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变美”成为一种枷锁,如何冲破名为美的牢笼?
01
玫瑰很美,但不是人人都要做玫瑰
前段时间大火的《玫瑰的故事》再一次通过影视剧向大家展示了神仙姐姐刘亦菲的神颜。
在此剧中,她化身人见人爱的黄亦玫,在不断成长中收获自己想要的一切。
《玫瑰的故事》讲述了出生在书香门第的黄亦玫一路成长,最终实现梦想的故事。
尽管黄亦玫在成长的途中邂逅了三段截然不同的爱情,并因此受到了伤害,但坚强乐观的黄亦玫依旧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和才华逐步走向了自己的梦想,也找到了属于她的主体性。
然而,大家观看《玫瑰的故事》最多的感受不是对于剧情的评点或者女主角能力和性格的塑造,而是集中在了刘亦菲扮演的黄亦玫的外貌以及身材上。
在观看《玫瑰的故事》时,小编注意到弹幕和评论清一色滚动着“神仙姐姐太美啦”“这可是刘亦菲,谁能不爱”“每个女性都想成为黄亦玫”“黄亦玫才是真正的完美女性”等言论。
真心赞美和欣赏黄亦玫的颜值和身材当然没有错,但是将其上升到所有女性应该成为的标准,或将黄亦玫看作完美的女性形象则会加重女性本身对于美的焦虑。
没错,玫瑰非常漂亮,并且富有才华,可能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喜欢黄亦玫这样的女性。
但是我们不必去当黄亦玫,不必做一朵人人都喜爱的玫瑰。
因为美,本身就是参差多态的。
长久以来,无数女性被困在“服美役”的囚笼中,无数女性曾经发出拒绝服美役的口号,但到现在,我们还是难以摆脱美役所强加给我们的束缚。
毛拉·甘奇塔诺的新书《服美役》正是聚焦了这个延续了数百年的命题,向大家揭示服美役背后的权力逻辑。
02
《服美役》:名为美的牢笼
毛拉在这本书中用九个章节去探讨服美役从何而来、美的统一标准如何产生、什么才是真正的美。
小编认为其中最重要的两个章节是第二章“美与权力的行使”与第九章“如何冲破牢笼”。
“美与权力的行使”揭示了服美役背后最根本的逻辑,千百年以来女性们一直焦虑的美役,实际上是由父权社会的权力体系所规训而成的。
毛拉在书中讲到福柯的权力观:“权力不再通过仪式性的方法行使,而是每天24小时,每周7天,借由永久的监视和控制机制来持续行使。这些机制可以毫无间隙地运转,并且可以完整地渗透到社会主体之中。”
社会中对于私人领域的美的监视和规训,使其成为了一种权力工具,无形之中逼迫女性遵守社会统一标准的美的工具。
而且这种权力工具运行和维护的成本都远远低于一种绝对的君主制下行使权力的成本。
就像毛拉在书中所举的例子,一个人可以为了公民权、选举权、工作保障走上街头,但是又会有谁为了代表美的规训的脂肪团和紧身胸衣而这么做并且不觉得自己可笑,或者被人嘲讽?
在这样的规训机制下,女性自动地服从于这一套权力体系,自觉献身于美的牢笼中,放弃了自己对于美的权利。
在《玫瑰的故事》中黄亦玫与一众女性一同参加面试,然而让她最终留下来参加第二次面试的原因竟然不是她本身出众的才华和能力,而是如同总经理对苏更生所说的:“这么多面试者,你偏偏选了一个最美的给我。”
同样,总经理对黄亦玫说:“美貌在职场上是一种优势。”
除了《玫瑰的故事》之外,我们听了那么多关于女性的外貌与工作相关的论述,“美貌加任何其他的优势都是王炸”等,无一不是在告诉女性们:“你在工作中、学习中必须要保持漂亮;你不仅要有才华,还得有姿色;但你又不能只有姿色,还得有才华……”
这样的言论一直不断地给女性们洗脑,将“外在美”这一束缚强加在她们的头上,并且使其合理化。
但是,从来如此,便对吗?当然不对,美并无统一标准,这种“外在美”并不是女性先天就应该拥有的。
03
男性凝视下的自我客体化
那么这种“外在美”的标准从何而来呢?
实际上也与书中所提到的“男性凝视”有关。
很多人在理解“男性凝视”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偏差,然而,毛拉在书中所提到的男性凝视不是性别为男的人专属的凝视。
男性凝视是“正常”的凝视,也是霸权主义的凝视,是消费社会中每个人都会运用的解读现实的过滤器,其存在基础首先与我们刚刚所提到的权力相关。
当聚焦在女性身上的男性凝视如此普遍时,女性便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主体性,被动地成为了一个被观看的对象。
正如前段时间所争议的热点事件,一名高三女生在高考时因穿了JK制服而被网暴。
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用一种男性凝视的角度去看待这名无辜的女生,认为她穿紧身的制服上衣和短裙就是故意卖弄风骚,并且对她进行了人格侮辱。
这种事件和行为的本质即是社会上普遍存在的男性凝视。
因无处不在的男性凝视,女性被迫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客体化。在公众场合穿紧身衣、吊带上衣等会被认为是性吸引的信号。
毛拉在书中为了论证这种自我客体化对女性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举了相关的实验来证明。
最著名的实验便是书中所说的“泳衣测试”。
这项测试选取了一群身着泳衣的女性,让她们在潜在的自我客体化状态下接受斯特鲁普测试,然后评估她们的表现。
斯特鲁普测试是一项心理学测试,用来测试受试者对于一个简单要求的反应时间。例如,用不同颜色的笔来写一些色彩名称。
测试结果显示,不管面对哪种类型的词,这些穿泳衣的参与者都表现不佳,因为她们将自己的关注力过多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研究者判断出她们的一部分认知资源被用于监控身体了,也就是说她们正在处于自我客体化的状态中。
因此可以得知,自我客体化会占据多数女性许多的时间和认知资源,不自觉地使她们将自身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体上,产生更多与身体相关的负面想法。
长此以往,这种存在于女性群体中的自我客体化,也会为女性带来身体上的羞耻感和羞辱。
毛拉在书中写到,社会利用这种身体羞耻和羞辱来规训女性:越来越多的女性,正因为自己的体重不符合社会主流和社交平台上所宣传的数字,而对身体产生了极大的羞耻感,她们强迫自己的衣服尺码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瘦。
光是搜索小红书等社交平台,可以发现女性在体重方面的焦虑越来越严重,从直角肩、A4腰、沙漏腰、少女背到BM女孩风席卷市场。
女性们一直小心翼翼地活在病态审美和羞耻感的巨大窥视下。
▲内容来源于小红书
《觉醒:没有女性能置身事外》中说到:“我们女性对于人生的主体意识,实际上是在家庭和社会文化中逐渐被阉割的,当主体意识被阉割了,你就成了一种纯粹意义上的客体,围绕着主体设定的一切发起行动,而且你的荣耀与羞耻都是主体性别为你设定的,你的快乐、痛苦、人生意义感都被这个设定好的形式全面操控。”
在长久以往的耻感规训中,许多女性渐渐失去了自己的主体意识,变成了纯粹的客体,围绕着社会的主体性别来生存,所谓的审美标准、羞耻感、荣誉感都由社会来设定。
04
我们如何冲破名为美的牢笼?
我在前面提到了如今社会上女性对自身的自我客体化带来的负面影响。那么,回归正题,女性究竟应该如何冲破这一个名为美的牢笼呢?
毛拉也在书中给出了具体的答案和做法。
她在书中提到了十分重要的几点:媒介素养、正确的功能状态、积极的自我形象、美的本质。
所谓媒介素养,毛拉提到了许多专家提出应对社交媒体上大量过度修饰、真假难辨的图片而远离社交网络,拒绝接受海量信息的做法,她认为这种方法在本质上无法缓解女性的自我客体化行为和焦虑。
她在书中简要地提到,应该从认知层面和思维方式去改变自己的信息接收方式,以此来更好地认识自我,也由此提出了男女在对待自我和身体功能状态之间的差异。
男性通常不会过度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而是更加关注其作为物理资源的一面。同时,她认为女性也可以尝试将自己的身体看作一种物理资源,去培养自己的功能状态,正视自我。
培养积极的自我形象也非常重要,毛拉在书中写道:“专家们认为,人们必须培养对自己的同情心,以便欣赏自己身体的特殊性和独特性,同时抛开那些与外表有关的念头,解放头脑。”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性才有可能真正摆脱自我客体化的困境,夺回自己为了体面而花的金钱和时间,并且重新拥有自己的主体意识。
最后,毛拉也在书中提到,女性拒绝服美役,并不是拒绝美,而是重新认识美的本质。
美是什么?从古至今,很多人都定义过美。
黑格尔说美本身必须是真的;契诃夫说人的一切都应是美的,外貌、衣裳、灵魂、思想;康德认为美是纯粹而且超功利的。
同时,美也是一种关联,是人类必不可少的滋养品。作为不同的个体,我们可以将自己从各种限制条件中释放出来,与世界、与他人分享自己,去感受关联,去感受美。
只有凭借进入关系的自由,生命才能显露其深刻的意义,而从这个角度上讲,美是参与一种超越我们自身的东西,是欲望,与符合某种标准的东西无关。
美是一种释放生命力的张力。
因为社会几千年的演进,美的概念出现了意义上的迁移,从一个谜变成了某种本质主义的产物、一套需要去适应的标准。
然而,正如毛拉在书中最后所说:“如果我们能克服自身的焦虑和自身的自我客体化,摆脱来自身体的羞耻,我们就能感受到身体与心灵的独特与奥秘,变得专注,进入心流。”
而当我们能感受到心流时,美就产生了。
美是关联、美是参差多态,我们都只需要做自己,不必做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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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阿布德吾力、刘美仪
副 主 编:艾孜则、许露琪、穆尼热
版 块:聊撩好书
版 主:穆巴热克
作 者:白丽娜·阿不都艾尼
校 对:任慧林
排 版:刘佳
后 台:耿美静
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