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深海》怎么样?值得看吗?

谈一谈几天前看完后残存记忆下的个人初看感想。

《深海》以人的内心世界为表达对象,用视觉的方式将内心世界做了具象化的呈现,并随之完成了对“抑郁症”这一复杂敏感心理的细化表现。

在表现形式上,它充分发挥了“动画”的载体优势,在主观想象的海底世界中强化了视觉上的绚烂与混沌,作为对女主角内心情感之“色彩”的直观表现。无疑,这是只有动画才能做到极致的手法。

在”动画手法”之外,在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到一些同类电影的轮廓---同样描写心理问题的《小丑》,以及同样将复杂内心世界做视觉具象化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前者完成了开头部分的真相确立,而后者则是对女主角在现实中的应激反应与随后产生的“真相回避”之疗伤想象进行的互文。

在电影的序幕中,女主角的真实已经揭晓了。伴随着舒曼《童年情景》中的《梦幻曲》哼唱,她身处于深海之中,呼唤着妈妈的名字。然而,此时在她眼前出现的妈妈,只是一团似乎拥有长发而疑似女人的黑影,并迅速露出了乌贼的多只眼睛,喷射出黑色的墨汁,缠绕住了她。这一幕,无疑是对女主角母女关系的真实披露:妈妈并不足以成为她亲情寄托的对象,反而只会带给她灾厄。《梦幻曲》从背景音乐的优美哼唱到女主角口中跑调气短的变化 ,也正是对她心中真正“童年情景”的定性。

并且,在序幕中出现的一系列意象与要素,都是贯穿全片而存在的,并在随后的想象段落里化为美好的虚幻形态,与这里的“真相”构成对比。深海世界,便是女主角逃避现实而构建的想象世界,正片中的她在这里寻找妈妈。而在序幕中,深海是一片混沌的状态,与正片里的瑰丽炫目完全相反,而女主角同样寻找妈妈的呼唤,也只换来了墨汁的缠绕。乌贼,则是第二个要素。在正片里,它是深海世界里妈妈的化身,而在序幕里也直接以疑似妈妈的形状出现,但却落到了恶鬼的状态。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则是女主角身穿的红色披肩。第一个镜头,即是深海里沉底的披肩,而在序幕里的女主角也披着它。由此,”红色”便成为了对如此深海世界的加持之物,带来了深海世界在此时的“现实真相”状态。它化作衣服穿在女主角身上,有着丰富的表意功能---妈妈对自己的不理睬,母女关系事实上的疏远,正是对女主角打击最大的现实,让她的生活始终无法摆脱其梦魇一般的影响,沉沦在抑郁症的黑暗之中。而在正片中,深海世界的色调变化了,此时暗沉的红色褪去,明亮的黄色与绿色等丰富色彩成为了世界的主导。这也带来了深海世界整体从序幕的“混沌”到正片的“鲜活”的变化,意味着残酷真实的消退与美化想象的出现。

而在正片的第一场戏中,我们则看到了《小丑》的影子。女主角坐在公交车中,对着前座一家人里的小女孩做鬼脸,逗其发笑。随后女孩的父母开始招呼女儿,但却没有对女主角给出任何反馈,而是完全无视了她,女主角侧脸看向了车窗外面。这一幕的剧情,运镜,构图,都与《小丑》里的相应场景几乎完全一致。《小丑》的男主角,被全社会排挤,其希望来自于仅存的亲情---母亲曾经对他的爱护,以及“托马斯韦恩是你父亲”的告知。然而,最终他却发现了母亲的谎言,其本人只是在囚禁着他,而关于父亲的说法也完全是臆想。亲情幻想的破碎,意味着男主角拥有的只是公交车上的现实---给别人做鬼脸逗笑,却被无视甚至嫌弃,没有与任何人的感情连接,只有被排挤后的孤独。

如此一来,当《深海》复刻了《小丑》的这一幕时,女主角显然与后者的男主角产生了密切的等同性。这正吻合了她此时被一家人无视的状态,也暗示了她对母亲存在美好希冀的不可实现。而在随后的家庭出游段落里,我们也看到了对女主角更明显的表述。在父亲的再婚家庭中,她只是合照时的工具人与干杯时的陪衬者,连自己的生日都不会被记起,是跟随在家人身后却毫无共同感的被疏离存在。而她的唯一希望,则是远方的妈妈。一次次的微信发送,意味着着她对母女亲情的重视。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影子,在这一阶段里出现了,这也是作品在主题表达中非常主体的设计思路。在《少年派》中,李安构建了一个美丽壮阔的大海世界,让男主角在其中历经各种神迹,从而确信了上帝对他的拯救,以“有神论”的信仰来解释自己从海难中的死里逃生,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然而,事实上,这却是他回避“历经种种残酷施为,方才最终逃生”之现实真相的心理反馈,他并非单纯的信仰者,而爆发出了内心中残暴的“丛林法则”一面。拥有神迹的整个壮美大海,都只是他营造出的幻想乡。

而这一点,也正体现在了《深海》的表达思路中。同样的大海世界,同样的海难为诱发起点。作为世界从“现实”到“想象”的切换,导演首先给出了色调的变化。在海难的巨风中,红色的披肩飘飞出去,这意味着“真相”从女主角心中的暂时离开,解除了阻挡她想象能力的现实枷锁。而取红色而代之的,则是女主角苏醒---从黑暗中睁开眼的主观镜头,强烈的世界切换象征---时,映入眼帘的黄色:纯真化身一般的小黄鸭游泳圈,是女主角与妈妈在小时候共处游玩时的用品,带来了女主角对母女亲情的美好回忆。而在随后的深海世界里,色调也如前所述地变化了。

“世界”的切换,还体现在了对《少年派》另一个手法的借鉴中:心理状态变化节点上的镜头暗示。《少年派》里,当男主角在救生艇上面临着船员的生死威胁时,船舱底部突然毫无征兆地冲出了老虎理查德帕克,代替男主角将对方制服了。随后,男主角和老虎开始了二人共处的漂流,完成了全部航行,老虎在结束时悄然消失。老虎的藏匿与出现,以及随后与男主角的和谐相处,显然极不合理。它正是男主角“森林法则的凶暴一面”的具象化,是男主角在想象中将自己的黑暗一面脱离己身,回避自己在脱险中不得不残暴施为的“他者“存在,这一面也随着逼出它的危机状态的解除而回归“森林”,在人格中再次隐匿起来。老虎冲出的一刻,正是男主角面对现实危机与“凶暴的自己出现”之真相而心理受激后想象开始的瞬间。

这样的设计,也出现在了《深海》里。女主角看到了微信的历史记录,一直在说话的只有自己,而妈妈的回复则冷淡而稀少。这已然将母女的真正关系摆在了她的面前,就像派必须面对自己为求保命而激发的凶猛本性一样,无法再回避。于是,便带来了随后的一切,用超常规现实的方式强行“回避”。先是海难的发生,红披肩离开,黄鸭从海上漂来。而后女主角醒来,看到了“母亲载体”的切换----乌贼如理查德帕克一般地,在“救生船”黄鸭救生圈中突兀地出现,哼唱出《梦幻曲》,并指引她去找妈妈,而手机却已经无法再显示任何画面。甚至连女主角醒来时的分镜、构图,包括金黄色与风平浪静的大海,都与《少年派》中派从海难中醒来,随后面对船员的段落,有着高度的对等。现实层面的母女关系证据,由此被超现实与超合理的存在取而代之,从消极转为积极。

深海的世界,当然类似于《少年派》里的神之海洋,但也有着自身的独特表达设计。它同样带有很强的日常社会氛围,大饭店里的疙瘩汤等料理,创新菜与外卖,团购和五星好评,都强化了其与现实世界的等同性。导演甚至牺牲了前半部中的剧情推进,让上述对话充斥了各个场景,信息量极大,而又似乎对剧情没有帮助,实际上便是为了提示此世界的现实属性。而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食客和老板,也同样没有对女主角从一开始便和颜悦色,而是抵触地排斥这个“灾星“。一切,似乎都与第一段中的地上世界几乎一样。然而,在这里,女主角却拥有了扭转现状的机会。海洋生物们与人类有着巨大的外表差异,这也引导出了更内在的区别---随着女主角在饭店的活动,其表现逐渐改变了他们的态度,关系变得融洽起来。

这样的海洋世界,将女主角的心理状态表现了出来。她最终希望成就的,是现实世界里对自身处境的改变。不再被所有人排斥,而可以融入环境。单纯的臆想出另一个完全脱离现实的世界,于她而言毫无意义,不足以治愈内心的伤口。

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流露出现实氛围的深海世界,才更凸显出了女主角面临的黑暗。在现实里,她似乎注定无法改变妈妈的疏远,也无法改善与继母家庭的关系,一切都不可扭转。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架空的空想世界,只是寻找一个虚幻的寄托,那么这完全不受到现实因素的影响,是易于成功的。但她并不停留在聊以自慰的程度,而是试图努力地改变现实。在现实必不可变的冷硬之下,她的努力就显得格外徒劳,也必然招致巨大的心理打击。

深海世界的瑰丽表面背后,掩藏着对陆地世界的巨大期望。于是,它愈发升级的华美,也就带出了愈发浓郁的哀愁。对于现实,女主角并非全然消极逃避,反而不放弃地迎上。她当然受到了现实的打击,因此暂时地陷入了想象的世界,但想象世界里依然存在的现实因素,成为她对现实希冀永不磨灭的证明。在现实不可改变的事实之下,这种不放弃的努力反而是悲凉的---她终将无法永远躲在想象里,而是要回到现实,并接受又一次的必然打击。

作品的后半部,正是这种“必然黑暗”的信息传达。饭店老板南河隐藏在乐观开朗之表面下的真相被揭露,深海世界也退去了五光十色的绚烂,回到了序幕中女主角所处的阴森混沌。随之,女主角在深海世界中实现的人际交往愿望,也逐渐崩坏,意味着她以此为寄托的对现实世界希冀的又一次破灭。

这样的深海世界变化,进一步引导出了故事对陆地现实世界的回归。女主角基于深海世界的美好想象,在现实因素不可避免的入侵中退了下去,我们也终于直接地看到了女主角的日常现实生活,看到了她的困境与心境。

在后半部中,“对希望的不放弃与再次受击”的反复,以及深海世界中逐渐现实因素的逐渐显化,成为了作品推进的主体。在这里,首先要强调的,是饭店老板南河与女主角的对等关系。与第一场戏中的女主角一样,南河也有着对《小丑》主角的暗合,且是非常明确的“小丑脸妆”与“自己大笑的讲笑话”。并且,南河也有着与女主角相同的诉求---在遇到女主角后,希望得到她的乌贼。乌贼是女主角在深海世界中寻找妈妈的指引,其实也是“妈妈”的化身:一种切实的陪伴存在。而对南河来说,它也是其在深海世界中的诉求实现载体:做疙瘩汤,让饭店获得五星评级。

由此种种,我们都可以看到南河与女主角的高度对等性。在深海世界这样一个“想象出的心灵疗伤世界”中,借由“乌贼“,南河与女主角拥有同样的疗伤需求,有着类似的追求目标,即是对“小丑”状态的消除,化解被社会孤立的人情缺失感,赢回“乌贼”为代表的“他人”的关怀和陪伴。于女主角而言,她缺失的是亲情,寻回目标是母爱。于南河而言,则似乎相对宏观,是对于周遭所有人的关注寻回,是后续剧情里陈述的“背井离乡的孤独感“,这也正是他在饭店中的现状、反应、目标、对乌贼的使用,所共同体现的---客人给出差评且不愿前来,南河则竭力讨好,先用创意菜,而后发现客人口味后努力地用乌贼做疙瘩汤,试图用五星评级来获得众客人的到来。

甚至可以说,深海世界里的南河,其实是女主角于自身的理想化形态。比起女主角,南河显然更加善于待人接物,性格似乎积极开朗,与周围有着更好的关系,也有一众厨子的环绕。这一点也体现在了二人对“红色”的应对之上。在深海世界,女主角前两次被排斥出饭店,红色的“丧气鬼”都爆发了,象征着现实世界里那件红色披肩所代表的“被孤立感”的涌现。然而,南河却两次压制了红色丧气鬼的灾变。在女主角第一次进入大饭店时,南河第一次出场的炫酷运镜,已经充分体现在了他之于女主角的“强大”。

值得注意的是,南河之于女主角的强大,其实不仅仅是作用于想象世界的,而是更有对现实世界的指向性---在第二次丧气鬼危机出现前后,南河开始穿上了红色衣服,变成与女主角在陆地世界里一样的装扮。而他也正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将暗红色的丧气鬼击败,在客人中间长袖善舞,在女主角面前谈笑风生。这显然给深海世界的幻想属性之上,加入了更多现实的成分,也意味着女主角希冀的落脚点:虽然这是她“红色披肩飞走,黄色鸭船代之”的想象世界,但她最终想要改变的,是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而非只是在幻想中聊以自慰。因此,深海世界必然带有现实因素,而理想化身的南河也必然拥有现实里女主角的打扮。

但是,在后半部中,逐渐带上现实因素的深海世界,也反复经历着“改变”的出现与破灭。首先,是对于“被排斥后的海难”的积极化再现与破灭。女主角被赶出了饭店,随后海精灵突袭,让饭店的轮船经历了一次危险的事故,这无疑是对陆地上“父亲一家排斥女主角,随后发生轮船沉没”的再现,是“红色“代表的孤独感侵袭的具象,红色光线也笼罩在了打扫残局的南河等人身上。然而,这一次的海难,结果却与第一次全然不同,南河开始穿上红色衣服,成为了孤独女主角的理想化身,而他团结大家,并接纳女主角,也带来了女主角人际关系的理想化改变。

借由海难,深海世界之于女主角所处现实世界的指向性,它体现的女主角对现实的希望,有了一定的表现。沉浸在深海世界之中,以其作为自身思想反映的女主角,怀着对改变现实的期待,并将之体现在了深海世界的画面中。然而,希望的破灭,也以现实的形态出现了。第二次海难后,南河用小丑妆和红衣的形态给女主角讲了一个笑话,二人一起大笑。

但是,随后到来的,却是事态的急转直下---南河入睡,一切陷入了孤独感极强的寂静中,似乎之前的欢笑只是幻觉。随后,在乌贼“想回家“的呻吟中,女主角打开了封印着乌贼的盒子,引发了又一次灾难,并随之带来了后续的一系列负面“现实”:女主角在海底看到了自己在陆地上一人行走在游乐场的幻觉,孤独完全爆发,然后是暗红色的缠身,丧气鬼再次爆发。

乌贼的呻吟,是亲情缺失的反映,它变为序幕里那个灾难引发者的形态,也是对于“母爱实情”的披露:女主角坚信的母亲其实已经离她而去,留给她只是孤独感的重创。这一幕,也延续了此前南河瞬间入睡、二人欢笑戛然而止所创造出的巨大孤独感。乌贼被南河封印并呈现出负面的状态,也是“小丑”南河的内心实质---压抑着负面的孤独情绪,试图努力改变,但却始终不可得。理想化身,也就此倒塌。而在第二次丧气鬼爆发后,南河的“压制红色”,女主角奔向南河时,跑过了走廊里的红色光线,冲入了南河所在的黄色光晕之中。这是“红色披肩”到“黄色鸭船”之切换的再现,也是希冀的再生,落于二人在船头的相谈甚欢。但恶化,也会马上再次接上。

最后一次的恶化,是现实的完全入侵,也是真相的最终揭晓。南河与女主角约定,前去寻找《童年情景》指引其路的亲情终极,同时也是南河完成自己大饭店梦想的终极。于女主角对妈妈的追寻而言,这无疑是最关键的一次行动,等同于现实世界里与妈妈进行微信交流的手机,是“追逐母爱”的完全具象化展示。然而,在现实中的“追逐”,女主角已经通过妈妈久久沉默的手机,得到了其负面的结果。而到了深海世界,她也无法完全排除现实而沉浸在幻想的满足中---随着对终点的接近,她意识到自己便是招来红色丧气鬼的原因,已然明白了追逐的尽头是“丧气鬼”,是患上抑郁症后穿着的代表负面情绪的“红色”。因此,终于被迫面对了现实之殇的女主角,开始放弃追寻的希望,不再与理想化身南河并肩冲锋,而是竭力阻止前进,因为终点必然存在的丧气鬼,只会毁灭船上目前的温馨友爱。

即使在深海世界里,女主角也带入了对现实的期盼,并感受到期盼的落空,从希望转入失望。而深海世界作为“希冀实现之地”的幻想性,也由自身的“非现实形态”而得到了揭示。在动物们操作轮船时,他们变成了图画,这是对其在现实世界中“画册内容”的暗示。而南河叙述着自己对家乡的依恋,他将家乡的景色环绕轮船,试图让轮船取代回不去的家乡,弥补缺失了的故乡之情,缓解背井离乡的孤独感。这也是南河用乌贼赚钱的原因---他自述着有钱后对轮船中家乡景色的进一步打造计划,在女主角眼中,他仿佛真地站回到了家乡的夜空之下。然而,在这一幕的结尾,镜头却落到了投映出家乡景色的投影机上,暗示着南河获得的一切圆满,都只是非现实的虚影,理想化身随之动摇起来。

由此,女主的圆满被揭露了幻想性,基于现实希冀的摇摇欲坠则明显起来。她的理想化身南河突破了丧气鬼的阻碍,冲到了终点,结果却是黄色的转瞬即逝。南河的下沉,象征着“完美形态”的破灭,而妈妈打来电话的手机最终从女主角的手边沉了下去,随后闪现的家庭亲情缺失过程,则从现实层面展示了“追逐于现实”的悲剧结果,印证着南河的下沉---所谓的“永不放弃”的理想形态,迎来的也不过是失败而已。

理想化身的破灭,在“南河”其人于现实中的出现,得到了最终的确凿。事实上,他只是救起女主角的小丑船员,与女主角一样地漂流在海面上。而他的乐观,在惊涛骇浪的背景下,也显得非常无力,不足以改变二人的命运。此前种种带来希望落实之景的海底景象,南河的突破“红色”,南河对家乡的留恋与寻回,成功挽救的多次海难,都只是南河在漂流中给女主角讲述的聊以自慰的故事,是存在于绘本上的图画故事,以及女主角的幻像。唯一真实存在的,只是第一次毁灭轮船的海难,以及二人无能为力的恶运。

然而,在电影的最后,导演依然给出了人力对现实的“积极能动性”。女主角努力地突破屏障,几乎抵达了南河的所在。她并没有触摸到南河,而是与对方被迫分离,似乎迎来了又一次的努力与努力失败后的孤独感。但是,南河给她留下的,却是“至死不休”的希冀之心---即使自己即将死亡,似乎走到了黑暗的终局,但依然要抱有微笑的表情,以洗净小丑妆容后的状态,昂首阔步走向前方。

而女主角,也接受了与南河的分离,分头而行。这无疑是导演对“永不放弃希冀”的美好祝愿:即使现实会一次一次地让希望磨灭,让人陷入绝望的沉沦之中,但只要不曾放弃,重新开始追寻,终会有走入光明的一天。最终,女主角不再如回避妈妈离开的事实一样地回避南河的离开,其所在的光明之地也不再是想象的深海世界,而是苏醒后的现实世界,是呼唤着自己的家人---继母其实并非不关注她,改变的可能性其实一直存在。

被现实屡次重创,而又不能放弃希望,无为的希望带来重复的绝望。这种不可逆的循环往复,正是女主角抑郁心理的悲剧本质。如果完全放弃了对生活的期盼,那么她反而可以获得解脱。拥有期盼,却又无法完成期盼,热爱生活,却又不能停止生活的暴击,才是痛苦之源---在希冀的复明与熄灭之间,反复徘徊。这也正是女主角在结尾之前的状态。而结尾,则是导演的一种鼓励,是对于“不放弃自己之人”的光明给予,这也让《深海》最终保持了传统动画作品应有的“积极”语境。

它当然不适于少年观众收看,终究显得过于”内心”,不够明快。无论是表达内容,还是表达方式,都是普通少年无法共情与认知的存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产生一些“负面引导”的影响。

但于自身表达而言,《深海》应该算是一部“符合动画表意标准”的“现实派作品”。就像它表现的女主角一样,作品并未如很多少儿向动画,并未仅仅提供一个凭空的幻想世界,以供人在“yy”中获得一时的满足,而是展现了现实比例更大的复合世界,不放弃对现实生活的反映,同时又不似很多真人电影那样地“黑暗”,而是给予了动画应有的乐观与积极。

它不回避现实,但同样不回避对现实的期待,哪怕那更多接近于一种无理性理由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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