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没有统一,是因为没有统一的必然性,也缺乏统一的可能性

        唯物史观认为:存在决定意识(当然在一定条件下意识反作用于存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反作用与存在-意识关系相同)。

       从唯物史观出发,欧洲没有实现统一应与其所处主客观环境考虑,个人认为欧洲不具备统一的客观上的必然性和缺乏主观上的可能性,以华夏数千年的大一统作对比。

一、必然性

       1、  华夏统一的必然性始于治水,炎黄实现了当时华夏核心地带中原的部落大联盟,经过近千年的发展,到了舜禹时代,河患加重(也许之前就有河患,但是因为沿河两岸农业不发达,感受没有那么严重),治河成为必需。而东西走向近似同一纬度的黄河同时降雨泛滥的几率很大,必须全流域上下游统一治理,部落联盟就必须扩大,管辖范围也必须覆盖全流域,大一统的需求产生了。统一成为了必然,夏王朝就此诞生。

       反观欧陆,几条河流莱茵河、易北河、维斯杜拉河都是南北走向,同时降雨泛滥的几率没有那么大,大洋东岸的地中海气候冬季温暖多雨、夏季凉爽少雨,河流的洪水与农作物种植收获不同步。多瑙河下游有一段东西走向,但全流域发生特大洪水极其罕见,大多数洪水只限于发生在局部河段,没有全流域统一治水的需求,也就没有统一的必然性;

       2、  华夏进一步精化统一的必然性,源于抵御北方草原游牧势力的袭扰。夏王朝实现粗略统一又过了千年,在西元前1千年左右,欧亚大陆游牧势力兴起,华夏文明被频频袭扰,且显愈演愈烈之势。发生在西东周之交的“千金一笑”和“烽火戏诸侯”,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尊王攘夷”、“老马识途”都与对抗游牧势力有关。

       此时更进一步扩展大一统,更紧密地治理大一统之天下,用更大的统一体的体量去对抗日益强大的游牧势力又成为新的需求,于是就有了秦灭六国、征岭南,长江中下游和珠江流域纳入了华夏大一统。同时郡县制取代封建制,在扩大统一体体量的同时,提高了治理的质量,以能够更有效地抵御北方游牧势力的侵扰。

       而因为欧洲中西部(现代欧洲的核心地域,相当于华夏之中原)早期的高卢人和凯尔特人和后期的日耳曼人都没有持续被游牧势力袭扰,罗马人对其的征服是一次性,匈人把日耳曼人从东中欧赶到罗马帝国领地的“上帝之鞭”随阿提拉的猝死也骤然停止,四百年后的马扎尔人、八百年后的蒙古人、千年后的奥斯曼人都进军过欧洲,但全都勒马于中欧且入侵行动断断续续。中世纪诺曼海盗抢掠的足迹停留在西欧和地中海西部沿岸,所以欧陆自始至终都没有建立大一统抵御外敌袭扰的需求。

      反过来蛮族日耳曼人倒是蛮性十足,灭掉了地中海文明圈最后的孑存之一的西罗马帝国,入侵西班牙、北非、不列颠、东罗马和中东,大航海之后欧洲西岸的葡西荷法英更是满世界搞殖民扩张,但偏偏没有掉转头大规模入侵欧陆内部。而这些海外殖民侵略以技术优势小规模长时间推进,并不需要殖民宗主国的大体量作后盾,所以对欧陆统一也无必然需求,也就没有催生大一统(相反各殖民主义政治体还相互竞争)。

二、可能性

       1、  文字促分  华夏文明从开始就使用表意文字,使文字的表达不受语音差异的影响,便于促进文化心理认同。举一例子,河南人杜甫在蜀地写下“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传到了岭南,不论在官话区、蜀语区和粤语区,这优美的词句都会引发审美的共鸣,同时促进了文化心理认同。

而欧洲采用的是表音文字,各地域人群的的发音差异导致文字差异—>文化差异—>民族差异—>国家差异—>欧洲碎片化。

       举一例,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原同属南下巴尔干的斯拉夫人,分别被奥匈帝国和奥斯曼统治,数百年过去两者之间语言发音在词尾词缀上有了差异,于是就有了不同的文字,顺理成章,也就有了不同文化心理认同,分成了两个民族,最后分裂成两个国家。

       2、  宗教恶斗 华夏文明对宗教信仰很宽容,信仰的宗教也很宽容,没有亚伯拉罕信仰体系一神教的唯我独尊,他者信仰即地狱的极端排斥异己的心理,所以宗教信仰造不成对大一统的破坏。且华夏社会结构中神权服从政权,政权不会被神权绑架更不会听命于神权参与宗教争斗。

       而欧洲不同,征服异教徒是一神教的使命,三大一神教之间互为死敌。基督徒还分裂成新教、天主教、东正教,各教内部还分成林林总总的各种教派。中世纪以来宗教战争、内部争斗不断,夸张到“一个针尖上能站三个天使还是四个天使”之争都可以爆发械斗。

       欧洲的社会结构与各路一神教信仰深度融合,很多政治体是以宗教信仰建立起来的,波黑即是一例。

       历史上,塞尔维亚人和波黑人同属于一个民族,语言文字相同,其差别是波黑人在奥斯曼长达四百年的统治期间改宗了伊斯兰教,而塞尔维亚人不为所迫,坚持原有的东正教信仰。铁托治理南斯拉夫期间,为了平衡塞族人的实力,生生从塞族中划出了一个穆族。结果铁托去世,波黑就要脱离以塞族人为主体的南斯拉夫独立,但是波黑内部的塞族区域不愿意生活在异教徒穆族人为主的波黑国家,就爆发了残酷的波黑战争。加上信仰天主教的克罗地亚人参与混战,三方都流了很多血,死了不少人,结下了百年难解的世仇,一神教不同信仰对统一的破坏力可见一斑。

       据以上分析,欧洲没有推动统一的必然性,也缺乏统一的可能性。矮个子和小胡子作出的两次历史上最接近统一欧洲的卓绝奋斗却功败垂成,实际上是一代雄主对历史趋势挑战的力不及抵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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