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挪威

这两天，一份郑州公交集团的内部文件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我了解了一下，大概是这样，郑州公交集团出台了一个鼓励员工自主创业的通知，其中有一条写着：

本办法适用于在集团公司工作满10年及以上的职工。

工作满10年以上的职工是什么职工？也就是那些上有老下有小可能还背着各种贷款的中年职工了。

你看，都说了中年危机是真实存在的很多年轻人就是不信，不说私企，像这种类似国企的单位真碰到难处了，首先也是拿中年人开刀。

所以说中年人最好拿捏这话确实如此，有孩子就要上学，教育行业能拿捏你；有老人就要养老，医院和各种药房就能拿捏你；养老养小要花钱，领导和客户都能拿捏你，说让你灌三杯就要灌三杯，一点折扣都不带打的；

上面碰到难处了拿捏中年人也是一拿一个准，年轻人脾气冲没顾虑惹毛了真敢干点什么，中年人你敢干点什么呀，孩子学还上不上了？看来郑州的网约车市场，可能又要迎合一波生力军了。

这样的通知其实不罕见，上个世纪90年代很多国营工厂转型的时候，就出台过诸多鼓励职工下海创业的通知，当时碰到的情况也是接不到订单厂子快干不下去了，这次郑州公交也挺实诚的，人家直接在通知上写了：

之所以鼓励大家出去创业，也是为了缓解经营和资金压力。

但被迫要出去创业的老司机们碰到的情况，和上个世纪90年代那帮下海的人碰到的情况可完全不一样，那会儿很多国营厂子搞不下去了，没有订单，但私营厂子私企整搞得风生水起，下海的人员被崛起的民企消化了，但今天的民企……比如阿里腾讯之类的，也在让老员工毕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一个鼓励下海，一个约谈毕业，挨刀的还大部分都是中年人，这么个搞法：

难怪开网约车的比坐网约车的还多。

有人可能会好奇，鼓励员工下海创业，创成了自然好，那要是没创成呢，还能回去吗？我看了下通知上面的内容，有写，是这么规定的：创业期间提前终止协议可以向所在单位提出申请，经过批准后可以提前返回工作岗位。

这句话看着很贴心，但关键点不在于可以提前返回工作岗位，而在于要经过批准后，才可以返回工作岗位，那么问题来了：

要是不批准呢。

这事儿就复杂了，不批准你就没法回原单位上班，但你也不能说你被裁员了，毕竟你都脱岗两年多了，所以没法舔着脸去要赔偿金；不过你要是说你还在这边继续工作着那就更扯淡了，人家都没批准你回去工作……真是尴尬。

通知里还有一条，说是自主创业期满了之后，如果要申请回原单位上班的话，管理人员应该在工人岗位中安排工作。看到这么一条规定，我就忍不住想要替原来就在工人岗位中工作的老司机们问个问题了：

那俺们在自主创业期满了之后，要安排在哪里呢？

你看，本来资金就已经有压力了，岗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管理人员安排到工人岗位，那原本就是工人的怎么办？所以这种担忧是很现实的。

大家应该能感觉到，这种所谓的鼓励创业的通知，颇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介于裁和不裁之间，鼓励脱岗却又对回岗设置了障碍，说是甩人吧又没赔偿金，没彻底甩干净；说没甩又把福利和各种津贴都取消了，只保留了一个单纯的劳动关系。

不过，最终达到的效果和甩人也差不多，比如不用发工资了，不用缴纳员工的公积金和企业年金了，这得省下多少钱，虽然有期限限制，但期限满了能不能回得来，解释权不是还在自己手里吗？最重要的：

没赔一分钱。

在这份通知出现大概半年前，郑州公交发布过一份采购通报，以每辆车118.9万元的价格，向比亚迪采购了100辆新能源汽车，总计是1.13亿。有媒体报道，这是今年国内最大批量的氢燃料电池公交订单。

大伙儿普遍觉得很迷糊，你说没钱吧，出手就是一个小目标，你说有钱吧，鼓励工作了10年以上的老司机去下海创业，还说是为了缓解经营压力。

这个有一说一，得替郑州公交解释一嘴，花一个小目标采购比亚迪新能源车这个事儿，可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2021年比亚迪落户郑州，这是当地重点的招商引资项目，人都来了，总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所以说通知上说的困境，大概率真实存在，他们遇到的困境，和现在的客运站，大巴车司机遇到的差不多，日子确实都很难过。根据交通部的数据，全国公路营业性客运量在2012年达到顶峰355.7亿人次，而2021年这个数字只有50.87亿人次，是2012年的约1/7，直接导致很多客运站不是关闭就是在关闭的路上，而做大巴的公司，比如宇通客车，利润持续在缩水。

归根结底，是时代变了，出行方式丰富起来了，公交也好，大巴车也好，占据的出行份额就在持续下降，就拿郑州来说吧，郑州交通部门的数据是：日均客流量就从2019年的290万跌到了现在的110万。

客运量跌掉了一大半不说，由于公交属于基本公共服务，价格是受到监管的，也就是说公交公司不能随便涨价。花钱的人少了，又不能涨价，两头夹击，所谓的降本增效，就只能拿人工开刀了。

坦白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于是很多年前大伙儿眼里也算某种意义上的铁饭碗也不得不下海创业了，即使人到中年。

时代的巨浪啊，总是频频拍打在中年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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