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扬世界杯风闻日记（2）：大文化，小文化

昨夜属于洛萨诺和埃尔南德斯，整个世界的星空被他们的光芒所照亮。

两个人一点也不高大，1米75左右的“小豌豆”身材，混在上海外滩的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是巨星。若再把皮肤抹抹黄，和中国人没什么两样。

有个关于中国人足球不行的流行理论，是说人家是吃肉的，中国人是吃草的。这个种族主义解释在中国人受穷的时候很多人都信，但今天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墨西哥仙人掌一举掀翻德国战车，和身材大小肌肉多少并无直接因果关系。

墨德之战在中国所揭示的现实是：符合洛萨诺这种身体条件的男青年在今天的中国满大街都是，但一千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能在球场上和他匹敌的人。

我早说了，除了文化原因没别的解释了。如果有，中国亿万真假球迷花了无数不眠之夜痛定思痛，怎么也找出来了。

前一篇日记讲文化原因，发出来后挨了一通板砖，说我的假球迷论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这也不能全怪我，中国太大，不同人群差别也大，一竿子伸出去还没打，就已翻了几船人。

比如大文化，如果认为整个中国东西南北全都没有了能够孕育足球人才的大文化，肯定不够准确。据说，原生态群众体育性质的足球运动，在新疆就还有声有色，而在东南沿海，江浙沪一带基本没有了，但北方辽宁大连、南方广东梅州，西部的四川等地，还略有残存。

为什么特别强调原生态群众体育性质的足球运动？因为这才是决定一国足球水平高低的根本因素，也是唯一可靠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就不可能有大批高水平的足球人才，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大批高水平的球队、球星和教练。这个道理一点不复杂。

近年来，由于对国足绝望，人们当真讨论起外国球员归化的问题了，就是说高薪招揽一批白皮肤黑皮肤红皮肤球星，给他们办理加入中国籍的手续，然后代表中国队出战。

这个做法的结果是什么呢？一方面，只要政策力度足够大，凭空造出一支世界水平的“中国队”也不是难事，几年后把大力神杯捧回来也并非不可能。但另一方面……这有实际意义吗？

本质上，这就是把作为国家体制产物的足球国家队与作为原生态群众体育性质的足球运动做一个切割，把前者当成一个国家政策来执行，把后者当成一个老也生不出孩子的病女人，任其自生自灭。

支持这一做法的人，有其自身逻辑。在他们眼里，足球不过是国家体育竞赛的诸多项目之一，与跳水游泳乒乓球等其他竞赛项目没什么不同，既然国家能把其他项目搞出成绩来，那么中国足球问题也不过就是个具体政策问题，不同的只是政策内容和力度大小。

这当然就是缘木求鱼，不仅得不到所希望的结果，甚至就是给已经濒死的中国足球以最后一击。

因为说到底，足球就是国家之间在和平时期的“文明人战争”，或者说“无兵器战争”，足球所体现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一个国家在整体上还保留了多少大文化——强者文化、勇士文化、英雄文化、侠义文化、视荣誉为第一生命的文化；同时又在多大程度上克服掉了小文化——三俗文化、吃货文化、伪娘文化、无赖文化、不顾一切将腐化堕落进行到底的文化。

不在大小文化对比这个背景上理解，怎么也看不懂中国足球，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面对足球这个“无兵器战争”，偌大之中国、偌富之中国、偌强之中国，竟然可怜到无兵可用。而一旦认识到，正是由于大文化严重缺位而小文化过于泛滥才造成了今日中国之惨状，也就能够明白了足球问题的根源并不在足球项目本身，而在全社会，在全中国，在全体国民。

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不能用清一色归化球员队代表中国足球，更不能用女子足球的胜利来弥补国足几十年的连续失败。

似乎还嫌对中国的刺激不够，就在墨西哥爆发地震般狂欢的同时，另一场男子大球“无兵器战争”的失败战报传来——2018年世界男排联赛韩国首尔站，中国男排以0-3负于韩国队，遭遇三连败，以第四名垫底，整个联赛已是五连败。

中国男子三大球全面崩盘，这个文化危机告警灯至少亮了十几年了，但没人管，一届又一届世界杯就这么混着，继续做着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的总结经验来年再战状。

关于大文化缺位、小文化泛滥的历史原因，下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