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地方选举给克里姆林宫上了宝贵的一课

艾米丽·费里斯

2023年9月13日

《莫斯科时报》

俄罗斯结束了为期三天的地区选举，选举了地区议会和立法机构的数千个席位，以及20多个地区的州长。但是，这些选举特别值得注意的不是结果本身，而是克里姆林宫可能从即将到来的2024年总统选举的过程中学到了什么。

俄罗斯媒体对新吞并的乌克兰领土的参与进行了大量报道，其可疑的结果显示，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大获全胜。大部分新闻报道都集中在这样一个事实上，即统一俄罗斯党代表在几乎所有地区都以超过70%的优势保住了自己的职位，除了奥廖尔地区和哈卡西亚共和国，在那里，通常排名第二的共产党取得了胜利。当局显然已经从2018年的灾难性选举中吸取了教训，在那次选举中，统一俄罗斯党代表失去了四个州长席位，在远东地区尤其存在问题。在这次选举之前，全国范围内对一项极不受欢迎的提高领取养老金年龄的法律进行了数月的抗议。由于公众甚至其代表都对统一俄罗斯党避之不及，统一俄罗斯党陷入了危机。2018年3月，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寻求连任时，他的竞选活动独立于他的政党——这是其毒性的另一个迹象

次年，莫斯科市杜马选举标志着统一俄罗斯党又一次灾难性的失败，系统性的反对党赢得了近一半的席位。那一年，该党在议会选举中表现不佳，大多数获胜候选人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选，与统一俄罗斯党完全保持距离。

但今年不同了。为了操纵选举结果，克里姆林宫采用了多种手段，比如旨在提高投票率的电子投票系统，以及更粗暴的填塞选票和强制在人们工作的地方投票的方法。尽管前几年候选人都选择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选——担心统一俄罗斯党的负面影响会毁掉他们的竞选活动——但今年，似乎大多数代表都很乐意把自己的名字列在党的名单上。就连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他在以往的竞选活动中与任何政党保持距离——也有统一俄罗斯党的代表，这表明该党内部在旗帜周围有更大程度的团结。

似乎也有相当多的注意力放在与选举活动有关的战争叙述上，在哪些可能会成功，哪些应该避免方面存在差异。由此产生的言辞比你想象的要微妙得多。

虽然候选人可能很容易把这场战争当作一种笨拙的宣传工具，但支持战争的信息的成功最终取决于该地区，这表明统一俄罗斯党曾试图相当谨慎地评估公众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例如，市场研究公司Insomar在2022年11月进行的一项全国调查发现，选民希望统一俄罗斯党进行更直接的沟通，为退伍军人及其家属提供更好的实际(而不是意识形态上的)支持，并与公众举行更公开的会议。看来党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竞选活动中使用战争形象的主要是系统性反对党。一些候选人在他们的竞选材料“Z”中加入了军国主义的象征，比如字母Z。在哈卡斯，现任共产党候选人占了上风，统一俄罗斯党候选人谢尔盖·索科尔试图以一名前前线士兵的身份参加竞选，他穿着卡其布军服出现在选民会议上，但似乎没有影响选民。在投票前几周，索科尔收回了他对战争的提及，尽管这不足以确保他的胜利。

公正俄罗斯党领袖谢尔盖·米罗诺夫今年1月在党内引发严重分歧，当时他被拍到挥舞着一把大锤，这把大锤是雇佣兵头子叶夫根尼·普里戈任送给他的，据信是用来处决瓦格纳的一名前囚犯的。米罗诺夫在普里戈任6月叛变后仍坚定不移地支持他，这导致该党几名关键成员离开，进一步分裂了公正俄罗斯党。早在2022年6月，米罗诺夫似乎就错过了关于屏蔽战争信息的备忘录;他抱怨说，莫斯科当局要求他从他所在政党的办公大楼上撤下一面支持战争的横幅。

但考虑到公众的敏感性，一些人采取了不同的做法，比如索比亚宁——他轻松当选连任。在过去的一年里，索比亚宁几乎没有提到这场战争，他更愿意谈论被吞并的乌克兰领土的重建或莫斯科的城市发展，而不是意识形态。

索比亚宁了解他在莫斯科的选民，莫斯科动员的人均人数比俄罗斯其他地区要少。克里姆林宫意识到，莫斯科对战争的不满情绪高于其他地区，反对战争的示威活动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去年9月，索比亚宁成功地避免了反动员抗议的爆发，这要归功于他专注于城市问题和经济的久经考验的策略。

相反，今年的竞选更多的是关于政府的成就。战争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地区发展和经济改善更有可能打动选民。

在三天的投票中，普京的所有会议和演讲都是精心设计的，以国家发展为重点，这并非巧合。他从下诺夫哥罗德一条新高速公路的落成典礼开始;然后在莫斯科推广新的交通基础设施，最后在东方经济论坛的间隙举行会议，讨论远东城市的发展，所有这些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

长期以来，远东地区一直被历届苏联政府和后来的俄罗斯政府所忽视，资金不足，一直是克里姆林宫的政治眼中钉。因此，这些选举在东方经济论坛上达到高潮或许是恰当的。该地区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战略位置是俄罗斯将贸易转向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关键，因此莫斯科加大对该国偏远地区的投资至关重要。

这表明，克里姆林宫——或至少是个别州长——正变得(或至少假装变得)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迎合公众舆论。

所有这些都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今天俄罗斯的选举过程是否重要。如果是，为什么，给谁。虽然结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操纵，但俄罗斯仍然依赖选民参加投票，并使普京政府及其所做的决定合法化。

公众舆论显然对克里姆林宫很重要。否则为什么要进行如此多的公开和私人调查来确定其人民的想法?除了指责统一俄罗斯党的思想长期脱离公共利益之外，选举和调查往往是克里姆林宫弄清楚俄罗斯人真正想要什么、并为其政党战略提供有用数据点的最佳途径。

这种关系是双向的。在统一俄罗斯党试图理解选民想要听到的信息的同时，它也试图在明年的总统大选之前宣传有关俄罗斯民族认同和爱国主义的具体理念。这一点在今年3月的一次地区州长会议上就很明显了，当时莫斯科下令遵循一套指导思想原则，这些原则是基于几位学者和支持国务院的首长亚历山大•哈里切夫撰写的一篇文章和一系列公众调查。国务院是所有地区州长的组成部分。

 这篇文章旨在充实作为俄罗斯人的意义、国家的重要性、对机构的信任、爱国主义以及俄罗斯是一个“大家庭”的理念。这些概念的目的是作为一种入门读物，让州长们在他们的地区慢慢灌输，可能会衡量公众对这些叙述的接受程度，并确定它们是激发对普京竞选的支持的有效工具，还是需要加以调整。

在整个选举过程中，克里姆林宫将吸取许多教训;它的战争叙事需要更新，以反映不断变化的公众舆论;它不能仅仅依靠爱国意识形态来获得选票，对俄罗斯人来说最重要的仍然是世界上大多数人关注的东西——商品、服务和基础设施的可靠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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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俄罗斯和欧亚安全研究员

原文标题是：Russia’s Regional Elections Have Taught the Kremlin a Valuable Les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