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流”到底威胁到了什么？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高雄市长韩国瑜旋风式地访问香港澳门，接下来也将访问深圳和厦门，这是这位当今台湾政坛最亮眼的政治明星就 任市长以来第一次访问中国大陆，。韩市长此行除了签下大笔农渔产业订单之外，也拜会香港、澳门特首以及中联办主任，引发绿营政客和 亲绿学者集体焦虑式的反对。民进党立委苏巧慧甚至主张台湾陆委会应该主动调查韩国瑜是否有违反《两岸人民关系条例》，这足见“韩流 ”对民进党的冲击和震撼。这不禁使我想起前段时间在台湾舆论流传的一篇“外国学者”寇谧将（Jean-Michel Cole）撰写的文章，题目为 《The Han Kuo-yu Craze Threatens Democracy》（韩流是民主的威胁）。

寇谧将在这篇文章中主张，韩流是民主的威胁，韩流是撕裂台湾社会的毒药，韩流代表的民粹势力一旦走向极端，会使全民都受害。他还在 文章中指责韩国瑜为说谎强迫症、作秀狂、唬烂大王，加深了社会的撕裂，韩流还给政治专业主义赏了一巴掌。当然，大部分对“韩流现象 ”的批判，都逃不过类似的窠臼，看官们其实见怪不怪。但是，寇谧将指责韩国瑜的这些内容，难道在民进党政治人物中就不存在吗？民进 党的某些极端主张本来就是撕裂台湾社会的一大乱源，其政客政见跳票、选前选后不一样犹如老司机过髪卡弯，相信台湾人已经不胜枚举。 韩国瑜也没有鼓励或默许群众占领台湾最高立法机关与行政机关，又何来威胁民主？不知民进党人和太阳花学运人士做出上述行径的时候， 寇谧将是否有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予以指责？想必是没有。至于韩国瑜到底有没有说谎、作秀、唬烂，有没有撕裂台湾社会，这本就是“欲加 之罪、何患无辞”，任何人无法阻止他们这么说。

我们再把视角放大一些，上述寇谧将指出的诸多“问题”，本来就是民主政治中常见的现象，难道寇谧将会天真地认为民主政治中缺少这些 “花絮”吗？真把民主政治当成了不可置疑贞洁的圣母婊吗？这位“外国学者”显然是赋予了民主政治过多的期待。或者说，利用学理上民 主政治常见的现象来营造社会对某位政治人物的恐惧，他显然只是利用信息不对称来欺负糊弄人罢了。

话说回来，这位寇谧将到底是何许人也？在谷歌大神处找到答案是不难的。他生于加拿大魁北克，曾经是蔡英文成立的“小英教育基金会” 主办的《想想论坛》英文版主编，其妻陈婉宜为民进党前国际事务部副主任，现任台湾民主基金会副首席执行官、台湾民进党国际司部高级 副司长。看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应该是典型的绿营外围侧翼，只不过因为外国人身份挂了个“外国学者”的名头，其本身和民进 党渊源颇深。这篇文章自然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出口转内销”，其内容如此经不起推敲也就完全不意外了。

但回到文章的题目，寇谧将称韩流是民主的威胁显然是危言耸听、为党派利益党同伐异而已，但“韩流现象”从去年台湾九合一选举兴起至今，它到底威胁到了什么，这其实是一个有趣的话题。经过这几个月在台湾的近距离观察，在笔者看来，韩国瑜在高雄和南台湾的施政逻辑 ，其实是在掏空民进党的基本盘——三中一青，中南部、中小企业、中下阶层和青年人。韩国瑜在民进党大本营高雄的胜选本就意味着民进 党基本盘的瓦解，而且他善于使用网络社交媒体和直播争取网民尤其是年轻人的支持。尤其，韩国瑜之前在台北农产担任总经理的经历使得 他“卖菜郎”的称号被打响，他上任高雄市长以来最显著的政绩也是努力帮农渔民争取外销订单，打开高雄农渔产品的海外通路，如同他在 星马和这次港澳深厦之行的表现。另外，“每个月选一天在基层家庭住一晚”的“夜宿”活动更体现他的亲民和倾听民意，不忘基层百姓的 甘苦，自己时刻和基层在一起。“庶民经济”的有感也使中下阶层受惠，感受到“人进得来”对活络城市经济的作用。上述这些人手中的选 票，是以前国民党无法争取到的，而韩国瑜正在扭转这一情况。

其实，寇谧将在其文章中有一个观点没说错，韩流确实给政治专业主义赏了一巴掌。韩国瑜本身是来自眷村的外省人，祖籍河南商丘，但他身上的气质和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国民党官僚完全不一样。与台湾本省大家族的联姻，长期住在云林乡下，使得他给人的感觉更接近南台湾 的本省人，那种“阿莎力”的口味，完全联想不到北部的“天龙人”和“高级外省人”。如很多人所言，韩国瑜虽出身国民党黄复兴党部， 还是军系立委，但离开政坛十几年使得他成为非典型的国民党人，国民党中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位“接地气”的政治人物。韩国瑜虽然也是政大东亚所的硕士，但和其他人相比，他没有太高的学历，也没有留洋经历，但他的语言和口号，老百姓就是听得懂，也愿意听。在全球范围内民粹主义高涨的当下，韩国瑜可以说是台湾政坛少有的具有民粹主义魅力的政治领袖，他的套路恐怕是政治专业主义者们无法招架的。

去年1124的选举，说民进党是败在韩国瑜一人之下，某种程度也不过分。而谈到败选后的检讨，我相信民进党人也不是不了解韩国瑜上述的 施政逻辑。但如果民进党的检讨就是不断找“寇谧将们”写类似这种文章来攻击韩国瑜，那么或许说明现实还是太过残酷，民进党还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基本盘被对手不断掏空。于是，依靠“出口转内销”来聊以自慰，也就不难理解了。“韩流”的上限是由民进党的下限决定的 ，这倒是我听过评价韩流最中肯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