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给我的一些启示

三体1的剧情是很具有现实意义的,这种现实意义在于生动地为我们揭示了以下这几点:

1. 极端理想主义者内心的虚无主义内核

无论是叶文洁、伊文斯还是潘寒,他们生动地展现了了一种"极端理想主义者"在信仰坍塌,内心被虚无主义给转化为"带路党"之后那种深切的"皈依者狂热"。

很多人觉得这类人是理想主义者,代表着某种纯粹的人性,但却忽略了他们所谓的理想主义其实是建立在一种虚无主义之上的,而这种虚无主义本身就是以否定人的现实价值为立志的前提。

我在这里从来不批判理想主义,就像我不会去批判流浪地球2里那些为了守护人类未来而主动选择去月球引爆核弹的军人。我相信他们能这么做,是因为心中有理想,有守护自己家人的理想,有让人类文明延续的理想。这些理想之所以动人却无懈可击,就在于它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它对于当事人来说更多是一种需要去实践的责任,而非是自我感动的臆想

这种对于责任的实践,恰恰是ETO那几位极端理想主义着所缺乏的东西。就像叶文洁,虽然她经历了母亲的背叛,经历了白沐霖的背叛,但她同样也经历了杨卫宁的保护以及当地淳朴村民的爱护。我相信后者给予她的善意,并不逊色于前者给予其的恶意。然而在善与恶的天平上,叶文洁并不懂得称量,用出卖地球这般最大的恶意去回应本可以被称量的善意与恶意;

而伊文斯则更为讽刺,作为一名衣食无忧的富二代,既然你有圣母心去同情濒危的鸟类,怎么没有圣母心去同情同情被你们美利坚系统性种族灭绝的印第安人,亦或是被三角贸易搞得家破人亡的黑人奴隶?漂亮国连人类这边的业报都没有还清,你这边就超前地去搞什么物种共产主义,在我看来,这是极度虚伪的事情,也是西方白左最基本的心理,那就是通过更为虚无缥缈地议题来回避现实的议题。

或者说得更露骨一点,物种之所以要与环境产生一定的“互动”,这是物种自身的特性所决定的,而不是物种自己的意志所决定的。就像素食主义者呼吁不吃肉,那么请问吃肉的机制是人类自己设置的?

像伊文斯这样自以为是的崇高者,其思维层面其实是幼儿园级别的,因为稍微将反思的逻辑往下推,那么他一定会想明白“血肉诅咒”这个道理,想明白是他们完美的“主”按照自己的意志创造了这样不完美的人类,如果真要清算罪孽,你伊文斯应该去跟你的主清算,而不是通过欺负人类这群在新手村外的黄名怪来获得自己道德的优越感。所以伊文斯这人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懦弱,只会逮着好欺负地去欺负,即便是在极端的理想主义者面前,那也是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至于潘寒,不值一哂,他不过是一名被白左思想洗脑的典型公知罢了,说来说去都是给别人擦屁股,用别人用剩下的可怜角色。

上述三个魔怔人,虽然魔怔的缘起不同,但其本质是相同的,就是内心虚无了,找不到现实寄托了,所以就拿所谓极端化的理想主义来掩盖此种内心的虚无。这类人,说好听点是为理想献身,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的废柴。

值得注意的是,ETO小型聚会那集,恰恰只有国企电力公司老板跟互联网行业的大佬没有听进去潘寒那些鬼话。而文艺青年,退休老大爷跟热血的学生娃儿却能被潘寒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背后的原因很值得人深思。

真正混社会的人,真正认真面对多元的人性的人,恰恰因为他找到了在这个社会里的现实位置,反而不会成为所谓的极端分子。因为这样大佬平时要管理三位数甚至四五位数的员工,他遇到的和面对的复杂情况,人性的明与暗,与文艺青年们遇到点屁事就意难平所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在这样的数量级上,这些大佬必须具备足够的包容力和格局,必须懂得把控自己的情绪,维持自己的理性,就像李雪健在《流浪地球2》里所饰演的中国外交官一样,那般处变不惊,镇定自若。

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在现实中因为某些地方拉胯了,所以才需要剑走偏锋,自我证道。

而且这种自我证道,也是基于当事人无法坦然地接受自己某一方面的拉胯。毕竟人无完人,人总会有毛病,接受自己的毛病,发扬自己的长处,然后愉快地唱跳rap,这是一个健康且积极向上的心态。而极端分子往往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的缺陷,总是意难平,于是乎用一种极端的理念去掩盖它,把自己的理想抬到一个常人不可及的位置,随之自我感动。

极端的理想主义者,首先是面对自我缺陷时的意难平和懦弱,而为之打底的是对于现实生活的虚无主义。这种虚无,本是一种对于现实生活的解构方式,但因为被其滥用,最终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

因为此种理念,他们对人类文明失去了信心,他们失去了与人性最基本的共情能力,更失去从更高地格局正确认识人性复杂面的机会,他们已经将自己开除在自己族群的历史与文明之外,就如同那些完全否定中国五千年文化的“西化皈依者”一样,一斧头斩断了自己的根,然后渴望从星空之中嫁接一个水滴那般光洁无暇的新躯壳。

然而我们经常跟农业打交道的人却很清楚,植物要是没了根,那是无法健康存活的;人要是没了根,那多半也就变态了。

虚无主义者是可悲的,可悲就可悲在不要根也想往浩瀚的星空生长。虚无主义者是可悲的,可悲就可悲在明明自己就是个没有根的残次品,却非要装出一副高大上,文化人的样子,就如同那个吟诵《满江红》的秦桧一样。

这样的行为是不太实在的,是一种为了体面生存而下意识为之的自欺欺人。而在我看来,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具备犀利地,一针见血的,毫不留情地拔掉这些虚无主义者底裤的舆论能力,让他们虚幻的梦如泡影一般破灭,真才算是对实事求是者最大的尊重。

而虚无主义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因为真正的无是与世无争的,建立在与世界的和解之上。此种极端理想主义者心中的虚无本质上仍然是一种理念,一种没有归宿感的理念,一种执意斩断自己文化之根的执念。

虚无主义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真正的无就是无,空空如也,无念无执。既然你可以通过虚无去否定人类的价值,那你也可以通过虚无去否定你否定了人类价值的这个行为。这样的一个逻辑关系理论上可以无限叠加,形成“从前有座上,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在讲故事。。。”那样的俄罗斯套娃的效果。

但所谓的虚无主义者在追求无的过程中,往往也就只走到了那么一层,也就是须弥山的边脚上,由此给自己冠以觉悟者亦或是一种精神上的优越感,这本身就非常扯淡。说到底,就如同被智子锁死科技一样,他们的心也被那些狭隘的理念给锁死罢了。

而在任何一个唯物辩证主义者看来,被如此狭隘的理念锁死是一种耻辱,不能在大局中看透真理,然后回到当下树立实事求是的信念,这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可悲的事情。

当下的中国,仍然面临着严重的虚无主义的问题,这固然是近代历史的遗留问题,亦是中华民族文化复兴时期自然会面对的主要矛盾。但对此我并不悲观,因为无论虚无主义者们怎么困在自己的记忆中河殇者,历史总是会滚滚向前的。就像我在张艺谋和郭帆身上看到的是两代导演不同的精气神。而未来明显属于更为年轻更为朝气的那群人,只要他们发自内心地认同自己的文化,认同自己的民族,认同自己的国家,认同人类这个身份,那么虚无主义总是能够被孤立起来的。

最后说一句,伊文斯认为人类有罪,但在我看来,人类的思想之中,极端往往才是罪孽最大的缘起。

而中国文化强调的中庸之道,本身就是对于“极端”的一种束缚,伊文斯不远万里跑到中国寻求佛教,却根本没有领会到中国文化真正博大精深的地方,不懂得“色即是空”的真谛,始终被自己的偏执与极端所束缚着,如此一来,被纳米飞刃切成两半,也算是一点都不冤枉了。

2.高等文明就一定有高等的道德水平吗?

这句话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不是高等文明。就人类的认知水平来说,高等文明到底是张牙舞爪的霸天虎,还是唱跳rap卖萌的hello kitty,这些我们都是无从知晓的。因此与其讨论高等文明的道德水平,不如先把我们人类的存在的意义理清楚。

这种理清楚,不是走极端,不是动不动就要消灭人类这种幼儿园般的以偏概全。而是正视人类内心的光明与阴暗,将其转化为可控的,如同只因一般的唱跳rap的烟火气。

这也是我喜欢剧版三体里大史这个角色的原因,因为他真的很接地气,他正视了人性的复杂,然后又从中生出一种诙谐与幽默。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高等文明的道德问题根本不是此局之中的主要矛盾,与其对之讨论,不如反过来想想为什么像叶文洁这样的人动不动就虚无了,就不做人了。你在宇宙尺度不当人了,高等文明会把你当人?你在地球尺度不当中国人了,西方社会会把你当人?你在社会上不当人了,这个社会会把你当人?

人首先要肯定自我的价值,然后才会有去与其他族群,其他国家,甚至其他外星文明探讨道德的底气。

至于高等文明的道德几许,他们不在乎我们怎么讨论,我们也没有兴趣去讨论。

火鸡有火鸡的活法,农场主有农场主的活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何高等文明对于低等文明那种赶尽杀绝的优越感,放在宇宙尺度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讽刺,是一种夜郎自大而已罢了。

毕竟,人类之上有三体,三体之上有歌者,歌者之上有归零者,归零者之上说不定还有风闻的观察者,总之一物降一物,万物皆在生死轮回的永恒变化之中,此乃天道,这无关道德,不过是比黑暗森林甚至宇宙末日更为触目惊心的现实罢了。

人类要先学会自爱,这样才有底气去触及宇宙尺度的道德;就像一个人要先学会自爱,才有余力去爱护别人一样。我不关心高等文明的道德几许,因为那关我屁事。我关心的是我是否能为我身边的人带来正能量,是否能为这个世界少造点孽,少出几个冤种。我从来不否认人心之中的阴暗面,就像我从来不避讳尘歌壶里的老婆,E盘里的种子一样。

人性是复杂的,但在复杂之上,让它整体向善,这就足矣。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王阳明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当你自己都不愿意去拯救你的内心时,那三体人一样也拯救不了你。

3. 高等文明一定能消灭低等文明?

未必。就如同大史那句“虫子从未被真正消灭过一样”。因为所谓对文明的高等与低等的定义,本身就是因局而定的。就像活在二维之中的生物未必有六维的生物高等,但是他们能够有效地应对二向箔的打击。所谓的强弱的局限性与相对性我很早就论证过,这本身就是物种演化的一个基本逻辑基点。

即物种的演化,本质上是放弃一些功能区换取一些功能,而这种功能的取舍不是依托于单纯的好坏,而是环境本身。在一个没有氧气的星球上,我就要进化出能够靠其他气体进行呼吸作用的器官,而这并不能说明能消耗氧气的器官更高级,只不过是更能适应哪种环境罢了。

同理,人类比鱼类高级吧,但鱼类可以在水里呼吸,人却做不到,一个落水的人其适应环境的能力在水之中就不如鱼。

而人类长期与低等动物博弈,虽然发明了可以大规模杀死虫子的杀虫剂,但却始终无法完全消灭虫这个族群。杀虫剂所带来的技术优势,只让人类在短兵相接的某一个空间或者场景,亦或是副本里消灭了那其中的虫子,然而事实上,在地球上所有的空间与场景以及副本中,虫子仍然大量存活。

同样的道理也在病毒身上,作为最简单的生命结构,人类甚至连短兵相接将其杀死的能力都不完全具备,更别提大规模杀灭病毒。

低等生命利用其对于特定环境的特定适应能力,让高等生命应对不暇,这本身就是一种高明的生存之道。

就像三体人可以毁灭地球,但无法悉数毁灭整个宇宙之中与地球同级别的文明;歌者可以靠二向箔降维打击,但他同样无法通过降维打击完全消灭宇宙中其他“三体”和“地球文明”,甚至还要被二向箔的降维打击给反噬。

即便是强如归零者,在重启宇宙时,也不得不呼吁其他低等文明归还偷回来的宇宙质量。

可以在整个宇宙尺度来看,所谓的强弱,所谓的高等与低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不同层级的文明之间,就如同地球上的生态系统一样,本身就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如果想明白这点,我们就能真正在宇宙尺度理解大刘在《死神永生》中表达的宇宙末日的真谛,那即是宇宙尺度上的永恒轮回。然后回到现实中,我们也自然能在地球尺度上,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

我们之所以被黑暗森林所威慑,恰恰在于我们更多关注于自身的命运,因此就只能看到短兵相接之时的文明兴衰。这当然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要将自身的思维放到宇宙尺度去思考的话,那则应该跳出这个狭间,进入真正的整体论的思考范式,达到齐物。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因为技术差异带来的恐惧而破坏了自身的定力,丧失了最起码的人文精神。

毕竟,没有人的文明,一文不值。

正视强弱差距的同时,也要正视自己的立场,明确自己的位置,然后坦然面对“枯荣流转”的法则,做好自己。

结语:

总之,《三体》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给人很多启发,而上面就是我个人的一些小小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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