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天堂已不复存在,新移民要找个合适的落脚点,越来越难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叁里河

作者:星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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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的新闻从业者和政策制定者们为了描述针对犹太人、非裔和同性恋的暴力犯罪而发明了“仇恨犯罪” 这个词。

仇恨犯罪一向与仇恨无关,而是受意识形态驱使。美国司法部的定义:完全或者部分根植于攻击者对种族、宗教、性取向、国籍或残疾(人士)的偏见,向个人、财产和社会发动的犯罪行为。现在,随着全球化和移民潮,它所涵盖的范围早已不再限于这三种对象。

全球化使文化之间的碰撞加速,把矛盾的深度和广度大幅加深,为仇恨犯罪提供了发酵的土壤。

在新西兰清真寺屠杀案凶手的老家——澳大利亚,根据经合组织2016 数据,是目前所有发达国家中人口增长最快的一个,达到了1.6%,而这个增长速度有 62% 是由移民贡献的。截止到 2016 年,外国移民占澳大利亚总体人数的比例以及达到了 28.5%。

中国移民一直占大头,新移民大约 16% 来自中国,而这次被当作目标的穆斯林反而在近年来抵达澳洲的移民中占比逐渐减少。虽然两者总数相加不到总人口的 5%,但是在澳大利亚,这两个群体近年来经常是种族歧视的对象,甚至让人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有针对性的歧视行为尽管政治不正确,却可能会有一定的现实基础,例如:对华人奶粉代购的批评,引申出华人在剥夺本土婴儿的奶粉配额。但在此之外,一些刻板印象严重偏离事实的猜想反而更能体现这种偏见的根深蒂固与荒谬,比如本能地夸大移民数量:不少澳洲人认为穆斯林数量已经超过了17%,但实际上根据官方数据,这个比例只有百分之二点几。

不过,移民不平均地分布在大悉尼和大墨尔本地区,在资源上与本土人产生竞争,加强了“移民在与本土居民争夺生存资源”的印象,进一步激化了矛盾。

大城市移民多、冲突多,在其它以移民国家也很常见。

在澳大利亚的前宗主国英国,2004 ~ 2017 年之间,英国境内出生于外国的人口数量从 530 万暴涨到 940 万,占总人口数量 14% 左右,其中有公民身份的占总数 10% 左右。

类似的,英国第一大城市伦敦也是移民最多的地区,大约有 36% 的移民选择居住于此。BBC前两年曾根据公开报道整理的发生在伦敦的严重恐怖事件,从1996 年算起就有 16 起,并且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2017 年最受伤,尚未过半就有 4 起袭击“。

反之,在右翼势力抬头和恶性恐袭的刺激下,针对穆斯林的仇恨攻击也应声而涨。观察机构 Tell Mama 的年报显示 2017 年英国反穆斯林的攻击数量创纪录地达到了 1201 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针对无辜的穆斯林女性的攻击。

发达经济体引进移民的目的很大程度上为了填补低端劳动力和提升中产阶级低下的生育率。然而,移民带来的高生育率之外,也引入了这个群体高于平均水平的高犯罪率。

在因为“白左” 政策饱受嘲讽的德国,移民的到来使其 2016 年时的婴儿出生数量达到了二十年年新高,生育率也达到了1.59 的近五十年新高。

截止到 2017 年,德国人口的 15% 属于外来移民,总数在 1200 万左右。与之对应的是,德国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逐年下降的犯罪率,自 2015 年穆斯林难民大量到来之后开始回升。

虽然 2017 年之后有所回落,但同年归于难民的谋杀或者致死案件却高达 447 件。绝对数量不高,移民整体的犯罪率却远超过其占人口总数的比例。

拿穆斯林来说,在不来梅和汉堡等大城市,穆斯林囚犯的比例就超过了其对应的人口占比,分别是 29% 和 28%。这些数据也被右翼政客当作批评移民政策的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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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和瑞典等曾经接受了大量移民的欧洲国家来说,情况也都大同小异,对难民的到来经历了从开始的接受到忍耐再到目前普遍的敌对心态。

欧洲人,或者说各国主体民族,甚至是没有受到移民困扰的其它国家也开始出现显著的民粹思潮。2017 年世界人权报告里特别提到了欧洲的民粹主义浪潮,“它将经济停滞归咎于来自欧盟外部或内部的移民。这股潮流最醒目的展现,就属英国脱欧。”

而英国的反恐官员曾经提出过警告,称脱欧的氛围有助于极右思想的传播。BBC 提供数据说,截止到今年一月份,2017 年以来英国挫败的 18 起恐怖袭击中,“其中有 4 起是极右翼分子所为”。

也许规模上尚未引起关注,去年美国中选前夕的犹太教堂枪击案和新西兰的清真寺屠杀事件的严重性却足以说明,极端右翼已经从一种思潮转变成能造成实际破坏的恐怖主义。

上面提过,吸引移民向来是提升生育率的有效手段,发达经济体之间屡试不爽。同时也有理论认为,生育率低下,加之老龄化加重和经济增长放缓,以及到来的大量难民,反过来又会催生民粹主义的兴起。

在这种对垒下,双方都建立起一套“他们“ 和 ”我们” 的思维方式,比如,移民的到来就等同于工作岗位被抢占、家人安全受到威胁以及外来文化的入侵等。这种思维模式再加上政府持续需要利用移民提升人口增长,就形成“人口下降 - 移民流入 - 恐惧增加 - 民粹主义”,形成一个互相作用的圆环。

基督城枪击案的凶手说是为遇难的小女孩报仇;在英国,去年曼城演唱会恐怖袭击之后,针对穆斯林的仇恨犯罪段时间内飙升了 500%;同样,德国去年被登记在册的对穆斯林的仇恨活动也达到了 950 起。

在过去,多民族和宗教聚集的传统移民国家总是因为多元和开放而被认为是移民理想的定居地。现在,这些曾经被认为是有很强包容性和开放性的国家却开始进入保守的状态。欧洲接收难民的数量在 2015 年达到高峰之后已经显著下降,川普上台后,在奥巴马执政晚期本就有收紧态势的移民政策又进一步保守。

这说明,在目前全球环境急剧右转、欧洲各国右翼政党相继上台的情况下,西欧国家以及澳大利亚等被视为是移民天堂的传统设定正在瓦解。如果把安全/民主/对移民友好这三个条件当作理想移民地的前提,那么这组本来互相支撑的词已经变成一个不可能三角。

西欧国家得到了移民和民主,却牺牲了安全。

但假如把视角转向地图右边,就有一系列有着民主体制、并且移民门槛相对较低的东南欧国家。这些国家的黄金签证近年来颇受中介推崇,被不少人视为曲线入欧的捷径。

但实际上,这些国家尽管没有移民带来的冲突,却有着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主体民族,对于外来移民来说,无论是宗教、语言还是生活习惯上,需要面对被同化和针对的现实,甚至可能面临打压。名义上的民主,对于人数占比的移民的来说,形式远大于实际意义。

虽然相对于其他种族的移民,华人向来有“闷声发财” 的生存哲学护身,与外族相处也算井水不犯河水,遭受歧视的事件常有,却很少会成为极端主义的目标。然而极端右翼和本土恐怖主义的互相攻击越来越密集,恶性袭击的风格也逐渐变为独狼式的突发事件,很难预测预防。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几天内在选举造势上说,要让新西兰枪击案的凶手血债血偿,而澳大利亚人要是访问土耳其,则会“被塞进棺材里送回去“。

在本土极右翼的眼里,任何外来民族都是打击的目标,没有谁是无辜的。去年八月份,悉尼大学某个厕所里就曾出现了“杀死中国人“ 的标语并配上纳粹标志;美国、澳大利亚,欧洲各国政府正在对中国学者甚至留学生展开监控。

同理,在穆斯林占据了近百分之二十人口的俄罗斯等东欧国家,表面上看起来与主体民族近年来似乎相处不错,鲜有恐怖袭击的事件发生。但这却是严格的打压与宗教模糊化处理的结果,无论是民间还是政府,都对外族有着强硬对待的历史。

在这种有移民和安全两个条件的国家,移民的生存空间也会受到主体民族的压制,成为被剥削的目标。上周,位于莫斯科的两家聚集大量华人批发商的超大型市场遭遇了武警的突击扫荡,除了被封锁搜刮之外,提前收到消息而拿走店铺内现金的华商又有不少在市场外被提前埋伏的高加索黑帮劫走钱财。而这种打击,用一名在市场里经营鞋铺的朋友的话说,只不过是针对华人华商定期的“割韭菜” 而已。

而在这些市场里,从事低端劳动力的也几乎以少数民族为主。华商口中的“白毛子”,也就是俄族人只会在 CBD 的办公室里,或者穿着警服在市场里收保护费。

完美的移民天堂已经不复存在,新移民想要找个合适的落脚点,是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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