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前已经爆发的乌东会战

2022-04-22

俄现任国家安全会议副主席、前总统与总理梅德韦杰夫，日前援引《孙子兵法》“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中所蕴涵的战略思想，阐明了俄进行这场战争的直接考虑。即“防范敌人可能发起的侵略并拯救顿巴斯的民众，这是我国特别军事行动的意义所在”（1）。

在乌克兰境内已经打了五十多天的俄乌战争，在美欧更高层次、更大范围不加掩饰的直接介入下，目前实际上业已变成盎格鲁萨克逊人想让普京的俄罗斯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克里姆林宫与西方代理人之间，发生在21世纪至今为止最大的一场武装冲突。

按照莫斯科的正式说法，此时俄军行动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

那么，这场战争将怎样发展下去呢？

乌克兰统帅部对此的判断是，俄军的目标很明确，即“将乌克兰军队赶到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的行政边界之外，在陆路与克里米亚连通。未来他们将尝试在其他地区展开攻势，特别是在赫尔松地区，以尽可能多地占领领土”（2）。

在乌东地区，“北起卢甘斯克的北顿涅茨克-利西昌斯克，南至顿涅茨克的马里乌波尔280公里的扇形地带”（3），更大的战场范围则可能是从“哈尔科夫到扎波罗热约500公里战线”（4）上，进行的带有某种决战意味的这次战役的最终胜负，将决定战争的基本结局。

随后，当原部署于此地的乌正规军“消失”或撤退之后，估计还将存在一个在小规模战术冲突、武装摩擦不断过程中，以“茧食”与“反茧食”形式不断反复的新型较量阶段。即解放了顿巴斯地区的俄军在与乌各色武装的攻防作战中，巩固其战争成果的过程。然而，像此前乌军与俄裔两地民间武装彼此指责对方公开大规模地违反已经形如废纸，诺曼底方式下的《明斯克协议》的情况，估计将难重现。

当然，人们也不要忘了现任乌克兰总统“不怕打十年”的宣示，乌外长一度自诩拥有除美军外当今世界第二强军队的豪言壮语。

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是提高自身战争效率最好的捷径。

值得注意的是，在4月19日俄外长公开透露“俄军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正开始进入下一阶段，现在是关键时刻”（5）之后，西方军事观察员发现，在最新的战斗中，俄军已“调来重炮，调来指挥控制设备，调来空中力量——特别是旋翼航空器支援。他们似乎正试图汲取北部战事的教训，他们在那里没有像样的保障能力”（6）。同时“已经开始解决在入侵开始时阻碍其军队的一些问题：指挥和控制变得更加有效……很明显，他们在使用无人机并将其整合到他们的部队中，以及在使用火炮方面变得更加聪明”（7）。

俄罗斯《观点报》称，“俄军在第二阶段的主要目标包括对集中在顿巴斯的乌克兰陆军主力实施包围和歼灭”“在这里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后面，聚集着乌军最为强大的主力部队”，而且“顿巴斯地区的乌军装备精良、熟悉地形，并储备了大量武器弹药”（8）。

根据五角大楼的评估，俄军能够投入第二阶段军事行动的兵力约72个“营级战斗群”，还有作为第二梯队的22个营级战斗群以及“彻底占领马里乌波尔”后可以投入的12个营级战斗群（9）。即一百个左右营级战斗群，总兵力约十万余人，但其中并没有包括两州本地的俄裔地方武器，据报道这两支“人民军”部队在数量上也具有相当规模。而其对手是“包括乌克兰陆军主力、乌克兰安全局和边防卫队、乌克兰国民警卫队和地方警察部队等总兵力约9万部队”（10）。

在俄南部军区司令德沃尔尼科夫大将出任“特别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官”，即俄军总参谋部在乌克兰前线设立的前线指挥部的总司令，负责在乌作战的俄军所有军兵种部队的战役指挥之后，俄军采用了“战区隔离”的战役指导思想（11）。其核心就是，“首先利用空中优势和高精度武器对乌克兰重兵集团的补给线、物资储备和指挥所进行打击”，从而“切断顿巴斯地区乌军集团一切可能的援助”，使之“无法获得增援和补充物资”并“在俄军的攻击下不断‘失血’而逐渐衰弱”，随后再发起决定性的持续进攻。

这与“沙漠风暴”之前，美军针对萨达姆军队的打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在时间上恐怕就难以那么从容与潇洒了。

个人理解，在所谓“战区隔离”战役计划或作战想定中：

甲、特定“战区”的地理范围，应该是异常清晰的。

即目前位于乌东的乌军主力集群部署的主要地域，大致主要是在伊久姆东南、北顿涅茨克西北地区。战事将集中在卢甘斯克的西部和顿涅茨克东北部，即这次开战前被乌军控制的地区，以及作为乌军主要后方基地，位于第聂伯河畔弯曲处的第聂伯罗彼得罗夫和乌第二大城市兼主要军工基地的哈尔科夫。

乙、关键是如何实现对乌军的有效“隔离”？

其军事内涵至少应该包括：（1）将乌军东方作战司令部所辖部队，即战前就部署在顿巴斯地区，此前一直没有进行过机动，战斗力最强的九个旅与其他方向乌军隔离开来，使之得不到有生力量的增援与补充并在随后的战斗中不断削弱其整体战斗力；（2）切断此地乌军的战役甚至战术补给线，使之的后勤保障陷入瘫痪从而丧失持续战斗能力；（3）在原筑垒地域分割乌军城镇防御体系，即将其的战线切割为互不相联、分散的一个个孤立据点，然而逐次攻克。

在此过程中，强大的攻击火力、有效的地面防空体系、进攻分队成熟的街垒战术、先进的战术通讯保障网络和战术欺骗，这五个作战要素至关重要。

也许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如愿“解放顿巴斯”之后，俄军实际控制的地域范围，可能就不单单是原卢顿两州在前苏时期划分的行政界线（现称宪法边界），即此后的顿巴斯与传统的顿巴斯的地理范围将不尽相同。而这将最终取决于基于此时彼此实力、意志与智慧所能实现实际控制的战争“停火线”的实际位置。

在此方面的最新消息是，当地时间19日，“乌克兰扎波罗热州罗佐夫斯基区代表会议通过决议，决定临时并入顿涅茨克”。随后顿涅茨克武装力量领导人表示，在目前阶段将在各方面对罗佐夫斯基区给予支持。该区（俄乌国内的二级行政区划）位于扎波罗热与顿涅茨克的交界地区，包括1个市级镇，2个镇和25个村（12）。

俄乌两国继承了苏联时期的做法，在州级行政区划下一般划分为区、市镇两级。现乌克兰设有24个州，而俄罗斯85个联邦主体则包括联邦直辖市、州、边疆区、自治共和国等形式，分属九个联邦管区。

对于此时不少媒体反复提及的“顿巴斯决战”，个人是存有某些疑惑的，在此提出来供有心人参考。

军语中的“决战”，指的是战争中敌对双方的重兵集团，在确定的时间和确定的地域进行的，能够决定重要军事行动甚至国家命运的某次或系列重大进攻战役。前者如滑铁卢战役，这很常见。后者如苏军在1944年连续组织实施的“十次打击”，从列宁格勒-诺夫哥罗德战役到佩特萨莫-希尔克内斯战役，解放了绝大部分沦陷国土，把战场推到了苏联国境之外。在此期间，曾经作为希特勒纳粹德国仆从国与盟友的芬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四国先后退出战争。不过，这种情况在现代战争中似乎早已绝迹。

此时的问题，首先是位于乌东地区的乌军重兵集团是否企图也有能力，如唐某虎先生所言在“顿巴斯决战，乌克兰试图合围俄军王牌”（13）那样去干吗？在个人看来，这其实正是此时俄军统帅部最希望看到的：诱使乌军脱离战前经年苦心经营的坚固预设阵地和大型居民点，与拥有“炸弹之母”、“龙卷风”、“伊斯坎德尔”、“郁金金”、TOS-1A、苏-34和T-90的俄军，进行大规模的野战。

因此，在泽连斯基总统看来，这不是“乌奸”言论吗？

现在某些连战略与战术基本概念都没有弄清楚的人，居然还来奢谈什么战役布势，这不是意淫吗？这种做法，很不严肃更不严谨。

而让此刻云集乌东战区大约一百个左右营级战术群的俄军最为头痛的，可能就是找不到这样的机会去干掉这部分乌军主力！却被迫分散部队，先分割然后再逐个攻占这些具有永备工事作依托的乌军阵地，并在这些持续的拔点（城镇）作战中不断消耗俄军宝贵的步兵。

同时，战区的地理范围也可能早已不仅仅局限在“顿巴斯”范畴内。从目前的战况看，至少还应包括北面的哈尔科夫、西面的第聂伯河两岸城市群和南面的尼古拉耶夫甚至敖德萨等地。

当然，这不一定就是指这些城市本身。

日前，在参加俄罗斯联邦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国防工业企业联盟年度全体会议时，俄军中部军区副司令明涅卡耶夫将军在发言时宜称，俄军“第二阶段行动的目标是全面控制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以及乌克兰南部，而对乌克兰南部的控制将为俄罗斯提供另一个通往摩尔多瓦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出口”（14）。

由于受制于早先一些政治限制而放不开手脚的俄军，尽管在此前的北线作战中遭受到不小甚至惨重的损失，然而，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俄军最高统帅实现“特别军事行动”基本目的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俄军依然掌握着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同时，在受到来自西方国家全面制裁的情况下，被美国人轻蔑为“拥有核武器的沙特阿拉伯”的克里姆林宫，也正在制订整个国家的全面应变战略与各个领域的具体实施计划。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苏俄时期的重大军事行动，从苏芬战争、苏德战争，甚至车臣战争，大都有类似先挫后强的惯例。

既然普京总统被迫发动这场战争的根本着眼点在于打破时下千夫所指的美国霸权，重建 1945年雅尔塔体系崩溃、后冷战时代行将寿终正寝、甚至快要进入“温战”过渡期，此时欧洲地区甚至整个世界新的安全格局，因此，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将决定此后三十年甚至更长时期，俄罗斯、欧洲甚至世界的走势与命运。也因此，历来具有愈挫愈勇、敢于胜利民族特质的“战斗民族”是一定会打到底，甚至不惜直到临近“核门槛”的。

恰在“小胡子”出生的这一天，4月20日，在位于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普列谢茨克航天发射场，俄罗斯从发射井中成功发射了一枚RS-28“萨尔马特”洲际弹道导弹并命中堪察加半岛库拉训练场的预设目标。俄方称，这型“第五代重型洲际弹道导弹”的（起飞）重量超过200吨，可采用包括高超音速弹头在内的多种核弹头（最大携带弹头数15个），能够突破敌方反导系统；射程超18000km，“可以打到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15）。

对此，普京总统的宣言是“让威胁我们的人三思！”（16）。

在纳粹围困列宁格勒时家人惨遭不幸，在胜利日曾高举先辈照片加入“不朽军团”游行行列的普京先生，是绝对不会在“新纳粹势力”对俄族发动直接威胁面前妥协的！

这一点无庸置疑！

初稿写于2022年4月22日

第二稿完成于同日，修订于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