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水氢车”的反智传媒闹剧

5月28日，补充几条信息：

5月23日,《南阳日报》刊发报道《水氢发动机在南阳下线,市委书记点赞》，该报道称：“车载水可以实时制取氢气，车辆只需加水即可行驶。”随即引发轩然大波。各路记者赶赴南阳，一个五六线城市竟然持续几天上热点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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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纷纷表示这又是一场“水变油”的闹剧，大量网民自认为接受过9年义务教育，也纷纷发声揭穿“骗局”。典型观点有：“改写了能量守恒定律”“造出了永动机”“简直是可控核聚变”“就是个骗钱骗投资的，和巴铁一个样”“和十多年前水变石油一个套路”“一些领导连基本的科学素养都不具备”“南阳市委、市政府，就没一个人懂物理常识”“成国际笑话了”。

1.“水变油”和“永动机”？

单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加水就能跑”确实不符合物理常识。然而后续报道显示，所谓“水氢车”其实是“车载实时制氢氢能汽车”，原理是制氢装置产生氢气，氢气输送给氢氧燃料电池，释放化学能，驱动电动机工作。“水氢车”行驶其实是制氢材料的化学能转化为电能，再转化为汽车的动能。

车载实时制氢技术的创新点在于研发了一种高效低成本的铝合金水解制氢材料，该材料在制氢装置里和水发生化学反应后产生氢气，可实现低成本即时制氢。该技术由湖北工业大学从2006年开始研发，并获得国家973前期研究项目和国家自然基金的支持，已申请多项专利。车载铝合金水解制氢技术主要是利用金属铝与水发生化学反应来制备氢气，铝水反应制氢可用下面的反应式表示：

2Al +4H2O＝2AlO(OH)+ 3H2↑

2Al+6H2O＝2Al(OH)3+3H2↑

其中，铝粉不是催化剂，而是反应物，青年汽车发布的信息和南阳媒体的报道都有错误。这样就清楚了，“水氢车”不是水变油、核聚变，更不是永动机。但是，湖北工业大学的“辟谣”报道传播速度根本赶不上“水变油”新闻的爆炸性传播，网民已经通过“水变油”标题获取了“足够的”信息，对后续报道已经不感兴趣。这样，一提起南阳造车和水氢车，第一反应就是“水变油”和“永动机”，更有甚者，断定南阳没有一个人学过高中物理，开起地图炮。

南阳日报为了宣传，搞出违背科学常识的大新闻。媒体为了点击量，大搞娱乐化、标题党，至于其中的科学、技术原理，媒体并不关心，这样轻率地把一项技术判了死刑，对于氢能汽车的发展有什么好处？

2.实时制氢的技术可行性？

知道“水氢车”不是永动机，对于大多数网民和自媒体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网民和自媒体开始质疑这一技术的可行性。有网民表示：“电解铝制铝粉，铝粉制氢气，氢气再燃烧，纯属脱裤子放屁，能量转化效率极低，没有实用性，就是骗人的。”

解释这一问题需要回顾发展氢燃料汽车的原因。为了减少污染，减少碳排放，各国计划淘汰化石燃料汽车，使用电动汽车。现在电动汽车的技术路线有两条——锂电池和燃料电池，这两条路线都有各自的优缺点。锂电池成本低，但是能量密度提升困难，充电时间长，发热严重，低温下性能降低，制造和回收过程可能泄露有毒物质。燃料电池几分钟就能完成加氢，无污染，但是制造成本高，需要配套加氢站，还要在车上储存几公斤的氢气，需要高压储氢罐。长期来看，如果解决了成本问题，燃料电池会取代锂电池，成为电动汽车的首选能源！

但是氢能汽车还面临一个难题，就是氢气的储存。高压储氢罐和一般的氧气瓶不一样。

高压氢气会与金属反应，破坏储气瓶的内壁，长期使用将出现“氢脆”现象，使得高压储气瓶容易破裂，导致氢气泄露。另一种储氢方法是利用金属化合物吸收氢气，需要使用时再释放出氢气，这种金属化合物被称为“储氢金属”。这一技术远不成熟，而且成本高。如果使用车载实时制氢技术，需要储存在车上的氢气很少，就不需要高压储氢罐，也不需要加氢站，从而为早日推广燃料电池创造了条件。

此前还没有专家明确否认实时制氢的技术可行性，记者们最近又采访了一些专家，专家开始针锋相对批判该技术了。下面引用21世纪经济报道的文章：

“氢燃料汽车的使用路径，包括日本、美国在内的各个国家都已经摸索了一遍，把这些不好的技术全淘汰掉了，最后在车上使用的只剩下高压氢瓶。氢能路线图是在长期试错的情况下出来的，要通过制氢、储氢、加氢这样一个过程。往车内加纯氢，才是可行的。”5月25日，上海交通大学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燃料电池研究所副教授胡鸣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据胡鸣若介绍，重整制氢的方法主要包括两种，一种是甲醇-水蒸气重整，另一种就是使用金属化合物重整，常见的有三种金属粉末，硼氢化钠、氢化镁和铝粉。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美国能源部曾在2000年左右支持粉末制氢，采用的是硼氢化钠粉末水解制氢。但是，在2004年6月，美国能源部成立专门研究小组对整个车载制氢技术进行详细论证，由于技术的实际难度难以实现，他们决定暂停车载制氢计划。而胡鸣若此前曾做过一项类似相关研究，使用的金属化合物是硼氢化钠，他告诉记者无论是硼氢化钠还是其他金属化合物，重整制氢的过程中，无法攻克三个技术难关······

而甲醇-蒸汽重整制氢，就是甲醇与水蒸气在一定的温度、压力条件下通过催化剂的作用生成氢气、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然后通过变换反应和提纯来获取氢气。难点在于氢气的提纯，此外，随着重整，二氧化碳含量大概达到20%，可能根本就没有减排的效果。“早十年前就开始，江苏丹阳有个公司就在做铝粉制氢，说是引进了韩国的技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这个技术可以用，但是只能用在一些小的系统、便携、缓慢的系统上面，没有办法用在快速的系统上面。”胡鸣若告诉记者。

王诚对记者表示，水制氢没有问题，但在成本和整车性能指标方面可能没有什么优势。“工业大规模制氢更具成本优势，效率也更高，完全没有被要把制氢的这套装置安装在每一辆氢燃料电池汽车上，效率极低。”有业内专家对记者表示。按照青年汽车的设计，车辆除了加水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还要长期加铝合物和催化剂。此外，还要经常处理过滤装备。无论是车辆价值成本还是使用成本都极高，而且车辆实际运用起来，对于车主而言将非常复杂和麻烦。胡鸣若也指出，在氢能路线图上，每个国家都把加氢站的数量作为一个战略目标，否则就是加甲醇站、加铝粉站了。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氢燃料电池汽车商业化的使用路径链条已经明确，也就是“工业制氢-运氢-加氢-氢能运用”四个步骤。在工厂工业化制取大量氢气，将制取的氢气储存到大型的储氢罐中，运输到加氢站，再通过加氢站给氢燃料汽车中的储氢罐加氢，然后氢气跟空气中的氧气在燃料电池堆中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电能和水，产生的电能送往电动机，从而依靠电动机驱动汽车。这已经是丰田、现代等车企和美日欧等多国，经历过多年探索，淘汰掉其他技术后所做出的最佳选择，也是行业内普遍认可并接受的氢燃料电池汽车研发和使用路线。

21世纪经济报道的文章引用完

这些专家一直在攻击车载实时制氢技术的缺点，却对他们膜拜的现有技术路线的缺点一概不提。截至2019年5月，中国在运营的加氢站数量已经达到25个，尽管目前已有另外20多个加氢站正在规划建设中，但目前的加氢站密度仍然不足以支撑燃料电池车的商业化推广。高昂的建站成本及运营成本、国产核心设备缺失使得加氢站数量难以在短期内大幅提升。就凭50多个加氢站，想在全国推广氢能汽车，这些专家是不是更像在做梦？？！氢气从工厂运输到加氢站，就和现在运输液化天然气到加气站一样容易吗？须知一般的气罐车根本不能用，氢气的运输成本极高！加氢站的建设、运营成本是天价，想在全国建设成千上万个加氢站，谈何容易？！因此，虽然车载储氢技术路线看着简单，但是背后是整个加氢站系统，每个城市需要建设多个加氢站，运营成本、安全问题都是极难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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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胡教授对于车载制氢技术的介绍，都是10年前的进展，闭口不谈近年来的进展，却是为何？甲醇重整车载制氢技术已经投入使用，胡教授却大谈其碳排放问题，但是甲醇氢燃料电池再怎么差，也远比燃油车环保，更比你全国50个加氢站靠谱吧？十几年来只建设了20多个加氢站，说明加氢站技术路线适合在中国推广？

另外，美国研究之后把项目停掉了，这就是胡教授反对车载制氢的理由。然而很多项目，美国人没有接着做，中国人却做成了，高超声速飞行器就是一例！此外还有熔盐反应堆，安全无污染，适合缺水地区建设核电站，美国能源部初步研究之后就搁置了，中国近年来已经准备在甘肃建设熔盐反应堆示范工程。如果任何技术研发都以美国为标杆，美国人不研究，就说明技术没有前途，这是多么缺乏自信！这样能创新吗？山寨和跟跑，永远也不能超过美国！

据中国能源报报道，由宁波市政府引进，上海博氢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运营的全球首个以“甲醇”为加注介质的氢燃料电池生产基地正式奠基。项目选址宁波慈溪，拟投资额约30亿元，规划一期年产能5万台套，将于2019年第三季度投产，可供1万辆甲醇氢燃料电池汽车使用，预计2020年项目将完全建成投产，可实现年产20万台套氢燃料电池。根据规划，到2020年全部建成投产后，年产值预计可达到100亿元。甲醇重整氢燃料电池将甲醇和水作为燃料，通过重整制氢并纯化，将所得高纯氢通过燃料电池以非燃烧的电化学方式，转换为电能驱动动力，是当前燃料电池汽车的技术路线之一。

传统的氢燃料电池技术路线为氢-加氢站-燃料电池。而甲醇氢燃料电池技术路线却是甲醇-甲醇加注-甲醇直接重整制氢燃料电池。前者电池系统存在氢气压缩困难、储存条件苛刻、运输成本高等制约燃料电池汽车推广的诸多问题；后者电池系统中，甲醇常温下为液体，便于储存运输，氢气“即产即用”，系统无高温高压，运行更加安全可靠。受加氢站建设制约，氢能或者氢燃料电池产业如果完全靠高压加氢、储氢方案，推进会非常缓慢，五年内难以实现规模推广。而与高压储氢燃料电池相比较，甲醇重整制氢燃料电池更加经济、现实可行。

胡教授以权威身份，维护所谓的“主流”技术路线，刻意贬低其他技术路线，其意见是否一定正确呢？胡教授是否仔细计算了实时制氢技术的成本？相信各位会有自己的思考。

还有专家表示，在特定的装置中，通过水和特殊材料反应获得大量的氢气来驱动汽车具有可行性，但需要解决铝钝化、产物和铝粉分离等技术问题。从经济性来看，市场上铝的价格已经超过10元每公斤，按照9公斤铝制取一公斤氢气计算，则生产一公斤氢气的材料成本在63-90元，尚未考虑将块状铝制成铝粉的费用和能耗。因此，这种制氢路线并不符合节能和环保的要求。

湖北工业大学研究团队表示，已经就成本和环保的问题进行了考虑。制氢后的水解产物偏铝酸可以直接作为阻燃材料使用，高品质的偏铝酸可以用于电池隔膜产业，偏铝酸还可以进一步加工成微纳米级氧化铝。制氢后的水解产物都有较高的利用和经济价值，通过新能源汽车的使用回收后，可解决成本和环保的问题。“这些水解产物将通过汽车厂家回收再利用实现其价值，成本可大大降低。”

铝粉实时制氢技术路线，可以利用风能，太阳能发电来电解铝，电动车的制氢模块可以快速更换，类似现在的换电池电动汽车。电动车到换电站，快速更换制氢模块后，工厂统一回收处理制氢模块，可以降低成本，在中西部建不起加氢站的地区还是有推广的可行性，成本问题还无定论，现在不应将此技术路线直接判死刑。

3.技术骗局有实锤？

据报道，青年汽车集团曾有骗补前科。2017年2月新能源汽车骗补风波中，工信部网站公布了对7家汽车公司的行政处罚书，青年汽车就是其中之一。其原因是青年汽车2014年销售给上海巴士公交(集团)的245辆新能源汽车，实际安装电池容量小于公告容量，与《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不一致。

十余年间，青年汽车集团还与济南、连云港、六盘水、鄂尔多斯、杭州萧山、石嘴山、海宁、泰安等8个地方政府合作，但很多合作项目都陷入中断，一些还卷入纠纷。青年莲花在山东泰安与浙江萧山的境遇几乎如出一辙。同样的情况也在内蒙古鄂尔多斯上演。在当地政府承诺配给的共计13亿吨煤炭指标尚未兑现之时，青年汽车就将其转手卖给亿佳合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并收取2亿元定金。但由于获得煤炭资源的交换条件，即收购萨博汽车的计划未能实现，庞青年因无力偿还2亿元定金被警方立案侦查。

5月24日，中国证券报记者从权威第三方机构获悉，目前我国正在运营的加氢站25座，其中河南省仅有一座宇通加氢站，位于郑州，南阳并无在运营的加氢站。蹊跷的是，虽然南阳市并无在运营的加氢站，但政府却采购了一批氢燃料电池汽车。据澎湃新闻5月26日报道，5月24-25日，河南南阳，澎湃新闻记者实拍庞青年旗下企业制造的氢能客车停放点，站场约有70辆氢能客车，并配有移动加氢装置，但所有氢能客车均在充电。

通过媒体的报道，网友已经认定庞青年是个职业骗子，在各地“作案”，而且卷入这些合作项目的地方政府都有腐败嫌疑。但是，庞青年既然没有被警方逮捕，各地政府也没有因为这些项目被查出腐败，为什么能直接作出有罪推定？

氢能客车在充电，就说明氢能是骗局？网友和媒体还需提高知识水平！因为燃料电池和锂电池技术在技术缺陷上存在互补，用户需求及体验互补。另一方面，燃料电池和锂电池共同运作，可延长燃料电池寿命。目前市面上的燃料电池车基本上同时装配燃料电池和锂电池，即氢燃料电池配备小的锂电池/镍氢电池。南阳的氢能公交车一侧是加氢口，一侧是充电口，并不是只充电不加氢，没必要大惊小怪。南阳公交集团回应，车辆购置以来，运行良好，共运送乘客29.1万人次。期间，所购车辆以加氢为主、充电为辅，投运以来在临时加氢站共加氢气3.2万立方米。

2018年，青年汽车在南通就交付了一批氢能公交车，当时没有人质疑和打假。现在半年过去了，记者们却拼命暗示，南阳正在运行的氢能公交车是假的、骗补贴的，目的是什么？

工信部表示，截至目前，仍未收到青年汽车公司该车型的产品准入申请，该车型未获得产品公告。该产品没有列入《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不能申请新能源汽车补贴。一些只看新闻标题的网民又兴奋了，他们把这条信息理解为“产品准入申请不通过”“新能源汽车补贴申请不通过”，然后觉得国家已经把这个技术定性为诈骗了，这样的阅读理解能力实在堪忧。此外，工信部说的是那一辆水氢车，其他72辆公交车都是有资质的。违法上路运营的72辆公交车，人命关天，交警却不管，可能吗？

总之，“水氢车”就是一场典型的反智传媒闹剧，从南阳日报，到各路媒体的阴谋论，到自媒体的跟风抄袭嘲讽，说明我国公民的科学素养虽然有提高，但是一遇到高中化学问题就失灵了，还没有到足够高的水平。至于是否有腐败，是否骗补贴，还需国家有关部门调查后再作结论。

这一事件观网也进行了跟踪报道，但是对于制氢原理的报道很少，风闻社区还有大量“水变油”和“永动机”的自媒体无脑狂欢文，这和观网的一贯风格是不符的。科普工作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