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木马君

不知道各位瓜友有没有一个感觉：

每当有重大灾难或重大社会性事件发生，伴随着大众关注，总会立刻出现各种谣言。

可能是这几年的世界实在不太平，这个现象好似近年来尤其严重。

今天就和瓜友们聊聊谣言这件事。

谣言的产生有各种原因，有些是为了引流量博眼球，有些是出于阴谋论的恶趣味，唯恐天下不乱，还有些背后暗流汹涌，说不清道不明。

而参与其中转发谣言的普罗大众，不管是深信不疑还是只是旁观吃瓜，多数人其实自认为自己并不好骗。

为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时，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传播谣言，这个现象一直让我很感兴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怀揣着惊天的阴谋，大部分人是未经深思就充当了谣言的传播者，为什么一条明显不实的消息，能火速传播，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这几天研究了点资料，总结了几点，想要和你们分享。

首先，恐惧滋生谣言。

人类有六种一出生就具备，和人种、文化差异无关的基本情绪：愤怒、惊讶、悲伤、嫌恶、害怕和快乐。这之中只有“快乐”是正面的，其余都是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的存在关乎物种的生存。

例如：当人类遇到狮子，一定是非常害怕的，害怕才知道要逃走。若没有紧张焦虑等负面情绪，这个物种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同样的，在全球肆虐了三年的新冠病毒，因为严重，所以引起了高度重视，因为重视，才能如此迅速地开发出疫苗和药物。

与此同时，专业知识不够充分的普罗大众，面对内心的恐惧和无法预知的失控感，能做的似乎就只剩下——不断转发和接收讯息，来化解内心的不安。

即便讯息的内容很荒诞，交流本身也能给人一种了解了事态的掌控感。

本质上来说，当人们传播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其实是在试图挖掘事实，得到掌控感，从而让自己知道该做什么。

只是，如果一个群体的集体焦虑越严重，那就越容易成为谣言肆虐的舞台。

之前写过一篇关于欧洲反疫苗的文章，反疫苗群体在近年来的反新冠疫苗事件里变得更为激进。然而追究那些反疫苗大佬，动机却并不单纯。

在英国和美国均设有据点的非营利组织“对抗网络仇恨中心”（Center for Countering Digital Hate，简称CCDH）持续追踪网络上反疫苗言论，发现12位知名的反疫苗人士贡献了社群平台上高达65%的疫苗不实讯息。

也就是说，在脸书上，平均每10篇关于疫苗的不实讯息中，就有7篇来自这12人的论述。

这12人中多数是自然疗法拥护者，一边传播着反疫苗言论，一边同时销售健康类相关产品。

风行全美网络的疫苗阴谋论，绝大多数都源于12个人

他们有个响亮的称号，叫“美国12贼”

例如有360万粉丝的Joseph Mercola，本身是整骨医师，鼓吹以营养补充品及其它疗法取代疫苗。

就是他，在2020年4月宣称过氧化氢（漂白水成分）可以有效治疗包括新冠病毒在内的呼吸道病毒疾病，该篇文章在脸书上被分享超过4600次。

Bollinger夫妇（Ty & Charlene Bollinger）靠推销关于疫苗、癌症与新冠病毒的相关书籍、DVD牟利，他们宣称疫苗是前微软创办人比尔盖兹计划在人体内植入微芯片的阴谋，强调新冠疫情是虚构的。

Sayer Ji则以自然疗法宗师的形象行走江湖，他宣称辉瑞疫苗的死亡会比新冠病毒还多。他的伴侣Kelly Brogan有精神科医生背景，在自己的网站销售书籍和课程，鼓吹不要戴口罩，号称新冠病毒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CCHD估计这个12人帮每年至少能赚进3600万美元。

这些不实讯息，早已经过翻译进入了中文世界。

谣言的产生有其不可告人的原因，但谣言能流传至今天的地步，就是因无法预知而产生的恐惧，和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焦虑。

记得当年福岛核泄露事故引发的抢盐潮，超市队伍排得可以绕卖场一圈……现在想想或许觉得好笑，但在当时恐慌的氛围里，大部分人都选择“宁可信其有”。

为了解除无力感，人们宁愿做错事，也不想不做事——这正是面对重大事件时，有各种谣言、错误讯息火速扩散的主因。

其次，谣言简单又符合固有认知。

最近在家族群收到一条消息，说美国的一项研究表明，爬楼梯每年导致2万美国人死亡。

专家提醒，过了65岁以后有一些动作不要做，包括爬楼梯、弯腰够脚面、仰卧起坐等等。

其中几项有些道理，比如弯腰取重物和猛地起床，容易伤到腰椎和让大脑缺血。其余基本上都是出于对长期不运动的人的提醒——如果一个人长期健身，像爬楼梯、仰卧起坐等都不在话下。

在我看来，这个号称“美国研究”真是子虚乌有，但长辈们毫不怀疑，我想原因就是在传统的医学和养身观念里，静养才符合长辈们的认知。

于是，不需要任何求证，顺手就一个转发。

还有一则很荒诞的故事：

一个50多岁的教授，将他太太生完小孩之后的初乳放进一个玻璃瓶，然后用蜡封口放入一个盒子，打算等到小孩长大结婚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小孩。二十多年过去了，小孩要结婚了，教授把封印了二十多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瓶红色的液体。母乳变成了血。

想想就很荒诞，母乳和血液的成分不同，怎么会转化呢……但这个故事流传甚广，我想，原因就在于它符合我们的一项固有认知：母乳是非常珍贵/神奇/伟大的。

这类符合固有观念的谣言，只要不是离谱到让人完全无法相信，很多人的常识就不会警醒。

并且，有时候即便证据已经站出来反驳，人们仍会执迷不悟。

最后，大脑的认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前面讲的是心理上的原因。那如果从大脑的角度来看，会不会也存在着一种偏好谣言的机制？

心理学上曾有一个实验：

给实验对象看两张自己的照片：一张左右相反，是我们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样子。另一张则相反，是别人眼中的我们的脸。

问实验者觉得哪一张比较好看。实验者往往会选第一张，因为那张脸我们比较常从镜子中看到。

这个实验被称为“重复曝光效应（mere-exposure effect）”，意思是我们大脑会倾向于把重复出现的讯息视为真的、好的、重要的。换句话说，“常出现的就是重要的东西”是刻印在我们大脑中的生存法则。“

对于接受讯息，大脑很强烈地依赖个人的过去经验和某件事情发生过的频率。所以，出现频率高的事物就容易让人们相信是真的。

因此，当一件乍一看难以分辨的事情反复出现，即使里面包藏着不实信息，人们也会以为是真的。

除此之外，大脑的运作还非常倚赖“经验法则”。

经验法则是个人根据类似经验统整出来的一个概念，大脑会根据经验来快速做出决定，以节省思考的能量。

拿全世界都存在的“卫生纸会缺货”的谣言来说吧，大脑第一时间的反应：

根据过去经验，有没有可能缺货？

有。

如果缺卫生纸会怎样？

会很不方便。

那要不要去抢购？

去比不去好。

就是这种简单化的快速思考方式，当我们希望摆脱无能为力的局面想做点什么，却又缺乏对讯息判断对错的能力，就很自然的落入“宁可信其有”的思维陷阱中。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是因为它特别容易进入大脑。

我们的大脑，本质上对谣言没有什么抵抗力。

但是，我仍然相信大部分转发谣言的人是没有恶意的，甚至有些可以说是心怀善意。他们除了想安抚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探求事情的真相，还有就是想顺手转发一个“只是好意提醒”的消息。

“我用这条信息抚慰了内心的不安”，“我用这条信息了解了真相”，——“所以我也转给你们，希望你们和我一样，掌握这条讯息。”

是不是这样？

只是，我们也有这样一句话：通往地狱的路是由善意铺成的。当行为是错的，结果是坏的，好的初衷反倒成为了帮凶。

那么，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些，有没有办法让伤害变小？

有没有办法，让行为更谨慎，让情绪不进入恐慌的状态呢？

我想，最重要的应该是批判性思考，在不经思考就转发之前，不妨先用常识和自己的逻辑能力来判断一下这条信息。

通过参考和比对各种不同的信息，从中找出相对正确的部分，不确定的就不要转发传播——即便只是怀着“好意提醒”的心态。

除此之外，如果已经获得了正确无误的信息，也不要放弃提供给身边的人。

当我们是家族中较有能力获得相对正确信息的人时，要设法用让孩子都能听懂的方式，把真实的信息传递给身边的人，以自己的微薄之力，阻止谣言继续传播。

这两年，全世界都不太平，岁月静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在这样一个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危机时代”，更需要我们有冷静的思考和独立的判断力。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要成为谣言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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