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的信号》团队做的失恋综艺,是什么样的?|对话主创

在恋综逐渐花样百出之后,“失恋综艺”的风潮,也悄悄刮了起来。

形式上,这些节目大体依然是“观察室艺人+被观察的素人嘉宾”,只是关注的主角们从渴望恋爱的单身男女,换成了希望从处于情感危机里寻求答案、或是需要治愈感情伤痛的人们。

腾讯视频推出的《灿烂的前行》,主人公的生活状态从“离婚”进一步缩小到“失恋”——凡是走过一段恋爱,或多或少会经历那些感到伤感和难以释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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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缩小,其实也可以是放大。感情的“放不下”是因人而异的体验,但对于“情伤”的疗愈,仍然是一个较为普世的话题。

如今,《灿烂的前行》播出已经进入中后期,素人嘉宾们经历了又一次打乱的分开旅行,根据灯塔专业版数据,节目的正片播放市占在5月月榜中位列第6,成绩并不算爆款。

《灿烂的前行》的制作团队是《心动的信号》原班人马,毒眸找到了节目制片人李梦璇,和她聊了聊这档节目诞生的经过。

毒眸:回到原点,为什么会想要制作一档“给失恋的人做”的综艺?

李梦璇:最初是我自己3年前自己失恋的启发。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去找书、找剧、找各种各样跟失恋相关的东西来看。

那个时候刚好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做情感电台的,他就跟我说有特别多的失恋的人,去他们这儿看他们的文章、听他们的电台。我当时一想,确实是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有这样的需求,想要知道失恋了之后怎么办,想得到一些情绪上的安抚。

后来我们和心理专家聊天,过程当中我们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虽然失恋是年轻人大概率都会碰到的“创伤事件”,但是很多人其实没有去重视它,或者没有有效地处理它,导致对后来的亲密关系、乃至对自己的个人的成长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们自己做《心动的信号》,包括后面市面上节目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甜蜜的恋爱关系其实只是现实生活当中的一部分。我们这个团队,做情感节目初心其实还是希望“关注年轻人情感生活的每一面”。

不能说我们完全的能够解决大家情感生活当中所有的痛点,但是至少,能够让大家开始去关注如何更好地展开和处理关系,从中获得一些正向的情绪。

当我们最终决定要去做这个节目的时候,我们就意识到了这个节目只是以失恋者为一个表达者,并不是说做出来的节目就只给失恋的人看。

它其实是通过失恋者,去讲述自己遇到的困境——你会发现,在失恋的背后,其实有各种各样的成长困境。

在我们节目里呈现出来的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工作和情感中的平衡,各种各样年轻人会遇到问题,这些问题其实对于哪怕不是失恋的人来说,只要是比较关注个人的成长,关注自己的情感生活的人来说,都是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的。

所以,这个从想法到落地经历了3年的时间,相当于从一个小小的影子,然后慢慢验证,到把它落地,真的变成一个节目。

毒眸:节目组是怎么找到这些合适的素人嘉宾的?

李梦璇:李璐尔、张曦月、许雯可是看到我们的招募信息主动报名的,韩千雨是我们在网上搜到了她之前发布分享过自己失恋了一个视频,王矜霖就是朋友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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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当中出现了,两对原生关系的“前任”,最开始是因为我们为了保证尽量客观地呈现他们在节目里讲述的故事,在选角环节就会去联系所有人的前任,害怕只得到一面之辞。

基本上,进入了我们后期面试阶段的人,我们都会去联系他们的前任,也从另外一个视角了解这个故事是不是客观。

在了解前任的过程当中,如果发现双方都符合节目的选角标准,且他们也都有真实的诉求,我们就会跟心理专家来沟通,说如果这双方一起来参与节目,参与这样的一个疗愈的旅程,是否对于解决他们的问题有帮助?如果专家也觉得,这两个人一起来参加更好地解决他们的问题,这种时候我们就会选择让双方一起来。

毒眸:他们事先也是不知道前任会来的吗?

李梦璇:我们其实基本上会提前问他们每个人“是否介意前任出现在节目中”,结果上,是不是真的出现,我们不会告诉他们,对方是不是真的会出现,或者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这样就保证了,节目中的嘉宾发现前任出现的时候,一方面仍有意外的情绪冲击,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不被尊重”。

像王矜霖,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偏台前工作者,本身表达过自己的前任“可能是不太愿意曝光”,也跟我们强调了说希望能够尊重和保护自己的前任。像这种嘉宾提出来的诉求,我们一般都会尊重。

毒眸:这些嘉宾的出场顺序不同,有什么内在逻辑吗?

李梦璇:首发的5个人,疗愈的诉求是更强烈的。

后加入的李浩铭,他更多的是希望把千雨带回家。如果他放到首发里面,一个失恋节目一上来说,我要把我前女友带回家,观众很容易就会认知觉得说你这个节目核心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看这些人是不是要配对,是不是要复合。

我们会希望观众对这个节目的第一认知,是我们想做的这件事情,就是我们更关注情感关系当中的自我,我们更愿意把自我疗愈放在前面。

至于说是不是会发生新的关系,以及旧的关系是不是会有走向,这个也是一个看点,但是它肯定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毒眸:如果是恋综的话,素人嘉宾上来会有目标,在节目里的行为也会比较主动,但让素人敞开心扉聊失恋故事,感觉会比较困难。这一点,节目是怎么突破的呢?

李梦璇:有三点。第一点最核心的,我们在选角上要选择存在困境且确实有强烈的自我探索欲望,想要去剖析自己、了解自己,去解决自己现在问题的人。

第二点,在拍摄方式上,不管是《心动的信号》还是《灿烂的前行》,都是沉浸式的观察和记录式的,所以当他们投入到一个旅行的环境里去,产生了这样一个社交场、聊天场和分享欲的时候,他们不容易被打断,能够沉浸进去。

第三点,在内容设置上,会有一些像是“微光电台”、带自己的失恋物品做分享的设置,还有可能他们去到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民宿的老板或其他的人,能够跟他们展开一些聊天,能够去进一步帮助他们更深入地打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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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眸:你提到了“微光电台”,这个比较有特色的创意,最早是怎么想到的?

李梦璇:贴近真实生活的节目,很多设计就会来自生活的。我有一个朋友做情感电台,有很多人失恋了会去听情感电台,电台也确实能够抚慰人的心情,这是我们这样设计的来源。

从节目创新的角度考虑,我们发现“观察类综艺”当中,艺人更像旁观者,完全不参与整个过程,和观众是一样的。

沟通的过程是双向的,节目组希望艺人能更多参与进来,艺人也表达了给素人嘉宾更多帮助的意愿。我们觉得可以在这个节目里做一点创新,在市面上已有的观察类节目中更进一步。

因此,“微光电台”在节目里就成为了艺人跟素人之间连接的桥梁。

毒眸:从节目最开始录制,每一段旅行的人选是怎么设置的?第一次旅行设置的是男女兵分两路,这是之前就设计好的吗?

李梦璇:对,这个我们在做内容框架的研发时就设计要男女分开,因为一趟旅程前期最重要的,就是需要让大家建立自我袒露的安全感。把同性间放在一起,会更容易打开自己,建立相互之间的安全感。

并且,我们觉得这样设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规避大家对于“这是一个恋综”的配对感。同性间的旅行是建立友谊的过程,不会模糊大家关注的焦点。如果一上就看到男生女生在一起,可能观众们“搞对象”的DNA就动了,但我们本质上不是一档恋综,而是一档疗愈节目。

这些我们都有和心理专家沟通,是基于失恋的心理疗愈的各个阶段去设置的。像第一阶段的旅行,基本做到了让大家宣泄情绪和建立安全感。

第二次分开旅行,就是嘉宾们的自主选择了。到了第二阶段,不同的人面对失恋的“进度”不一样,每个人都要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我们设置了两条路线,一条叫回到过去,一条叫去往未来。

回到过去是如果你觉得你还没解决,关于上一段关系的矛盾和困惑,你想再回到那段关系里去探索各自的问题,那么就选择回到过去。还有一些人是经过前面的疗愈后,有一点往前走的意愿,想去探索新的自己,甚至新的关系了,那就选择了去往未来这条路线。

第三次就是节目组的安排了,把他们分成了三组,分别去往节目组指定的三个地点。这是因为我们在每一条旅行线路上都准备了活动,包括在那个地点还设置了NPC,能针对性地帮助他们进行疗愈。这也是在录到第三次旅行之前,我们去复盘了每个人的现状,判断他们更适合哪条路线,然后做了分配。

毒眸:很多情感类节目都会选择合租的形式呈现,比如你们之前做的《心动的信号》。《灿烂》为什么选择了旅行的方式呢?

李梦璇:我们并没有一上来就决定在室内或者室外,而是根据立意去选择的。这是我们团队做内容的习惯。

换句话说,我们到底希望找一群什么样的表达者,表达者在真人秀的过程中完成什么目标。基于此去设计其他内容,这是一个很顺畅的逻辑。

我们做了大量的调研,也跟专家沟通过,如果要做失恋疗愈节目,那么旅行可能是比较好的方式。对于素人来说,去到一个陌生的全新环境,面对开阔的自然景观,会更适合完成这趟疗愈,旅行就自然变成了节目的承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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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眸:那当时是怎么选择旅行地点的?节目组提前准备了多久?

李梦璇:户外节目的优势就是,可加入的内容更丰富和惊喜更多。但户外拍摄也会更复杂,它涉及踩点,场地布置,人员、机器的调度等等,并且户外拍摄中遇到的不可控因素更多。

所以拍摄户外旅行的节目,并且用我们这种无干扰式拍摄的方式,就需要在前期投入更多的时间、人力去筹备。

我们前期做了非常严密的踩点、测试,预演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最终才让素人去完成那趟旅程,并且保证在这段旅程中,他们无论是什么样的动线,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能保证我们的拍摄。

毒眸:户外录制时,有遇到过突发情况吗?是怎么解决的?

李梦璇:有遇到过,其实我们团队在户外拍摄方面是有经验的,因为常年在做真人秀,加上之前《心动的信号》也有短途旅行,只是时间没有这次这么长,所以我们前期的拍摄准备是非常充分的。

但也确实遇到了突发情况,我们当时在香格里拉赶上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就在我们临开机前。大雪把我们发电机都冻坏了,什么都不行了,而且男生第一站去的那个村子,又是一个特别艰苦的地方。

所以当时我们重新做了一个规划,也推迟了一到两天的拍摄。制片老师紧急去解决发电机的问题,当地的村民也非常热情、纯朴,来帮助我们想办法,还把家里多余的棉被借给我们,裹在发电机上保暖,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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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眸:我们有关注到,近两年的综艺很多都会加入一些职场、家庭这类的现实话题,这个算是一种趋势吗?

李梦璇:我觉得是的。我们做《心动的信号》,每年都会做一些关于年轻人的情感调研,当时有关注到一个趋势,是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95后、00后),越来越关注亲密关系当中自我的感受和自我的成长。

加上我个人觉得很多的内容作品,本质上都是相通的:2018年我们做《心动的信号》第1季的时候,市面上爆火的都是一些小甜剧,可能年轻人对于内容的消费喜好,在那个时候是一些这样的东西。

到后来2019年、2020年,你会发现哪怕是偶像剧,加入一些现实的话题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也意识到,包括我们的洞察也去验证了这一点,确实就是年轻越来越关注跟自我相关的一些东西。

毒眸:现在从市场情况上看,情感类真人秀赛道似乎比较饱和了,那我们现在还能做出什么突破和创新吗?

李梦璇:我一直觉得情感类真人秀是一片很大的海域,因为人类有非常多的情感阶段、情感关系,随着社会情绪的变化,大家的情感需求也一直在变化。

现在大家更多在“谈恋爱”这个赛道上卷,因为恋爱、磕CP是现在很强的需求,因此大家都集中在这个上面发力。但大家都在这样思考的时候,也会面临非常多的问题,不仅是内容形式上的相似,还有在生产了大量内容后,对表达者和观众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好是坏,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有一些想法想分享给大家,我个人觉得创新和突破还是在洞察,洞察新的需求,只有洞察到新的需求时,才有可能去生产新的内容形式。这也是当我们做了《心动的信号》之后,当市面上有这么多恋综之后,会想去做《灿烂的前行》。

当你洞察到了新的需求去尝试时,也许未必一做就成功,可能会面临一个逆风的时期,但我仍然觉得这是值得去做,也必须去做的。因为我们要做情感赛道的初衷,就是想要满足大家更多元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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