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当年去科威特干工程,说那里各种肉特别便宜,蔬菜水果却贵得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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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帖子,我想起个小时候的事情来。我姨父是铁路系统的土建工程师,87—90年去科威特劳务输出干工程。据说是建了个大楼,底层大商场,上边写字楼那种。
因为他是某一工段负责人,去了没几天就跟着总工和翻译去找当地承包商谈事情。中午进餐馆吃个饭(他们平时可舍不得去科威特餐馆吃饭,贵!都是工地上食堂自己做了吃,那天因为中午回不去,也算总工欢迎他,那顿算工作餐),三个人点了三杯牛奶,但服务生端上来的却是三杯白水(他形容那个水还会冒泡,我猜是依云之类的气泡矿泉水,当然这是后来我才明白的,当时谁懂那个)。
他尝了一口确定就是白水,还是冷的,很不高兴,心想“老子点牛奶,你给我上白水,蒙我们呢?”刚想发作,就见翻译直使眼色让他别吭声。出了餐馆,他问咋回事,翻译说:“今天我们占了个便宜,他们上错桌了。今天我们喝的水可比牛奶贵得多了。”
后来他在科威特呆了一段,才明白那天确实占了便宜。他说科威特自来水管里日常淌的是海水淡化水,颜色带点乳白,有股气味,洗衣服洗脸都感觉腻腻的洗不干净。这个水不能喝,只能用。喝的水是另外有个大水箱,当地水厂定期来补充,但也不好喝。科威特小康人家是连这种水厂饮用水也不喝的,都喝进口矿泉水。科威特餐馆里卖的矿泉水那肯定比牛奶贵多了。后来我姨父老说中国牛奶比水贵,科威特水比牛奶贵,这故事我打小听了无数遍。
我姨父说科威特各种肉特别便宜,尤其白条鸡便宜到吓人,蔬菜水果却贵得咬手。当年我国劳务输出人员都是奔着挣外汇去的,日常能怎么省就怎么省。于是工地食堂天天是鸡肉,吃到连吃苦耐劳的中国工人都受不了的地步。工程负责部门一看,这伙食不行,但在科威特当地买蔬菜水果很不现实,没那个银子。于是从国内大量买了军用的风干菜和水果罐头运到科威特,这才解决了部分问题。我姨父说他在科威特三四年就没吃过一口新鲜水果(当年劳务输出,一去就是几年,中间回不来,但工资高得多,所以还是很多人抢着去)。
我姨夫去了这一趟,是挣了点钱的。90年1月他途经香港回国时,可以买免税电器。他一口气买了东芝彩电、日立冰箱、松下录像机和双卡录放机、佳能照相机……这些玩意儿今天很无所谓,但80年代末价格闯关,引起抢购潮,这些东西当时在国内不是有钱没钱买的问题,是根本抢不着。
劳务输出人员带回来这些东西让他们家庭的生活水平瞬间提了档次,成了关注焦点,很让邻居同事们羡慕。于是在他们路局引发了报名要去科威特劳务输出的风潮。
然而,90年才争着抢着去科威特那批人就挺倒霉的,因为他们3月份到科威特,8月份就赶上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次大撤侨,原因嘛,自然是傻大木的锅。
90年夏天,新闻联播天天都是海湾消息。我当时放暑假,正在我姨家玩,某天晚饭时,大家边看新闻联播边吃饭。忽然我姨父啊的一声,呆呆盯着电视,我们忙问怎么了?他没理我们,继续盯着电视,等那条消息播完了,才神色复杂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我们去科威特建的那栋大楼被炸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