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朋友圈都在传的一篇大V演讲,有些槽点真是不吐不快

我说的这篇演讲,是4月2日晚,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秦晖在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题为“21世纪的全球化危机”的学术演讲。大家都在传的版本是澎湃新闻4月15日依据现场录音整理的部分演讲内容,该文本未经演讲者本人审阅,小标题为编者所加,个别表达依据上下文略加调整。

“21世纪的全球化危机”——这应该不是一个特别新颖的题目了,而且适逢特朗普上台后全球刮起了一股“逆全球化”风潮,自然是危机重重。秦晖教授的演讲也是从特朗普开始说起,但是在解释了一圈“民粹主义”为何意时,秦晖教授认为:特朗普的胜选很难说和“民粹主义”有什么关系。

因为在特朗普当选前和当选后,我们既没有看到多少街头运动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他对个人自由、言论自由有什么样的打压。特朗普当然很不喜欢有些传统媒体,比如说他和《纽约时报》的关系就很糟糕,但所谓糟糕,也仅仅是不喜欢,他没有能力去封闭那些报纸。而且在他当选引起的一些后续反应中,你也看不出来他特别擅长于煽动街头示威。如果说特朗普当选之后确实出现过一些传统的民粹主义行为,比如街头运动、校园暴力,这些事情其实是反特朗普的人做的更多一点。比如,特朗普当选之后,有一个比较右翼的人士要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演讲,结果因为发生不明人士引发的暴力事件,演讲被迫取消了。像这样的暴力事件,真的就是民粹主义了,但特朗普在竞选过程中并没有搞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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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特朗普上台都一年多了,秦晖教授可能有些忘却了,不记得是谁喊出了“美国优先”、“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中国偷走了本该属于美国的工作机会”、“墨西哥人都是强奸犯”……这些口号,也不记得把特朗普送上总统宝座的都是些什么人?正如《纽约客》的伊文·奥斯诺斯(Even Os-nos)撰文指出的那样:“自从茶党2010年的高潮逐渐衰落,美国极右的公民——爱国者民兵、自发边界纠察队、白人至上论者——在不断地寻找他们典型的化身,他们现在找到了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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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12日,美国爆发了10年内最大的白人至上主义游行

而且秦晖教授还否定了西方民主是金钱和媒体操控的,他给出的理由是:

特朗普本人在选举过程中花的钱远远没有希拉里多,只有希拉里的六分之一。假如美国选举是金钱操控的,希拉里花钱更多,她应该当选才对,但结果是特朗普胜选,你怎么能说美国的选举是金钱操控?再说到媒体,大家知道,美国媒体基本都是反特朗普的。此外,美国的政界,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的主流派,都是反他的。美国的商界,不管是东海岸的华尔街还是西海岸的硅谷,基本上都是反他的。美国的学界就更不用说了。

特朗普比希拉里花钱少倒是真的,但需要注意到是,特朗普为开展竞选活动至少背负上4750万美元的贷款,虽然这些贷款均是由特朗普个人承担,不过今年7月他最终被免除偿还这笔钱。而且仅凭一个个案就否认200多年美国选举中的金钱交易,是不是有点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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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蓝色部分代表希拉里在参选中未背负任何贷款,右侧橘色部分代表特朗普贷款4750万美元用于应对选战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秦晖教授依然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如果我们看特朗普胜选的全过程,我们真的很难说,他的胜选和民粹主义有什么关系。事实是,在资金、媒体支持都不占优势,在政界、商界、学界主流意见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特朗普以完全符合法定程序的民主方式登上总统宝座,粉碎了美国民主受金钱和媒体操控的神话,证明了美国的国家权力确实是人民所授,民主在美国绝不是虚伪的。

灯塔国永远是灯塔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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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评论了一番前两年热捧的皮凯蒂和《21世纪资本论》之后,秦晖教授言归正题,认为全球化在全球都造成了不平等加剧:

一方面它们的资本外流,造成它们的资本不再过剩,另一方面外面的商品输入,造成它们的劳动不再稀缺。这两个过程显然会使得,在各个要素持有者的博弈中出现不利于劳工阶层的博弈。那么在它们那边就会出现基尼系数的增加,不平等的扩大。

这话总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想,不就是特朗普打贸易战的原因么?但美国是不是要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经济结构出了问题,正如林毅夫所指出的:

美国确实有很严重的贸易不平衡问题,但主要是由美国内部原因造成的。首先,美国的储蓄率过低,消费过高,这是美国贸易逆差的主要原因。其次,美元是国际储备货币,美国可以靠印钞票来弥补逆差,这是美国贸易逆差可以长期存在的原因。

至于中国嘛,老腔调啦:

中国在体制方面的一些弊病,使得全球化本来应该有利于中国平等扩大的一些功能不能够正常发挥。

这国怎?亏总民,定体问,我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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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制度,秦晖教授在演讲中也提到了西方民主制度的捍卫者福山的故事,讲他到中国来,很羡慕中国,认为中国具备超强的国家能力。福山后来认为,民主制度还是很可贵的,但是如果不能解决国家能力的问题,将面临严重的局面。

但秦晖教授并不以此“骄傲”,依旧坚持认为:西方国家“现在它们是民主制度,以前它们也是民主制度,它们的制度并没有发生变化。那么凭什么说,以前它们那个国家有能力,现在它们国家都没有能力?”

所以他认为,问题不在体制,而在财政上:

现在西方各国普遍都是债台高筑,债务危机非常严重,因为给老百姓提供的福利太多了。它们的债务负担是刚性的,没办法维持。

不过秦晖教授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西方国家的老百姓确实“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既想要最多的自由,又想要最多的福利。但可惜这样的政府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最后落脚到中国,秦晖教授认为:

全球化的一个结果是,西方的工会制度、福利制度出现了一定的衰败。我们中国人是把这些事情当作西方人的笑话看,还是把它们看作对我们也是一种威胁呢?我觉得这个是个很大的问题。

大概是忘记曹德旺被工会整惨的事情了?我来帮大家复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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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国工厂遇上美国工会

不过以中国如今的经济体量和世界影响力,我倒是同意秦晖教授最后的一段话:

在全球化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如果我们说,以前我们中国改革决定的是中国的命运的话,那么现在,中国改革在某种意义上还决定着世界的命运,决定着全球化到底是趋向于一种良性的进步,还是趋向于劣币驱逐良币。

不过实在是写不动了,演讲太长,我也是挂一漏万,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就留言吧。

秦晖:21世纪的全球化危机(上)

秦晖:21世纪的全球化危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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