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阳:从公司战略读懂《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背面|战略与安全

编者按 ·  2025.12.08

《2025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在白宫一经公开,便在国内外舆论场激起“美国放弃全球霸权”“美国战略大收缩”等解读与争论。如何跨越字面措辞,真正理解特朗普二任期美国的世界观、安全观与对华观,成为观察未来中美关系与国际格局演变的一把关键标尺。

本文别开生面地把美国比作“超级国家公司”,将特朗普视作“总裁”,从公司亏空、成本控制、客户与供应链管理、核心技术垄断等维度,细致拆解《战略》背后的深层逻辑:所谓“战略收缩”更多是阶段性的账本重整和风险压降,而非结构性、不可逆的退却;美国依然保留全球军事存在与同盟网络,在以势力范围划分世界的同心圆里,可能继续对中国实施全方位竞争与技术围堵。新型大国竞争的本质,会进一步回归到以科技进步与产业升级为核心,全面提升国家实力的发展轨道上来。

引言

美东时间12月4日夜美国白宫发布《2025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以下称《战略》)。美国以1—2年为周期、由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NSC)主导起草,总统签署并提交国会《国家安全战略》的机制,由1986年《戈德华特—尼科尔斯国防部重组法》(Goldwater-Nichols Department of Defense Reorganization Act)所确立,报告非强制公开,但多为公开版+机密附录,旨在概述国家安全关切、行政计划及资源分配,并且是《国防授权法案》《国防战略》等文件的指导纲领性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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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美国1987年以来《国家安全战略》一览

(图源:笔者自制)

2025《战略》的发布,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美国国内观、全球秩序观和对华政策观的一次官方重申和集中表达,其相关观点在其前期的公开讲话和政策行动中已经相继体现。但是中国古语早言“听话要听音、看书要看透”,对这一战略的解读不能停留在表面文字的圈点理解上,本文拟穿透《战略》文本、读其背后的“无字之书”。

如何把握特朗普及美国的战略行为逻辑?特朗普作为商人出身的交易型政治家,在国家治理中也会不自觉地引入公司治理的思路逻辑,那么我们不妨将美国理解为一家超级国家公司(全球唯一超级大国),特朗普作为公司总裁(恰好总统与总裁在英语中都可以是President),那么从公司治理的角度理解特朗普如何治理美国?进而读懂《战略》背后的深层逻辑。

《战略》是“特朗普总裁”经营理念

在治国理政的投射

这一版的《战略》具有非常浓厚的特朗普个人主张色彩,是对其政治理念的集中阐述,更准确地说,是特朗普第二任期内的国家安全战略,没有证据显示,这也会是其继任者的选择(即使是共和党候选人接任)。因此,《战略》与其说是“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更不如说是“特朗普总裁版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目前流行的“美国重大战略转向”的断言还为时过早。

(一)美国超级公司面临五大“亏空”

当特朗普第二任期再次接手美国的时候,这家超级公司面临五大亏空:

1. 全球霸权治理亏空

美国确立了二战后的国际秩序,为了维持全球秩序霸权稳定,维持了庞大的军事开支和国际组织体系,带来了巨大的全球治理负担。

2. 自由道义亏空

由于坚信天赋人权、人权至上的自由民主道义,美国对长期以来存在的非法移民问题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从而积累到如今的不堪重负。

3. 运行成本亏空

庞大的国家机构以及深层政府的存在,国家因为实施强力严密的监管而维持了庞大的监管机构,带来了沉重的财政负担。

4. 国家债务亏空

由于美国的消费型社会结构和陷入战争泥潭,国家债务不断突破上限,《战略》中也承认“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不可持续”。

5. 产业“空心化”亏空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拥抱互联网信息技术和金融化、全球化,美国逐步将产业外包转移,造成国内经济虚拟化、产业空心化,并且逐步被竞争对手国家掌握了强大的制造能力,进而威胁到了本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二)特朗普通过公司战略调整

改善美国财务损益

特朗普作为新上任总裁,看到此前全球布局的超级跨国公司陷入亏空危机,其将采取公司治理的方法,例如有效内部控制管理、客户与交易规则、供应链管理、研发与技术管理、竞争策略等,来改善财务报表。

《战略》从一开始就明确提出了美国的“五大核心利益”,如果从公司战略角度,其内部的逻辑关系则十分容易理解。

1. 做强总部经济,巩固本地市场

当公司出现亏空,选择缩减业务条线,做强总部核心业务,巩固已有市场份额是常见操作,投射到《战略》中,则在于提出美国推行特朗普版的“门罗主义”、确保西半球保持适度稳定和良好治理,强化对拉美地区从经济到安全的控制,打击本地区的毒品犯罪,确保供应链安全与市场准入。

2. 调整客户关系,修改交易规则

当公司与客户的交易出现其所认为的“不公平规则”,导致其在交易中受到不平等待遇,则会倾向修改交易规则,重新调整与客户的关系。投射到《战略》中,则提出“要阻止并扭转外国行为体对美国经济造成的持续损害”。

3. 关注合作伙伴财务状况,

及时切割预防风险

产业链合作企业的财务危机也会影响到本企业的财务状况,因此大公司需要关注合作伙伴的财务状况,当出现财务危机或是破产可能,则会加强预期管理,及时做好财务风险防范的预防。《战略》中对美欧关系的描述为“支持盟友维护欧洲的自由与安全,同时重振欧洲的文明自信和西方认同”等基本体现了这一思想,美国既能预见欧洲的危机与困难,要求欧洲主动提升防务承担,同时也表达了美欧跨大西洋关系的极端重要性,美国在文化和情感上对欧洲的重视。

4. 加强供应链管理,安保外包降本增效

加强供应链的安全管理和成本管理,同时针对安保等服务保障业务,公司从成本出发考虑也可能实施外包,而非自己全部承担。从《战略》看,提出要“保持印太地区自由开放,维护所有关键海上航道的航行自由,确保供应链安全可靠及关键物资的获取”“要防止敌对势力主导中东地区、控制其石油与天然气供应及运输咽喉要道,又要避免陷入代价高昂的“无尽战争”的“泥潭”,都体现出了美国一方面要加强供应链、原材料和能源供给通道的安全,同时也不愿意对关键区域的安全承担“无限安全保护责任”,其更加愿意通过让其北约、日韩盟友提高防务开支,并且分散承担其后勤和国防生产的任务,而非美国自身以高额成本包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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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4日,特朗普在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和平研究所(图源:Getty Images)

5. 掌握提升核心技术,维持企业垄断竞争力

提升关键核心技术水平,并实施严格技术保密,防止被对手窃取模仿,也是企业提升市场竞争力、攫取垄断利润的关键。《战略》中美国提出要“确保美国技术和美国标准——尤其是人工智能、生物技术和量子计算领域——引领全球发展”,美国将前沿科技创新的科技领导力作为其全球领导力的关键组成。

特朗普的美国观:

收缩是暂时的、美国并未实施

永久性、结构性的战略收缩

(一)战略收缩还是扩张

是企业适应变化的常规经营策略

从商业运营角度理解,当超级跨国公司遭遇经营困难时,一般会实施“紧缩战略”——减少业务条线、关闭亏损部门,集中资源聚焦主线业务,目的在于及时止损、集中资源为未来增长铺路。因此,从商业角度看,公司的战略收缩还是规模扩张,本质上都是公司应对外部变化所做出的适应性调整策略,具有阶段性、动态性、时效性。当企业财务表现优异,很可能又会继续推行规模扩张的发展模式。

(二)美国的战略收缩是暂时的,

仍保留霸权扩张的基础

当前,流行观点认为美国实施了特朗普版的“新门罗主义”,将战略中心回归西半球和大美洲区域,说明美国在应对国内问题时实施了暂时性的国家战略收缩,但是不能过早下定论,认为美国的国家战略存在重大结构性、不可逆的转变。正如企业恢复元气会开启新一轮的扩张一样,从《战略》文本中可以看到,美国并未舍弃实施下一轮国家扩张战略的基础条件。

一是美国只是调整但是并未减少全球军事基地及军事存在部署,《战略》中强调美国仍然维持“全球最强大且最具作战能力的军队”,并且强调将科学技术及行业为军队提供贡献。二是美国并未放弃联盟体系,《战略》中仍然强调责任分担与责任转移——不再由美国独自提供全球公共产品,还是敦促“众多盟友与伙伴(包含数十个富裕发达国家)必须承担起地区主要责任,并为我们的集体防御作出更大贡献”。三是美国并未离开印太,虽然美国更加强调西半球本土安全,但是从11月美防长赫格塞斯访问印太四国及《战略》文本所述,美国仍然高度重视日韩等印太盟友,强调对台海力量对比平衡的维持、对南海航行自由的关切,其只是想让印太各国成为其成本分摊方和武器、后勤保障分散网络一环,进而在确保美国军事霸权的同时降低负担。

特朗普的全球观:

市场区域划分下的大国势力范围

(一)特朗普的世界秩序观

与市场区域划分存在共通性

如果分析特朗普的全球秩序观,或许可以从市场分区的概念去理解,其更倾向于基于公司竞争力和产业链控制能力下区域市场划分的概念出发去理解当今世界的权力秩序格局。换成国际政治的语言就是特朗普相信基于国家实力的势力范围划分。

(二)同心圆结构:

特朗普优先事项的层次划分

特朗普全球秩序的势力范围划分存在一个类似于同心圆的结构,呈现了“核心—外围”的世界势力圈层结构,这一结构清晰地展示了美国在处理对外事务的事项优先级,越是核心圈层其优先级越高。例如在非法移民问题上,其必然选择保护美国本土,而将中南美国家当作外人;而当外部影响力介入中南美区域,美国则又将秉持大美洲势力圈的主人翁意识去抵抗域外国家的介入影响,驱逐域外国家的影响力和力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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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全球秩序的势力范围划分图(图源:笔者自制)

同心圆的结构上,(1)最核心层次:美国本土;(2)次核心区域:大美洲区域;(3)联盟网络层次:美欧跨大西洋网络+日韩澳及部分印太区域+中东;(4)竞争对手层次:俄罗斯欧亚大陆+中国东亚势力圈;(5)敌对国家层次:伊朗、朝鲜。

(三)特朗普的世界观中

已大致形成四大势力范围圈

依据同心圆结构,在特朗普的世界秩序观中,当今世界已基本形成了:美国核心势力圈(美国本土+大美洲)、泛美国利益势力圈(包括欧洲、日韩及部分印太区域、中东)、俄罗斯欧亚大陆势力圈、中国东亚势力圈的划分。

因此,在美国目前的全球战略格局中,其对外事务主要解决两大问题,一是如何终结俄乌冲突,防止俄罗斯的势力向欧洲的扩张,即避免俄罗斯欧亚大陆势力圈向泛美国利益势力圈的侵蚀,二是如何处理与中国关系,在承认中国的国家实力的基础上,承认中国在东亚的势力范围,因此在台湾问题、中日关系等东亚事务方面,美国不太会过分干涉,转而承认中国对这一势力区域的主导力。

特朗普的中国政策观:

对当前流行观点的冷思考

《战略》的公开版本对中国的描述相对客气,更加聚焦中美经贸和科技领域的竞争,强调基于国家实力、避免引发冲突的划界竞争,但是我们相信,在《战略》的内部版本包括随后的《国防战略》等文本中对中国的描述措辞将会更加激烈一些。可以预见,中美关系整体将走向相对缓和,但是未来仍然有很多变数存在。

当前一些观点如“美国已放弃全球霸权”“中美关系已经进入经贸领域平等竞争”“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发生重大转变”等十分流行,但是我们认为,这只是许多“就一事论一事、就文本谈文本”的短期分析所引发的战略误判。如果深刻理解美国国家问题倒逼逻辑以及特朗普本人的理念逻辑,就能发现目前的许多流行观点都将站不住脚。

我们认为,从特朗普的中国政策观来看,目前美国对华及中美关系已有几个“变”与“不变”,成为当前中美关系冷峻的现实,我们既不能天真地幻想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发生了重大不可逆转折进而马放南山,也不能以美为锚而惶惶,冷静把握中美关系发展的冷锯现实。

(一)美国对华政策观的“两个变化”

1. 中美关系的性质在可见时间内不可逆地转变:中国是美国最大竞争对手

克林顿总统时期拥抱全球化,美国原本期望通过全球化贸易和中国的市场化改革、互联网开放、对外贸易、年轻一代崛起,逐步实现政治民主化改革,实现社会开放、言论自由、政治民主(美国式),逐步融入到美国所构建和主导的“基于美国主导规则的国际秩序”中,中国成为美国全球化产业链中占据较低价值链的的重要一环(离岸外包)。

但中国的现实却与美国的设想大相径庭:中国的经济崛起带来了军事实力和对地区、国际秩序影响力的提升,经济增长提升了执政合法性。中国坚持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并且在经济和社会开放、言论和互联网管制、民主化改革方面坚持了自己的道路,没有走西方的道路,并且对西方模式的缺陷提出了挑战。

世界进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国家力量的整体崛起让美国感受到了重大的战略挑战。华盛顿的鹰派们感觉到被中国“欺骗了”,这一想法逐步蔓延成为今天美国对华战略思想的主流。其中较为著名的代表是“中国通”白邦瑞(Michael Pillsbury) 所提出的“百年马拉松”之说。他认为中国从来都是将美国视作对手和赶超的对象,并且要在1949-2049这百年时期内持续挑战并取代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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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学者白邦瑞及其著作《百年马拉松—中国取代美国称霸全球的秘密战略》(图源:网络)

从奥巴马时期最初开始抛出“G2”中美共治的设想,到逐步转向亚太再平衡,再到特朗普第一任期和拜登时期,美国已拉开“新冷战”的“铁幕”,将中国最为美国最大的挑战对手。直至今日,釜山两国元首会晤前,特朗普再抛“G2”概念,探索与中国基于势力边界的竞争,两国的大国战略博弈实质上进入了“长和平”的拉锯。从这一系列变化可以看出,中美两国关系,已经从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可逆地转向了“竞争对手”的关系,特朗普2.0时期美国对华政策虽然有所缓和,但是本质上只是竞争的方式、理念、思路发生了变化,但是没有改变竞争对手的战略定位事实。这一变化,在可预见的周期内都不会发生改变。

2. 美国对华关系的矛盾重点判断有所改变:美国的问题不是中国,而是美国自身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认为美国的问题是中国造成的,因此以反华为其主要主张。他在第二任期已认识到美国的问题是美国自身的,其要做的就是推进国内的深层次改革,而不是将罪责推卸到中国,但是特朗普希望中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其解决美国自身的问题。特朗普目前就是认为中国前期从美国赚取了过多利润,希望中国在今后的贸易谈判中予以让步,缓解美国的贸易赤字和政府债务问题。特朗普需要的是中国的帮助配合,而非以无条件对抗遏制中国为目的。

因此,在第二任期,特朗普迫切希望与中国达成经贸方面的协议,而不愿意牵扯进台湾问题、南海岛礁主权、以及近期的中日关系波折中。特朗普基于国家实力,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中国在东亚事务的一定程度的主导权,而不会轻易挑战中国,或是邀日、挟台来遏制中国。

(二)美国对华的三个“不变”

1. 中美关系的实质结构性矛盾没有改变

中美关系仍然处于全方位战略竞争,美方也认识到以科技产业为核心的新型大国竞争模式,这一模式总体上是和平的、如果处理得当,能够促使中美共同推进人类科技产业进步。而非回归到冷战期间传统以核威慑、军力平衡为核心的资源消耗型大国对抗格局。

虽然特朗普时期美国安全战略有所收缩,但是中美关系的实质性结构性矛盾并没有解决,一是两国在政治制度、意识形态、人权理念方面仍然存在根本分歧;二是台湾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即使美国不愿意在台湾问题上挑衅,但是仍不会乐见两岸统一;三是中美失衡的经贸结构,美国的消费型社会与中国的储蓄型社会还未能扭转,美国铺张消费、中国赚辛苦钱的模式已经难以为继;四是美国仍然会坚持南海航行自由,以及对这一区域的“基于规则的治理”

2. 美国全球霸权战略没有改变,

只是放弃了“高成本霸权”

不少观点简单依据《战略》的文本表述,就断言美国放弃了全球霸权,我们认为这也是不成立的。正如前文所述,在全球军事力量存在、美国主导的联盟体系、以及美国对印太的控制不变的情况下,美国的全球霸权的基础框架并没有发生变化。至于国家战略的收缩还是扩张,都是如经济周期一样可以涨跌波动的,行情好就扩张,行情不好就收缩。美国今日的战略收缩,凝聚力量实现内涵式提升,本质上已经为下一次扩张奠定了基础,我们应当保持清醒,不能轻易断言美国国家战略发生了重大不可逆转变。并且本次发布的《战略》只是特朗普任期的战略,并不是后续总统的国家战略战略,美国仍然随时可以重回霸权扩张模式。

相应变化的是,美国对霸权的运作方式发生了转变,放弃了昂贵的军备竞赛和军事威慑,转而谋求“低成本霸权”。一是从全球治理负担看,抛弃国际组织和多边机制的冗长流程和官僚程序浪费,转而谋求双边谈判;二是强调盟友体系内的成本分摊,而非美国买单;三是介入全球冲突的方式看,更加青睐于斡旋、调停、武器静默等模式,不愿意直接军事介入。以上模式只能说明,霸权的运作模式变了,而霸权还是霸权。

3. 美国聚焦大美洲区域不代表要离开印太,中国的战略安全风险仍然值得警惕

美国是否离开了与印太?2025年美国《新国防战略》草案强调“回归本土防御”,优先西半球安全,避免资源过度投入与中国印太对抗,实质上将国防重点从“印太重心”转向“本土为本”。公开文件显示美国实施了国家安全战略的收缩策略,要离开印太。

2025年10月29至11月4日,美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斯(Pete Hegseth)启动了特朗普政府上任以来最具系统性的“印太攻势”——先后访问日本、马来西亚、越南和韩国并开展防务合作谈判。此行与特朗普总统的亚太访问部分重叠,构成了战略上的分工互补。赫格塞斯的核心任务是将特朗普政府偏好双边交易、排斥多边机制的外交取向,在印太地区转化为一系列具体的防务“交易性合作”,进而对我周边安全建构起新型的“交易型”军事联盟网络。从这一角度看,美国仍然对印太区域实施网络化同盟式防务部署,事实表明,美国并未离开印太。

我国面临的周边安全问题,无论是在南海问题、还是对日关系,以及后续对越南、印度以及东南亚国家关系,无不受到美国的战略牵制,台湾问题也在美台军事合作升级的情况下难以“单方面改变现状”。可以想象,美国并未离开印太,只是换个方式存在,中国的战略安全风险仍然值得警惕。

小结

在特朗普任期内,全球秩序与中美关系重构都将是一个持续进行中的命题,美方目前更加清晰认识到中美大国战略竞争的边界和规则,在公开宣示和实际行动中尽力践行了不越界、不升级、不冲突,相反,我国战略学界和民众会存在过分乐观或是过分悲观的倾向。本次《文本》的发布,并非是美国国家战略的重大不可逆转向,我们应当认真思考新型大国竞争的本质,进一步回归到以科技进步与产业升级为核心,全面提升国家实力的发展轨道上来。

本文作者

梅阳: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前海国际事务研究院副研究员、助理院长。研究领域为中美战略竞争、战略与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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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 | 伍子尧 

排版 | 詹蕴第 

初审 | 覃筱靖 

终审 | 冯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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