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潮汕人

作者 | 黄怡晗

编辑 | 大锤

上次写温州人有钱的时候，上流君发现除了在柠檬树下聚餐的各位酸酸怪，还有大量潮汕人民表示不服：

仔细一查，善于经商的潮汕人们是不是比温州有钱我不确定，能确定的是：潮汕人民是真的不好惹。

part.1 在潮汕，没有谁是一个人

有人说潮汕人团结，也有人说潮汕人爱抱团。说到根儿上还是因为在潮汕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宗族文化。

潮汕宗族在十六世纪为对抗成群结队的海盗而生，后来海盗危机虽然解除了，宗族还是在人们心目中取得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潮汕宗族为防海盗而建成的石隘门 | 来源：Pinterest

除了抵御外来侵扰，宗族文化还激发了潮汕人经商的兴趣。

擅长经商是潮汕人身上贴得牢牢的一个标签。有这样一句传言：“潮汕人若罢工一天，深圳将会瘫痪。”

潮汕人的档口遍布在深圳的街头巷尾，他们经营的公司涵盖了餐饮、服装批发、电子产品等多个行业，可谓是渗透到了城市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李嘉诚、黄光裕、马化腾，如今早已走出潮汕的这些商界大佬皆出于此。

▲潮州潮安人李嘉诚

和沿海的地理位置有关，历史上潮汕就孕育了一批远走南洋的探索者；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潮汕人在历史悠久的宗族关系的保驾护航之下，迎着口岸开放的潮流发家起步，逐渐形成了被称作“东方犹太人”的潮商。

▲1860年1月1日汕头开港 | 来源：汕头市港口管理局

▲潮海关码头 | 来源：汕头市港口管理局

“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汕人。”

据《潮汕大百科全书》，潮汕的海外华侨有1000多万人，80％集中在东南亚，其中泰国最多，有305万人，其他依次为印尼50多万，新加坡40多万人，马来西亚40多万。

▲潮州会馆 | 来源：Blogger

漂泊在外单打独斗可不容易，潮商能够在海外立稳脚跟的一个秘诀就是 “相牵掼，正有伴”，意为互相拉扯，才能共同进步。对潮汕人来说，最可靠的关系来自宗族传统维系的“家己人”（自己人）。

▲图片来源：@图虫Stwandai

与同族伙伴合作赚到第一桶金的潮汕人，往往会带上家族一起做大做强，因此潮商中的家族企业比比皆是。一代代的“家己人”早已让团结互助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家己人”的概念让亲属的外延扩张到整个潮汕人群体，在他们的认知中，对同伴的扶持就如同帮助自己的家人一般理所当然。反过来也可以说，潮汕人团结互助的背后是宗族传统和人际网络构建出来的人情社会。

▲世界潮团组织一览

这一点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尤为显现。

2013年潮汕的 “8·17洪灾”期间，深圳几大超市里的食物被扫荡一空，与此同时大量粤A、粤B牌照的车辆出现在潮汕受灾地区。这是因为身在附近中心城市广州和深圳的潮汕人，直接开车把物资送去灾区了。

▲图片来源：天下潮商

并且当时参与救助的潮汕人组织覆盖面非常广，既有越野车友、学校校友，又有商会和扶贫组织。与其惊叹不同的组织都乐善好施、愿意出力，不如说是几乎所有潮汕人组织本质上都是为了互助而存在，不分职业，跨越行业。

这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每一个站在你面前的潮汕人的背后都有无数“家己人”为他撑腰，所以你说你要没事儿惹他干嘛？

part.2 潮汕人最后的倔强

脾气倔的人最不好惹，而潮汕人的倔脾气是出了名的，上到经商创业下至日常饮食都有股子倔劲儿。

比如说潮汕人对自家生意的态度：卖啥都行，反正绝不轻易关门。

▲ 图片来源：微博

不仅如此，潮汕人的店铺通常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能在一家门面涵盖多种业态，几乎见不到关门的时候。比如居民楼下的一家潮汕店面，早上路过时是个肉铺，到了夜里剁肉的砧板摇身一变换成了铺满包裹的案板——这里成了一个快递揽收点。

▲ 图片来源：微博

“夜豆浆”和“早餐”之间只相差一块灯牌的翻面，这是什么神仙作息？难道潮汕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他们经营的小吃、大排档不出意外统统营业到凌晨，做起生意来有股狠劲儿。

有些店铺甚至因为生意火爆索性24小时营业，从不打烊。如果哪天夜里奶茶瘾犯了，找找潮汕人加盟的奶茶店准没错，估计也只有他们的门店夜猫友好，通宵达旦。

▲ 晚上九点，潮汕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说到吃的，就不得不再提一下潮汕人对吃粥与喝茶的执着。

首先粥在潮汕不仅是小吃，更是主食，因此他们一日三餐中有一到两餐要吃粥；夏有消暑配方，冬有暖胃热粥，潮汕人一年四季总有吃粥的理由。

▲ 白粥配菜的冰山一角

吃粥不能停，功夫茶更是不能落下。如果说找到各种理由吃粥是潮汕人的日常，那么茶水则是潮汕人的“救命水”，有条件要喝茶，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喝茶。

在装修工地要喝茶：

▲ 图片来源：微博

扫墓要喝茶：

▲ 图片来源：微博

哪怕是跑个马拉松也得找机会喝两口……

▲图片来源：微博

关于吃喝方面的执着，潮汕人抱的态度就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你要是愿意和他们晚上一起去吃上一碗粥那太好了，可你要是不理解他们倒也不会在意。

只要别妨碍他们就行。

part.3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潮汕人聊家乡话

比单身的情人节更孤独的事情，是听几个潮汕人用家乡话聊天。

大家都觉得潮汕人不好惹，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潮汕话真的很难懂，经常会给人一种错觉：这些人好像在背着我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虽然很可能只是几个潮汕人在商量晚上去哪儿吃碗粥。）

在网友们乐此不疲进行投票的“中国十大最难方言”里，潮汕话常年占据一席之地。

被研究者称为“现今全国最古老、最特殊的方言之一” 的潮汕话，在语音和语法上都保留了不少古汉语的特点，经过历史变迁，它实际上是古闽语的一种独立的次方言。

▲图片来源：知乎@黄小小

潮汕话与普通话互不相通很好理解，但潮汕话难就难在，即便是同在一个广东省的邻居，说粤语的也听不懂讲潮汕话的。

因此有的外乡人在当地居住十年之久，愣是没能学会一句潮汕话。加上潮汕人之间只认可“家己人”的文化，更是让语言成为融入当地生活的超高门槛。只要一天学不会潮汕话，和潮汕人相处的时候内心就总有点忐忑不安。

▲图片来源：微博

不过现如今潮汕仍然是一个人才外流地区，有大量的潮汕人离开家乡另谋生路，因此“家己人”三个字也意味着乡愁。

除了遍地开花的潮汕夜宵大排档和牛肉火锅，他们随身带走的还有独特的方言，这时候一口潮汕话成为彼此相认的通行证。脱口而出的一声乡音足以让两个在外打拼的潮汕人迅速对上暗号，来一段令旁人满头问号的寒暄。

▲图片来源：微博

遇到老乡，潮汕店主往往会给出自己人巨大的折扣；而出国遇上的祖籍潮汕的侨胞，或许一言不合就替人把单给买了。

▲图片来源：微博

所以与其说潮汕人惹不起，更像是语言等因素增加了与潮汕人相处的难度。现在随着普通话在潮汕地区的普及，大家已经可以打成一片了。并且要真有人学会两句潮汕话，潮汕人们肯定在感动之余，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家己人”的~

一个小问题：

昨天的情人节

大家都是怎么过的？

[1]詹丽峰,秦国柱. 论潮汕文化背景下的民间慈善心理——以2013年潮汕“8·17洪灾”民间救助为例[J]. 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02):24-30+95.

[2]陈先哲. 影响潮汕地区人才观念的文化因素及对策研究[J].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1):16-20.

[3]何东霞,易顺,李彬联,郭维. 宗族制度、关系网络与经济发展——潮汕地区经济落后的文化原因研究[J].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02):64-72+160.

[4]从潮汕俗谚看潮商文化精神[J]. 潮商,2011,(06):63-66.

[5]王文科. 潮商的文化特质与取向选择[J].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2007,(05):1-5+12.

[6]郑松辉. 潮商文化性格的海洋特质[J]. 潮商,2007,(03):65-67.

[7]陈泽如. 潮汕方言研究综述[J]. 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6,(08):11-13.

[8]林伦伦. 试论潮汕方言形成的历史过程[J]. 汕头大学学报,1988,(Z1):131-142.

[9]易顺,刘梦华,韩江波. 文化信仰、商业模式与商帮兴衰:基于晋商与潮商的比较研究[J]. 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017,(05):8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