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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大国竞争 美国太空战略 中美关系

摘要：太空经济潜力的不断释放，美国在太空的战略地位相对下降、对太空的依赖性造成其太空资产的脆弱性等因素，形成了美国太空战略调整的推拉合力。在此框架之下，美国太空架构不断转型，韧性、防御能力和重建受损能力得到了稳步增强。得益于政策流程的简化，美国在太空领域的内外联动、资源整合、尤其是合作响应威胁能力也会进一步提升。但是，这一战略调整也将导致太空军备竞赛加剧、战略误判风险提升等长期负面效应的显现。一味追求军事力量上的优势过于狭隘，大国之间的讨论更需要强调短期内的战略克制，并继续注重外交手段的斡旋与协商。

太空，作为“最后的疆域界”（final frontier），其潜在的经济价值对国家而言是毋庸置疑的。随着越来越多的航天技术成果应用于商业领域，不仅相关科研技术水平将提升至新的高度，而且一个国家的社会经济整体发展也将再上一个台阶。太空商业化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是多层次的，亦有望产生规模效益。而太空经济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太空探索和资源开发等项目，也会把国家间的竞争引入其中。最近几十年来，为争夺地球自然资源而进行的战争从未间断，这也表明对太空资源的和平竞争将无法得到保证。太空对于国防安全等相关国家利益的重要性，也因此随之凸显。

在美国看来，由于中俄等国太空能力的不断增强，自己的太空优势地位有逐渐被削弱之势。为进一步拉开不断缩短的差距，特朗普上台以来的多个举措表明，他的“美国第一”理念，不会仅限于经济贸易、地缘政治等领域。太空这一全球公域，也会成为美国未来长期的战略重点。早在2016年竞选时期，特朗普团队便搭建出了具体的太空政策架构，内容包括九点：确保全球太空领域中的领导地位；重建由副总统领导的国家太空委员会，监督所有政府太空工作；将本世纪末人类探索太阳系的目标，作为一个“延伸目标”，推动技术深入的发展；将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预算转移到“深空目标”，而非地球科学和气候研究；发展小卫星技术，尤其是可以为军事提供弹性的，同时发展卫星维修技术；寻求高超音速技术在全球的领导地位，包括军事上的应用；将低地球轨道的访问和操作转移到商业部门；开展讨论，包括加深国际空间站的操作和资金问题上的“私人和公共的合作关系”；要求所有联邦机构制定他们将如何利用“太空资产和太空发展”以执行其任务的计划。

通过上述政策构想不难看出，特朗普团队旨在将太空经济与安全“两手抓”，试图打造立体的、多维度的美国太空战略：一方面激发私营太空工业的活力，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并保障太空事业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确保美国太空领导地位，保证太空治理规则的主导权，通过加速太空武器化应对太空安全威胁。这些构想也都在2018年3月28日白宫发布的美国第一个国家太空战略中得到了证实。如今，既定的太空发展战略正在特朗普政府的领导下稳步推进。目前涉及或专门针对太空领域的政策文件包括《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国家太空战略》《太空作战条令》等，相关内容表明了美国国家整体战略也由曾经的反恐逐步调整为大国竞争。在此基础上，针对中国、俄罗斯这两大战略竞争对手，太空已经被视为了作战疆域，而太空战略的调整和太空理论的发展都集中体现了特朗普政府备战太空的新动向。

在此框架之下，美国太空架构不断转型，韧性、防御能力和重建受损能力的能力得到了稳步增强。2019年2月，特朗普签署“4号航天指令”，组建美国第六军种：太空军。

未来，太空军的成立将推动美国进一步优化太空作战指挥流程，全面提升太空军事竞争能力。不仅如此，得益于政策流程的简化，美国在太空领域的内外联动、资源整合、尤其是合作响应威胁能力也会进一步提升。据美国防务新闻网（DefenseNews）消息，英国宣布新的太空计划，将联合美国军方进行太空防御。计划主要内容包括：与美国国防部共建“ARTEMIS”团队，发射一系列小型军用低轨卫星；加入美国2013年建立的“奥林匹克护卫行动”联盟，抵御中俄等国的太空威胁；改变“联合部队司令部”为“战略司令部”，以应对海、陆、空、网络及太空领域的“灰色区域”威胁；由国防科学技术实验室（DSTL）负责建立地面卫星控制站等。

可以得知，美国“太空主宰”的时代已经结束，美国需要在太空进行“战略再平衡”。但这种平衡，不能只限于军事力量，同时也应该包括空间行为的规范、规则和框架。美国与盟友，更需要强调短期内的战略克制，并继续注重外交手段的斡旋与协商。

在当今国际背景之下，中美两国之间的太空关系，事关国际战略稳定与平衡。中国对太空资产的依赖也在不断扩大，目前中国拥有120多个情报，监视和侦察卫星，仅次于美国。这些资产中约有一半是由中国军方拥有和运营的，可用于追踪和瞄准美国各地的部队。根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4月份的一份报告，中国正在大力投资反太空技术，包括开发至少三种反卫星导弹系统。报告称，它还在开发双用途共轨卫星。该技术不仅可用于轨道维修，也可用于监视或攻击敌方，包括撕下太阳能电池阵列以影响卫星的电源等。

但总体而言中美间的太空实力仍差距较大。军事方面，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2019年1月公布的数据，尽管中国对军事和民用太空计划的投资正在超过俄罗斯和其他国家，美国每年在太空方面的支出为480亿美元，仍然位于世界第一位。经济方面，作为航天大国，美国航天工业对推动国民经济产生了极大贡献。2000年，美国航天民用项目总收入约为650亿美元。到2010年，这一数字已攀升至5000亿美元。再过10年，美国航天工业的总产值预计将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5％。而在中国，虽然OneSpace的建立受益于政策——允许私人资本进入航天工业，但整个产业仍存在未完全开放的壁垒限制，中国大型航天技术产业化项目还是以有军工背景的国有企业为主。因此，如要扩大中国太空商业化的规模，就必须使相关产业市场化，吸纳活跃的民间资本和民营企业的参与。

随着中美间竞争程度的加深，未来单纯的商业竞争也会上升至国家战略层面。同时，美国太空战略调整也将导致太空军备竞赛加剧、战略误判风险提升等长期负面效应的显现。如何有效分配太空资源，甚至是太空主权的划分等问题，都将会成为大国间讨论的焦点。其中观念的转变尤为重要，怎么把对太空的认知从单纯的军事进攻和防御领域，转向需要由众多国际参与者管理的更复杂的环境，也是极为困难的长期过程。但是，这样做将平息日益加剧的太空紧张局势，并通过巧妙的管理，带来一个更加稳定、和平的太空领域。

作者：胡俊扬

参考文献：

1. 何奇松.特朗普政府太空政策趋势分析[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26(02):25-33.

2. 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IITE），技经观察|美国积极调整太空战略，加速太空武器化进程，https://mp.weixin.qq.com/s/MfF6HuerkmRGOtvKUqIgqg 

3. White
House,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 is Unveiling an America First
National Space Strategy”, March 23, 2018.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president-donald-j-trump-unveiling-america-first-national-space-strategy/

4. Defense
News, “UK, US militaries join forces to keep the upper hand in space”,
July 18, 2018.
https://www.defensenews.com/global/europe/2019/07/18/uk-us-militaries-join-forces-to-keep-the-upper-hand-in-space/ 

POLITICO, “Are the U.S. and China on a war footing in space?”, June 16,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