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啊啊的國民黨,你儂我儂的韓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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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朱立倫的(相對)高民調,吳敦義與王金平近日均有意無意地提起「換柱」往事,將朱丟入糞坑,意在讓深藍支持者們拒絕「朱瘟」。不過,當事人洪秀柱卻給朱立倫送暖,雖然這位「大局姊」為了黨之觀瞻與大局,不願加入宮鬥,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實話「王金平當時咿咿啊啊」。

2015年,洪秀柱呼籲黨內太陽們站出來救黨選「總統」,那些男人避之唯恐不及,柱姊問到朱立倫時,朱說與王金平談好了,請她去找王金平商量,洪秀柱於是去問王金平選不選?王「咿咿啊啊」未置可否不表態,最後柱姊火了乾脆自己上。

咿咿啊啊,就是回應不著邊際,吞吞吐吐,講話拼命繞圈子,硬是不給明確的答案。

此時此刻,國民黨內部正在為初選宮鬥中,外界明知此黨很廢,卻還是開了眼界,廢,還有更廢,國民黨永遠能刷新紀錄。初選制度遲遲不出,對外界的關注詢問,黨中央始終「咿咿啊啊」不給個正確答案,藍營支持者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乾脆專心拱韓國瑜上牌桌,反正目前四個都是相公。

針對初選,吳,朱,王三方人馬卡來卡去歹戲拖棚,資深媒體人趙少康前陣子看不下去,給了個建議,不如仿美式初選,讓有意參選者全台巡迴說明政見,並展開辯論爭取支持。用意是說,與其私下宮鬥卡位,不如公開武鬥奪位,也讓支持者們得以比較政見,風格,與領袖特質,並炒熱藍營選情。

當時我想,趙少康出於國民黨,怎會不知此黨醬缸?你送什麼好料給他們,他們都能搞臭。不出所料,黨中央確實把美式初選當成一回事研究,但是,沒有全台辯論,黨中央就只一心地要藉此將黨員投票的辦法強渡關山,以否決對吳敦義不利的「全民調」。

所謂黨員投票,黨中央想要的是「非黨員一票,黨員兩票加權」,等於是增加黨員投票的比重,以稀釋非黨員的意向。這當然對民調支持度最低,但掌握黨員名冊與初選遊戲規則的吳敦義最有利。

所以,趙少康拋出議題前根本沒細想其可能引起的負面效應,好主意變成餿主意。或是說,一個點子裡好的部分被抽掉,僅留下壞的部分。

所以到目前為止,幾個太陽們對形勢丕變的兩岸關係與「九二共識」的新對策是什麼呢?咿咿啊啊。到底該不該重啟核四呢?咿咿啊啊。美國挺蔡英文「反中」要怎麼辦呢?咿咿啊啊。要不要去對岸談政治議題呢?咿咿啊啊。藍營支持者們好可憐,都不知道他們的支持對象到底主張什麼。

老太陽們拙於辯論,也怕辯論,只想走傳統程序,先去美國「面聖」,再去對岸刷存在感,然後咿咿啊啊就能贏了。

以前國民黨擺爛,那是日常,藍營支持者雖氣憤卻也得含淚投票,現在不同了,多了一個無敵選項韓國瑜,對傳統宮廷戲就更反感,「九合一」選後不到兩個月,就在「拱韓去相公」,最大的藍媒更是「一天一韓,無日不韓」。因老太陽們的惰性,韓國瑜集千萬寵愛於一身,想在高雄做好做滿恐怕都有問題,隨時有「總統」花轎在眼前,不想上,群眾也會擁簇你上,壓力大得不得了。

因此,美國人關心韓的動向,日本,大陸,香港也都在密切關注。果然「經濟100分,政治0分」是不可能的,韓國瑜終於開始砲轟蔡英文「妳現在掌握行政權、立法權,還要擦脂抹粉,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也不要九二共識,也不要台獨,又不承認中華民國,請問妳到底要什麼?」。

當一個市長講總統級議題時,會有什麼原因?不是他自己想選「總統」,就是拱他選的支持者太多,必須做一個表態。再者,韓國瑜將訪大陸消息一出,陸委會就放話「不准簽任何協議」,急著兌現競選承諾的韓市長,當然也不得不反擊。

同樣的話,出自國民黨老太陽們的口,就顯得咿咿啊啊,但出自韓口,份量自是不同,因為逼急了,韓國瑜就會跳出來選「總統」,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藍綠高層(以及柯文哲)都怕局勢導向韓選,也就使得台灣政壇的高來高去,你來我往,變得更詭譎。

在訪大陸前,韓國瑜拋出「你儂我儂」的新說法,表示他想強調心裡層次與對岸交流,並且在兩岸交流的方法上主張「不能把理性與感性混為一談」。說白了,韓仍是想淡化政治,強調經濟,看起來,「你儂我儂」不過就是「兩岸一家親」的另一種說法,但是,根據元朝管道昇的「我儂詞」,它也有兩岸「一起打破」的政治想像空間,十分有意思。

在國民黨正式推出參選人以前,「國共論壇」看起來是不可能舉辦的,對北京當局而言這是正確的,畢竟若是因此而被認為押寶於吳敦義,情勢會更複雜,並且也不會導向對大陸有利的結局。那麼,如果能在大陸「你儂我儂」的只有韓國瑜(與宣布不參選的馬英九),朱吳王的光芒與參選正當性就更加黯淡了。

根據媒體報導,在順序上,韓會先訪陸再訪美,其行程與發言,必然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我不認為韓會有任何政治性的突破,但會避免老調重彈,給各方一種正面的想像,也為自己留有餘地。如果訪陸訪美之行都堪稱成功,則朱吳王會順勢走韓路線,設使陸方或美方給了韓一道難題,則這道難題會被帶回台灣,並在藍營內部發生分歧,屆時,就是朱吳王各自的政治判斷了。

「你儂我儂」意在避開嚴肅的政治問題,其實也是傳統藍營版的咿咿啊啊,只是一種策略,一種說法,而非完整的論述。在中美台三邊關係上打圓場而不選邊站,就是令各方雖勉強接受,卻也都不滿意的老藍營路線。其實韓國瑜走的這個舊路線,最大的變數來自於美國,而非對岸。

2020年,美方毫無疑問會用各種方式支持蔡英文,策略性挑釁中國大陸,對於美陸策略左支右絀的國民黨而言,走不出咿咿啊啊的層次,就是等著在此議題上挨打一整年,明明親美,卻被美方視為「親中」。所以,韓會在這兩次的訪問行程裡,體會到他老師蘇起的舊主張,已經難以適應現在的新局勢了。

韓國瑜也應該要意識到,2020年他被架著參選,絕非不可能的事,所以現在於海外的任何發言,都得假設自己是「總統」參選人,而非市長。無論韓多麽不情願逾越市長層級,陸方與美方卻都是這麼看待,因為各方都也會假設今天他們面對的對象,有可能是一年後的台灣領導人。

在這種情形下,咿咿啊啊式的「你儂我儂」,顯然是不足的,我倒是很想看到韓國瑜把話說開,在兩岸法統問題上,提議「一起打破」。

只要國民黨內初選與高層互卡的戲碼持續上演,擁韓參選的聲音就會愈來愈大,支持者則會期盼韓走出一條新路。而就現階段來看,韓正在為「兩岸經濟交流會被統戰」的說法消毒,並且會取得戰果,能不能走出咿咿啊啊的藍營矛盾,就要看老太陽們有多惹人嫌了。

一個新論述要順利誕生,得先證明舊論述失效,這取決於陸方美方與韓國瑜的互動,會不會產生什麼新的化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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