年中成为了非洲最大的经济体,但经济增长量几乎依赖原油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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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富差距悬殊的尼日利亚第一大城市拉各斯,恰如整个尼日利亚社会的缩影。


​面对触目惊心的事实,作者认为唯有社会主义能拯救尼日利亚经济,他认为社会主义是一种经济体制:

“许多人认为社会主义就是像俄罗斯,中国,越南,古巴和朝鲜等国那样的政府制度,极权主义的政府严酷地统治着一切,甚至包括你呼吸着的空气。这完全是误解。……北欧国家同样自称其体制为社会主义,在瑞典,芬兰,挪威,丹麦,冰岛这些国家,政府平衡市场竞争,构建安全的社会保障网络,而非运营整个经济,这意味着劳动者的权力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与照顾。”

“纵观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经济的多种模式,人们不能对它的高成功率高视而不见(这是由于作者把北欧、加拿大、爱尔兰、新西兰都视为采用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笔者注)。各国也不应对尝试该模型感到不安全。”

“社会主义经济的特征之一,就是货物和服务是基于“使用价值”(Usage Value)的目的而被生产的,即生产的目的是满足人民的需要,从而防止了资本主义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生产不足或产能过剩。”

“在中国,这一系统(指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正在普遍而有效地运行,政府当局将其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流劳动者阶层也从这一系统中获益。”

“有些人可能会把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社会主义的成功归功于这些国家的经济规模小;但事实是,国家的规模并非决定性因素。中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个国家的成功与否不应由那些最富有的人们的财富来衡量,而应该社会总体的财富来决定。”

不论作者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正确与否,至少他已经摆脱了西方主流大众媒体的语境束缚,开始探究这些概念的本来的意义和内涵。

在作者看来,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既可以发挥市场经济的优势,又能够发挥国家统筹和计划作用:

“将投资引导到关键领域,运用国有经济的利润增进全体国民的福利,引导生产达成社会目标而非仅仅市场目标。” 

至于如何保证国有经济的效率,以及国家计划的合理性,作者没有提及,只是反复强调社会主义经济体制能够解决尼日利亚当下面临的各种经济问题,或者这就是非洲人的乐观精神吧,毕竟有那么多北欧国家作为“社会主义的成功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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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日利亚特色路线

作为政治制度的“一党制”和作为经济制度的“社会主义”,两者合起来构成了作者为尼日利亚设计的政治经济系统重构方案,笔者将本书从头翻到尾,尝试归纳了一下作者的“尼日利亚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内容:

改革现行选举制度,地方和州一级选举可以继续沿用一人一票的普选,国家领导人由一个政治精英机构选举产生。

总统只任职一届,任期5年(尼日利亚目前总统任期4年,可连任2届),上任时的年龄应不小于45岁,也不超过70岁。

制定国家经济社会长期发展规划(以20~30年为跨度)及尼日利亚版的“5年计划”,在每届政府上任时发布,并将计划的完成情况作为对执政者的考核标准。

成立国家反贪机构,对政府官员实行监督。

对官员队伍进行职业公务员化改革,官员应该忠于国家,而非所在的政党。

对油气、矿业、通信、运输等重要产业部门实行国有化。

保护私有财产,促进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

以累进税率调节高收入,进行财富再分配(作者认为尼日利亚现行税制扭曲严重,对商人和技术人员课税过重)。缩小而非强行抹杀贫富差距,尤其应保护中产阶级(Middle Class)。

政府同工会、贸易商结成联盟,以议定工资并扶持劳动力市场,包括提供职业培训和引导劳动力流动(“应允许不同行业的工会根据行业的实际产出来自行决定最低工资,一刀切的最低工资标准并不能真正代表每个工人应得的报酬,应该取消。”)。

提高进口关税,增加政府收入,同时鼓励民族产业发展。

政府应提供免费健保、各级教育、保障性住房、产科护理等公共服务

保障媒体自由,发挥媒体的舆论监督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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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的第一步

作者在前言中表示,欢迎读者以批判的态度来看待他本书中的观点,并表示希望能以后再出新书,来论述如何逐步实本书中提出的目标。

笔者在读这本书时,最大的感觉是:“似曾相识”。很多中国历史课本里中由不同历史阶段、不同政治立场的人提出的主张,被作者揉到一起端上台面,因此显得凌乱而缺乏逻辑,当然也缺乏可行性。从叙事方式来说,全书的诉求表达多于理性批判,愿景设想多于逻辑论述,典型的坚信全世界都应该绕着自己转的小布尔乔亚知识分子风格。

但是,本书仍然反映了这样一种趋势:那就是以尼日利亚为代表的南部非洲被越来越深卷入全球资本主义市场,以及这些国家城市中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群体的不断壮大。这些越来越多的本土知识分子左面看到世界主流国家的飞速发展,右边看到令人失望的社会现实,巨大的冲击之下,他们开始反思过去几十年的“输入式改革”,逐渐摆脱西方传统理论模型的预设立场和思维模式,重新对非洲的历史、现状和未来进行独立描述。正如作者在书中的质问:

“尼日利亚作为一个民族国家的复兴历程,势必要从回顾过往的阶段开始,并带着如下问题:我们从前在哪里?当时的社会如何得以维持健康与和谐?如果欧洲人没有征服我们,我们今天将会如何治理自己?这些问题能够帮助我们认识到重构我们的政治与经济体系和走一条新路的必要性。”

相比于本书提出的“方案”,这些问题对非洲更有价值。

作为西非大国,尼日利亚人对于自己国家的未来很有信心。笔者在尼日利亚时就听说:很多当地人觉得地球上只有美帝和曾经的宗主国英国值得一提,自己的国家是世界第三强国。据说还有尼日利亚人去了一趟中国后,感慨道“原来我们只能排第四”。尼日利亚往届政府甚至还有在2030年前把宇航员送上太空的计划。本书作者虽然对尼日利亚的现实诸多不满,但也对尼日利亚2030年成为世界经济强国信心满满。

祝他们顺利。

本文自马前卒工作室微信公号

作者:Harry 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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