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在科学的边界外有优势吗?——驳《中医与科学的边界》

西方视点:

本文作者是一个中医黑,确定无疑。

本文的许多观点也不无道理,尤其是反驳《边界》作者的观点,因为《边界》确确实实留下了太多的漏洞。

不过,如果因为《边界》的漏洞,而把中医看成伪科学,就只能证明本文作者过分轻狂了!

中医有几千年的历史,想找它的毛病,可以说非常容易,但是它和本文作者认为的其他伪科学不同的是----它有确定无疑的疗效!!这一点,被以张伯礼院士为代表的中医药专家们在2020新冠疫情中的杰出表现得到了又一次证明!而作者在本文中,居然把中医与跳大神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偏执,那么其智商确实堪忧。

时间:2021-04-16 14:10来源:科学无神论 作者:科海泛舟

  内容提要:该文说,中医不讲可重复性——中医典籍和名老中医的经验都没用;中医治病不区分主客观——明知靠调节情绪能治病也要患者买药;中医擅长治复杂病——对简单病只好把它搞复杂了再治。原来中医粉是最极端的中医黑!     

 在中西医之争中,很多中医粉也承认中医有不科学的地方,但他们认为中医不科学不是中医的缺点反而是中医的优点,中医恰恰是靠着它不科学的地方优于西医的。比如网上有篇《中医与科学的边界》(新浪微博-物理博士看天下-头条文章2020-04-18;今日头条-物理学博士2020-04-19  https://www.toutiao.com/i6817280663784260104/?tt_from=weixin&utm_campaign=client_share&wxshare_count=1&timestamp=1615582402&app=news_article&utm_source=weixin&utm_medium=toutiao_android&use_new_style=1&req_id=2021031304532201021209722006259968&share_token=),就是这种观点的典型代表。

(上)核心观点的问题:个人用药体验有可能推翻双盲实验吗?

             该文洋洋洒洒1万1千多字,从“什么是科学方法”到“科学的边界”,再从“科学边界上的医学”到“新科学方法与医疗”,一副学贯中西、文理兼通的架势。该文从科学方法的基础——逻辑讲起,讲到数学、讲到实证、讲到测量,然后在此基础上再讲科学方法的使用有边界,说医学处于科学的边界上,于是医学需要新的科学方法,就是人工智能。接下来该文还画出了神经网络图,列出了条件概率公式。虽然该文并没有具体用神经网络进行医学推导诊断,所做的药品有效率的计算也只用到了概率论基础的最初步知识,但图和专用符号往那儿一摆,确实就提升了该文的“档次”。

      该文作者为了显示自己非常懂科学,是个科学领域的“一吊子”,除了图和符号,还屡屡摆出学派。在最后一章“新科学方法与医疗”的“贝叶斯统计”一节里说:“概率论有两个学派:频率派和贝叶斯派,差别在于对概率意义的理解。比如一种药的有效率是80%,有什么意义?频率派会说如果你生1000次病,800次可以帮你医好,但患者可能不喜欢这种说法。贝叶斯派则认为概率反映了你对这个药的信心,但既然是信心,就可以在看到新的证据后调整。”然而要讲一个数据的意义,先要知道这个数据是怎么来的。是有人生了1000次病,只有800次被这药治好,根据这个算出来的吗?还是问患者对这个药有多大信心,根据患者的回答得出来的?这个80%的数据只能来源于1000个得了同一种病的人用了这个药后其中800人有不同程度地好转,难道还有别的得到这个数据的途径吗?!这还扯得上什么学派吗?到底谁是“科学领域的半吊子”呢?连有效率的来源都不清楚,接下来关于有效率的各种论证还能靠谱儿吗? 

      其实该文前边那将近万字的图文算式读者看懂看不懂、作者说得对不对都无所谓,因为该文的核心观点只在我前边引用的那段话的下一段之后,前边那些长篇大论在后边一点儿也没用上。而且其观点甭说图表符号,就连数字都不用就可以概括出来。无非就是说,经双盲实验认定某种药对某个病的有效率较高,但是自己吃了该药两次都无效,基本上可以断定这药对自己无效;反过来如果这药的有效率较低,而自己吃了两次都有效,则可以断定这药对自己有效。

本来话说到这儿没什么问题,可作者由此得出的结论却是:“被很多中医黑奉为神明的双盲实验,实际上很脆弱,你自己吃两次药就可能推翻它。”作者举的例子明明是说双盲实验的结论是某种药的有效率较高或较低,并没有说该药百分之百有效或无效,那个别人的用药效果与多数人不同跟双盲实验的结论并不矛盾啊,怎么就把双盲实验推翻了呢?也许作者想说如果根据双盲实验的结论来选药,可能选了有效率高的药却对某些人无效,而未被选用的药其实对某些人有效。然而如果对某个病有两种药,有效率甲60%、乙40%,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不都得先选甲药,不行再改乙药吗?难道还会做相反的选择吗?在这种情况下双盲实验的结论仍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而没有被推翻啊。

按照作者的观点,个人用药体验优于双盲实验,那我们就不做双盲实验,让患者逐一把所有的药都体验一遍,从中找出对自己有效的药。可是没有先期的实验筛选,那得有多少药让患者来试啊?患者等得到找出有效药的那一天吗?也许有人会说传统的医药方法不就是这样筛选出来的吗?作者在文章的结尾处畅想未来医药的疗效就是这样靠患者反馈来检验的。

可是这种个人体验如何排除安慰剂效应呢?该文说:“坚持用安慰剂就太狭隘了,人是意识和物质的统一体,医疗的目的是治病,为什么不可以把信心当作治疗方法的一部分?”现代医学并不排斥治疗中使用精神因素,问题是如果病人是靠心理作用痊愈的,那医学家何必还在研发医药方面花大力气、让患者花大价钱呢?用最便宜、最没副作用的东西做安慰剂不就行了吗?作者说:“很多人因为某次生病,西医看不好而中医治好了,两次体验就开始相信中医,你不能指责这些人愚昧。”那同理,如果有人因为某次生病中医看不好而西医治好了,由此不相信中医,你能指责那些人吗?把例子举得再简单一些,如果有人感冒了,有个巫医给他跳大神,过几天他好了,我们也要说把这样“两次重复的体验作为一条经验,这是有道理的”吗?

作者接着说:“在科学无法得到确切结论的情况下,要尊重人们按常识积累起来的经验。全国每年有10亿人次访问中医类医院,这个数字应该尊重。”什么叫“确切结论”?科学是个不断探索的过程,难道只有找到百分之百有效的医药方法才算是“得到确切结论的情况”?那中医有这样的“确切结论”吗?访问中医类医院的10亿人次都被治好了吗?如果一个人的两次用药体验就能得出确信的结论,那三四个甚至更多个没被中医治好患者的体验是不是更能得出确信的结论呢?大量医患和科研人员做双盲实验得到的数字是不是更应该被尊重呢?到底是谁“只懂半吊子科学”,“需要拓展自己狭隘的认识”呢?      话说到这儿笔者觉得首先要跟这位“物理学博士”商榷的既不是医学问题,也不是物理学问题或数学问题,更与人工智能云云沾不上边儿,而是语文问题,即在这位作者的词典里“推翻”这个词如何解释?

(中)前提理论的问题:中医治病是靠科学之外的方法吗?

             如果读者还有点耐心的话那就回过头来再看看该作者提出的理论,尽管他并没有用这个理论来证明他的核心观点。      

该文作者在“科学的边界”这一章中说:“传统科学方法的使用有两条硬的边界和一条软的边界。”并且在“科学边界上的医学”这一章的开头和结尾处说:“医学恰恰是在科学的边界上,”而且“传统科学方法有局限性。”于是得出结论,说“基于科学方法的现代医学,也就是西医,”“有时候办法不多,有时候成本太高,需要中医作为补充。”哇,好神奇啊,科学方法解决不了的问题,中医可以靠不受科学局限的方法解决?那我们就来看看中医到底是不是靠在这三条边界之外的方法来治病的。 

     

 作者说的第一条边界是“可重复实验”。作者将医学与统计物理学相比,说:“物理学认为同一种物质的不同原子是完全相同的,”“但我们知道每个人的体质可以有很大差别”。虽然这话说得不是很准确,不过由于统计数量级的巨大差别,确实微观粒子间的差异通常可以忽略而宏观人体间的差异往往不能忽略。但以往治疗疾病的经验能用在新病人身上,只能是基于以往病人和新病人之间的共性而不是他们的差别!作者说:“传统的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完全是个性化治疗。”如果中医治病的思路是人的体质、病情都不可重复,那古人与今人的差异肯定比今人之间的差异更大,中医几千年前治病的经验肯定不如西医近几百年来的研究成果,古人留下的中医典籍对治疗今人的疾病还有什么价值呢?老中医的经验还有什么用呢?这作者黑中医可真够狠的! 

      

作者说的第二条边界是“客观性”。作者说:“人类的健康是和情绪密切相关的,中医一直很注重这种联系……。但西医对情绪和健康关系的研究很落后……。”可是后边又说:“中医非常重视患者的感受,主张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本来也不会清晰地划分主观和客观世界。”既然主客观都不分了,还谈什么它们的联系?这不正说明中医对情绪和健康关系的研究更落后吗?如果说古人不知道安慰剂效应,因而不注意区分治病过程中的药物作用和心理作用尚有可原的话,那如今在已经知道安慰剂效应的情况下,仍坚持不区分主客观效应,一律让患者服用各种昂贵的、可能有各种副作用的、并且也说不准是不是真对该病有效的药物,如果不说这是在骗钱,那该如何认定这种行为呢?!      

作者说:“西医并不研究利用情绪帮助治疗,在药品检测中设计了把心理因素排除在外的双盲实验。”恰恰相反,西医正是因为研究了情绪在治疗中的作用,所以才设计双盲实验,将治疗中的药物作用、情绪作用以及其他作用区分开来,以便更准确地使用各种治病手段。如果主要是药物在起作用,就努力研发疗效好、副作用小的新药;如果主要是情绪在起作用,就不要在研发药物上下功夫了。作者接着说:“这种实验很残酷,……需要给一部分的人吃安慰剂(假药),如果被测的新药最后证明无用,那就更残酷了。”既然要做新药实验,那肯定是它的作用有多种可能性。如果新药有效,吃安慰剂的那部分人确实“亏”了;但如果新药副作用大,那部分人是不是就“赚”了呢?当然,如果新药无效,这对所有受试者都不好。可为什么要试新药,不就是因为没有现成的好药吗?所以对本来就无药可治的病人来说,新药无用也谈不上什么残酷。况且有了实验结果就可以改进新药,对后人肯定有益。那中医新药的作用怎么测呢?不经过实验就大规模使用,不考虑使用效果、不考虑修改调整?谁更残酷呢?      

该文说:“因为头疼、胸闷这类的身体不舒服去看西医,在做完一长套检查后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只能说回家好好休息吧。如果去看中医,医生会做诊断,能开药解决问题。”那西医查得出问题的不舒服中医能解决吗?要是解决不了就先别让西医查或者别告诉中医生西医查过呗,难不成中医治不了还怪西医查过?那西医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中医是不是就什么都能治了?看来还别说批评中医,只要西医一上手,那就已经是中医的罪人了。哦,应该说是人类的罪人了!其实现实中查不出问题的不舒服西医也会开药。区别在于西医不满足于只表面上缓解不舒服,而要找到不舒服的根源,以便更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如果不是客观的生理问题,而是主观的心理问题,那就用心理学方法解决。如果实在找不到根源,那就老老实实承认目前医学还有不足之处,再继续探索。而中医只要能开出药来也就不再深究了。看来中医的着眼点是在卖药,而不在治病。      

该文以经络为例说:“对人的感受的态度在西医和中医之间划出了一条鸿沟。”确实,对经络的不同看法典型地反映了中西医或者说科学非科学思维方式的巨大差异。在西医看来如果经络存在,那就应该把它找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出来,那也要把“为什么找不出来”的原因找出来,而这个原因找得对不对,仍要接受检验。而中医,用作者的话说:“凡是做过推拿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就够了。可推拿有效就证明经络存在吗?推拿的效果一定是通过经络产生的吗?作者接着说:“解剖学看不到。有人因此就彻底否认经络的存在,这未免过于武断。人的感受总有原因,也许物理的经络并不在身体四肢上,而在中枢神经系统中,那里的神经元的联络四通八达,不排除有一些特殊的通道现在技术手段无法观测到。”既然无法观测到,那现在就坚决肯定经络的存在,这是不是过于武断呢?人感受到的就一定是经络吗?“也许……在”?这话听着怎么像“莫须有”呢?经络的客观形态到底要不要深究下去?如果用经络理论能够把所有的病都治好,那经络的样子清楚不清楚倒也无所谓;但如果有的病用经络理论还是治不好,那就要研究经络理论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改进?这就需要搞清楚经络的样子了。所以中医对经络实体不深究,暗含的意思就是中医已经万能,经络理论无需任何修改!      

该文说:“关于中药的起源,有‘神农尝百草’的传说。由此推断,首先是医生们自己吃药,感受它对身体的作用,再用来调理患者的身体。因此,中医更善于体察身体的细微变化。”然而药是治病的,如果药物的作用都靠医生自己感受,那神农就不仅要“尝百草”,还得“得百病”才行啊!可见由这个传说推断出来的只能是中医更不善于体察药物对患者身体的作用。 

      

作者说的第三条边界是“简单性”。由于“简单”和“复杂”是相对而言,所以作者说这条边界是“软边界”。作者说:“西医严格遵守科学,科学没搞清楚就肯定不会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就算科学搞清楚了,拿出好的疗法也需要时间”。“中医虽然不能包医百病,但西医治不了、治不好的病中,有一些是可以用中医来治疗的。”“对于疑难杂症、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的病,中医可以拿得出办法,不像西医需要投入研发。”那中医对西医治得了、治得好的病,也就是简单病能不能治呢?该作者没说。不过要是治不了就让患者再多得几种病,把病情搞成疑难杂症不就能治了吗?从来没见过的病都可以拿出办法来,以前见过的病还会没办法治吗?实在没办法就找个从来没见过这种病的新大夫来,不就能拿出办法来了吗?作者在前一节还说:“对于西医无法诊断,笼统地归为亚健康的问题,中医能给出病症诊断并且进行调理。”那西医有法诊断的病中医能调理吗?要是调理不了就让西医说自己无法诊断不就能调理了吗?作者紧接着说:“有人说中医治未病,在西医还不能诊断出病症的时候把问题解决掉”。那西医诊断出病症了怎么办?难不成中医解决不了还怪西医给诊断了?那西医要是什么都诊断不出是不是中医就什么都能解决了?也许有人会说“治未病”是防病的意思,然而既然是预防那就是在还没得病的时候采取措施,这时不仅西医不能诊断出病症,中医也诊断不出啊。在没有任何病症的时候进行预防,中西医都在做啊,凭什么只说中医“治未病”呢?虽然作者在这一章的开头表面上也说:“没有人主张取消西医。社会上的争论在于是否应该保留中医作为对西医的补充。”可中医简单、复杂的病,见过、没见过的病都能治,西医治了治不了、治好治不好的病中医都能治,包括西医能和不能诊断出病症的已病、未病都能解决。而且作者在上一节还说:“中医的低成本、治未病,对社会是很有意义的。”在这一节又说西药“新药开发的周期很长,研发费用高昂。……有些药品每月费用上万,大部分人又吃不起。”那还留着西医干嘛?当中医的补充都不需要,按作者的意思完全可以全面取缔!这能省多少研发的人财物力和时间啊!也省得老百姓或政府、保险公司承担昂贵的医药费。只是不知道在引进西医之前中医是怎么治简单病的。是被动地让病人把病情耗复杂了,还是主动地让病人再染上一些病,然后才去治?      

该文作者说:“经验永远是人类面对复杂世界的法宝,这种方法和解析法恰恰相反:面对众多的环节和变量,并不逐一通过对比试验去研究它们是否合理、是否最优,因为花不起这样的时间成本;只是继承成功的案例;如果需要改进,在过去的成功经验上做局部调整。比如,中医拿一个前人的药方做加减。”谢天谢地,作者总算讲出了中医还需要改进,尽管前面还有个帽子——“如果”。不过作者只提成功的案例,那失败的案例呢?如果事先就知道所有的案例肯定都成功,那西医也用不着花任何成本去研究啊;如果某药治病的案例有成功也有失败,那就要花各种成本通过对比研究去寻找改进调整的方法啊。无视失败的案例,只拿成功的案例说事儿,这不正是伪科学的典型手法吗?!——“只选用对该学说或观点有利的证据,无视不利的证据。”(科海泛舟:《伪科学及反伪科学基本问题辨析》,科学无神论网-论文集锦2007年9月13日)

作者紧接着说:“面对中西医结合在抗疫中取得的成功,不信中医的人自然还是不信,一定要追问这里面中医的贡献有多少?前线的医生无非是在做经验推广,一种疗法成功就给更多的患者使用。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双盲实验,那么多的变量,要花多少时间、牺牲多少人的生命,才能搞清楚?”也是,瞧病不同于听竽,情况紧急,先别鉴别“滥竽”“真竽”了,就让他们一起“吹”吧。不仅中西医都上,还有巫医什么的也可以上,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成功了就给更多的患者照方抓药吧(这时候也不讲究一人一方了?)别追问这里面谁的贡献占多少了,有饭大家一起吃嘛。可是失败了呢?各种治疗手段也一起改、一起调吗?这是不是变量更多了?恐怕花更多的时间、牺牲更多的生命也搞不清楚了吧?      

作者以瑞德西韦的双盲实验为例,说:“你如果是一个有生命危险的患者,是愿意参加一项不确定有效的新药、同时还可能吃到假药、还必须放弃其他治疗方法的实验,还是愿意让医生们用中西医各种手段一起上?”这话单独放那儿似乎是那么回事儿,可是既然作者在前面已经说了对没见过的病中医不需要研发就能拿出现成的办法,为什么还要拉上没有现成办法、还在研发中的西医一起上呢?即使是让患者自己选择,那也应该给出中医、中西医结合、西医三个选项,为什么要藏起中医这个最好的选项呢? 

      该文作者反复使用“中医黑”这个词,并竭力表明自己与他们不同。现在看来该文作者是不是“中医黑”或“西医黑”不好说,但肯定是“中医西医研发黑”,或者叫“医学研究黑”。“中医万能”和“中医研发”就像一副跷跷板的两端,中医粉们抬起了“中医万能”,就压下了“中医研发”。而且不仅把医学研究黑了,还捎带手把老中医也给黑了。医学还是作者认同的与自然科学更接近的学科呢,都不需要研发了。那与自然科学较远的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各门社会科学呢?还有那些虽然与自然科学较接近,但与人类的社会活动也密切相关的各门技术学科呢?它们还需要不需要研究呢?作者在“简单性”那节以“拉菲庄园的葡萄酒为什么好喝”为例,说:“科学上知道一些但也不完全清楚,搞清楚了它就不值钱了。”“在科学搞不清楚的时候,东西方的人们都遵循传统和经验。”那我们对未知事物还要不要搞清楚呢?还要不要有科学呢?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下)论证方法的问题:指出科学的缺陷不等于非科学就自然优于科学

             如果读者再有些精力,那就再往回看看该文的论证方法。要证明一种理论或技术优于另一种理论或技术,至少需要两步:找出后者的缺陷或不足之处,证明前者在这些地方并没有那些缺陷和不足。而神学、伪科学只要看到了科学的缺陷和不足,就得意地宣称自己比科学高明了。该文使用的就是这种半拉子论证方法,或者用这位“物理学博士”的话来说,就是“半吊子”的论证方法。 

      

该文作者在“什么是科学方法?”这一章的“逻辑”一节中说:“中医的很多概念,比如致病因素的六邪:风寒暑湿火燥,就是比较模糊的概念。在临床实践中,判断是是燥是火还是暑,恐怕没那么容易。对同一个病人,不同的中医可以有不同的辨症,因此开出不同的方子(不排除都能治好病)。作为比较,西医的致病因素,比如细菌、病毒,都是很实实在在的东西,临床判定不是问题。所以,中医理论是无法建立在逻辑系统上的。”其实西医对同一个病人也会开出不同的但都有效的方子,那是因为这些药虽然不同,但它们的功效都相同或相近。既然不同的中医、不同的辨症、不同的方子都能治好同一个病人,那他们各自判断的燥、火、暑是不是一回事?其实只要深入研究下去这个问题总能解答。如果说古人不懂逻辑不注意发展理论尚有可原的话,那在逻辑知识已经非常普及的时代还不肯把概念清晰化是为什么呢?怕说清楚了被人学了去,一定要保持神秘感?还是老祖宗的话神圣不可冒犯?就不妄加揣测了。     

 作者在下一节“数学”中说:“在中医的理论体系中,数学没有用武之地。比如诊断可能是‘胃热’或者‘胃寒’,到底多冷多热?有没有一个类似温度的指标?中医理论中的阴阳寒热这些概念,是无法定性的,自然也没有办法定量,无法测量。”连定性都没有,那凭什么说人家是“胃热”或者“胃寒”?干脆直接说人家已经痊愈了,多省事啊。      

作者在接下来“实证”一节中说:“心肝脾肺肾对应于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心肝脾肺肾”“相生相克”?反正世上万物中的任何两个事物之间,经过“九曲十八转”,总能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何况这五脏还长在一个人身上。至于什么样的联系算“生”,什么样的联系算“克”,那就随他们解释了。作者接着说:“科学是允许模型的,但科学模型需要实证,如果与实验不符合,就需要修改。中医的五行学说两千年不变,它不是一个实证模型而是一个先验模型,这个模型产生的原因这种哲学在中医理论建立的时候很流行。主张废医验药的人想废掉这套理论,那恐怕也不行,毕竟这里包含着两千年的临床经验。”刚说了“中医的五行学说”“是一个先验模型”,怎么又说它“包含着两千年的临床经验”?那它到底接受不接受实证检验呢?作者解释说:“中医的五脏和解刨学上的五脏不完全是一回事。”那是哪回事呢?就不说了。反正对上了就说我说的肺就是你那个肺,对不上就说我说的肾跟你那个肾不是一回事。“打哪儿指哪儿”可比“指哪儿打哪儿”准多了。     

 作者在这一章的“总结”中说:“中医不是科学,因为它的思想方法不是用来较真的。它的基本模型是先验的而不是实证的。它的主要概念不是逻辑的,无法定性无法测量。”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的病是中医治好的那就是中医治好的,至于这期间也有西医参与,也有各种隔离防护等等,它们的作用占多大比例,就别较这个真儿了。中医没有实证、没有逻辑、没有定性定量。总之,中医理论不受实践检验,所以永远没法说它有错! 

      

作者在“科学边界上的医学”这一章的“总结”中说:“目前的情况下,西医有时候办法不多,有时候成本太高,需要中医作为补充。”然而指出西医有缺陷并不能证明中医自然就能弥补这些不足,中医能不能解决西医的不足之处还需要专门证明。相声里有一种抖包袱的手法,例如:甲说“你懂法语吗?”乙说“我不懂。”甲说“那就好办了。”听到这里,观众都会会心地笑起来,明白甲的意思是那自己就可以随便说了,反正对方也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种手法放在相声里大家立刻会感到荒唐可笑,可在神学、伪科学那里这却是一种常用的论证方法,以为只要指出目前科学不行,那就是他们行了。如果可以这样论证,那中医加西医也有治不好病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说还需要巫医作为补充呢?话再扯远点儿,目前旱涝特别是地震还不能做到完全准确预报,那是不是也需要龙王庙、土地庙作为补充呢?接下来的一段果然作者没讲出中医到底如何补充了西医的不足,只能讲西医补充中医不足的例子。 

      

作者在“新科学方法与医疗”这一章的开头部分说:“人工智能的发展史很有嘲讽性,它好像在说科学思维不算智能,只是机械思维;人类那些不用学就会的思维方式才是真正的智能。”然而什么是“科学思维”?该文并没有说,只说了“科学思维是人类的高级思维方式,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可以掌握。”难道人工智能不是科学思维的产物吗?人工智能模仿的是人类不用学就会的思维方式呢,还是人类在学习了前人和自己的很多经验教训后的思维方式?其实在该章的“神经网络”一节中作者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用大量名老中医们的诊断病历做训练后,这个网络就可以给年轻医生使用了。”作者一方面说“自工业革命以来现代科技取得的巨大成就,证明了科学思维比人类的朴素的、本能的思维方式强大得多。”另一方面又说“科学思维是用来解决简单问题的,人类的本能是在复杂世界中长期进化的结果。”自个儿跟自个儿绕。其实就是想用玩儿文字游戏的手法通过否定“科学思维”来否定科学。就好比看到人类在整数的基础上发展出小数,就说小数的使用已经不算是数学了,把科学的发展说成是对科学的否定。      

作者接下来在该章的“神经网络”一节中说:“跟传统科学方法相比,神经网络允许在分析问题的某些环节中省去逻辑,概念不需要有定义,也不需要了解输入和输出之间因果关系。”“省去逻辑”?难道归纳逻辑不是逻辑?“概念不需要有定义”?模糊定义不是定义?这倒省事了,说你有病你就有病,说你没病你就没病;说你好了你就好了,说你没好你就没好。反正什么是有病,什么算痊愈都没定义,随你怎么说。作者还说:“人工智能通过学习棋局和自己下棋,得到了不用推理计算就能判断形势的能力”。“不用推理计算”?难道比较输赢棋局的差别不是推理计算?干脆说西医的医术都是中医的得了,这样西医什么都没有,所有痊愈的病人都是靠中医治好的,岂不更省事?     

 作者说:“神经网络已经在医疗行业开始应用了”。用神经网络归纳总结名老中医的经验是个好方法。可是作者在后边说患者两次用药的体验就可能推翻双盲实验,那神经网络开的药方是不是也可能被患者的两次体验推翻呢?对了,神经网络治病是从中医那里学来的,既然中医包治百病,那神经网络当然也包治百病,不可能被推翻。如果被推翻那肯定是神经网络太拘泥于科学了,绝不是中医的毛病!      

该文最后畅想道:“药品的有效性可以在医疗实践中得到更准确的检验,因此新药门槛会大幅度降低。无论西医还是中医都会受益,所有人都得到更高效、更便宜的医疗。”是啊,把新药各期的临床试验省了,直接让患者自己来检验,药费肯定会降低。可患者面对的是未知有效性的新药,“高效”从何谈起呢?要把一堆待检验的新药一一试过后才有可能找到对自己有效的药,是否“便宜”也不好说吧?当然,受益者还是有的,药品不管有效没效不用试验就可以卖了,反正在医疗实践中检验呗。 

      该文在“科学的边界”这一章使用了“传统的科学方法”这种说法,但在说它们的适用范围时说的却是科学的边界,而不是传统科学的边界。那“新科学方法”有没有适用范围呢?它的适用范围在科学的边界内呢还是在边界外呢?就不说了。总之,科学要有什么缺陷和不足之处,那里肯定就是非科学的优势领地;科学要有什么长处和成就,把这些划到科学边界之外就是了。于是,非科学完胜。

2021-07-24
国际 军事 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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