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直上九万里的2000年代
2000年代,在我的年代划分中,始于2002年终于2012年。截止时间的选择理由是很清晰的(但不解释)。至于起始时间之所以不选择2003而是2002,那是考虑到2002是入世后的第一年。不选择2000或者2001而只考虑2002-2003作为年代起点的原因也很清晰但不解释。所以这个2000年代一共有十一年。
这十一年是人类历史上工业化爆发式增长强度最大的一段(大约)十年期。它有四个基本特征。
第一,增长极为迅猛。
第二,到该时期末,很多基本的工业化指标总量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
第三,反常加速。工业指标在基数较低的时候增加起来本来应该比较容易,如果基数高的时候增长得比基数低(同时也高速增长)的时候还快,这就是反常加速。
第四,涉及人口占世界比例很高。
兼具这几个特征的约十年增长期在人类工业化历史上是独一家的。英国第一次工业化的崛起没有这么急速吧?后来居上增长到世界第一的美国,可能并没有如此咆哮的十年。不管怎么说,他们涉及的人口规模占世界比例远没有这么高。又比如,有些国家(包括中国)在某些时段增长快,但是绝对指标总量没有达到世界第一的地步。
2000年代成为了中华大地在物质上最为翻天覆地的年代(没有之一)。
下面我简要地用数据解释一下。
1 水泥产量。从2002到2012这十一年间我国的水泥总产量为154.46亿吨。作为比较,1979-2000这改革开放的前二十二年间,水泥总产量也只有61.8亿吨。顺便说一下,从建国后到1978年,产量仅为5.7亿吨。
在2012年之后虽然水泥产量更多了,但是翻倍的程度是远不及2000年代相对于之前的。水泥是基建的根基。由此可以推想2000年代我国的基建有何等程度的大跃进。
2 汽车产量。作为工业品的集中代表,2012年的时候我国一年的汽车产量为1928万辆,居世界第一。而2000年代之前的最后一年2001年,产量仅为234万辆。2000年代11年内,汽车产量变为了原来的8.24倍。作为对比,1990年汽车产量为46.5万。也就是说,1990-2001的12年中汽车产量只是变为了原先的5.03倍。这里出现了反常加速现象:2000年代在大基数的情况下以更大的倍数增长。
2012后虽然也有增长,但远没有那么大的增速效果了。所以2000年代的增速是同时力压前后时代的。
3 发电量。2012年发电量为4.99万亿度,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2001年为1.48万亿度。前者是后者的3.37倍。作为比较,1990年发电量为0.55万亿度。同样地,我们又看到了2000年代在大基数情况下反常加速。
2012年到现在这11年的发电量增长幅度远没有2000年代那么高,目前的发电量仍没有达到2012年的两倍(接近两倍)。所以就如同汽车产量一样,我们又发现了增速力压前后时代。
4 钢铁。很多人津津乐道我国的十亿吨钢铁以及占世界的半壁江山还多。但这个状态其实是2000年代的发展之后才实现的。2012年全国钢铁产量达到9.56亿吨。作为对比,2001年仅为1.6亿吨,虽然也是世界第一但远没有那么震撼,彼时的世界份额不到百分之二十。顺便说一下,我在网上查到1993年到2001年我国钢铁的世界份额也只是从百分之十三小幅增长到百分之十七而已,相比之下2000年代的份额增长要骇人得多:半壁江山嘛。类似地,之后的年代就远远没有增长这么猛了。
看了上面这几个代表性的工业数据,我们就明白2000年代的成就中经济成就是具有压倒性的突出地位的。我知道很多人会说2000年代在各方面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和经济成就比都是小问题。还有人回忆十几年前舆情如何不好人心如何不拥护体制,但是当时的我作为一个常看数据的人就已经认定在如此磅礴上涨的数据面前各种人士的不满都是螳臂挡车而已。
我在之前的文章中提到过,我认为中国登顶这件事情是新时代之前的2000年代就已经基本锁定的。事实上,我在2011-2012年间就是这么认为的,当时新时代还没有来临。和之前的1990年代比,2000年代后的面貌完全不一样。2000年代开端的时候,我们可以说中国是一个工业化潜力很大的国家。但以当时的工业实力,说居世界第三档似乎是合理的(第二档为日德),说还没有实现工业化也合理。而2000年代之后,毫无疑问中国已经实现了工业化,成为了第一档的工业国,
至少飞升了两个质变层级。
要分析共和国的发展,不充分认识2000年代在唯物层面上的沧海桑田巨变,理解就一定是不到位的。比如,奠基了此等奇迹时代,之前的时代应该得到何种评价呢?又比如,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实现如此剧烈的工业化进展,很多人的思想是跟不上的。这也是十几年来大量人认知失调的一个根源。再比如,如果新时代开始前中国就已经由于2000年代的狂飙和既有动能锁定了世界第一,那么新时代的伟大历史意义又如何理解?这种判断是不是暗中降低了新时代的地位?我绝不这么认为并将另写一文阐述,但至少大家能感到经济成就不是我将讨论的重点。
这个时代在唯物层面上的不可思议性对于分析国际形势和未来大势也非常重要。比如,当我们考虑某些国家的工业化能否复制中国奇迹的时候,我们首先需要知道中国奇迹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要达到这种状态究竟有多难?我对于对印竞争的信心部分就来自于2000年代中国这波增长太邪门了。即使印度能逐渐强势崛起,其历程也几乎肯定比中国要慢得多,这使得中国的调整有很大的余地和时间。又比如我对美国在对华竞争心态失衡方面还是颇多体谅的。就如同很多中国人在2000年代的奇迹面前认知失调一样,美国人也是措手不及啊。再比如,我对认为日本和四小龙经济奇迹可以与中国经济奇迹相提并论的所有研究都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