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瀚明一李及李

在机场管理网约车非常困难——全世界各地的机场一次一次地在证明这一点。网约车“一对一”的模式使得寻找网约车的难度直线上升，并不适合机场这样出行需求集中的地方。

首先祝各位端午节假期出入平安，万事如意。

昨天晚上我有一位朋友从上海来广州。我想着我好久没来白云机场了，就去接一下人，顺便看一看白云机场的新变化。但是这一接就接了一整个晚上——朋友先是因为航班延误推迟到两点十五才落地，然后又因为P5停车场拥挤的问题耽误了时间。朋友直到四点多钟才能住下，而我更是只能直接去看日出了。

其中一个主要问题，是停车场极度拥挤的情况。虽然珠三角素以时时刻刻都能堵车闻名（例如凌晨两点南沙大桥和虎门大桥堵车是常事），但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机场停车场能够堵成这个样子，恐怕也是世间奇观。

如果仔细端详这张行车记录仪的截图，可以发现车场里有大量的网约车（例如左前方一部滴滴，正前方第二部东风应该也是网约车）。

笔者知道这并非是白云机场一家的问题，而是国内机场的普遍情况。根据笔者昨天晚上的观察，这个停车场堵塞的因素可以总结为三个方面：

第一个原因是网约车毫无秩序地在区域内等单。由于网约车往往实行距离派单和“抢单”模式，因此网约车司机需要在机场内才能接到机场的单子——因此，大部分网约车会选择在机场停车场等候订单（甚至还有在机场内道路蜗行的）。

第二是旅客在上车处寻找网约车十分困难。由于在整个机场有几十部甚至上百部网约车等单，旅客即使到了机场指定的上车处（例如一号航站楼西区是在 P5 停车场乘车），也要经过大量的沟通才能找到自己所乘的车辆。如果旅客不小心选错上车点（例如选到一号航站楼东区或者二号航站楼），那沟通的时间成本就更高了。

第三个因素则是前两个因素的必然结果。由于网约车在停车场内等单和旅客上车都花费了太长的时间，网约车在停车场里的停留时间必然超过免费阈值，出场时会产生费用（我旁边有一位司机，停车费用竟然达到了30元——这意味着他停了至少两个小时）。

这样的一笔费用必然不会反映在打车软件上，因此旅客和司机不可能事先知道这笔费用；同时考虑到现在网约车到市区价格也才150多元，30元对旅客和司机都不是小数目。因此，旅客和司机（以及偶尔被牵扯进来的机场员工）很容易在停车场出口处吵起来，使得出场效率更加低下。我在出场的时候，旁边的网约车司机、乘客和机场管理人三方竟然就此吵了起来：

1.     第一轮吵架是司机和乘客之间的：司机认为旅客上车速度太慢这个费用需由乘客支付，旅客则认为司机指的位置不清晰，找路肯定花了时间；

2.     第二轮吵架是司乘双方和机场员工之间的：司乘双方认为“我只是进来接个人”，不应该支付那么高的停车费用；但是，机场员工也需要按规则办事。

最后这个事情竟然吵到需要警察到场维持秩序（另外一提，警车也被堵在停车场里），可见耽误了后面的旅客多少时间。

我们聊完了技术上的问题，但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商业模式的核心缺陷。为此，我们需要比较网约车和它的直接竞争对手——巡游出租车。

网约车和巡游出租车的核心区别在于乘客和司机的匹配。对于巡游出租车而言，乘客是“打谁都一样”的——对于同一个行程而言，每一部出租车都按照相同的标准收费，打出来的价格应该大差不差。纽约和东京这样的城市甚至设有“市区定额”制度，彻底消除差别——甘迺迪机场打车到曼哈顿，不论具体地点都是75美元；羽田机场打到新宿固定是8300日元、成田打到新宿固定是25000日元。

但是网约车不是这样——同一个行程，不同的网约车按照其品牌和等级的差别，行程费用是不一样的。同时，司机和乘客甚至还会影响价格的定价：有些司机希望更低的价格，有些乘客则希望加价以更快上车。

这使得出租车需求之间可以互换，而网约车不能互换。换言之，打出租车只需要找到排队最前头的一部车就可以了。但是，网约车不是，网约车必须找到“自己约到的那部车”。作为学计算机出身的人，我会将找出租车形容为“常数复杂度”（不论有多少出租车，上车时间都是一个常数），而找网约车形容为“线性复杂度”（找到自己所订网约车的时间和网约车的数量成线性正比关系）。

在大街上的时候，两者之间的差距是不明显的——因为同一条路上往往只有1部出租车或者网约车。但是，在机场这样同时有数十辆或者数百辆网约车的地方，寻找网约车的线性复杂度会使得时间直线上升。

有些旅客可能会说，打出租车也要排队。但是，出租车的排队时间是可以化解的。出租车的同质性使得机场可以安排多条车道供旅客乘搭出租车，以“多线程”的方式加快旅客的上车速度。但是，网约车是没有同质性的——无论安排多少条队伍，司乘双方都需要等待自己的“真命另一半”。这样的话不慢才怪呢。

我们今天的想法就到这里了。总而言之，机场对于网约车的管理方式，是一定需要重大的变革的——否则，机场在地面交通上的糟糕体验，足以打消民航的时间优势。没有人希望在两个小时的飞机旅途后，再花一两个小时出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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