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京启示录

2003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从大陆到香港跑龙套的叫吴京小伙子,会成为中国电影票房的扛把子,而且包揽了票房冠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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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京在香港发展并不顺利,除了《杀破狼》中的反派有点出彩,其他几乎没有值得一提的作品。作为一个打星,吴京的运气也不好,功夫片的黄金时期已经落幕。过去十年,票房最有号召力的是喜剧片,比如徐峥和王宝强打造的囧系列,沈腾领衔的开心麻花系列。

转机在2012年,电视剧《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大获成功。为了演好特种兵,吴京穿上军装,在部队苦练了18个月。这次成功让吴京找到了感觉,也为他特种兵的形象打下了基础。

2015年,吴京自导自演了《战狼》,还是演特种兵。电影首日票房近四千万元,创下同类题材纪录,总票房突破5亿。《战狼2》于2017年7月上映,适逢国民爱国主义情绪高涨,一时间万人空巷,《战狼2》成为现象级的电影。《战狼2》最终收获票房56.8亿,内地累计观影人次达1.59亿,进入全球票房排行榜第55名,也是首部跻身全球票房top100的中国电影,创造了中国电影史上最大的奇迹。

吴京不是《流浪地球》的主演,本来只是客串。得知剧组资金陷入困境,吴京不仅倾力相助,个人投资了6000万,还零片酬拍了31天的戏。《流浪地球》在影片中对吴京致以特别鸣谢,可见吴京对这部影片的重要性,导演郭帆甚至表示,“没有吴京,就不会有《流浪地球》。”本来不是特别被看好的《流浪地球》再次引爆票房,超过《红海行动》成为中国票房排行榜亚军,更具开创性的是,他开启了中国科幻片的新纪元,让国人对于中国科幻片有了信心和期待。

《战狼2》、《流浪地球》两部电影穿透了圈层,甚至超越了电影本身,成为国民话题。吴京也因此成为现象级人物,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讨论、争论,甚至骂战。吴京和《战狼2》、《流浪地球》的走红,到底意味着什么,值得深思。

一、识时务者为俊杰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我看来,天时最重要,地利次之,最后才是人和。

如果没有大航海和文艺复兴,欧洲人还沉沦在黑暗的中世纪;换个时间,小岗村的大包干可能会让发起者人头落地;在文革期间做买卖,就会落得被批斗的下场。同在今天这个时代,北欧民众衣食无忧,福利周全,并不是因为北欧人个个聪明能干,奋发图强;非洲民众大多缺衣少吃,生活艰难,也不是因为非洲人个个又蠢又笨,又懒又馋;同在中国,一线城市的市民靠拆迁就可以得到巨额现金和住房补偿,农民工一年到头拼死累活,赚的钱买不了城里几个平方。

人是时空的产物,不同的时代,人类有不同的命运,而仅仅因为生于不同的地区,个体的命运又会千差万别。

《战狼2》和《流浪地球》的成功,其根源在于中国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大大提升,国民自我认同感和爱国热情空前高涨,两部影片与国民情绪发生了化学反应,用时髦的话来说,实现了用户裂变。

孙中山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只要中国不出现巨大的失误,无论中美冲突如何演变,中国的崛起不可阻挡,中国人的自我认同感会越来越强,这就是世界的潮流,也是中国当下的时务。

二、得民心者得天下

无论是政权的更迭,还是企业的兴衰,归根到底,得民心者的天下。民心得失,无非是用脚投票和用钱投票,当民众无奈的时候,选择用脚投票,当民众兴奋的时候,选择用钱投票。《战狼2》和《流浪地球》顺应了天时,得到了民心。韩国电影《梁鸣海战》创下了1760万观影人次和1357亿韩元的票房纪录,也是热血的爱国主义题材,韩国版战狼。

超级公司和超级产品必须满足大众的心理需求和功能要求。如谷歌微信支付宝,大众往往是平庸的,甚至反智的,但是大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阳春白雪,必然曲高和寡,杨德昌的《一一》堪称经典,但我相信没有几个人能耐着性子在电影院坐四个小时。全球电影票房赢家,是漫威系列、星战系列、007系列、速度与激情系列、哈利波特系列……大都靠特效和节奏致胜,难说有什么思想性。理想主义者就要做好坐冷板凳的准备,《大象席地而坐》的导演胡波以自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你的作品好是一回事,观众和市场不买账是另外一回事,观众不欠艺术家什么。姜文才华出众,号召力超群,《太阳照常升起》也不过只有区区1000多万的票房。

吴京和他的作品与普罗大众的情感站在了一起,得到了民心。

三、尊重大众情感

《战狼2》的成功,给吴京带来了极大的声誉,也催生了大量吴京黑。一些人见到吴京就喷,见到《战狼》就怼,被称为“战狼PTSD”,这种现象延续到了《流浪地球》。在豆瓣上,一些网友甚至没有看过《流浪地球》,仅仅因为吴京参演,就给了一星的评价,美其名曰“平衡一下”。此举激起了更多网友的反感,很多网友到各大应用平台给豆瓣app打一分评价,以示不满。

豆瓣一直都是文艺青年的集中地,对于电影的评分有引领性,豆瓣部分网友和普罗大众之间的冲突很有代表性,体现了精英与民粹的分歧。在大部分的时间,精英对普罗大众都有引领的作用,但是当精英的价值诉求和利益取向与普罗大众渐行渐远,民粹和精英的矛盾就会凸显。

今天,英国的脱欧派与留欧派,特朗普的支持和反对者,法国的黄背心和马克龙之间的分歧,本质上都是民粹和精英之间冲突的体现。群众的眼睛不一定是雪亮的,更多的时候是盲目的;普罗大众一定是通俗的,甚至是庸俗的,但是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失去群众,失去一切。作为精英,最怕的是孤芳自赏,自以为是,置民众情绪于不顾。精英不一定要迎合群众,但是精英必须了解群众,尊重群众的情绪和诉求,引领社会发展。

这些年不少精英翻了船,典型的如龙应台,龙应台有自己的绿岛小夜曲,大陆民众也有自己的一条大河,要相互尊重。精英如果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必然会被群众抛弃,要引以为鉴。

四、性格决定命运

虽然人是时空的产物,无法摆脱命运的局限,但个体的选择和努力也至关重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助者天自助之。吴京敢打敢拼,敢于冒险,急公好义,自重自信的性格,才有了战狼和流浪地球的产生。

​吴京的性格,在一次采访中展露无遗。当被质疑影片中主人公太过强悍,战斗力爆表,有悖常理。吴京的回答是,为什么美国的电影里面一个人可以打败一个师,为什么《拯救大兵瑞恩》中主角一枪可以打垮一辆坦克,而中国人就不可以呢?

中国可不可以有自己的兰博,自己的大兵瑞恩,自己的《血战钢锯岭》,自己的科幻世界,如果有,如何展现?如果中国故事有别于西方世界的内容结构和叙事方式,那么他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想这是《战狼2》和《流浪地球》引发的论战之根本所在,这两部影片并非一流的作品,但是一个不错的尝试,是一个开端。中国从近代落后挨打,到改革开放模仿赶超,到今天逐步在一些领域开始有自己的创新和开拓,这是一条必经之路。崛起就要面临打压,“修昔底德陷阱”不仅适用于中国,也适用于欧盟、日本。

中国人传统的性格是勤劳、隐忍、内敛,而吴京体现出来的性格特质,对中国人来说难能可贵。相信假以时日,中国人会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敢为天下先。

五、爱国主义过时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爱国主义成了一个负面的词,在知识分子看来,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避难所,既难以避免民族主义的狭隘,又容易沾染民粹主义的暴戾。

西方人不强调爱国主义,跟其价值观的底层构造为大一统的基督信仰有关,西方世界又有自己的整体利益,这次中美冲突背后体现的尤为明显。

这些年情况发生了新变化,随着逆全球化思潮和民粹主义盛行,越来越多的右翼领导人登上舞台,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成为各国民众主流价值观。就连一向被视为民主灯塔的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也宣称自己是民族主义者,公然反对全球主义者,高举美国优先的大旗,打出了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口号。可以说,特朗普的人设就是美国头号爱国者,美国版战狼。

《战狼2》和《流浪地球》票房炸裂,究其原因,在全球民族主义盛行的节骨眼,无意中触碰到了国民爱国主义情绪的G点,顺应了天时,得到了民心,和群众站在了一起。其中有运气的成分,更多是时代的选择,没有吴京,没有战狼,也会有其他优秀的作品承担这个角色。

今天看来,全球化的趋势不可阻挡,但是在相当长的时期,一个国家国民的利益还是取决于这个国家是否有足够强的竞争力,在发展的同时能否拥有和平、稳定的社会环境。过去四十年,中国有幸得到这样的发展机遇,期望未来四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中国依然能保持这样的发展趋势。

一个国民,应该也不得不选择和自己的国家站在一起,而执政者,也应该始终把大多数国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巴菲特说过,永远也不要做空自己的国家,爱国主义并没有过时,为吴京的成功点个赞,希望中国未来能出现更多的吴京和战狼这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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